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倒转的齿轮-《我在入夜后当地府判官》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我右眼的湮灭之瞳正在疯狂跳动。紫水晶长矛刺穿乐乐肩膀的瞬间,医生脖颈后的金色血管突然爆裂,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判」字虚影。这个血字扭曲着扑向我的面门,我猛然侧身躲过,耳畔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那是冷藏柜第九层抽屉把手的银锁,此刻正悬浮在我鼻尖三寸处。

  「三秒后时空裂隙会在你左侧打开!」李青的嘶吼混着骨头摩擦的刺响。我本能的翻滚动作因脊椎窜过的电流而迟滞半秒,右肩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紫血沿着衣料织纹渗出,在地面绽开妖异的青灰色花苞。抬眼望去,那个沾满我血液的「判」字正烙在青铜管道凹陷处,凹陷里嵌着的银色鳞片突然发出龙吟。

  乐乐的惨笑如同来自地狱的回音。他踉跄着后退,胸口的翡翠母体渗出星辉,在地上投射出旋转的罗盘。我看见罗盘外圈刻着生辰八字,内圈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古篆,那些符文流动的速度比钟表齿轮还快,突然停驻的刹那,北斗七星的位置与我掌心的判官卡完全重合。

  「快切断第三道魂脉!」林小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时正撞见她被银色蛆虫钻透的右眼,那些发光的虫子从眼窝钻出又钻入,在她惨白的脸上织出血管状的纹路。女孩右手指尖捏着半枚铜钱,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正顺着青铜管道蜿蜒而下,在第七根管道处汇成微型八卦阵。

  判官卡突然迸发出滚烫的触感,卡面北斗七星疯狂旋转着刺入掌心。我顾不得痛楚死死攥住卡牌,金色血液顺着七星纹路激活了整个穹顶星图。星辰轨迹开始逆转的瞬间,林小雅的铜钱八卦阵突然暴涨,将那些银色蛆虫连同冷藏柜的紫黑色花苞一同吞噬。医生的惨叫混着玻璃爆裂声炸响,他胸腔的紫水晶迸裂出七道光束,全数没入李青高举的翡翠巨柱。

  少年整个右臂皮肉炸裂的刹那,我看见青灰色石碑表面的生辰八字开始蠕动。1949年、1976年、2013年,三组数字在石碑表面不断重组,最终定格在明天凌晨三点——李青的十八岁生日。石碑顶端突然伸出无数紫色藤蔓,缠住医生悬在半空的下半身,那些藤蔓表面浮动的经文竟与林小婉留在隧道里的符咒如出一辙。

  「是双生魂引!」李青的声音突然染上回音。他的脊椎化作翡翠巨柱后,整个人仿佛与穹顶星图相连,右眼迸发的金光里不断闪过未来片段:我抱着翡翠母体走向青峰寺、乐乐在时空漩涡里消融、林小雅的银铃在暴雨中发出经文嗡鸣。最清晰的那幕里,医生白大褂口袋里的银锁正在生长,链身缠绕着七条魂脉,尽头正是我们五人戴着的翡翠魂引。

  乐乐突然发出不属于他的尖叫。他心口的翡翠母体突然爆开,飞溅的翡翠液体在半空凝成三十七个婴儿虚影。这些虚影挣扎着钻进营养舱,舱内本已熄灭的魂脉突然发出哀鸣,我看见七个与我面容相同的青年同时睁眼,他们胸口的翡翠发出垂死般的紫光,血管里流淌的金色血液开始逆流。

  「别让魂引进入时空夹缝!」林小雅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右眼,抓出的却是一团发光蛆虫。她将蛆虫按在青铜八卦阵中心的瞬间,整条地脉发出琴弦绷断般的巨响。营养舱突然整体倾斜,七个「我」撞破玻璃摔向翡翠巨柱,他们胸口裂开的魂脉在空中交织成紫色花网,将医生缠成巨大的茧。

  我握紧判官卡冲向花网时,李青的脊椎突然发出龙吟。翡翠巨柱表面浮现的时空线里,我看见年轻时的林秀雅正将翡翠魂引植入婴儿体内,她白大褂口袋里的银锁与医生的完全相同。最后那幕定格在1976年暴雨夜,七个护林队员抬着银色箱子冲进隧道,箱盖弹开的刹那,三十七个婴儿的啼哭与现在密室里的经文声重叠。

  紫水晶长矛突然刺破花茧。医生残破的身躯悬浮在半空,他手中的长矛开始分裂,七道光束如同投枪射向七具营养舱。当第一个「我」的胸口被洞穿时,我右眼的湮灭之瞳不受控制地睁开,七道不同时空线的「我」同时出现在密室,他们手中的卡牌虚影汇聚成巨型剑阵,将穹顶星图劈成两半。

