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天象异变-《武神伐仙》

  彭州赤林城,这里是西军驻扎之地,

  在经历过两场几十万人的大战之后,

  赤林城像是变成了大乾边疆的一座丰碑,

  就这么屹立在草原尽头,也屹立在大乾最北端。

  但此刻,天气诡谲得令人心悸,铅云压城,

  墨色的云层低得仿佛伸手就能触碰,空气中弥漫着刺骨寒意,与本该燥热的时节格格不入。

  正午时分,豆大的雨点突然砸落,

  带着冰碴的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城墙上,

  转瞬之间,地面竟积起了薄薄的冰霜。

  西平侯种应安立在城楼上,

  玄色披风被狂风掀起,露出内里斑驳的甲胄。

  他望着城外白茫茫的天地,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身旁的赤林伯种鄂紧握着腰间的佩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父亲,这天气...莫不是要变天了?”

  种应安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城墙上瑟缩的军卒。

  他们身上的夏衣早已被雨水浸透,嘴唇冻得发紫,却仍强撑着握紧手中的兵器。

  远处的草原本该是一片翠绿,

  此刻却被一层诡异的白霜覆盖,

  枯败的草茎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去把钦天监的人叫来。”种应安的声音低沉。

  他转身走进城楼内室,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

  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扭曲成狰狞形状。

  半个时辰后,三个钦天监官员被带到。

  为首的白发老者浑身湿透,捧着观星盘的手不住颤抖:

  “公爷...这...这是天象异变啊!”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观星盘,

  上面星宿图竟呈现出一片混乱的轨迹,

  “荧惑守心,太白经天,主...主大凶!”

  种鄂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说人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者咽了咽唾沫,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按古籍记载,此等异象,

  往往预示着王朝将倾...或是帝王陨落,

  或是...或是...”

  他不敢再说下去,偷偷瞥了眼种应安阴沉的脸色。

  种应安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会不会是...西北有战事?”

  “回侯爷,”另一个钦天监官员小心翼翼地开口,

  “昨夜观星,西北方向星象虽有波动,但并非主因。

  真正的异动...在京城方向。”

  种应安和种鄂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白发老者颤抖着展开泛黄的绢布星图,烛火将星轨映得忽隐忽现。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点在紫微垣的位置,喉结艰难地滚动:

  “公爷请看,帝星黯淡无光,

  辅弼星乱作一团,此乃京城龙气不稳之象。”

  种鄂凑上前,目光扫过绢布上密密麻麻的符号,突然指着东北方向的星区:

  “此处为何红光冲天?”

  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这...这正是大凶之兆!”

  老者慌忙捧起一个青铜浑天仪,仪盘上二十八宿的刻度泛着幽幽冷光。

  他转动仪盘,随着齿轮的咔咔声响,

  东北方位的星象图缓缓升起,

  “东北方对应分野为楚州,荧惑星逆行至此,

  与太白金星、镇星汇聚成‘荧惑守心’之局,

  更兼血光冲天,实乃主兵灾、易主之相!”

  种应安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盯着浑天仪上诡谲的星象,脑海中闪过亲征的浩荡大军。

  “可有破解之法?”

  “回侯爷...”钦天监官员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唯有以国运镇压,或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在种应安冰冷的目光下,咽回了后半句话。

  种鄂突然抓起案上的星图,嘶啦一声扯成两半:

  “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当我们是三岁小儿?!”

  他的脸涨得通红,

  “父亲,我带三千骑兵去东北查探,定能...”

  “不可!”

  种应安厉声打断,

  “天象异变,必有大事发生。

  此时轻举妄动,只会自乱阵脚。”

  他转向钦天监众人,

  “再仔细推演,务必算出确切方位与时间。”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报!东北方向发现一支残军,正向赤林城逼近!”

  种应安立刻起身,抓起披风大步向外走去。

  种鄂紧跟其后,佩刀出鞘半寸,寒光闪烁。

  两人登上城楼,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

  一支军队正踏着泥泞而来。

  军旗在风雨中猎猎作响,隐约可见“独孤”字旗号。

  “独孤忍?他怎么回来了?”

  种鄂眯起眼睛,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种应安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那支军队。

  他们的步伐凌乱,透着一股难言的萧索,

  军卒们的盔甲上沾满了泥浆和血迹,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当军队行至城下,一名骑着黑马的将领越众而出。

  那人浑身浴血,银色的盔甲上布满了缺口,

  脸上还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正是独孤忍。

  很快,二人下了城墙,来到城门之外,

  “西平侯!赤林伯!”

  独孤忍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苍凉,

  他翻身下马,却因体力不支险些摔倒,

  “败了,陛下...陛下的亲征大军,败了”

  种应安只觉眼前一黑,伸手扶住城墙才勉强站稳。

  种鄂手中的佩刀“当啷”落地:

  “不可能!十万精锐,怎么会...”

  独孤忍跪在泥泞中,雨水冲刷着他脸上凝结的血痂,

  银色盔甲缝隙里渗出暗红血水,在积水里晕开如墨。

  他垂着头,声音被风雨撕得支离破碎:

  “十万大军...折在龙翔关外的荒地里。”

  种应安喉结剧烈滚动,扶着城墙的手青筋暴起。

  种鄂踉跄半步,弯腰捡起佩刀时手指还在发抖:

  “到底怎么回事?出发时粮草充足,怎会...”

  “水源被截断。”

  独孤忍突然抬头,左眼下方的伤疤在闪电照耀下狰狞如蜈蚣,

  “所有人都找不到水,将士...活活渴死在戈壁滩上。”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惊起城头几只寒鸦,

  “还有疫病,中军后军都无法幸免..”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喉咙,

  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混着雨水滴落。

  种应安望着对方染血的衣甲,心中泛起寒意。

  正要追问,却见对方突然剧烈摇晃,险些栽倒。

  种鄂慌忙上前搀扶,触到对方后背湿漉漉的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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