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土别胸膛剧烈起伏，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道：
“侯都督！我部儿郎千里跋涉，翻山涉水来助王师，纵无显功，也有一份苦劳哇！”
侯景哈哈大笑，正待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猛地一凝——
一道纤细得近乎脆弱的身影，正一步步，踏着冰冷的石阶，走向那血腥弥漫的祭台中央。
是冯翊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褪去那身象征尊贵的杏黄宫装，换上了一袭刺目的素白麻衣。
凌乱的长发披散肩头，眸子里面尽是翻涌的恨意。
“将军。”
冯翊公主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中游丝，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侯景不自觉眯起眼睛。
“慕容世伏辱我……辱我姊妹，焚我长安！”公主的声音陡然拔高，凄厉如子夜泣血的枭鸟：
“求将军允我——亲身手刃此獠！”
一片死寂！广场上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
侯景耳中只剩下火把噼啪的爆裂声，甚至能清晰捕捉到祭台上慕容世伏喉咙里那绝望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他缓缓踱步，停在公主面前，目光如铁：
“允了！”
两个字，如同千斤巨石轰然砸入死水！
冯翊公主浑身剧震，唇角扭曲，拉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诡异至极的弧度。她缓缓屈膝，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庄重：
“谢将军成全！”
声音里蕴含的滔天癫狂与刻骨怨毒，竟让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阿史那土别，也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在这吐谷浑历代先王的陵寝之前，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彻底压倒了松脂的苦涩清香。
冯翊公主一步步走向祭台中央那个被捆缚如待宰羔羊的慕容世伏。
素白的麻衣下摆，拖曳过石阶上早已凝结发黑的血泊，宛如一道惨白幽魂，无声地宣告着复仇时刻的降临。
“慕容世伏，”她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却让那被捆成“粽子”般的王储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你不是做梦都想回到你的王城么？看啊，你回来了！”
公主脸上绽开一抹凄绝的笑容，猛地伸出手，狠狠揪住慕容世伏的发辫，强迫他抬起惊恐万分的脸，直面周围那些沉默而威严的先祖石像！
“看清楚！”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如同利刃刮过琉璃：
“这些——就是你们慕容氏日夜焚香祷告的列祖列宗！”
话音未落，她攒足全身力气，将慕容世伏的头颅狠狠砸向冰冷的祭台石面！
“今日，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吐谷浑的王祚，是如何断送在你这不肖子孙手里的！”
“贱人！你敢——”
慕容世伏的咒骂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公主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他的肩胛骨缝！手腕一拧，一剜！一块鲜血淋漓、犹自颤动的菱形物什，便被她生生剜了下来！慕容世伏痛得蜷缩翻滚，哀嚎不止。
她却恍若未闻，只是捏着那片温热的东西，在慕容世伏因剧痛而涣散的眼前，冷酷地晃了晃，然后，像丢弃秽物般，随手抛向最近的一尊石像。
“这一刀，是为我自己！”
公主的声音嘶哑扭曲，几乎不似人声。她猛地拔出匕首，带起一蓬细碎的沫子。
慕容世伏的第二声惨嚎尚在喉间翻滚，第二刀已如影随形，狠狠扎进他大腿深处！这一次不再是切割，而是残忍的旋转——匕首在肌肉纤维间搅动的、令人牙酸的闷响，让几个年轻的晋阳士兵脸色煞白，不忍卒睹地扭过头去。
等刀尖再次抽出来，公主素白的麻衣前襟，已然溅满了星星点点、触目惊心的猩红。
“这一刀，是为我长安城中，无数枉死的百姓！”
慕容世伏的惨叫声渐渐微弱，变成了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呜咽。他浑身痉挛着，涕泪血污糊了满脸，挣扎着转向侯景，眼中满是绝望的哀求：
“侯将军！侯将军！您可是亲口许诺过的……只要我配合……就给我一个体面！您是堂堂大国名将！要言而有信，言而有信啊！！”
