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佛敌刘玄德应战-《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

  汉中·南郑城

  贺拔允站在城楼高处,粗糙的手指紧握着冰冷的城墙砖石,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剪影。一个月的艰苦行军,士兵们的靴子磨破了,铠甲上沾满泥浆,却连一场像样的战斗都没打过,就这么直接进驻了这座空无一人的南郑城。

  "大哥,还在想萧宝夤的事?"贺拔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他递过一碗冒着热气的酒,"喝点暖暖身子,这鬼地方比关中还冷,湿气重得能拧出水来。"

  贺拔允接过酒碗,青铜器皿传来的温度让他冻僵的手指微微发麻。他没有立即喝下,而是盯着酒面上微微晃动的倒影。"三弟,你不觉得奇怪吗?定军山天险,萧宝夤竟不设一兵一卒。我们这一路走来,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遇到。"他仰头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吞下一把烧红的刀子,"就像...就像他们故意放我们进来。"

  大堂内,王老生正用匕首削着一块木头,木屑簌簌落下,他时不时抬头瞥一眼门口;李叔仁和高昂凑在一起低声交谈,两人的眉头都皱得能夹死苍蝇;而年轻的王僧辩则站在地图前,修长的手指不时在羊皮卷上划过,仿佛在推演某种看不见的战局。

  "诸位久等了。"贺拔兄弟并肩走入大堂,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众人立刻肃立,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声响。

  "大帅!"王僧辩率先抱拳,声音清亮有力。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眼中闪烁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与智慧,"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拔允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眼光独到,贺拔允一直很欣赏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军事直觉——就像年轻时的自己。

  "萧宝夤就算兵力不足,也不该直接放弃梁州不要了。"王僧辩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定军山位置,指甲与羊皮碰撞发出轻微的"嗒"声,"此处险峻异常,若设伏兵,至少可拖住我军半月有余。末将幼时曾随父亲走过那条路,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贺拔岳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他转头看向兄长:"不错,若在定军山和米仓山设防,我军强攻必损失惨重。"他走近地图,手指沿着山脉走向划动,"大哥,我总觉得萧宝夤在玩什么花样。这不像他的作风。"

  这时,一直沉默的行军长史高宾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许久未说话:"诸位将军,我们这一路...可曾遇到僚人?"他捋着的胡须,眼中闪烁着忧虑的光芒。

  "僚人?"高昂不解地问道,浓密的眉毛几乎要连成一条线,"什么僚人?"

  高宾轻咳一声,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根据《梁州志》记载,南朝征服岭南后,迁徙大量僚人安置在巴蜀。这些僚人世代居于山林,以打猎为生,平日不与汉人往来。他们有自己的部落,自己的语言,甚至...自己的神灵。"

  "那又如何?"高昂不以为然,大手一挥,"我们大军压境,那些蛮子躲还来不及,怎敢露头?"

  高宾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正常。僚人虽野蛮,但素来识时务。大军过境,他们通常会派使者示好,索要些酒食布匹作为过路费。可这次..."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他们毫无动静。"

  大堂内一时寂静得可怕,连王老生削木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贺拔允忽然想起行军途中那些过于安静的山林,那些看似无人却隐约有炊烟的村落,那些一闪而过的黑影...

  "你的意思是..."贺拔允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萧宝夤已经收买了他们?"

  高宾沉重地点头,胡须微微颤抖:"汉中到长安几百里山路,若僚人熟悉地形者从中作梗,我们的粮道..."

  "会被切断。"贺拔岳接上他的话,脸色变得难看,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贺拔允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青铜酒樽被震得跳了起来,酒水洒在羊皮地图上,晕开一片暗色。"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在堂内回荡,"三弟,你率王老生镇守米仓道;李叔仁、王僧辩负责金牛道;韩雄守褒斜道;高昂、高季式守洋巴道;李穆、李远兄弟守子午道;贺琛随我坐镇南郑,侯莫陈崇、杜朔周守傥骆道。"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位将领的面孔,"六道皆需严加防范,等待下一批粮草到来,再图进攻三关!"

