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微酸-《农家喜宝》

  雪竹迎面看到一个人影吓了一跳,原本正要发脾气,但等回过神来看清楚面前笑脸盈盈的人,却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叫魂呢?"喜宝笑着揉了揉耳朵,她往前一步,腰间缀着的水晶组佩叮当乱响。

  雪竹呆在原地似的看着她,心脏像是被突然的惊吓和紧随而来的惊喜反复揉捏。

  走廊的灯火朦胧,映在二人脸上的光影明明灭灭,喜宝如月般的脸上添了几分柔美,叫她不再像个英挺的少年郎。

  她凑到灯笼底下,好让雪竹看清自己的脸:"是我,”这次说话她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

  熟悉的声音一出来,雪竹终于回神,她凑得太近了,近到雪竹可以清晰地数清楚她璎珞上的珠子,他的身形僵硬了一瞬间,并没有往后,只艰难道:“你...你回来了?”

  喜宝点头,满打满算才一天不见,怎么整的就像过了几年似的。

  但雪竹却不这样认为,他的担忧果然没错,喜宝小姐都未及笄,独自女扮男装潜入村里,吃没得吃,喝没得喝,住也不知道怎么住的,看她的衣物上还有稻草屑,想必也没有床榻叫她休息,也不知道这一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担忧、焦虑和梦魇带来的恐惧瞬间被更汹涌的情绪淹没。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抓喜宝的衣袖,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迅速逡巡,仔细地打量喜宝上下,生怕面前人哪里不好了。

  喜宝无奈地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这还在外头呢,一会儿屋里头说。”

  喜宝见雪竹这样关心自己,心中也高兴,她早就忘了船上的时候雪竹对她的疏离,乐呵呵拍了拍雪竹的肩。

  雪竹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脸颊连同耳根都火烧似的灼热起来,不太敢再打量她。

  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方才的举动何等亲昵逾矩——“你这人...”

  这是只有极其亲密的人才能讲的话,这人真是不拿他当外人,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无望,但雪竹还是止不住地动心。

  喜宝自然地抬手整理了下被弄皱的袖口:“你这边可还好?”

  雪竹耳尖发烫,没有听见喜宝说的什么,只沉浸在方才的场景里面,暗骂自己昏了头,同时又心中酸涩:这是什么意思啊,女孩子家家的,说这话真是惹人误会!

  他以前在跟娘被扔到乡下庄子里的时候,田里的男人总是与自家妻吗子靠在一起说话,女人时不时的就回上这样一句“还在外头呢”,再含羞带怯的轻轻锤丈夫一拳,男人就跟喝了酒似的,一脸美意的继续干活儿,看着就一股干劲。

  当然,喜宝并没有含羞带怯,他与喜宝之间也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他联想到了以前而已。

  那时他虽不知男女之事,也但下意识的觉得男人跟他妻子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话,只在边上冷冷淡淡的干着农活,心中自然是羡慕他们家庭亲密和乐,又默默为娘亲黯然神伤。

  他亲爹都不认他娘,把他们母子俩当做自己的耻辱与累赘,任由其他人编排他们母子两个,仿佛编排他们编排的越厉害,那个男人就越无辜高洁一样,原本的强迫也变成了娘亲的蓄意勾引。

  他刚来庄子上的时候,庄子里的人总为难他们母子二人,并不把他当做主子,吃穿用度上多有克扣,庄子里的孩子们嘴不干净,总是欺负他,娘亲重病,也没有人护着他,于是他每日扛着比自己还高的锄头往地里走。

  看到别的孩子赖在爹娘怀里撒娇他不是不难过不羡慕,只是他每日为了生计奔波,也没有别的力气去有别的心思,光是养活自己还有娘亲就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全部精力。

  他也不怕别人耻笑,靠那边的施舍来的钱也是钱,自己劳作种地得来的钱也是钱,虽然他年纪小,只能种一亩地,但他总有长大的时候,相比之下比那些还要交租子的佃户好多了,也比庄子上的奴隶好多了,他都不明白为何要笑他一个过得比他们好的人,就因为他是奴婢生的孩子?

  盼望着收成,盼望着挣钱,盼望着他跟娘亲冬天能用上炭火,盼望着...自己以后要娶一个媳妇,雪竹暗暗立誓一定要对她好,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他努力干活儿挣钱,不叫妻子劳累,把妻子养的白白胖胖的,若是妻子给他零花钱,他就攒起来,给妻子买簪子戴,然后若是媳妇愿意,他们就再生一个孩子......。

  越想越歪!!雪竹猛地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些不入流的想法全都甩出去,红着俊脸暗骂了自己一声“龌龊!”

