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叶落见根-《打工岁月:隐藏在城市角落的秘密》

  山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肩头时,韦沐林正按住腰侧——那里的钝痛像浸了蜜的针,又酸又暖。一片扇形黄叶斜斜飘下,恰好盖住账本上“赵立东”三个字,叶脉在日光里透亮,像陈叔当年在码头教他认的货运单编号,横平竖直里藏着数不清的日子。

  “韦队,三组在别墅后墙逮着俩暗哨,兜儿里揣着‘银杏落,深海涸’的暗号。”对讲机里林溪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赵立东的车刚出车库,张哥说货船在锚地跟条死鱼似的——火花塞早被二组拧了。”

  韦沐林指尖碾过银杏叶的脆边,忽然笑了。三年前陈叔在码头仓库被发现时,手里攥的就是片被血浸软的银杏叶,那时他蹲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数着血珠,陈叔最后那句“记着那些扛活的名字”像根刺,扎在肋骨缝里,到今天还在隐隐发烫。

  “告诉老周,酒窖第三排货架,第三块砖是活的。”他压低声音往别墅后墙摸,脚下枯叶碎裂的轻响,竟和当年码头搬运工扛货时的号子合上了拍。

  酒窖门被踹开的瞬间,赵立东正用撬棍猛砸墙角。昏黄的灯光里,男人看见账本上的名字,突然怪笑起来,衬衫猛地扯开——腰间炸药的引线像条猩红的蛇,在阴影里蜷着。“陈默那老东西没告诉你吧?他年轻时在码头扛活,亲手给我递过走私的枪管!”

  韦沐林的呼吸顿了半拍。身后突然传来闷响,是槐树下挣脱束缚的保镖挥着铁棍砸来,木屑混着酒液炸开在脸上。他侧身躲开时,肋骨的痛让眼前发黑,却死死攥住对方手腕反拧——这招是陈叔教的,当年码头有地痞抢工钱,老陈头就是这么攥住对方的胳膊,说“打工的手,攥得住生计,更攥得住理”。

  “密道通棚户区!”林溪的吼声从对讲机里炸出来时,赵立东已掀开酒桶下的钢板,黑洞洞的通道里飘出馊水味,“那片铁皮房里,住的都是当年跟过陈叔的搬运工!”

  韦沐林抓起地上的撬棍追进去,通道壁的砖石刮着胳膊,像无数双枯瘦的手在拉扯。尽头的铁皮房里,月光正淌过堆成山的废品,赵立东拽着个拄拐杖的老头往集装箱后退,匕首抵在老人颈间:“姓韦的看看!这就是陈默救的瘸子!当年他从塌方里爬出来,是我给的救命钱!”

  “放屁!”老头突然暴喝,拐杖猛地往后捣,正戳中赵立东膝盖。韦沐林扑过去的瞬间,看见老人耳后有道月牙形的疤——陈叔相册里有张老照片,穿工装的青年蹲在码头,耳后也是这道疤,旁边写着“老马,扛活能顶仨”。

  匕首擦着老马耳朵扎进集装箱铁皮,火星溅在两人脸上。韦沐林锁住赵立东咽喉时,听见对方喉咙里滚出模糊的嘶吼:“那些打工的……都该烂在江里!当年那个想报警的,我亲手把他绑在货箱底……”

  “闭嘴!”韦沐林的膝盖顶在他手腕上,听见骨头错动的轻响。老马突然扑上来按住赵立东的裤兜:“他有引爆器!上个月收废品的老李多看了眼集装箱,就被他炸成了碎块!”

  撬棍砸在赵立东手背的脆响里,老周带着队员冲进来。林溪举着本泛黄的册子跑过来,指尖发颤:“韦队,废品站床板下找到的……记着五年里失踪的搬运工,最后一页是陈叔的字!”

  韦沐林展开纸页,陈叔那笔遒劲的字在月光里泛白:“沐林,打工的人不求碑石,只求名字能被记着。”册子夹层里掉出片银杏叶,边缘卷着,像被无数只手摩挲过。

  集装箱被撬开时,晨光正爬上铁皮房顶。最里面的暗格里,数十本工资单码得整整齐齐,每本最后一页都夹着银杏叶。最底下那本的封面上,红笔写着:“扛货要稳,记人要真。”

  远处传来收废品的三轮车叮当声,老马拄着拐杖站在晨光里,忽然抹了把脸:“陈默总说,等清了这些账,就把孩子们的名字刻在银杏树上……”

  韦沐林把两片银杏叶并放进账本,腰侧的钝痛不知何时散了,只剩心口的热流在淌。风掠过棚户区的铁皮顶,像无数打工者在轻声应和,那些藏在角落的名字,终在叶落时,见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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