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混账东西-《都重生成世子了,朕稀罕当皇后?》

  周通的脸青红交加。

  他死死盯着那堆腰牌,又看看那名虎狼军士兵腰间悬挂的三颗人头,只觉得哑口无言。

  周围的镇北军将士,再看向那支黑甲军队时,原先的轻视和不屑散去大半。

  周通猛地一咬牙,大步走到沈诗琪面前,抱拳躬身。

  “我输了!”

  “从今日起,末将麾下三千弟兄,任凭世子调遣!”

  沈诗琪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却没有立刻应承。

  她上前一步,亲手将周通扶了起来。

  “周将军言重了。”

  “镇北军与青州军皆为大夏之兵,日后还需同心协力,共抗外敌。”

  顾声远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沉声开口。

  “进帐议事。”

  他率先转身,走向中军帅帐。

  李牧之紧随其后,路过沈诗琪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郑重对着沈诗琪抱拳一礼。

  沈诗琪眉头微挑,坦然受了这一礼。

  帅帐之内,巨大的沙盘占据了中心位置。

  上面山川河流,关隘城池,标注得一清二楚。

  前世行军打仗经验同样丰富的沈诗琪一看便知,自家便宜老爹做人不太行,但是行军打仗这一块是真的上心,也确实内行。

  北辰军队的黑色小旗已经插到镇北军防线腹地,形成压迫之势。

  随即顾声远的声音响起:

  “北辰大汗额尔德·尼,亲率十万主力屯于黑山一线,另有五万骑兵由其麾下大将巴赫图率领,作为左翼,不断袭扰我军粮道。”

  顾声远的手指点在沙盘上,

  “我军兵力不足,粮草不济,只可固守待援,依托燕山之险,层层阻击,消耗敌军锐气。”

  这是最稳妥的打法,也是镇北军一贯的战术。

  在场的将领们纷纷点头,无人提出异议。

  沈诗琪却一直没有作声,她只是环绕着沙盘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处名为“鹰愁涧”的狭长谷地前。

  “父亲的战术固然稳妥,却也过于被动。”沈诗琪开口了。

  “我军每退一步,北境的土地便要被蛮子多践踏一分,百姓便要多受一分苦楚。”

  周通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反驳,却又想起了刚才的赌约,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顾声远看向她:“你有何想法?”

  “防守,永远换不来胜利。”

  沈诗琪的手指,从“鹰愁涧”划过,直接点向了北辰左翼军后方的一处标记。

  “巴赫图的五万骑兵,看似凶猛,实则孤军深入,他们的补给线,全赖后方这座云中城。”

  “只要我们能派一支奇兵,穿过鹰愁涧,直捣云中城,焚其粮草断其后路,五万大军便会不战自乱。”

  “届时,父亲再率主力正面迎击,额尔德尼为救左翼,必然分兵,我军便可寻机破敌。”

  帐内安静下来。

  半晌,李牧之才艰涩地开口:“世子,鹰愁涧地势险峻,最窄处仅容一骑通过,两侧皆是悬崖峭壁,根本无法大规模行军。更何况,那里常年有北辰的暗哨,我军一动,立刻就会被发现。”

  “没错!”周通也忍不住了,“这太冒险了!简直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去赌!”

  “兵者,诡道也。”

  沈诗琪面对众多不认可的眼神毫不在意,继续道。

  “北辰人认为我们不敢走鹰愁涧,我们便偏要从那里走。”

  “至于暗哨……”

  她轻笑一声,看向狼牙。

  狼牙会意,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沙盘上。

  正是那个黄铜圆筒。

  “此物诸位刚才也见识过,名为‘千里镜’,可于数里之外洞察秋毫。鹰愁涧有多少暗哨,在我军眼中,将无所遁形。”

  李牧之和周通顿住 显然是想起了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顾声远盯着沙盘,久久不语。

  他承认,这个计划大胆,狠辣,且直击要害。

  一旦成功,足以逆转整个战局。

  可风险太大。

  稍有不慎,那支奇兵便是全军覆没。

  “不行。”

  顾声远最终还是摇了头,语气坚决。

  “此计太过凶险,我不能拿数千将士的性命冒险。”

  沈诗琪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平静地迎上父亲的视线。

  “父亲不敢冒的险,我来冒。”

  “父亲不愿赌的命,我来赌。”

  “我愿自请为先锋,率三千青州军,夜袭云中城!”

