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走过娘亲的路,听娘说莫要回头-《穿成绝嗣帝王唯一幼崽,被团宠了》

  那一瞬间,白博雅完全懂荼茶话下未尽之意。

  她什么都没说,但白博雅真的懂,并感同身受。

  所以,他才格外心疼小崽。

  白博雅笑着对皇帝说:“陛下,我能带殿下出去逛一会吗?”

  皇帝薄唇抿成了冷硬的直线。

  他看了看眼圈微微泛红的小幼崽,心下叹了口气,再是不舍也将崽交给了白博雅。

  高大的硬汉牵着小小一只崽,他背脊微微下弯,平素很大的步子也有意识的放小放慢。

  日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斜长,最后叠在了一块。

  皇帝没忍住说:“小九,朕等你一起用晚膳。”

  荼茶脚步一顿,回头望着皇帝,随后点了点头。

  见状,皇帝适才放心些许。

  归一拢着手,跟皇帝站一块看着。

  皇帝道了句:“皇叔欠朕一个解释。”

  他进大牢,一眼就看到荼茶握着六皇子的龙玉。

  大晋皇族铁律,伴生龙玉非本人不可碰触。

  可荼茶不仅能碰,还能活生生给捏碎!

  这事他不好现在问小九,还能不好问归一?

  归一抬脚就要开溜:“我馆里还有课……”

  “皇叔,”皇帝凤眸深沉,“这个月金子扣一半。”

  归一唰的缩回脚,讪笑道:“想起来了,我今个没课,走吧,去紫宸殿。”

  话罢,他挥着大袖,率先走前头,速度飞快。

  皇帝看着归一背影,凤眸微微眯了眯。

  皇叔,心虚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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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博雅带着荼茶径直出了城,一路往东郊去。

  黑旋风肚子已经显怀,故而跑的并不快。

  清风拂面,荼茶在马背上吹了吹,等黑旋风停下的时候,心情其实已经好一些了。

  东郊四里地外,林荫半掩的丘陵山间,竟有座不起眼的尼姑庵。

  大门很破旧,木皮剥落,墙角生满青苔,上挂“圣水庵”三字匾额。

  白博雅将黑旋风栓在大树底下,摸出把草籽喂它。

  末了,他上前扣门。

  不多时,一年老的尼姑出来。

  她一身打了补丁的灰色僧服,头上带着尼姑帽,脖子的佛珠线头发毛,但珠子被盘的起包浆,油亮得很。

  “阿弥陀佛,”她一见白博雅就双手合十,“贫尼见过上将军,多年不见,上将军风采依旧。”

  白博雅也双手合十回礼:“师太,在下有一事相求。”

  荼茶和黑旋风站一块,离得有些远。

  她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只是师太和白博雅都扭头看了看她。

  片刻后,白博雅冲荼茶招手。

  荼茶小跑过去,站大舅舅身边,乖乖抓着他的袍摆,黑眸好奇的望着师太。

  白博雅说:“这位是圣水庵的庵主静莲师太,你跟师太进去,帮大舅舅供上香油钱。”

  说着,荼茶手里就多了个旧旧的福袋,里头只有三十两银子。

  静莲师太慈眉善目:“殿下,请随贫尼来。”

  荼茶迈过门槛,跟着静莲师太往里走。

  庵堂是清修之地,院中修整如棋盘,种着各种蔬菜和瓜果。

  荼茶看到,有年级小的沙弥尼,也有年轻一些的女尼。

  她们穿的都不好,僧衣洗的发白,处处缝着补丁。

  但每个人都在劳作没有怨言,物质贫乏但精神富足。

  再往里走,阴凉的檐下,是一群五岁以下的弃儿,还有几个月大的女婴。

  荼茶多看了几眼。

  师太低声说:“他们都是附近人家,生了女娃不想养,或送来或丢弃,我们便捡着来养。”

  荼茶胡乱点点头,她不晓得大舅舅为什么带她来这。

  不一会,两人到了大殿。

  说是大殿,其实只是宽一点的屋子。

  凹凸不平的泥巴地面,上首几樽泥塑的佛像,供桌上摆着干瘪的山间野果。

  静莲师太点燃香,含笑着递给荼茶。

  小崽肃穆站直,有模有样的作揖行礼。

  接着,她踩着小杌子,亲自将香插进香炉。

  “师太,”荼茶担心忘了,赶紧掏出福袋,“我大舅舅奉的香油钱。”

  静莲师太却没接。

  她从供桌上拿起个空空的福袋,一手握着福袋,一手捻着佛珠,对着佛像诵念经文。

  经文诵了三遍,师太这才用空福袋换了装银子的福袋。

  荼茶捧着空福袋有点懵:“???”