侯景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缓缓蹲下，猛地掐住慕容世伏的下巴，强迫他抬起那张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脸，与自己冰冷的目光对视：
“让你死在此处，死在元娘子的手里，”
他嘴角忽地咧开，露出一抹森寒刺骨的笑意：
“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大的体面么？”
话音未落，他猛地松手，慕容世伏的头颅“咚”一声重重磕在石板上。
侯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意。
“尔等屡次引贼军叩关，侵我疆土，掠我城池，此乃两国交锋，各为其主，我无话可说！”侯景的声音低沉，又缓缓抬起手臂，指向祁连山那苍茫的方向：
“吐谷浑乃我大魏敌国，这些年祁连山下、湟水河畔，多少大好儿郎埋骨他乡，这些沙场恩怨，刀兵相见，我也无话可说！可你——”
侯景的声音陡然拔高：
“可你纵容麾下屠戮长安！肆意猎杀手无寸铁、跪地求饶的老弱妇孺？你这贼寇心性至死不改，更带头凌辱我们的姊妹……”
“呛啷”一声龙吟！侯景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冰冷的刀尖瞬间抵在慕容世伏剧烈起伏的咽喉上，刺骨的寒意让后者如坠冰窟，浑身剧颤。
“这些——我便有万语千言要说！”
侯景的声音突然放得很轻，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骨髓的阴森：
“体面，我自会给你。但这些累累血债，你得一寸一寸，给我吐干净！”
刀尖轻巧地一挑，慕容世伏的衣领应声而裂，露出布满青紫伤痕的脖颈。
侯景侧身，对着伫立一旁的冯翊公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元娘子，请继续。”
冯翊公主面色沉静如水，转向侯景，深深一拜：
“妾身斗胆，再求将军一物。”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平静，仿佛方才剜肉噬血的癫狂只是一场幻影。
侯景挑眉，示意亲兵上前。
不多时，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盆被抬到祭台中央，公主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她抄起一根烧得通红的铁钎，带着刻骨的恨意，狠狠捣进慕容世伏鲜血淋漓的伤口！
“滋啦——”
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广场上骤然响起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慕容世伏如同被扔进滚油里的活虾，身体疯狂地扭曲、弹跳！被烙铁灼烧的伤口冒出缕缕带着焦臭的白烟。
冯翊公主忽然俯下身，鼻尖几乎贴上那仍在冒烟的焦黑伤口。她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散落的发丝垂到灼热的烙铁上，瞬间卷曲焦化，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这个近乎温存的动作，让意识模糊的慕容世伏本能地惊惧后缩！然而下一秒：
“啊——！！！”
又一声瘆人的惨叫！紧接着，她像疯兽般暴起，一脚狠狠踹翻了那巨大的火盆！
燃烧着的木炭滚落一地，灼烫着慕容世伏的皮肉，引发他更加疯狂绝望的扭动，沉重的锁链哗啦啦响成一片！
原本围在四周的亲兵们，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一步，甲叶碰撞声中，有人猛地转身，发出压抑不住的干呕。
冯翊公主如同梦呓般低喃着，伸出染血的指尖，竟如情人般温柔地抚过慕容世伏那张被她亲手摧残得面目全非的脸庞。指甲深深陷入他颤抖的皮肤，在那一道道翻卷的伤口间游走，最后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涣散的目光直视自己。
最后，她又一次俯下身，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声音含糊却字字如刀：
“看呐！这就是你慕容氏辛苦经营百年王业的结局！你们慕容氏，终究是斗不过我们拓跋氏的！”
言罢，她揪住慕容世伏的脖领，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仅剩一口气的蛮族王子，像拖一具尸体一样拖到先祖雕像的阴影之下：
“今日，你慕容氏百年基业，合该断绝于此！”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广场。唯有陵前松枝上积压的厚厚白雪，承受不住这无声的重量，“簌簌”地滑落，砸在地上，发出细微而冰冷的“嗤嗤”声。
冯翊公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沾满血污的素白麻衣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她猛地转身，朝着长安的方向，轰然跪倒，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石阶上：
