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猫鼠游戏(七)-《不想上班的我们》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

  一推开门,一股黑暗扑面而来,整个客厅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显得格外空旷和冷清。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情绪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按常理来说,此刻的我应该感到无比的疲倦和困倦。然而,奇怪的是,当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却发现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清醒,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一瞬间被驱散了。

  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荡,我回忆起与申总相识的最初契机。那时候,我们也是因为要共同面对一些棘手的麻烦而走到一起。也许,感情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主要基调。就像我和李驰的关系,最初是因为胡之菲的存在,而我们的结束,也间接地与胡之菲有关;再看看林浩,一开始我只是把他当作逃避另一段感情的挡箭牌,可最终,我却真的因为移情别恋而离开了他。

  如今,轮到了申总。这段感情的开始就如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航行,各种惊涛骇浪不断袭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否意味着,我所渴望的安稳和宁静,并不会从申总这里得到呢?

  正当我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门锁传来“咔哒”一声,那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果然看到申敏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宵夜。

  看到她回来,我心中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站起身来跟她打个招呼。然而,申敏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我见状,连忙在黑暗中叫住了她:“申敏!”

  “啊!”她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纸盒瞬间失去了平衡,“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纸盒的盖子也因为撞击而猛地弹开,里面的炸鸡暴露无遗。

  我赶紧上前拾起那袋宵夜,同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说道:“申敏,下午你说的那些话,我回来后仔细考虑过了……”

  听到我的话,申敏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和你爸爸不一定合适。”

  说完这句话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彼此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也许是我的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我开始能够依稀看到申敏脸上的一些细微表情。

  我走去开灯,客厅倏然亮堂,而我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故作轻松道:“想喝酒吗?”

  她有些惊讶:“你让我喝酒?”

  “韩剧里说,啤酒配炸鸡最好了。”我笑了,有些如释重负的,或许她没法当我是后妈,继续做老师也没可能,我们做朋友是最合适的了。

  她也笑了:“幸好我买了两种口味,辣的和不辣的。你可以吃不辣的那边。”

  “好啊。”我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啤酒,扔给她,我们坐在餐桌旁,开始享用炸鸡。

  一开始,我们都心照不宣地回避着那个人,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然而,酒精却总是会让人卸下防备,短暂刺激之后陷入无尽的落寞之中。

  她的眼眶渐渐泛起了红色,泪水似乎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心中不禁一动,于是主动挑起了话题。

  “申敏,”我轻声说道,“我知道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现在只是在尝试相处,看看彼此是否合适。也许我们的性格并不合拍,也许还会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我和你爸爸最终无法走到一起。这其实很正常,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就是如此复杂,并不是遇到一个人就一定要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时间在不停地流逝,一切都在变化,谁也无法预测我们的关系会发展到哪一步。所以,如果我和你爸爸真的走到要结婚的那一天,你再决定和我们决裂也不迟。但在这之前,就让我们像朋友一样,好好地相处吧。”

  申敏的表情突然一滞,手指紧紧地抠在酒罐上,显得有些僵硬。

  但良久的沉默之后,她还是点了点头,随之,一大颗眼泪快速滚落了下来。她有些倔强地抹了一下眼角。

  “司葭,我真的无法忍受他这样的行为!他就像一个永远不知道满足的吸血鬼,不断地从我和我妈身上吸取情感。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剥削者,即使作为父亲,他也只关心我们是否按照他的意愿去做事,从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和想法。他的霸道让人窒息,而现在,他竟然连我最敬爱的老师也要夺走!我对他的恨意已经到达了顶点,我厌恶他的独断专行,但我却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的反抗就像是一场闹剧,可笑至极……”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猛地灌下一大口酒,仿佛这样能让她的痛苦稍稍减轻一些。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倾诉,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同情。

  “我知道。”我轻声说道,“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常会感到害怕。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是很霸道,可我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像是迷恋这种感觉。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他们总是不断地索取,而我们恰好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

  她听了我的话,撅起嘴,露出一丝娇嗔的神色,看着我说:“你别以为我会祝福你和他,我才不会呢!我每天都会在心里默默地诅咒你们分开,希望你们一天天对彼此感到厌烦。”

  我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啤酒罐,跟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说:“好啊。或许你的愿望会成真。谁知道呢?”

  她突然眼巴巴望着我:“司葭,你能保证不管和我爸怎么样,都永远做我的朋友吗?无论何时,只要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在我身旁,行不行?”

  我想了想,诚实地说:“我保证不了。就像保证不了,会不会永远和你爸爸在一起一样。再说……”我的目光悠悠的打量着她,“我也不相信你会像他似的,做个感情的剥削者,希望我永远给予你想要的。你怎么会和他一样?”

  申敏滞了几秒,一下子感悟到自己中了我的圈套,懊恼的瘪了瘪嘴。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早上几点上课,我现在送你去学校还来得及吗?”

  申敏表情有些无奈,她不至于想不到我费心说的这番话是为了哄她去上学,可是在此刻她甘愿听从安排,甘之如饴地点了点头。

  ……

  又一个危机解除了,送申敏去学校之后,在回来的路上,我疲惫地倒在车后座上沉沉地睡了有一小时。直到接到申总的电话。

  “怎么样?”他开门见山地问。

  “去学校了。”我说,“我们聊了一个通宵,我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

  申总在电话那头悠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很好。现在回家睡觉吧。你需要休息。”

  “那你呢?”我听到他的声音暗哑,像是也累了。

  “我在等律师调解。我这边没那么快结束,她那个赌鬼女婿趁机漫天要价。”申总的声音里甚至弥漫着一丝笃定的笑意。仿佛这在他意料之中。

  “他们怎么能这样?张嫂在我们家干活的时候,我们待她不薄。”我义愤填膺地说。

  申总的话让我瞬间睡意全无。

  “感情在利益面前总是会变得一文不值。你跟着我,总有一天会看到更多这样的事。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放心,会谈好的。给钱就是了。没有他要的那么多,但也不至于良心不安。”他盖棺定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