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幸福落于掌心-《爱不候时》

  日渐西斜,两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江滨路上。

  江风带着潮湿的空气,把鹿鸣川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他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缓缓将车停下。。

  “最后一站,”他牵着她走下防洪堤的台阶,声音混着江水的拍岸声。

  白恩月愣住——

  堤岸拐角处,一盏昏黄的灯泡下,摆着三张折叠桌、十几把塑料凳,铁架子上炭火正旺,烤肉的油花“滋啦”一声溅进夜色。

  老板是个穿背心的大叔,脖子上挂条毛巾,正把一把牛肉串抖得火星四溅。

  “哈哈哈,”她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男人“嗯”了一声,指尖替她拨开被风吹乱的鬓发:“你记不记得当年在国外做交换生时,你说——‘想和最爱的人在江边吃烧烤,啤酒要冰,月亮要圆。’”

  白恩月鼻尖一酸,好多东西连她自己都忘了。

  他却记得。

  两人坐在最靠江的桌边,塑料凳腿有点歪,鹿鸣川却坐得端正,像在开董事会。

  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开,用茶水烫过,递到她手里:“我也是第一次,看网上攻略说挺不错的......”

  白恩月咬着烤得微焦的鸡翅,辣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停。

  鹿鸣川用指腹擦过她唇角的孜然,声音低哑:“慢点,没人跟你抢。”

  尽管周围吵闹,但白恩月却觉得盖不住幸福的声音

  江面忽然“砰”一声——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像一颗倒流的流星。

  白恩月抬头,眼里映出碎金。

  周围顾客纷纷起哄,“嚯,谁求婚吗?这么大的阵仗!”

  作为当事人的鹿鸣川却低头不语,只是伸手,把白恩月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挪了半寸。

  烟花一朵接一朵地腾空,像是谁在黑夜里撒了一把碎金,又任它们在天幕上肆意绽放。

  先是银白的瀑布,从最高处倾泻而下,像银河倒挂;紧接着是绯红的牡丹,层层叠叠,在夜空中缓缓盛开,仿佛能听见花瓣舒展的声音;再然后是翡翠绿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天际,像是要把整座江城的夜色都点燃。

  白恩月仰着头,眼眶被映得透亮。

  她看见一朵巨大的银色玫瑰,花瓣边缘缀着细碎的蓝火,那不正是鹿鸣川给她准备的那枚婚戒的模样吗?

  “砰——”

  最后一朵烟花炸开,是漫天星雨,像无数细小的钻石从天上落下来,落在江面,落在她心头。

  白恩月看向鹿鸣川,四目相对,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眼泪滚过脸颊,带着江风的咸,带着烤肉的辣,带着这一路走来的酸涩与甜。

  原来这就是幸福——

  不是烟花有多盛大,而是有人记得你所有没说出口的愿望,然后一件一件替你实现。

  鹿鸣川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哭什么?”

  白恩月摇头,鼻尖红红的,却笑得比烟花还亮:“因为太美了。”

  他低头,在她湿漉漉的眼睫上落下一吻。

  “以后每年,我都带你来看。”

  江风把她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不倒的旗。

  白恩月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得只剩气音:“鹿鸣川,谢谢你。”

  “谢什么?”

  “谢你让我流下的都是幸福的泪水。”

  远处,最后一缕烟花的余烬缓缓落下,像一颗温柔的心,终于落进掌心。

  ......

  结束一天的约会,鹿鸣川并没有选择回老宅,而是去了新家。

  两个洗过澡后,相互依偎着,窝在客厅的沙发里。

  屏幕中正放映着他们看了无数次的《乱世佳人》。

  白恩月躺在鹿鸣川的怀里,他轻轻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恨不得将对方完全融化到自己的怀里。

  即便是这部电影看了无数次,但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而在此刻彼此的无言中哪怕不用亲吻,幸福也达到了顶点。

  电影放到片尾曲时,客厅的灯光已经自动调成了最暗的暖橘色,像一汪被揉皱的黄昏。

  白恩月蜷在鹿鸣川怀里,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笑出来的细小泪珠,呼吸轻得像一片刚落下的羽毛。

  鹿鸣川低头,指腹蹭过她鼻尖,确认她真的睡熟了,才伸手按了暂停键。

  屏幕定格在最后一帧——

  他把遥控器轻轻放回茶几,动作慢得像怕惊动空气,然后低头,吻了吻她发旋。

  “老婆,我们睡觉吧。”

  声音低得只剩气音,像哄一只刚醒的猫。

  白恩月没应,只是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指尖揪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像揪住最后一根浮木。

  鹿鸣川失笑,掌心托起她膝弯,另一只手穿过她后颈,把人整个抱起来。

  她比他想象中轻,像一团被夜风揉皱的云,窝在他胸口,连呼吸都带着甜。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又在他脚步经过时一盏盏熄灭。

  主卧的门虚掩着,床头那盏鹿形小夜灯还亮着柔橘的光,像一直在等待着他们。

  鹿鸣川俯身,把她放在被面上,动作轻得像在安置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皱了皱眉,指尖还揪着他领口不放,像怕梦会突然醒。

  “乖。”他低声哄,指腹一点点掰开她手指,替她把睡裙的肩带拉好,再把被子一点点掖到她下巴。

  白恩月终于松开手,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声音含糊得像在撒娇:“电影……还没看完。”

  “下次接着看。”鹿鸣川蹲在床沿,替她拨开额前碎发,“我陪你。”

  她“嗯”了一声,尾音软得融化在夜色里。

  鹿鸣川没立刻起身,只是坐在床边,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指尖轻轻摩挲那枚婚戒。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她侧脸,像一层薄薄的银纱。

  他忽然想起今天约会时,她站在秋千上回头笑的样子——裙摆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朵刚醒的云。

  如今那朵云落在他掌心,安静得让他舍不得眨眼。

  “晚安,鹿太太。”

  他俯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起身时,他顺手把窗帘拉严,最后一缕月光也被挡在窗外。

  床头的小夜灯闪了一下,自动熄灭。

  黑暗中,只剩她安稳的呼吸声,和他心底最柔软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