  时空裂隙在我左侧打开的瞬间,林小雅的银锁突然坠入裂缝。她最后的笑容定格在蛆虫爬满整张脸的瞬间,那些虫子在她耳后拼出双生莲图案。医生的身体随裂缝关闭而消失,但他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斩断的不过是轮回的脐带。」

  翡翠巨柱突然剧烈震颤,李青的惨叫混着骨骼摩擦声响起。我看见他后颈的紫黑色纹路已蔓延至整个背部,那些纹路组成经文阵列,与地上旋转的时空漩涡形成诡异共鸣。乐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少年手环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七辆救护车正从不同时空相撞,每辆车的驾驶座都坐着戴翡翠魂引的「我」。

  「主根的本体……」李青的声音带着回音,「在三重时空夹缝的交汇点。」他的脊椎巨柱突然爆开翡翠光芒,三十七道魂脉从地面破土而出,将医生消失处缠成密不透风的茧。茧内传来婴儿的啼哭与成年人的惨叫,那些声音交织成林秀雅临终前的经文。

  我握紧判官卡冲向魂脉茧时,乐乐突然挡在身前。少年心口的鳞片胎记正在渗出黑色液体,他举起的手环爆发出强光,在地上投射出旋转的青铜齿轮。最中心那个刻着1949年的齿轮突然逆时针转动,李青的惨叫随着齿轮的加速越来越凄厉。

  「你会后悔的!」李青的左眼突然迸发舍利光芒,他的金骨手臂刺穿自己的右胸,抓出的却是块正在搏动的翡翠。翡翠表面浮现的时空线里,三十七个婴儿正在紫色沼泽里爬行,他们胸口的银锁与林小雅的完全相同。当李青将翡翠按进时空漩涡时,整个密室突然静止。

  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出现在每一面青铜管道上,那些倒影右手都戴着与林小婉相同的婚戒。冷藏柜突然整体倾斜,九具尸体睁开眼睛的瞬间,李青的脊椎巨柱突然发出琴弦崩断声。少年整条右臂皮肉彻底炸裂,露出刻满经文的金色骨骼,骨骼末端赫然连着医生的紫水晶长矛。

  「三秒后……」李青的最后一个字被齿轮咬合声淹没。他的金骨突然刺入自己眉心,飞溅的血液在空中凝成梵文锁链。当锁链缠上冷藏柜的瞬间,九具尸体的右手同时抬起,他们戴着婚戒的手指指向同一个方向——镇医院太平间第三冷冻柜。

  我的判官卡突然烫穿衬衫,卡面北斗七星全部刺入掌心。时空裂隙在李青金骨断裂处打开的刹那,我听见三十七个婴儿的啼哭同时响起。那些声音里混着林秀雅的经文、周志国的叹息,还有……

  乐乐突然抓住我的后颈撕开皮肤。涌出的翡翠液体在空中凝成罗盘,指针指向的方位正是青峰镇医院。当第一辆救护车的鸣笛刺破寂静时,我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七个不同时空线的「我」同时走向那个发光的地方。

  太平间的寒气渗入骨髓的瞬间,我的湮灭之瞳突然剧烈刺痛。面前九层冷冻柜的玻璃罩上,竟浮现出与地宫青铜管道相同的梵文。最顶层抽屉的标签在血色视野里扭曲成「周志国」三个字,拉开的瞬间,裹着保鲜膜的尸体突然睁眼,他心口的翡翠魂引正与乐乐手环同步闪烁。

  「1976年3月7日,戌时三刻。」我念出冷藏柜侧面的标签日期,指尖触到尸体的瞬间,判官卡突然迸发出烫伤皮肤的触感。卡面北斗七星在空中投射出全息影像,我看见年轻时的周志国正将七块翡翠魂引嵌入婴儿胸口,而那七个婴儿的眉心,都烙着与医生相同的紫水晶印记。

  冷冻柜突然发出琴弦绷断般的声响。第二层抽屉自动滑开的刹那,裹着保鲜膜的尸体手臂突然抬起,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与我右手的完全相同。当第三层抽屉亮起红光时,林小雅的银铃从虚空中坠落,在空中炸成无数发光蛆虫。这些虫子钻进尸体耳孔的瞬间,三十七个婴儿的啼哭在太平间炸响。

  「你们不该来这里。」穿白大褂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医生胸口的紫水晶只剩半块,残破的身躯却迸发出比地宫更强烈的气息。他手中举着的分明是林小雅的断腿,腿骨上的翡翠纹路正以逆时针方向生长,那些纹路组成的经文,与冷冻柜上的梵文完全一致。

  我握紧判官卡冲向医生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紫黑色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