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红布与尖刀-《摊牌了我真是土匪不过地盘有点大》

  当林好那句“铁钳……合拢”的命令,通过赵二狗颤抖的手,化作电波刺穿西伯利亚冰冷的夜空时,维季姆前线的空气被瞬间点燃了。

  王大彪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那憋了两天的怒火,像一座被死死压住的火山,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狂暴的喷发口。他没有躲在指挥车里,而是亲自爬上了一辆“龙腾二代”坦克的车顶,手里拎着一柄工兵铲,而不是冲锋枪。

  “弟兄们!”他的咆哮声盖过了坦克的轰鸣,“前两天,俺们是‘红布’!是逗牛玩的!现在,戏唱完了!大帅说了,让俺们这块‘红布’,变成捅进那头蠢牛心脏的……尖刀!”

  他猛地将工兵铲向前一挥,嘶吼道:“第一装甲师!给俺碾过去!”

  “碾过去——!”

  上百辆坦克和装甲车,如同从地狱里挣脱出来的钢铁巨兽,发动机喷吐着黑烟,履带卷起冻土和冰雪,朝着白熊军那已经乱成一团的阵地,发起了最野蛮的冲锋。

  没有试探,没有炮火准备,甚至没有步坦协同。这就是一场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钢铁碾压。

  一辆坦克径直冲向反坦克壕,在边缘稍一停顿,后面的坦克便毫不犹豫地撞了上来,用蛮力将其推进深壕。第二辆、第三辆坦克紧随其后,将壕沟里的同伴当做桥梁,履带在钢铁顶盖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和火花,硬生生从“尸体”上爬了过去。

  白熊军的阵地上,残存的“铁拳”反坦克手刚刚从掩体里探出头,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坦克上并列机枪泼洒出的、密不透风的弹雨扫倒。子弹啃噬着水泥工事,溅起的滚烫碎屑像沙暴一样糊在幸存者的脸上。

  一名黑北军的士兵抱着炸药包,迎着机枪的火舌冲锋,在距离一个顽固的碉堡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被子弹打断了腿。他没有惨叫,而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炸药包奋力向前一扔。炸药包落在碉堡前,爆炸的气浪将他自己的身体撕碎,也将碉堡的射击孔炸成一个漆黑的大洞。

  这就是王大彪的战争哲学,简单,粗暴,充满了土匪式的血性。他把每一个士兵都变成了敢于跟敌人同归于尽的疯子。

  他自己所在的坦克,更是疯子中的疯子。它无视了所有射来的炮火,一头撞进了一座半塌的建筑,从另一头穿墙而出,将里面一个正在重组的步兵班碾成了模糊的血肉。

  王大彪站在摇晃的车顶,稳如山岳。他看到了一个躲在墙角,正准备投掷集束手榴弹的白熊军官。他没有下令开枪,而是抡圆了手中的工兵铲,像投掷标枪一样甩了出去。那柄沉重的工兵铲在空中旋转着,带着破空的风声,精准地拍在了那个军官的脸上,将他的脑袋砸得像个烂西瓜。

  “干他娘的!”王大彪捡起另一柄备用工兵铲,发出了满足的、野兽般的咆哮。

  这块曾经用来演戏的“红布”,此刻,变成了一柄最锋利、最滚烫的尖刀,正狠狠地剜着维季姆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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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勒拿河上,霍老大的“踏冰者”舰队,也开始了它们的“登陆”。

  那根本不叫登陆。

  七艘丑陋的钢铁巨兽,在接到命令后,将蒸汽锅炉烧到了极限。它们不是调整方向,寻找合适的滩头,而是像七头发了疯的公牛,直挺挺地朝着河岸撞了过去。

  “抓稳了!”霍老大死死抱住一根栏杆,对着船舱里大吼。

  “轰——!”