  静莲师太却说:“这香油钱不是上将军供的,是殿下母亲供的。”

  荼茶:“!!!”

  她脑袋嗡的一下,愣愣看着师太,反应不过来。

  师太含笑:“殿下母亲是大德大善之人,她十岁那年在这林间迷路,贫尼顺手指了路。”

  “殿下母亲见庵中清苦,自此年年来上供,这一供便至今日。”

  便是后来进了宫,她自己不能来,也会差人来。

  静莲师太:“年年如此,从不间断。”

  荼茶垂眸,母亲故去后,供养之事便落在了大舅舅身上么?

  师太望着佛祖像说:“权势钱财都是诱人入地狱的魔,贫尼是修行之人。”

  “故而,便和殿下母亲约定好,每年三十两,够庵中众人果腹即可。”

  “每年,贫尼都会在佛祖前,奉养空福袋,并亲自开光,再交由殿下母亲。”

  静莲师太面容悲悯:“这几年,福袋都无法再送到殿下母亲手上了。”

  荼茶呼吸放缓,视线落空福袋上,小手有些抖。

  静莲师太一把握住小崽的手,她的手温暖干燥,有老茧但并不刺皮肤。

  师太笑了笑:“我佛慈悲,今年这只福袋能到殿下手上,贫尼相信这是佛祖的安排。”

  荼茶胡乱点了点头,跟着师太走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是发飘的。

  她一会摸一下手里的空福袋,隔了会又摸一下。

  她看着碎石小径,每走一步都会想,从前这条路也是母亲走过的么?

  这有块泰山石,母亲是不是也经过这里?

  静莲师太余光一直注意着荼茶,这会东张西望的小幼崽,倒是比刚才看着有生气多了。

  师太说:“前院有棵三百年的菩提树,白施主每年都会去挂一枚心愿牌。”

  唯有这几年没再挂过了。

  荼茶在前院看到白博雅,庵堂是比丘尼的清修之地,他是男子只能进前院。

  小崽快步跑过去:“大舅舅,我想去看菩提树,我想挂心愿牌。”

  白博雅冲静莲师太点了点头,带着荼茶就往菩提树去。

  那棵菩提树很大,枝叶茂盛,葳蕤葱茏,笼罩了半个前院。

  荼茶仰头,看到婆娑的枝桠间,偶尔得见红色的许愿牌。

  小崽急得很:“大舅舅,我看不清楚。”

  白博雅将小崽举高高,放到肩背坐着,他单脚再一跺,连人带崽就上了菩提树。

  婴儿臂粗的枝桠上,无数枚红色的许愿牌,随着清风摇曳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荼茶伸手抓住一枚。

  “祝愿,海河晏清,大晋安康,家人顺遂。”

  她松手,再去抓下一枚。

  “祝愿,大晋盛世,我主长寿,家人安康。”

  小崽有些急,连忙再去抓其他的。

  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

  心愿牌上,相同的笔迹,许的心愿都差不多。

  小崽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但就是一枚接一枚的往下看。

  直至,她抓住最后一枚。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茶宝莫要回头。”

  最后一枚红色心愿牌,出现了荼茶的名字。

  她愣了下:“大舅舅,娘亲是不是在跟我说话?”

  白博雅看了眼,也愣住了。

  这枚心愿牌落下的日期,刚好是怀小崽那年,要说是巧合也太巧了。

  不过,白博雅还是说:“嗯,阿雪知道我会带你来。”

  霎那间,隔着生死的距离,隔着时间的长河。

  荼茶像看到了母亲就站在面前。

  她慈爱的摸着小崽脑袋,轻声念叨:“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茶宝啊……”

  ——“莫要回头!”

  你只管往前,莫要回头。

  她的母亲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