  众将齐声应诺,鱼贯而出,铠甲碰撞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远。大堂内只剩下贺拔兄弟二人,火把的光影在他们脸上跳动,映照出相似的坚毅轮廓。

  贺拔岳看着兄长紧绷的侧脸,轻声道:"大哥,你在担心什么?"他很少见到兄长如此忧虑的样子。

  贺拔允长叹一口气,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仿佛卸下了主帅的威严,只剩下一个忧心忡忡的兄长:"三弟,我总觉得萧宝夤在下一盘大棋。他放弃汉中,必有后招。"他握紧拳头,"若粮道被断,我军孤悬在外..."

  贺拔岳拍拍兄长的肩膀,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哥多虑了。我们的背后是汉王,是整个关陇的支援。萧宝夤再狡猾,也敌不过汉王的雄才大略。"

  贺拔允勉强笑了笑,但心中的忧虑丝毫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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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未央宫

  刘璟展开南梁使者送来的锦缎诏书,金线绣成的文字在宫灯照耀下闪闪发光。他扫了几眼,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如雷,震得殿堂梁柱似乎都在颤动,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

  "好一个'佛敌'!"他抖动着手中的诏书,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梁主既然把本王指为佛敌,那孤便欣然领受了!"

  站在殿中的南梁使者庾肩吾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位号称南梁第一辩士的文人,此刻宽大的衣袖微微颤抖。他本以为这份由梁帝亲笔题写、措辞严厉的诏书至少能让汉王有所忌惮,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屑一顾。

  "汉王殿下..."庾肩吾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喝水,"我主上承天命,下顺民心,百万雄师枕戈待旦。若殿下肯..."

  "肯什么?"刘璟猛地打断他,从王座上站起,高大的身躯投下威严的阴影,几乎将庾肩吾完全笼罩。他大步走下台阶,龙行虎步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到庾肩吾面前,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檀香气息——那是建康寺庙特有的熏香。"肯向那个整天吃斋念佛的菩萨皇帝俯首称臣?"他冷笑道,声音如同刀锋刮过冰面,"你回去告诉萧衍,他要派十万兵马来讨伐孤,刘玄德一定奉陪!"

  庾肩吾被汉王的气势所慑,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后背已经湿透。刘璟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看透他所有的伪装和辞令。在这一刻,庾肩吾突然明白了为何眼前这个男人能在乱世中崛起——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令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我...下官一定转达..."庾肩吾结结巴巴地说,完全没了来时的气焰,甚至连抬头直视刘璟的勇气都没有了。

  刘璟轻蔑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滚吧。告诉你的菩萨皇帝,孤会亲率大军,与他在汉水会猎!让他备好棺材。"

  庾肩吾如蒙大赦,慌忙行礼退下,宽大的衣袖扫过地面,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待使者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外,军师祭酒刘亮从侧殿走出,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都说梁人无胆,果不其然。"刘亮笑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庾肩吾号称南梁第一辩士,在大哥面前竟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刘璟走回王座,表情却变得严肃,方才的狂傲之色一扫而空。他摩挲着王座扶手上的龙纹雕刻,沉声道:"南梁并非无人。陈庆之尚在,此人不可小觑。"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在扶手上留下几道白痕。

  刘亮胸有成竹地答道:"大哥放心,陈庆之因反对梁主佞佛,直言进谏触怒龙颜,已被贬至江州治理水患。短时间内不可能领兵出征。"

  听到这个消息,刘璟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意味:"如此,我无忧矣!"

  然而,当刘亮告退后,刘璟独自站在空旷的大殿中,望着南方若有所思。他并非表面上那么轻视南梁。萧宝夤放弃汉中必有深意,而陈庆之...那个曾经以七千白袍军横扫北魏的男人,真的会甘心在江州治水吗?

  沔阳城内,一处隐蔽的宅院中

  烛光摇曳,映照出几张阴沉的面孔。一个身着破旧布衣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首,虽然衣着简陋,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官威。他对面是几名穿着兽皮的僚人首领,裸露的皮肤上绘着诡异的图腾,脖子上挂着兽骨制成的项链。

  "陛下说了,"官员将一袋金子推到对方面前,沉甸甸的金袋在木桌上发出闷响,"只要你们能切断汉军粮道三个月,这些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十倍于此的赏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为首的僚人首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伸手掂了掂金袋,露出贪婪的笑容,黄板牙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告诉你家陛下,我们僚人最重承诺。"他转头看向同伴,用僚语说了几句,引起一阵低沉的笑声,然后转回汉语道:"汉军的粮车,一辆也别想通过米仓道。我们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山林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