  见雪竹久久不说话,喜宝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的了?一切可还好?”她又问了一遍。

  雪竹猛地回过神来,“好...好着呢。”

  他有些狼狈地别开视线,不敢再直视那张近在咫尺、没有丝毫防备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刻意避开她探究的眼神,落在她明显沾了泥点的衣摆和蒙尘的靴子上。

  想必是赶了不少路。

  一股微弱的心疼细细密密地泛上来,驱散了片刻前复杂的情绪。

  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安慰不必,关心也显得多余且不合身份。

  他现在唯一能做好的,就是恪守一个忠仆的本分,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帮她看着自己表兄罢了。

  雪竹重新垂下眼睑,恢复了惯有的沉静姿态,只是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哑:“路上想必辛苦。你...用饭了没?我叫人去给准备些热饭食。”

  他微微侧身,让开通往房间的路,语气恭谨而克制,刚才的失态已经够了。

  喜宝又是一阵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雪竹怎么神一阵鬼一阵的,实在难以叫人琢磨。

  不过她也没想多,只笑道:“到是不曾用饭,好阿竹,我还带了同行的二人,”她压低了声音,声音几不可闻:“是盐场的盐工,一会儿便来,你叫下面安排房间饭菜,一会儿来了叫他们歇着,就说....”喜宝顿了顿:“就说是铁柱安排了。”

  雪竹闻言不知其意,皱眉道:“你与那帮子粗人打交道?”

  她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但对上喜宝那双清澈坦然、甚至带着一丝托付信任的眼睛,他如何也责问不出口,只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在想着案情,想着任务,唯独没有半分对自己女子身份的忧惧......是自己平庸,雪竹无力的叹了口气。

  喜宝不解其意,正待再解释几句,身后那扇紧闭的雕花门却应声而开。

  温润沉静的沉水香骤然弥漫开来,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过道里沉闷的空气,随之而至的,是一缕更清冽、更熟悉的冷香,像是初雪后烘的松针,疏离又高渺,正是李修素日里熏衣的香气。

  李修款步而出,淡色锦袍纤尘不染,虽没有配饰,但那张脸要比珍宝来的更加显眼。

  “噫,不得了。”喜宝心头一乐,忍不住挑了挑眉,唇角弯起一个促狭的弧度,她可太熟悉这味道了,眼前人的这身衣裳只怕也是新换的,她方才与雪竹在门口的说话,这人分明在里头听得真切,却偏要收拾妥帖才肯亮相。

  果真好看的人就连走路都别有一番风姿,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像是黏在了李修身上,笑意盈盈中带着了然。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为何李修这样爱打扮,明明小时候也是穿的跟村里人别无二致的,长大了怎么反而热爱打扮自己来的,她还以为是男人长大了讲究门面,后来华铃姐姐说李修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喜宝这才看明白,原是打扮给自己看的。

  她自然觉得李修的好远不止这身皮囊,可看着他为自己花这点“梳妆打扮”的心思,那份被珍视的感觉,还是让她心底十分受用。

  “什么不得了了?”李修在喜宝面前站定,昨夜睡觉不得安稳,面上有些疲惫,为了显得精神些,他特地换了一套不常穿的衣裳,少年人朝三暮四的,好美色,好鲜妍的东西,他都晓得的。

  他站在门口,姿态闲适从容,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只是笑意中带着点淡淡的危险。

  “说景色呢。”喜宝笑嘻嘻的,眼中的光亮不曾减退,她看了看周围没人,便上前拉起他的手,催促道:“进屋,快进屋。”

  “进屋做什么?”李修低头对着喜宝故意反问道,手却很诚实的握回去,嘴角的笑真实了起来。

  不是在外面与人说的开心呢?知道他在里面却不快些进去。原本他还想小发雷霆一下,但被喜宝这一打岔,他无奈的发现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进屋说话呀,”喜宝瞪着大眼,他们不得交流信息以做打算吗?

  李修被噎了一下。

  她没闻到空中的酸味,但是雪竹却闻到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克制,才压下想要转头避开这刺眼一幕的本能,只是更低地垂下了眼睑,将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藏进了清疏的睫毛阴影里。

  李修笑眯眯的看着他,心中磨牙霍霍,暗恨为何书院还不开学招生,他一定要趁早把雪竹送去上学。

  就算知道喜宝对雪竹无意,他心中也难免不悦。

  雪竹神色淡淡,向喜宝和李修行了一礼,动作标准流畅:“表兄,我去安排食宿。”

  “嗯。”李修轻轻颔首,解下自己的荷包,嘱咐道:“给自己也置办一桌,不许只吃些咸菜馒头的,给喜宝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莫要替我省钱。”