  第一艘“踏冰者”的船头,重重地撞上了冰封的河岸。厚实的冰层和冻土,在巨大的动能下如同饼干一样碎裂。船体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的呻吟,无数铆钉因为巨大的应力而崩飞,像子弹一样在船舱里乱窜。

  但这艘“铁王八”并没有停下。它依靠着蛮横的动力和巨大的自重,硬生生地在河岸上挤出了一条由碎冰和烂泥组成的“道路”,船头高高翘起,大半个船身就这么搁浅在了岸上,像一头笨拙而狰狞的搁浅鲸鱼。

  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七艘“踏冰者”以一种自杀式的、毫无美感的方式,强行冲上了河岸,形成了一道由歪歪扭扭的钢铁组成的、临时的壁垒。

  岸防阵地上的白熊军士兵,彻底看傻了。他们预想过敌人会用小船渗透,预想过敌人会用炮火覆盖,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敌人会用这种把战舰当一次性攻城锤的方式,直接“骑”到他们脸上来。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搁浅的“踏冰者”两侧的舱门被猛地踹开。黑北军的士兵们端着枪,嗷嗷叫着从里面冲了出来。他们脚下不稳,在湿滑的泥泞和碎冰上摔得人仰马翻,但后续的士兵会直接从倒地的同伴身上踩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目瞪口呆的敌人。

  霍老大吐掉嘴里的一口泥,拎着一把大号管钳,第一个冲下了船。

  “给老子砸!”

  水路,被彻底封死。这支从河里爬出来的军队,成了堵住维季姆最后一个缺口的木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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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王大彪的正面是碾压,霍老大的水路是冲撞,那么博尔术的骑兵师,就是一场无声的、优雅的屠杀。

  上万匹蒙古马,沿着那条被他们夺下的矿山铁路,向着维季姆的后方疾驰。马蹄踏在枕木上,发出密集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汇成一股死亡的鼓点。

  他们就像一群在雪原上围猎的狼群,精准地扑向每一个试图从后方逃窜的零散部队。

  一队试图带着文件和家眷逃跑的后勤军官,他们的卡车刚刚开上小路,就被从两侧森林里涌出的骑兵淹没。没有枪声,只有马刀划破空气的凄厉风声。短短几分钟后,卡车还在原地,车轮旁,只剩下一具具被斩断喉咙的尸体。

  博尔术一马当先,他手中的马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清辉。他不需要地图,那条延伸向维季姆工业区的铁路,就是最好的路标。他知道,这条铁路的尽头,就是敌人的大脑。

  他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关门。

  关上那扇通往地狱的、最后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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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好的临时指挥部里,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电台里,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有王大彪失真的咆哮,有霍老大那边剧烈的爆炸声,有博尔术简洁的战况汇报,还有无数下级军官急促的请示。

  李墨涵站在地图前,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狂热,而是一种近乎于痴迷的、沉醉的表情。

  “大帅,您听……”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您听到了吗?”

  林好端着水壶,没说话。他听到了,他听到了钢铁的断裂声,听到了人临死前的惨叫,听到了自己部队巨大的伤亡数字。他的胃在抽搐。

  “这不是战争的声音。”李墨涵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倾听一曲绝世的交响乐,“这是……法则的声音。”

  “王军长,是‘力’之法则。以绝对的力量,碾碎一切虚妄的抵抗。此为‘破’。”

  “霍师长,是‘势’之法则。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冲垮一切固有的堤坝。此为‘淹’。”

  “博尔术将军,是‘速’之法则。以超越理解的速度,切断一切苟延的希望。此为‘斩’。”

  李墨涵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四射,他转身看着林好,深深地鞠了一躬。

  “破、淹、斩!三法合一,方成这‘铁钳合拢,生机断绝’之绝杀大局!大帅,您不是在指挥战斗,您是在……行刑!是对维季姆这座罪恶之城,降下天罚!”

  林好默默地拧上水壶盖,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一个音节。他内心的小人,已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赵二狗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扯下耳机。

  “报告大帅!”他因为激动,声音都变了调,“王……王军长、霍师长、博尔术师长,三路部队,已在维季姆市政厅广场……会师!敌军指挥官……在地下室自尽!维季姆……维季姆……拿下了!”

  指挥部里,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所有人都用一种仰望神只的目光,看着那个依旧沉默的、年轻的大帅。

  林好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指挥部的门口,掀开厚重的门帘。

  外面,天快亮了。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冰冷的空气中,似乎都带上了一丝铁锈与血腥混合的、甜腻的味道。

  他赢了。

  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

  “这不科学……”他轻声地、只有自己能听见地呢喃了一句。

  “……但这很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