第248章 南望泪痕-《李世民与渔家女曹婉儿的邂逅情缘》

  孤驿空庭锁旧尘,

  社稷光流见故人。

  千年执念萦青史,

  一掬幽思寄海滨。

  槐下铁函藏素愿,

  陵中石字刻痴心。

  长安春色终难见,

  南望泪痕犹未泯。

  驿站小木屋内,空气仿佛凝固。

  墙上由社稷印投射出的曹婉儿生前光影已然消散,但那鲜活的画面、尤其是最后她蹙眉劝阻的神情,以及林悦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她不怪您,只是……很想念长安的春天”,如同余音绕梁,久久盘踞在李世民的心头。

  他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手指紧紧攥着社稷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并非物理上的冲击,而是情感深处的海啸。

  千年时光,万般自责,竟在这一刻,通过一个后世女子的口,得到了一个他从未奢望过的、如此温柔又如此残酷的答案。

  不怪他? 那这千年的孤寂,这空陵的哀伤,又算什么? 只是想长安的春天? 是啊,婉儿是渔家女子,跟随他入住长安后,最爱的便是长安冰雪消融后,朱雀大街两侧探出的第一抹新绿,昆明池畔垂柳如烟的模样。

  他竟让她长眠于一个海岸荒岛,守着这北方的渤海湾,再也见不到她心心念念的春色。

  一股比空陵中那股冰冷执念更深沉、更无从排解的酸楚猛地攫住了他。

  他喉头滚动,竟一时失语,只能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要穿透云雾,看清那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容颜。

  “陛下?”林悦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惊魂未定。

  她刚刚苏醒,脑中还残留着无数混乱的碎片——石棺的冰冷、无尽的黑暗、还有那仿佛刻入灵魂深处的“勿念”二字。

  但最清晰的,是方才不受控制说出的那句话,以及眼前这位千古一帝骤然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巨大悲恸。

  玄甲卫首领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良久,李世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沉静,只是眼底的深邃处,依旧残留着风暴过后的痕迹。

  他看向林悦,声音有些沙哑:“你……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细细说与朕听。”

  林悦努力集中精神,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梦。昏迷的时候,感觉很冷,就像被封在了石头里……然后,好像‘听’到了很多很多人的叹息,很多遗憾……后来,后来好像有什么很温暖很强大的力量出现,那些寒冷和叹息就慢慢散了……”

  她顿了顿,蹙起眉,似乎在努力捕捉更清晰的画面:

  “就在刚才醒过来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一幅很模糊的画面,是一具打开的石棺,里面没有……没有身体,只有很多很多刻上去的字,密密麻麻的……最清晰的,就是‘勿念’两个字,笔迹……很清秀,又带着一种决绝。”

  “然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些光影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就突然冒出了那句话……好像不是我自己想的,是……是有人借我的口说出来一样。”

  她显得有些无措,“陛下,我是不是……冲撞了您?”

  李世民沉默地听着,目光再次落到林悦袖中那枚又恢复平静的玉佩上。

  长安雨,昭陵雪,相思两处隔年月……勿念……想念长安的春天……

  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飞速拼接。

  空陵石壁上的刻痕,他以前只当是工匠所留,未曾细究。

  如今看来,那极有可能是在陵寝彻底封闭前,婉儿身边最忠心的宫人或她自己留下的?!“勿念”是她的遗言?还是他人对她的劝慰?那半阙诗又是何人所题?

  社稷印能映照残留的强大意念,林悦身负异宝且灵魂特殊,能感知甚至接收这些跨越千年的信息。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性:空陵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曹妃殿……婉儿生前并未有独立的殿宇,这指的是什么?是她的家乡?还是……与她有关的、某个他不曾知晓的所在?

  “你未曾冲撞朕。”李世民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带来的……或许是她的心意。只是朕……”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转而道,“你身体感觉如何?”

  “头很沉,身上没力气,但……不冷了。”林悦老实回答。

  李世民看向玄甲卫首领:“寻些干净的饮水和食物来。检查此地是否安全,我们需在此休整片刻。”

  “诺!”首领领命,立刻安排下去。

  很快,小小的驿馆被简单清理出来,升起了小小的火堆,驱散着雨后的湿寒。一名玄甲卫递上水囊和干粮。

  李世民坐在火堆旁,社稷印置于膝上,闭目养神。

  方才在空陵,他以帝王精血催动社稷印,消耗极大,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轻松。他需要尽快恢复。

  林悦小口喝着水,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帝王。

  褪去了史书上的光环,此刻的他更像一个疲惫而伤感的男人,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沉重。

  她想起空陵中那石像冰冷的触感,想起那几乎将人灵魂冻结的哀伤,心中不禁唏嘘。再伟大的帝王,也有无法弥补的遗憾。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李世民睁开眼,精光内蕴,显然恢复了不少。他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出发。”

  “陛下,我们去哪儿?”首领问道。

  李世民目光扫过林悦,又望向东北方向:

  “先去最近的官驿,让她好生休养。然后……朕要知道,渤海湾北岸,究竟有没有一座‘曹妃殿’!”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林悦与李世民也未向陈定邦和总部请示,一行人便再次上路,一直奔着一千公里之外的东北方向……

  有了明确的目标,行程加快了不少。

  林悦被安置在一辆玄甲卫紧急寻来的简陋马车上,为表示自己对曹婉儿的虔诚,一代帝王甚至选择了随车骑马或步行。虽然颠簸虽然劳累,但愧疚的心灵似乎得到了真真切切救赎!

