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梅子情谊,乔氏早产-《延平宫史》

  虞贵人指尖轻叩瓷罐,梅子碰撞声清脆如珠。

  “这腌渍方子需用立冬后的头茬紫苏,妹妹且尝尝是否合口。”

  赵美人听着她温柔的话语,心中一暖。

  接过瓷罐,打开盖子,一股酸甜交织的香气扑鼻而来。

  虞贵人见她喜欢,自个儿也高兴。

  “妹妹喜欢便好,这梅子吃上几颗也能开胃,妹妹多少用些,莫要苦了自己。”

  她点点头,拿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

  酸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瞧着她的神情,虞贵人不禁有些担心。

  “这梅子初入口是有些酸的,妹妹不妨喝口热水缓缓。”

  她接过宫女递来的热水,喝了一口。

  热水温润,入口后便将那股酸涩压了下去,只余下梅子的清甜。

  见她神色舒缓,虞贵人这才放下心来。

  “这梅子虽酸,却最是开胃,妹妹莫要贪多,一次吃上三五颗即可。”

  她点点头,又吃了两颗梅子,只觉胃口好了许多。

  见虞贵人一直站着,连忙请她坐下。

  “姐姐快坐。”

  虞贵人也不推辞,挨着她坐下。

  “妹妹这几日害喜可还受得住?”

  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

  “每日晨起时最为难受,总觉得恶心,吃不下东西。”

  虞贵人面露怜惜。

  “妹妹受苦了。”

  稍作沉吟,又道。

  “听人说,孕妇害喜时,吃些酸梅、杏脯之类的东西,能缓解恶心症状。

  姐姐煮的紫苏梅子应该也有些效果,妹妹可试试,别的东西没有,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各种水果了。”

  她点点头,之前也听说过类似的法子,只是宫里的吃食大多是按份例来的,想要多吃些水果,还得看份例是否充足。

  看出她的心思,虞贵人轻笑道。

  “妹妹放宽心,姐姐宫里有些多余的份例,回头让人给妹妹送来些。”

  她心里清楚,赵枫虽低自己仅一阶,份例却是差四分之一的。

  “多谢姐姐,只是……”

  虞贵人摆摆手,语气轻松。

  “妹妹不必客气,不过是些水果罢了。”

  赵美人不再推辞,知道若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了。

  “那妹妹就却之不恭了,日后姐姐若有需要妹妹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这是表明了态度,愿意与虞贵人交好。

  虞贵人眉眼弯弯,笑得温和。

  “妹妹这话可就见外了。”

  她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如今能在这宫里交到赵枫这样的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赵枫被她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好了许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虞贵人起身告辞,才目送她离开。

  殿内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旺,殷皇后倚在软榻上,慵懒地翻着话本。

  骤然寒风大作,吹得椒房殿的窗棂吱呀作响。

  她搁下话本快步走到窗边,瞧着窗外的雪景,心中欢喜。

  “好大的雪!”

  她披上斗篷,提着羊角宫灯,踩着厚厚的积雪,独自一人漫步在宫中。

  红梅白雪交相辉映,不禁想起与皇帝大婚那日的景象。

  抬眸望进那漫天飞雪中,只见一个身影渐行渐近。

  她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那人的身份。

  近了,才看清那人的脸。

  日思夜想的身影此刻正立于眼前,她微微一愣,旋即喜上眉梢。

  陆丹恂身着黑色大氅,衬得整个人更加挺拔俊逸,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

  “皇后,隆冬腊月,为何一个人在此?”

  殷皇后握着宫灯的手指微微收紧,琉璃灯罩里的烛火跟着晃了晃。

  她望着皇上,忽然想起当年在太子府时,他总爱在梅林练剑,剑锋扫落的红梅会沾在她鬓间。

  陆丹恂见她不答话,只怔怔地望着自己,走近几步,抬手拂去她肩上的落雪。

  “皇后,可是有心事?”

  殷皇后回过神来,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她垂眸敛去眼底的心事,柔声道。

  “臣妾方才瞧见这雪景甚美,一时兴起,便出来走走。”

  陆丹恂眉头微松。

  “这雪景虽美,可也寒凉。皇后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平日里还是多注意些身子,别着了凉。”

  “臣妾谢皇上关心。”

  她抬眸看向皇帝,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只化为一句。

  “臣妾……臣妾有些冷了。”

  陆丹恂垂眸望着她,良久,才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朕送你回宫吧。”

  延平六年一月,乔美人早产。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

  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拼命地喊着。

  “啊!疼死我了!”

  芙鸯在一旁焦急万分,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给她擦汗。

  “小主,您再坚持一下,皇上已经下旨,让太医院的李太医和孙太医前来为您接生。”

  她痛苦地喘着气,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快,快去催他们!本小主快要撑不住了!”

  太医们匆匆赶来,开始为她接生。

  她感到肚子一阵一阵地剧痛,仿佛有千万把刀子在割着,拼命地抓着床单,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

  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虚弱地喊着。

  “孩子,我的孩子……”

  乔美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产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芙鸯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却又帮不上忙。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用尽全力抓住床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活下去,我的孩子也要活下去……”

  “美人且忍忍...”

  医女话音未落,乔美人突然弓起身子惨叫,汗湿的乌发粘在颈间。

  接生嬷嬷掀开锦被时倒抽冷气——婴儿的脚先出来了。

  她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好似回到了那冰冷的闺阁,强撑着精神,颤抖着声音问。

  “怎……怎么回事?我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