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6章 身不由己的清绥-《秦凤药传奇》

  李嘉拉过清儿,安慰道,“不愿就算了,这是好事,你倒吓成这样。”

  “夫君,这里颇多牵扯,如今国公府并不知晓绮眉之事,若是知晓,他们难道会无动于衷?”

  “这是其一,其二,这件事疑点也很多,王爷说得清吗?”

  “光是王妃那个性子,说她在那破厢房里与人私会,还不如说她把人召入她自己房中来得可信。”

  “胎记一说听起来像是铁证,可夫君想想,她院中下人那么多,服侍她入浴的就不少,真有人被人收买,把她的私隐说出去,也并非不可能。”

  她忽而惊诧地看向李嘉,“夫君,你不会是太过厌恶王妃所以借机……”

  李嘉被戳中心事,沉下脸报怨道,“这个徐绮眉自打嫁给本王,便一身刺,处处挑本王的不是。”

  “从前我迷恋过她小姑,她不止与我闹还为难自己小姑。”

  “这些事都过去了,她的强势让我看到便觉不自在。”

  “若真有人陷害她,难道不是她平日为人太过苛刻造成的?”

  “倘若她待人谦和有礼,又有哪个会想出这样的毒计来诬陷她?”

  “现在周牧咬定与她有私,本王不能不处置。”

  清儿战战兢兢问,“王爷想如何处置?”

  “关在锦屏院,永远不能出来。”

  清绥心中一紧,锦屏院不就相当于“冷宫”了吗?

  天空依旧灰扑扑的,清绥想起从前在青楼的时光。

  那些不堪回忆的过去,怎么也不能全部忘掉。

  她没见过白日的天空,每每睡醒已过晌午。

  起来,由人伺候着吃了饭,梳妆打扮,很快天就黑了。

  楼里丝竹之声仿佛永远不会断绝。

  一掷千金的客人等在楼下,被老鸨和龟公哄得乐开了花。

  她是最后才出场的那个。

  内心全是厌倦,又身不由己。

  是绮眉救赎了她,不管绮眉的初衷是什么。

  没有绮眉,她大概知道自己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这一行的女人,没有好下场。

  不过一条白绫,一颗毒药。

  所以,她对绮眉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她配合云娘陷害了绮眉,从绮眉被关入锦屏院,她的不安一日深似一日。

  李嘉在她的劝说下,终于对锦屏院的看守松动了些。

  清绥也找到机会去看一看绮眉。

  绮眉给她一封信,让她帮忙送出府。

  那信是送给徐忠的。

  ……

  绮眉受到的耻辱已经令她萌生死志。

  不管拿了她什么错处,怪她不会持家也好,怪她不能生育也好,她都认。

  可说她不守妇道,还说出她的私隐,绮眉又一次生出从前费尽力气也得不到李嘉欢心的无力感。

  她甚至想过让李嘉死,但从未想过与人私通。

  她对李嘉已经心灰意冷,这一生除了李嘉,她眼中从未看到过其他男人。

  怎么可能和人私通?

  不管是谁诬陷她,其用心的恶毒都超乎想象。

  能偷走她贴身衣物的,必是能入房中的贴身丫头。

  她的贴身丫头是国公府里带过来的,不可能出卖她。

  伺候她入浴之人更是有限。

  这些事,怎么会传到一个侍卫耳朵里?

  她想到云娘恨毒了她,可云娘的能力不足以设这么大一个局。

  侍卫是李嘉的人,云娘如何指挥得动?

  李嘉说亲眼看到她跑出那处破败厢房,那个“她”又是谁假扮的?

  这些问题一个个围绕着她。

  只是绮眉现在被困在此处,毫无还手之力。

  锦屏院的看管终于在十日后松了些。

  头一个来瞧她的,出乎意料是清绥。

  绮眉以为自己被禁足,后宅的女人们应当都很开心。

  不想清绥一脸愁容,并非假装。

  见了绮眉,清绥下跪行了大礼,红着眼眶道,“主母,清绥向你赔礼。”

  “为什么?”

  “那日深夜王爷在院里闲逛,我陪在他身边。”

  “那你也看到有个女子身形如我一样,从那房中跑出来?”

  “是,那女子穿着王妃那身绯色衣裙,跑出房子便消失在小路上。”

  “王爷看到房中有光,进去拿下了还留在那里的侍卫。”

  “他拷打了侍卫,侍卫说一直与王妃您私下相会。”

  绮眉无力地坐在椅上,怔怔地,“我甚至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

  “王妃可有办法自救?”

  “清绥一分一毫也不信王妃会与那样的男人有私情。”

  “王妃若有事需清绥相助,请尽管开口。”

  绮眉将整件事来回盘了多少遍了,的确有了突破之处,便交待清绥,“万万不可让那侍卫死了。”

  “王妃所言与陈妈妈一模一样。”

  “哦?”

  “那可有人想让那侍卫死掉?”

  “是。”清绥轻声答。

  “我知道是谁了。她可是真心置我于死地啊。”绮眉轻笑一声。

  “她倒比我想的厉害。”

  清绥抹了下眼泪,“请王妃吩咐。”

  绮眉写了封信,叫清绥万万送出府去。

  ……

  清绥将信放在胸口,再次拜了绮眉,出了锦屏院。

  才没走几步,便在小径深处看到有人影晃动。

  她驻足,直到那人从树后闪身出来。

  “清绥给侧妃请安。”她盈盈下拜行礼。

  “清儿打哪来?”

  “锦屏院。”清绥毫不隐藏。

  云娘没想到她这样爽快就承认了。

  “主母一身官司,清儿何必招惹她?”

  “再说徐绮眉能不能出来都得另说。”

  “我只是尽尽姐妹情谊,大家相处一场,主母并未为难过我。”

  “她不止没为难你,还帮过你吧。”云娘嘲讽,“当日为对付我,才将你请来教愫惜弹琴,醉翁之意不在酒。”

  “直到现在,愫惜可没学会一支曲子。”

  清绥道,“侧妃怪我?”

  云娘慢慢摇摇头,“我没那么蠢。不过你的确可以拒绝。”

  清绥突然笑了,若高山流水,她道,“我并不想拒绝啊。”

  她眼睛望向天边,“侧妃看看,这天地有多大,可是我们能走的路又有多少?”

  “夫君待我很温柔,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清儿很感谢王妃让我入府教愫惜,不然我也遇不到夫君。”

  云娘声音尖厉起来,“你的意思是要与我为敌?”

  “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站在谁的一边,侧妃有事要我做,我也做了啊?”

  “再说主母遭难,我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是你劝着王爷松了锦屏院的看守?”

  “清儿,你能不能别为她求情。”

  “若我不能呢?”清绥声音柔软,态度却不软不硬。

  云娘盯着她,“她一直苛待我。如今她被关起来正合我意,人证物证都在,就算处死她,徐家人也无话可说。”

  她靠近一步威胁道,“你也帮了我不少,不然我自己做不到,如今你又来做什么好人?!”

  清儿沉默了很久,脸上懊悔与无奈交织。

  “那你便当我后悔了吧。”

  “我不许你为她说话,你不能当墙头草。”

  清绥这次很坚定地说,“我不是墙头草,我从开始就没想要陷害过她。”

  “那你便真是要和我作对了。”

  清绥缓和地回道,“侧妃怎么想,都可以。”

  这回答把云娘气疯了。

  她以为清绥和她同是绮春的人,应该同样想把绮眉扳倒。

  她真搞不懂,清绥的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