  “若败,我顾瑾言人头落地,与镇北军再无干系。”

  “若胜……”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缓缓伸出手,从沙盘上拿起代表青州军的那面红色小旗。

  在满帐将领惊骇的注视下,她将那面旗帜,重重地插在了沙盘上“云中城”的位置。

  短暂安静过后,一声暴喝响起。

  “胡闹!”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战场!不是你青州城的沙盘推演!”

  “鹰愁涧是什么地方你清楚吗?那是鬼门关!派三千人进去,与送死何异?!”

  顾声远看着眼前的小孽障,气不打一处来。

  沈诗琪无动于衷,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张暴怒的脸。

  “父亲,镇北军还能撑多久?”

  “粮草还能支用半月,冬衣破损三成,兵器磨损大半。北辰人只需要围而不攻,不出一个月,我军士气便会跌至谷底。”

  “届时,不等他们冲锋,我们自己就垮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我绝不同意!”

  “父亲,”沈诗琪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此行我只带青州军。”

  “就算我们失败,也会在鹰愁涧的入口处放出三支响箭。父亲只需看到信号,便可立刻收缩防线,绝不会连累镇北军分毫。”

  “我顾瑾言,一人承担所有后果。”

  顾声远盯着她,许久,满腔的怒火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当真要如此?”

  “非如此不可。”

  顾声远缓缓走回主位,沉默半晌才开口:

  “好。”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不拦你。”

  此言一出,李牧之和周通皆是大惊。

  “侯爷三思啊!世子年幼,这是做不得数的!”

  沈诗琪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年幼……这话还真耳熟啊,呵呵。

  顾声远抬手制止了他们。

  “但此行太过凶险,必须由我亲自为你挑选人手,再制定最周全的章程。”

  “你先去后帐休息,待我拟定好计划,再行商议。”

  他随即提高了音量。

  “来人!”

  帐外两名亲卫立刻入内,抱拳待命。

  “将世子请到后帐好生歇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帐篷半步!”

  命令下达,亲卫一怔,随即领命走向沈诗琪。

  气氛瞬间又一次紧绷起来。

  狼牙等人立刻上前,护在沈诗琪身前,手已按在刀柄上。

  这哪里是商议,分明是软禁!

  沈诗琪却笑着抬手,示意狼牙他们退下。

  “父亲说的是,是孩儿太过心急了。”

  她竟真的顺从地转身,准备跟着亲卫去后帐。

  路过顾声远身边时,她脚步一顿,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微微摇晃。

  “啊!”

  沈诗琪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

  “瑾言!!!”

  顾声远双目倏地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下意识一把将儿子扶住。

  怀中口吐鲜血的沈诗琪却笑了,一股异香伴着头晕目眩之感迅速传到顾声远身上,顾声远看了一眼被儿子抓住之后微微刺痛的手腕,缓缓倒下。

  “父亲啊父亲,坏心眼这种事,你怎么玩得过我呢?父亲这些时日操劳日久,先歇歇吧。”

  沈诗琪的声音带着笑意,顺势扶住顾声远瘫软下去的身体,让他安稳地靠在帅椅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侯爷!”

  “世子你……”

  李牧之与周通等人全都惊呆了!

  沈诗琪轻咳一声:“本世子说了,这件事都是我青州军的决定,不连累你们。就这么定了。”

  沈诗琪扶着“昏睡”过去的顾声远,环视众人。

  “侯爷连日操劳,方才急火攻心,睡过去了。”

  她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李将军,周将军,大营的防务,便拜托二位了。”

  她说完,不再理会帐内石化的众人,径直走向帐外。

  “狼牙!”

  “属下在!”

  “点三千兵马,带上所有‘千里镜’和臂张弩。”

  “半个时辰后出发。”

  ……

  不知过了多久。

  顾声远猛地从帅椅上坐起,只觉头痛欲裂。

  帐内的灯火明亮,但看天色已是夜间。

  短暂的迷茫后,他很快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勃然大怒。

  “人呢?!那个逆子呢!”

  李牧之快步从帐外走入,神情复杂。

  “侯爷,您醒了。”

  “我问你人呢!”

  李牧之垂下头,

  “世子…已经带兵出发一个时辰了。”

  他递上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这是世子留下的。”

  顾声远一把夺过,展开。

  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一如既往的张扬。

  “父亲,等我捷报。若败,则按原计行事。”

  顾声远的手掌猛地攥紧,把纸张捏成一团。

  “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