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也平依扶着帐篷边缘坐起来,这是怎么了?打仗了?-《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

  也平依扶着帐篷边缘坐起来,这是怎么了?打仗了?

  帐内的欢呼声还没散尽,榻上忽然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阿娅刚转过身,就见也平扶着榻沿慢慢坐了起来,脸色白得像宣纸,嘴唇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刚退了烧,身子还虚得厉害。

  “慢点。”阿娅连忙走过去想扶他,却被他抬手按住了。少年的手还在抖,指尖却带着股执拗的劲,目光扫过帐内狼藉的药篓、地上的草堆,最后落在苏和通红的眼眶上,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也平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刚说几个字就忍不住咳了两声,后腰的伤口大概被牵扯到了,让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我听着……像打仗了?”

  苏和刚要开口,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阿依娜掀帘进来,铁甲上的血渍混着汗往下淌,她随手把弯刀往地上一扔,“当啷”一声惊得也平浑身一颤。

  “醒了?”阿依娜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她走到榻边,伸手探了探也平的额头,见温度降下去了,才松了口气,“石亨的人来偷袭,刚被打跑。你小子命大,箭头上的倒钩没伤着骨头,不然现在还得躺着哼哼。”

  也平的目光猛地一缩,下意识往腰间摸去——那里本该挂着他的短铳,此刻却空空如也。他转头看向苏和,少女连忙从草堆后拖出个布包,里面裹着的正是那杆铳,枪托上的刻痕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穆亚娜……用你的铳守了大半天。”苏和的声音有点发涩,“你昏迷时,她就蹲在帐外,手指都扣酸了,也没敢放一枪——怕走火伤着你。”

  也平的喉结滚了滚,视线越过帆布的缝隙往外看。帐外的亲兵们正忙着清理战场,有人在拾掇火铳,有人在给炮身降温,隐约能看见个穿着绣草纹鞋子的身影,正蹲在远处给伤员递布条,不是穆亚娜是谁?

  “郭登呢?”也平忽然问,目光在帐内转了一圈,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话音刚落,帐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郭登抱着个伤兵闯进来,胳膊上的布条早就被血浸透了,他抬头看见也平坐起来,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醒了?正好,帮着看看这弟兄的腿,箭头嵌得深,军医忙不过来。”

  也平刚要起身,就被阿娅按住了肩膀:“你躺着!伤口刚缝合,想裂开是不是?”他转头对郭登说,“让苏和去,她跟着军医学过包扎,比我们都细心。”

  苏和立刻应声,拿起药篓就往伤兵身边凑,手指虽还在抖,却利落地剪开了对方的裤腿,动作竟有模有样。也平看着她低头清理伤口的样子,忽然想起刚把她从江南带出来时,她连见血都要闭眼,如今却能在炮声里稳着手给人治伤。

  “石亨跑不远。”郭登蹲在地上给火铳填药,声音闷闷的,“西边的将军炮炸了他的后营,神机营追出去二里地,估计得往宣化方向逃。”他顿了顿,抬头看向也平,眼里带着点后怕,“你小子也是,非要往前冲什么?那箭再偏半寸,就不是躺两天能好的事了。”

  也平没说话,只是望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昨天还在握铳,今天却连端水囊都费劲。他忽然想起哈图哥死前的样子,也是这样躺在帐里,血一点点从绷带里渗出来,最后连话都说不囫囵。

  “哥。”也平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哈图哥……当年是不是也这样?”

  帐内的空气瞬间静了下来。阿依娜正往炭盆里添炭的手顿住了,郭登手里的火铳也停了动作。苏和低着头,眼泪滴在伤兵的裤腿上,却不敢出声。

  “不一样。”阿娅忽然开口,声音稳得惊人,“哈图哥那时,我们连像样的火铳都没有,只能拼刀子。可现在,我们有将军炮,有神机营,有能护着彼此的人。”她低头看着也平,“你也不一样,你能醒过来,能看着石亨被打跑,能……等着穆亚娜给你递水。”

  也平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穆亚娜不知何时站在了帐外,手里端着个水碗,见他望过来,慌忙把碗往身后藏,脸颊红得像被炭火烤过。

  郭登忽然笑了,拍了拍也平的肩膀:“听见没?好好养着,等你能走了,咱们去追石亨。到时候让你扛着将军炮的炮筒子,给哈图哥报仇。”

  也平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布条,又看了看苏和专注包扎的侧脸,最后望向帐外那个手足无措的身影,忽然觉得后腰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他慢慢靠回榻上,却没再躺下,只是依着帐壁坐着,目光亮得像刚擦亮的铳口。

  帐外的亲兵们还在欢呼,火铳的余温混着春天的风飘进来,带着点硝烟味,却奇异地让人安心。也平想,原来这就是“守住了”的感觉——不是一个人的冲锋,是有人扛炮,有人握铳,有人在身后递水,有人在帐里等着,哪怕浑身是伤,也能靠着彼此,慢慢坐起来,看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