“妾身……心愿已了！”
“侯都督！我部儿郎千里跋涉，翻山涉水来助王师，纵无显功，也有一份苦劳哇！”
侯景哈哈大笑，正待开口，眼角的余光却猛地一凝——
一道纤细得近乎脆弱的身影，正一步步，踏着冰冷的石阶，走向那血腥弥漫的祭台中央。
是冯翊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褪去那身象征尊贵的杏黄宫装，换上了一袭刺目的素白麻衣。
凌乱的长发披散肩头，眸子里面尽是翻涌的恨意。
“将军。”
冯翊公主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中游丝，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侯景不自觉眯起眼睛。
“慕容世伏辱我……辱我姊妹，焚我长安！”公主的声音陡然拔高，凄厉如子夜泣血的枭鸟：
“求将军允我——亲身手刃此獠！”
一片死寂！广场上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
侯景耳中只剩下火把噼啪的爆裂声，甚至能清晰捕捉到祭台上慕容世伏喉咙里那绝望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他缓缓踱步，停在公主面前，目光如铁：
“允了！”
两个字，如同千斤巨石轰然砸入死水！
冯翊公主浑身剧震，唇角扭曲，拉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诡异至极的弧度。她缓缓屈膝，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庄重：
“谢将军成全！”
声音里蕴含的滔天癫狂与刻骨怨毒，竟让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阿史那土别，也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在这吐谷浑历代先王的陵寝之前，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彻底压倒了松脂的苦涩清香。
冯翊公主一步步走向祭台中央那个被捆缚如待宰羔羊的慕容世伏。
素白的麻衣下摆，拖曳过石阶上早已凝结发黑的血泊，宛如一道惨白幽魂，无声地宣告着复仇时刻的降临。
“慕容世伏，”她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却让那被捆成“粽子”般的王储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你不是做梦都想回到你的王城么？看啊，你回来了！”
公主脸上绽开一抹凄绝的笑容，猛地伸出手，狠狠揪住慕容世伏的发辫，强迫他抬起惊恐万分的脸，直面周围那些沉默而威严的先祖石像！
“看清楚！”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如同利刃刮过琉璃：
“这些——就是你们慕容氏日夜焚香祷告的列祖列宗！”
话音未落，她攒足全身力气，将慕容世伏的头颅狠狠砸向冰冷的祭台石面！
“今日，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吐谷浑的王祚，是如何断送在你这不肖子孙手里的！”
“贱人！你敢——”
慕容世伏的咒骂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公主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他的肩胛骨缝！手腕一拧，一剜！一块鲜血淋漓、犹自颤动的菱形物什，便被她生生剜了下来！慕容世伏痛得蜷缩翻滚，哀嚎不止。
她却恍若未闻，只是捏着那片温热的东西，在慕容世伏因剧痛而涣散的眼前，冷酷地晃了晃，然后，像丢弃秽物般，随手抛向最近的一尊石像。
“这一刀，是为我自己！”
公主的声音嘶哑扭曲，几乎不似人声。她猛地拔出匕首，带起一蓬细碎的沫子。
慕容世伏的第二声惨嚎尚在喉间翻滚，第二刀已如影随形，狠狠扎进他大腿深处！这一次不再是切割，而是残忍的旋转——匕首在肌肉纤维间搅动的、令人牙酸的闷响，让几个年轻的晋阳士兵脸色煞白，不忍卒睹地扭过头去。
等刀尖再次抽出来，公主素白的麻衣前襟，已然溅满了星星点点、触目惊心的猩红。
“这一刀，是为我长安城中，无数枉死的百姓！”
慕容世伏的惨叫声渐渐微弱，变成了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呜咽。他浑身痉挛着，涕泪血污糊了满脸，挣扎着转向侯景，眼中满是绝望的哀求：
“侯将军！侯将军！您可是亲口许诺过的……只要我配合……就给我一个体面！您是堂堂大国名将！要言而有信，言而有信啊！！”
侯景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缓缓蹲下，猛地掐住慕容世伏的下巴，强迫他抬起那张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脸，与自己冰冷的目光对视：
