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夜八盆水-《屠满门,夺天下,烂命一条我全押》

  他似一只独行的孤鹤,孑然立世间,又似鬼魅,无归处可去。

  “江、绪、存。”

  他一字一顿地唤她的名字。

  似在回忆,似在品味。

  江绪存拢起外衣,默了片刻后说道:“世子爷,要进来就把门关上,要出去就将门带上。要下雨了,冷。”

  谢枕反手关门,目光却停留在江绪存身上良久不动。

  今日,他本推了所有事宜想去接亲,为她撑腰的,只是一大早陛下传旨召他入宫。

  事关西疆,兹事体大,一直耽误到现在。

  “今日的婚仪,我......”

  “无妨,不必解释。”

  江绪存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显然是不想了解谢枕的私事。

  “我虽不知殿下昨晚为何要假装被江绪心迷晕绑走,但我猜测,世子一定觉得娶我比娶江绪心有用。”

  这是江绪存辗转反侧一晚上的成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谢枕是聪明人,绝不会做利人不利己之事。

  她继续说:“诚然,我不会让殿下失望。你想要我主理中馈也好,图谋江氏兵权也罢,但凡我力所能及的,咱们都可以商量。”

  谢枕听得忽一笑,也就顺着江绪存的话头说下去:“那江二娘子觉得,你比舍妹有用在何处?”

  “比如......”

  江绪存指了指谢枕的下半身:“我嘴严。你绝嗣且不举的事,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透露半点。”

  谢枕险些咬着自个儿舌头。

  “......绝嗣且不举?你听谁说的?”

  江绪存眨了眨眼。

  前世江绪心告诉她的啊。

  二人成婚一年,可江绪心处子之身仍在,不是不举是什么?

  “殿下这就别管了。”

  江绪存眼睛一转,突然压低声音:“我学过医,专治疑难杂症。只要殿下答应日后在我需要之时出手相助,我保证,您这辈子也能试到鱼水之欢、闺房之乐的妙处。”

  谢枕听得一头黑线。

  “江二!”

  实在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他本以为,四十六岁的江绪存已经够不要脸了。

  没想到,十六岁的江绪存更不要脸,对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外男竟什么荤话都敢说出口!

  江二?

  这称呼鲜少有人唤,在谢枕之前,好像还有一个。

  “好好好,我闭嘴,我噤声。”

  江绪存看透一切的敷衍了两句,这是被扯开遮羞布,恼羞成怒了。

  不过应该的答应了,只是面上挂不住而已。

  “今日你爹娘送了许多珍宝,我问了一嘴,他们说是独给我的,我就不跟你分了。”

  江绪存一面说着,一面往里挪。

  突然意识到今晚是二人的洞房花烛,但瞧他这一身,不像干净的样子。

  虽说谢枕做到最后也只能弄她一身口水,但往后还有很多地方要用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只要目的达成,过程不重要。

  她抬头问:“世子洗过没有?”

  谢枕没答话,他坐到一边的软塌上倒茶:“之前听长安侯夫人说,你想嫁的一直是谢林。”

  “夫人不会怪我挡了你的好姻缘吧?”

  “世子多心了,我就是嫁头猪都不会嫁谢林。”

  江绪存打了个呵欠。

  谢枕:“......”

  江绪存一挑眉,戏谑道:“不过世子这话听得像吃味儿,莫非世子心悦我妹妹,故意在这儿对我指桑骂槐、意有所指吧?”

  谢枕唇角微勾。

  “都说人心是什么,看到的便是什么。原来江二娘子看人的心思这么龌龊呢?”

  外头大雨倾盆,雷声隐隐。

  屋里的两人都存着上位者调戏下位者的心思,针尖对麦芒,分毫不让。

  昨天,

  谢枕身边的小厮往他茶里下迷药,被他发现了。

  小厮说是江绪心给了一大笔银钱要他这么做的。

  那一刻,谢枕就知道江绪心也重生了,还猜到昨晚是江家要给江绪存和曹齐按上通奸之名的日子。

  亏自己还担心她会被重生回来的江绪心欺负,才巴巴地赶过去,没想到她竟是一直这么厉害。

  不过也好。

  十六岁,正是未经世事,单纯好骗的时候。

  若面前是当年的国公府老太太,可就难办得多了。

  谢枕:“我去沐浴。”

  “先等等。”

  江绪存喊住了他:“明日回门我想先入宫,但我没有诰命在身,不得独自入宫。”

  “世子明早可要办公?”

  前世,江绪心回门时,谢枕便说借口有公务无法脱身,没有陪同。导致她被人在背后指点嘲笑了好一阵。

  江绪存自然早就做好了被拒绝、被嘲讽的准备。

  见谢枕一直不说话,她便主动开口:“你不得空也无妨,借我你的手令......”

  “成婚了,在休沐。”

  江绪存愣了愣。

  “你我既已成婚,夫妇一体,宸妃也算我的长姐。”

  谢枕看着她,但江绪存总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别的什么。

  他说:“你自幼在西疆为质,和长安侯府一众虽为血亲,却并不亲厚。我知你是想找一个真正的亲人说话。”

  “明日也不必早起去给公婆敬茶,睡到舒服后就去正门,随我的车马一道去皇宫,之后再去长安侯府。”

  “真的?”

  前世,她没被教任何规矩就被嫁来国公府,以至于在敬茶时频频出错,直到过了十几年,这事仍是盛京贵妇之间的谈资笑料。

  而谢林为了哄着国公夫妇高兴,一个字都没帮她说。

  可,是她的记忆出了错吗?

  怎么前世江绪心没这待遇?

  前世在敬茶这一局,江绪心跪了祠堂,江绪存成了笑柄,一个更比一个惨。

  “不敬茶不好吧?”

  江绪存犹豫道:“你帮我见长姐就够了。不去敬茶,名声受损的不止你我,还有国公和郡主。”

  毕竟他们今天给的实在太多了!

  江绪存的嫁妆只有江绪心的十分之一不到,可往后不管是管理公府,还是向外结交都少不得要银钱铺路。

  今日国公夫妇的一番赏赐,确实解了她燃眉之急。

  她愿意冲着银钱,真心实意地给二老磕一个以表诚心!

  “夫人。”

  谢枕扣上茶盏,眼底带笑地望着江绪存:“你嫁的是我,不是公婆。既是不相干的人,便没必要浪费你睡觉的时间去做戏。”

  “也不必怕不去敬茶会被指点,有空时,不妨去打探一下这座信国公府,究竟听谁的令。”

  江绪存怔在原地。

  怎么突然有种苦媳妇儿熬出头做婆婆的感觉?

  慢着,

  她好像知道当年为什么怎么搞谢枕都搞不倒他了,难道偌大一个国公府,不听国公的,听世子的?

  她要是现在和谢枕把关系搞好,等他死了,自己岂不是就能直接继承他的遗产势力?

  谢枕起身往外走:“明日是我太祖父的冥诞,选一些淡色衣裙穿。”

  “殿下再等等!”

  谢枕转头:“怎么?”

  “你顺道去趟水房,喊丫鬟送八盆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