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自幼良善-《南北朝,敕勒长歌》

  斛律光沉吟片刻:

  “大都督说的有理,王上在陇山一线早有安排,”说着将密报递与司马子如:

  “再加上可足浑道元归顺,渭州至陇山一线尽在我军掌控,我军后路无忧,确实不必舍近求远了。”

  司马子如接过绢帛细看,突然抚掌而笑:

  “好个敦厚之人!连城中武库的守备时辰都标注得这般详尽。”他抖着胡须转向侯景:

  “万景你看,他把吐谷浑人撤退的路线都画出来了,当真是雪中送炭!”

  见司马子如也是一般看法,侯景这才放下心来:

  “出发!”

  风雪中,两千铁骑如黑色洪流转向西南。

  马蹄裹着粗布踏过冻土,沉闷的声响被呼啸的寒风吞没。侯景一马当先,铠甲下的肌肉紧绷。

  “大都督!”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有位斥候从风雪中钻出,声音压得极低:

  “前方五里发现吐谷浑游骑,约二十余骑,正在一处背风坡休憩。”

  侯景眼中精光暴射,右手已按在刀柄上:

  “可曾发现我军踪迹?”

  “尚未。”斥候摇头,“他们生着火,似乎在烤食。”

  侯景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转头看向斛律光,少年将军银甲上覆着薄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明月,你带一百骑从左侧包抄。”侯景有条不紊的安排:

  “遵业率一百骑堵住右侧。其余人随我正面突袭——要留几个活的!”

  亲兵们无声散开,铁甲摩擦的声响被风雪吞没。侯景从马鞍侧取下角弓,指腹抚过冰冷的牛角——这是去年生辰时高王所赐,牛角上“摧锋陷阵”四个小字在雪光中若隐若现。

  “大都督。”斛律光突然按住他手臂,“您看那顶帐篷。”

  顺着少年所指,侯景瞳孔骤缩。

  风雪中隐约可见一顶白牦牛皮大帐,帐前歪歪扭扭倚着一面残破的魏军旗帜——正是那日慕容世伏掷在冯翊公主面前的染血纛旗!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侯景狞笑着搭箭上弦,弓弦绷紧的吱嘎声让他浑身战栗。

  雪幕彼端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接着是吐谷浑语惊慌的喊叫。

  侯景猛地挥手,百余铁骑如离弦之箭冲向敌营。角弓震响,三支鸣镝撕破夜空——这是晋阳军猎杀游骑的讯号。

  “杀!”

  喊杀声炸响的刹那,侯景已纵马撞入敌阵。

  长刀划过一名吐谷浑骑兵的咽喉,温热的血喷在雪地上,瞬间凝成猩红的冰晶。他余光瞥见斛律光银甲染血,少年将军长槊如龙,将三个敌人串成糖葫芦。

  “留活口!”侯景暴喝着一刀劈翻试图点燃狼烟的敌兵。

  那是个满脸稚气的年轻人,皮甲下露出半截五彩绳——吐谷浑辟邪的物件。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

  最后一名反抗的吐谷浑武士被乱箭攒射,踉跄着倒在地上,侯景踩着血泥走向中央大帐。

  帐帘掀开的瞬间,腐臭混着膻味扑面而来。

  帐内炭盆早已熄灭,几具啃得精光的羊骨架散落在地,骨缝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肉丝。角落里蜷缩着两个衣衫褴褛的汉人女子,她们脚踝被牛筋绳勒得溃烂,听见声响竟连抬头都不敢,只是拼命往毡毯里钻。

  “大都督……”司马子如声音发颤。

  “这些畜生当真该死啊!”侯景的喉结剧烈滚动:

  “搜!”

  身旁亲卫挑开内帐毛毡,露出十几口钉着铁箍的木箱。

  侯景一刀劈开箱盖,里面露出的东西让亲卫为之一窒。满满当当的各式礼器、珍宝……

  他又踹翻另一口箱子,哗啦啦滚出来的竟是上百个女子用的步摇、珍珠项链、发簪等,想来是在某个贵女的闺房掠来的。

  侯景冷哼一声:

  “把俘虏带上来!”

  亲兵先是拖来了一个吐谷浑兵士,被拉来的时候那人还在不住狂笑,用生硬的汉话嚷道:

  “长安的女人比小羊羔还要嫩!”

  “咔嚓!”

  侯景转过刀背砸在俘虏脸上,碎牙混着血沫喷溅而出。那人惨叫着蜷缩成一团,侯景一脚踩住他脖颈,靴底狠狠碾进伤口:

  “说啊,怎么不说了?”

  俘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啐出一口血痰,正落在侯景脚前。

  寒光乍现。

  侯景的长刀从那人下颌贯入,刀尖自天灵盖穿出带出一蓬红白之物。

  他甩了甩刀上脑浆,声音淡淡:

  “再找两个像人的来!”

  第二个俘虏是被抬来的,他的双腿耷拉着,想来是在刚才的混战中已经被马蹄踩断。

  这人看到同伴开花的头颅,突然疯狂挣扎起来:

  “我是吐谷浑可汗的金帐亲卫!你们这些魏狗……”

  “噗嗤!”

  刀锋切入皮肉的闷响在帐内格外清晰。侯景精准斩断俘虏左臂,断肢落地时还在神经质地抽搐,五指如痉挛蜷曲。

  俘虏的惨叫声还没出口,刀光又再度窜起。这次是右腿——刀锋自膝弯斜劈而上,髌骨碎裂的脆响混着肌腱断裂的闷声,半截小腿带着靴子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另一个俘虏脸上。

  “嗬……嗬……”

  那名吐谷浑武士在血泊中剧烈抽搐,喉间挤出濒死野兽般的喘息。侯景踩住他仅存的右臂,刀尖抵住肘关节轻轻旋拧。

  锋刃割开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在磨一把钝刀。

  “现在能说了吗?”

  侯景轻笑问道,手上却猛然发力。刀尖剜出一块沾着碎骨的筋肉,随手甩在那名观刑俘虏面前。

  见俘虏仍咬紧牙关,侯景突然暴起一脚。断臂如被踢向帐外,惊得拴在门外的战马人立而起。

  他转身扯过亲兵捧来的粗盐袋,揪着俘虏的头发强迫其仰头:

  “阿爷让你尝尝长安百姓受的苦!”

  整袋粗盐倾泻在断肢伤口处,盐粒刚一接触到血肉。俘虏的惨叫陡然拔高,脖颈青筋暴起如蠕动的蚯蚓。

  侯景却俯身凑近:

  “放心,我的刀法很好的!”

  说完,侯景有意无意瞥了帐内另一位俘虏一眼。

  那位被侯景目光扫过的俘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侯景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掷出——弯刀精准钉在那人两腿之间的地面上,刀身嗡嗡震颤。

  “别急,”侯景从亲兵腰间抽出第二把刀,“很快就轮到你。”

  先是大腿,再是那根曾玷污汉家女子的孽根。

  俘虏的惨叫被麻核堵在喉咙里,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侯景的刀法确实精准——每一刀都避开要害,但每次刀锋旋拧都会带起一丝丝碎肉。

  当侯景把最后一块血肉扔进火盆,焦臭味中响起油脂燃烧的噼啪声。

  “看清楚了吗?”

  他示意亲卫将那个被削成人彘的吐谷浑武士拖走,随后慢慢走向最后一个俘虏:

  “我自幼良善,见不得人受苦,是以生平最痛恨欺凌妇孺的畜生!”

  刀尖抵上对方眉心,侯景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现在,轮到你说说慕容世伏往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