“让你死在此处，死在元娘子的手里，”
他嘴角忽地咧开，露出一抹森寒刺骨的笑意：
“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大的体面么？”
话音未落，他猛地松手，慕容世伏的头颅“咚”一声重重磕在石板上。
侯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意。
“尔等屡次引贼军叩关，侵我疆土，掠我城池，此乃两国交锋，各为其主，我无话可说！”侯景的声音低沉，又缓缓抬起手臂，指向祁连山那苍茫的方向：
“吐谷浑乃我大魏敌国，这些年祁连山下、湟水河畔，多少大好儿郎埋骨他乡，这些沙场恩怨，刀兵相见，我也无话可说！可你——”
侯景的声音陡然拔高：
“可你纵容麾下屠戮长安！肆意猎杀手无寸铁、跪地求饶的老弱妇孺？你这贼寇心性至死不改，更带头凌辱我们的姊妹……”
“呛啷”一声龙吟！侯景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冰冷的刀尖瞬间抵在慕容世伏剧烈起伏的咽喉上，刺骨的寒意让后者如坠冰窟，浑身剧颤。
“这些——我便有万语千言要说！”
侯景的声音突然放得很轻，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骨髓的阴森：
“体面，我自会给你。但这些累累血债，你得一寸一寸，给我吐干净！”
刀尖轻巧地一挑，慕容世伏的衣领应声而裂，露出布满青紫伤痕的脖颈。
侯景侧身，对着伫立一旁的冯翊公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元娘子，请继续。”
冯翊公主面色沉静如水，转向侯景，深深一拜：
“妾身斗胆，再求将军一物。”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平静，仿佛方才剜肉噬血的癫狂只是一场幻影。
侯景挑眉，示意亲兵上前。
不多时，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盆被抬到祭台中央，公主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她抄起一根烧得通红的铁钎，带着刻骨的恨意，狠狠捣进慕容世伏鲜血淋漓的伤口！
“滋啦——”
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广场上骤然响起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慕容世伏如同被扔进滚油里的活虾，身体疯狂地扭曲、弹跳！被烙铁灼烧的伤口冒出缕缕带着焦臭的白烟。
冯翊公主忽然俯下身，鼻尖几乎贴上那仍在冒烟的焦黑伤口。她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散落的发丝垂到灼热的烙铁上，瞬间卷曲焦化，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这个近乎温存的动作，让意识模糊的慕容世伏本能地惊惧后缩！然而下一秒：
“啊——！！！”
又一声瘆人的惨叫！紧接着，她像疯兽般暴起，一脚狠狠踹翻了那巨大的火盆！
燃烧着的木炭滚落一地，灼烫着慕容世伏的皮肉，引发他更加疯狂绝望的扭动，沉重的锁链哗啦啦响成一片！
原本围在四周的亲兵们，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一步，甲叶碰撞声中，有人猛地转身，发出压抑不住的干呕。
冯翊公主如同梦呓般低喃着，伸出染血的指尖，竟如情人般温柔地抚过慕容世伏那张被她亲手摧残得面目全非的脸庞。指甲深深陷入他颤抖的皮肤，在那一道道翻卷的伤口间游走，最后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涣散的目光直视自己。
最后，她又一次俯下身，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声音含糊却字字如刀：
“看呐！这就是你慕容氏辛苦经营百年王业的结局！你们慕容氏，终究是斗不过我们拓跋氏的！”
言罢，她揪住慕容世伏的脖领，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仅剩一口气的蛮族王子，像拖一具尸体一样拖到先祖雕像的阴影之下：
“今日，你慕容氏百年基业，合该断绝于此！”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广场。唯有陵前松枝上积压的厚厚白雪，承受不住这无声的重量，“簌簌”地滑落，砸在地上，发出细微而冰冷的“嗤嗤”声。
冯翊公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沾满血污的素白麻衣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她猛地转身，朝着长安的方向，轰然跪倒，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石阶上：
“妾身……心愿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