  就算是吃醋,李修也不会苛待自己的表兄弟,他是真把雪竹当做自己的弟弟的,少年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是雪竹节俭惯了,出门总是馒头饼子就一碟青菜,李修每次都讲,他就是不听,只好勤加嘱咐,月例一提再提。

  雪竹顿了顿,便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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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花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廊下的光影。屋内沉水香温润的暖意包裹上来,驱散了门外沾染的些许凉气。

  “安全吗?”喜宝道。

  李修点头:“雪竹把左右房间都定下来了,不怕隔墙有耳。”与他想的不同,他还以为喜宝会与他亲昵玩闹一番才会说正事,没想到她进入角色这样快,方才在门口那点旖旎心思瞬间被收敛得干干净净,进门都不想碰他的。

  李修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衣摆,有点失落。

  喜宝快步走到窗边,警惕地看了一眼楼下喧闹的街道,确认无人留意,这才回身利落地放下窗纱。

  “路上可顺利?遇到刁难没有?”李修已走到桌边,替她拉开椅子,自己则坐到了对面。

  桌上温着一壶清茶,几碟精致的点心安静地放着,他给自己顺手倒了一杯热茶,又把方才雪竹送的汤推过去,“饭食一会儿才好,先喝口热的暖暖再说。”

  喜宝双手放在碗壁上汲取暖意,并未喝。

  她摇摇头,语气轻快:“大面上还算顺利。只是时间尚短,有许多没来得及的查的。今日恰巧进城办事,想来看看你。”她在白岩村估计还要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总要把事情查明了才行。

  两人迅速地交换信息,喜宝把盐工的事情与李修简明扼要地说完,李修心中就有了些成算,但不管是他还是喜宝,都需要再仔细观察,现在得到的信息都太过于笼统,他们需要切实的证据。

  “若是那县令不愿与你打交道,那该如何?”喜宝问道,“若不然再递个帖子?”

  李修摇头:“不必。长生轩的名头太大了,他不敢得罪的,”

  明摆着给他送钱的路子,他不可能不要,再者说,官员与皇商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犯不着的。

  “不过这县令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他道:“看上去倒是个极正经的人,并不像是传闻中的好色淫乱之徒。昨夜那一面,倒是侃侃而谈言之有物。”

  喜宝沉思:“那你可说明来意?”

  “大体说过,我刻意提及广安县盐价之事,只是也不正面作答,只道‘地方有方情,京城贵人不明就里,改日详谈’,便匆匆搪塞过去。”

  喜宝颔首,脑袋微微前倾:“此等态度,反而昭然。他在观望,若我们心急火燎,反倒露怯,显得不够沉稳,急于抓他把柄。不如以逸待劳,晾他一晾。”

  “对,”李修附和:“既已到了他的地界,又光明正大住在此地,便不急于求成。他不来,我们且按兵不动,暗中查访便是。”

  他话锋一转,看向喜宝,“你方才提到随行盐工已到客栈,可安置妥当了?”

  “雪竹去安排了。”喜宝端起汤碗,浅浅啜了一口,温热的汤汁驱散了赶路的寒意,“人证好说,物证难求。”

  喜宝放下碗,她想方设法的跟盐工们套关系,其实也是想从他们那里拿到什么线索,毕竟盐工大部分时间都在盐场里,接触到的具体细节定然比她一个外人要详细。

  正说着,雪竹敲门进来,禀报道:“表兄,...公子,人来了,也已安置好,是否要见一下?”他决定还是按照喜宝扮演的身份来称呼,若是称呼“小姐”,万一哪天重要场合顺了嘴,被别人听了去,那便坏了事儿。

  喜宝点头,“我便去见见,”她又转头与李修道:“等我回来一起用饭。”便起身随着雪竹出去了。

  李修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他未婚妻还真的是......厉害呢,喜宝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总是这样可靠。

  见喜宝为自己的事情这样用心,他也十分动容,他虽然也担心喜宝,但并不觉得喜宝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相反,她做的要比自己做的好得多。

  等用过饭,喜宝便开始给苏子凌霜他们写信,准备明日找个信使送去,叫他们安顿好猪群便速速来帮她。

  写完信件,已经子时将尽,她缓缓的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目光转向已经在小榻上睡着的李修,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嘴角,他睡着了很老实,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人,喜宝突然觉得万籁俱寂,心中一片安定。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小榻前,俯下身去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借着灯光看了会儿他的眉眼,她笑了笑,便灭了灯,自己又偷偷摸摸,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回了隔壁房间。

  一夜好梦。

  .......