  两日后,他们抵达了一处规模尚可的官驿。

  李世民亮明身份(自然是用了某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驿丞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和最严密的守卫。

  林悦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和照顾,身体恢复得很快。

  期间,李世民来看过她一次,并未多言,只是再次用社稷印探查了她的状况,确认那异样的精神冲击已平复,只是灵魂层面的连接似乎并未完全切断,社稷印与那玉佩之间,仍存在一种极微妙的共鸣。

  又过了三日,派去探查的玄甲卫带着惊人的消息回来了。

  “陛下!”首领深夜叩响李世民的房门,声音压抑着激动与难以置信,“查到了!渤海湾北岸,确有一处地名称‘曹妃店’!但非殿宇之‘殿’,而是客栈之‘店’!”

  李世民猛地转身:“仔细说!”

  “据当地县志及百姓口述,该地得名于前朝隋代甚至更早时期。

  相传曾有一位身份尊贵的‘曹姓王妃’在此地停留,并施粥赈灾,救活无数百姓。当地乡民感念其恩德,便将她停留过的一家客栈称为‘曹妃店’,久而久之,那一片地方也都以此为民。但年代久远,具体是哪位王妃,已无人知晓,传说也十分模糊。”

  曹姓王妃!停留!客栈!

  每一个词都像锤子敲在李世民的心上。

  婉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曾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还做过那样的事?为何他从未听她提起?是了,她总是这样,默默行善,从不张扬。

  那时他正忙于征战或朝政,她或许是有过短暂的离开……他竟从未深究!

  “可知她因何而去?何时而去?”李世民追问,声音紧绷。

  “传说模糊,只说是随皇家船队出海巡幸或是……避难?时间大约是在……大业末年或武德初年。”

  首领回答得有些犹豫,毕竟只是拼凑起来的民间传说。

  大业末年!隋炀帝时代!武德初年!那是他李唐刚刚立国的时候!那段时间天下大乱,兵荒马乱,她一个弱女子……

  李世民的心猛地一沉。一个被他忽略了多年的细节突然闯入脑海——武德二年左右,婉儿似乎确实称病在宫中静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那时他正与王世充、窦建德等势力做最终决战,焦头烂额,只是吩咐太医好生照料,并未过多关注。难道……

  难道她根本不是生病?而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经历了什么?所谓的“曹妃店”,是她留下的痕迹?那空陵中的“勿念”,是否也与此有关?

  无数的疑问瞬间淹没了李世民。

  他意识到,他对婉儿的了解,远不如他自以为的那样深。她温柔娴静的表象下,或许隐藏着他从未触及的过往和秘密。

  而这些秘密,很可能与社稷印的异常、与林悦的穿越、与这跨越千年的感应,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准备一下,”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明日一早,启程前往曹妃店!”

  “陛下,此地距渤海湾北岸路途遥远,且林姑娘她……”首领有些迟疑。

  “她的身体应无大碍。此事关乎重大,必须尽快查明。”李世民目光锐利,“他再次请求林悦配合,利用量子力学,穿越到从前,传令下去,轻车简从,以最快速度赶路。同时,飞鸽传书长安,令房玄龄查阅宫中所有关于曹妃武德二年左右的一切记录,尤其是太医署和宫人出入记载,密奏于朕!”

  “诺!”

  命令下达,整个官驿立刻隐秘而高效地运转起来。

  第二天拂晓,车队再次出发,这一次,目标明确——直指遥远的渤海湾。

  马车里,林悦听着车轮滚滚,心中也充满了忐忑与好奇。

  曹妃店……一个地名,竟然藏着可能颠覆历史的秘密吗?她摸了摸袖中的玉佩,它能带她回家,还是……会将她带入更深的迷雾?

  李世民骑在马上,眺望前方未知的路途,目光沉沉。

  空陵的执念虽散,但曹婉儿留下的谜团才刚刚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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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或许就在那渤海之滨等待着他。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错过。

  车队一路向东北疾行。越往北,地势渐缓,空气中开始带上咸腥湿润的气息。

  沿途城镇风貌也与关中迥异,多了几分边塞与海滨交织的粗犷。

  林悦的身体在颠簸中逐渐好转,只是眉宇间常带着一丝恍惚。

  自那日驿馆异象后,她与李世民之间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纽带。

  并非言语交流,而是一种微妙的感应。有时李世民手持社稷印沉思时,她能感觉到那印玺散发出或凝重或波动的情绪;有时她午夜梦回,恍惚间会看到破碎的画面——

  不是冰冷的石棺,而是惊涛骇浪中颠簸的舟船,或是烽火连天的城垣景象。这些碎片让她不安,却又无法捕捉其确切含义。

  李世民更是沉默了许多。玄甲卫传来的每一次飞鸽传书,他都立刻查阅,但眉头越皱越紧。

  房玄龄查阅了武德元年至四年的所有宫廷记录,关于曹妃的记载却少得可怜,且语焉不详。

  武德二年春,确有一段时间称病静养,太医署记录仅是“忧思过甚,需静养”,并无具体脉案。

  同时期,却有数名身份不低的贵妃因“劳累成疾”或“为民请愿……”而自愿出宫或记录“忧思过甚亡故!”,时间点微妙地集中在两三个月内。这绝不寻常!