  第二日,二牛爹瞅着套在车前那匹打着响鼻的马,脑袋直发昏,乖乖!这可是马诶!会喘气的、四条腿的金子啊!

  他做梦也没梦到过有朝一日能坐上这金疙瘩拉的车回村——一匹最次等的劣马,那也是十几金才能请回家的祖宗!十几金啊!得堆多少斤盐才换得来?

  他绕着那匹马转圈,想摸摸鬃毛又不敢,粗糙的手指头搓了又搓,扭头一瞧旁边的阿圆爹,嗬,也跟他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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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阿圆爹的手指也在蠢蠢欲动,手好几次伸出去又缩回来,愣是没敢碰一下。

  两个人谁都不敢先摸,就光看着过眼瘾。

  今日跟着铁柱兄弟采买,可谓是开了眼了。

  他们这辈子也没这样买过东西,但见铁柱兄弟进了一家铺子便轻描淡写道:“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剩下的一样一份儿包起来。”

  天老爷,铁柱那稀松平常的样子就像是在菜地里随手拔了根大葱!他俩后槽牙都跟着泛酸——不愧是公子哥儿,出手就是阔绰。

  他们土里刨食刨了半辈子,买东西都是论斤称两、挑挑拣拣,啥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他们两个不禁把自己带入了喜宝,想着有朝一日他们也要这样卖东西,吃包子也要一个羊肉的,一个猪肉的!

  等采买完毕,两辆马车加上他们的小牛车已经是满满当当的,

  喜宝另外雇了一辆马车便招呼他们:“都上车吧,咱们回村。”

  这都是李修安排的,她索性把给凌霜送信的任务也一并托付给他了。

  二人原本不肯上马车,说要赶牛车回去。

  喜宝笑着劝道:“这牛车太慢啦,再说,牛车上也没有地儿了啊,咱们一起坐马车回去,也能快些,别叫嫂子孩子们在家里苦等。”

  “牛车就让它慢慢跟着,不碍事。”二牛爹和阿圆爹犹豫了一下,想着铁柱说得对,这才应了声,拍拍自己衣裳的灰,又在地上狠狠蹭了一下鞋底,忐忑的爬上了马车。

  只是上车后,两人腰杆挺得笔直,坐在那铺着的软垫上,屁股只敢挨半边儿,二牛爹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仿佛呼出的气都能吹掉马车上镶着的金边儿。

  直到那马车晃晃悠悠走出了快二里地,他俩才活泛起来,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子一角,跟前面赶车的马夫套近乎:这马几岁口?吃啥呀?一顿吃多少?啥脾气?拉车稳不稳?……

  他们忙着问梦中情马的事情,也忘了问他们走的时候,在门口与铁柱说话的,那个长得的跟神仙似的人与铁柱是何关系。

  ————

  村头歪脖树下,泥台子上蹲着的人正闲磕牙:

  “喂,听说了没?二牛家……嘿!那可是攀上高枝,供了尊真神!”

  “贵人?啥贵人?能比得上县太爷?”

  “呸!县太爷算个啥!”另一个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激动,“我昨儿个可在村口望见了!阵仗大的嘞!车马都排到小河里去了!你猜怎么着?拉了满满……三辆大车!还是马车!好家伙,那车上蒙的布,太阳一照都晃眼!”

  “真有那么玄乎?”

  “我亲眼瞧见的能有假?二牛爹和他婆娘,哼哧哼哧往下搬东西,人就没直起过腰!搬的那叫一个……啧啧!”

  说话的人直咂嘴,“哎呦,从日头西斜一直搬到天擦黑,连饭点都误了!那堆成小山似的物件儿,花花绿绿,好多箱子匣子上印的花儿鸟儿的,咱庄户人见都没见过!一个时辰?我看搬了俩时辰都有!那架势……二牛家那可不得了,怕是遇上个……活财神爷了!”

  “有这么夸张么?是不是你又闲的放屁,往里头添油加醋了。”有人质疑道。

  “怎的说话呢?昨日那三辆马车就停在他家门口,能还有假?”

  那反问的人嗤笑一声,嘲讽道:“你能见过什么好东西。再者说,若是真的贵人能住这儿?图啥啊,估计就是个远房亲戚,接济穷表亲来的,能有多大钱?”

  他话说得难听。但周围的人都没有敢反驳他的。

  “你啊,也就见个马车就当做是贵人了。得,不跟你们闲聊了,咱还有正事呢,”他懒洋洋的起身,往家里走去。

  一回家他就冲进屋,把之前在盐场与喜宝他们周旋的胖脸盐吏从床上摇醒,喜道:“哥!快醒醒!嘿嘿,又有生意了!”

  喜欢农家喜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