  “忧思过甚、……”李世民摩挲着密报,指尖冰凉。

  那时他正与刘武周、宋金刚大战于河东,确实凶险异常,但她向来坚韧,何以至此?那些消失的贵妃人又去了哪里?

  他的心不断下沉,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她那次的“静养”,恐怕绝非生病那么简单!

  十数日后,车队终于抵达了渤海湾北岸,那片被称为“曹妃店”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繁华集镇或古老遗迹,而是一个略显荒凉的渔村兼小渡口。

  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海岸边,破旧的木码头伸向浑浊的海水,几艘小渔船随波起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海藻腐败的气息。

  唯有村口一棵巨大的、半枯的老槐树,虬枝盘结,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就是……曹妃店?”林悦走下马车,有些难以置信。这与她想象中的、能留下千年传说的地方相去甚远。

  李世民目光如电,扫过整个村落和远处的海平面,最后落在那棵老槐树上。“沧海桑田,千年变迁,地形地貌早已不同。”

  他沉声道,并未失望,反而更加警惕。社稷印在他怀中,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感,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玄甲卫早已散开,暗中控制住村落出入口并打听消息。

  很快,首领带回一个须发皆白、佝偻着背的老渔民。

  “老丈,听闻此地名为曹妃店,可有典故?”李世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老渔民有些惶恐地看着这群气度不凡的外乡人,尤其是中间那位不怒自威的男子,哆嗦着回答:

  “回……回贵人的话,是,是有这么个老说法。听俺太爷爷那辈人讲,好久好久以前啦,兵荒马乱的年月,有过一位仙女儿似的娘娘,

  在这地方落过脚,还给饿得快死的穷人分过粥饭呢!俺们这地方,就打那时候叫了这个名儿。”

  “那位娘娘,可是姓曹?”李世民追问,心跳不由加快。

  “好……好像是听老辈这么传过,说是姓曹……”老渔民努力回忆着,“都说她心善得像菩萨,就是脸色总是白白的,像是有啥愁心事,老是望着南边……”

  接着镇上魔幻般地又围拢过来一些头发胡须皆花白的老人,你一言他一语地说道:我们也听过一些零散的故事,要说这曹妃啊,那可真是个好人。听说当年闹饥荒,好多人都快饿死了,就是这位曹姓贵妃放弃富贵荣华,带着船队来到这儿,开仓放粮,才救了咱们这一方百姓。

  南边!长安的方向!李世民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停留的地方,是何处?那家客栈可还有痕迹?”

  其中一位老渔民摇头:“没啦,早没啦!多少代人过去了,海水淹过、大风刮过,啥都没剩下……哦,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指着那棵老槐树,“就那棵老树,都说娘娘当年在树下歇过脚,施过粥。树底下好像还埋过啥东西,早些年还有人瞎挖过,也没挖出个啥,后来就没人提了。”

  李世民的目光立刻投向那棵老槐树。社稷印的温热感似乎清晰了一丝。

  他挥挥手,让首领给了老渔民和那些老人一些银钱将其送走。

  走到老槐树下,树根粗壮,部分已裸露在外,泥土湿润。李世民屏退左右,只留下林悦和几名核心玄甲卫。

  他取出社稷印。印玺一现,表面的紫金光华便如水波般流转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它似乎感应到了此地残留的、极其稀薄却未曾完全散去的某种意念。

  李世民将社稷印缓缓靠近树干根部。

  嗡……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响起。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振动。

  林悦忽然低呼一声,捂住了额头。

  她的眼前再次闪过画面——不再是颠簸的船或烽火,而是一个模糊却优雅的女子侧影,正蹲在树下,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什么东西埋入土中,然后仰起头,望向南方,泪水无声滑落……那深切的悲伤与眷恋,瞬间击中了林悦。

  几乎同时,社稷印的光芒陡盛,一道凝练的紫金光束射出,并非攻击,而是轻柔地渗入树根下的某处泥土!

  泥土微微翻动,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挖掘。

  片刻之后,一个不足尺长、锈迹斑斑的扁平铁盒,竟被那光芒缓缓从地下托了出来!

  铁盒样式古朴,锈蚀严重,但盒盖上,却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刻痕——

  那并非龙凤,而是一种独特的、宛如并蒂莲又似流云般的纹样!

  李世民瞳孔骤缩。这个纹样,他认得!

  这是当年他与曹婉儿私下定情时,他亲手为她绘下的图样,寓意永结同心,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她竟将这东西,深埋在了这遥远的海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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