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在他面前,无所遁形-《阿姐借腹生子,我成宠妃你哭什么》

  阿蛮看着她的脸色变得青紫,她抓着阿蛮的衣袖,声音破碎而艰难。

  “公主,怎么了?”

  阿蛮急得眼眶发红,想伸手扶她,却被那股蛮力拽得踉跄,分毫动弹不得。

  门外候着的宫人听到屋内的动静,哗啦啦涌了进来。

  裴玄也冲了进来,一眼便瞧见姜柔痛苦蜷缩的模样,以及被她死死拽住的阿蛮。

  他双目骤沉,厉声质问:“这是怎么了?”

  阿蛮被他眼底的戾气惊得浑身发颤,只是无措地摇头。

  “奴……奴不知道。公主……公主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裴玄猛地攥起阿蛮的手腕,对着宫人怒吼:“愣着干什么?传太医!快传太医!”

  扶风的婆子推开阿蛮,将姜柔打横抱起,抱到了床榻上。

  阿蛮跌坐在地。

  扶风的府医早已闻讯赶来,慌不迭地扑到内室榻前。

  “都出去!”

  府医扬声喝道,宫人内侍们连忙退到门外,连带着裴玄也被请了出去。

  不多时,石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见裴玄立在廊下,眉头紧锁,忙躬身道:“公子放心,臣这就进去瞧瞧。”

  裴玄喉结滚动,只吐出一句:“一定要救她。”

  石太医应声入内,殿门再次阖上。

  太医们在里面忙了许久,裴玄在屋外等的焦急。

  阿蛮垂着头,心里更是难受。

  方才姜柔攥着她衣袖的触感还在,那骤然变青的脸色也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口又闷又沉。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终于被再次推开。

  石太医走了出来,脸色凝重,对着裴玄躬身道:“公子,公主气息已稳,但……”

  “但什么?”

  “但尚未清醒。”

  石太医垂着眼,语气沉缓:“脉象虽比先前平稳些,可依旧虚浮得很。”

  “人什么时候能醒?”

  石太医叹了口气:“臣已施了针,也用了药,只能看造化了。公主向来心善,吉人自有天相……”

  “孤问你,她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如此?”

  石太医迟疑片刻,道:“公主本就体虚,近来又忧思过重。方才诊脉时,臣察觉她体内似有郁结之气骤发,倒像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或是受了什么猝不及防的刺激,才引得旧疾汹涌。”

  这话一出,廊下的空气骤然凝滞。

  裴玄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角落里的阿蛮,让她背脊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何为不该碰的?”

  石太医躬身回道:“譬如柳絮,花粉一类的东西。”

  “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裴玄不解。

  “是寻常,寻常人接触了或许无碍,可对体质特殊之人,便可能诱发急症。”

  “此话何意?”

  石太医抬眼,语气凝重了几分:“公主身子异于常人。这些寻常之物于她而言,却险些要了性命。”

  阿蛮站在阴影里,指尖冰凉,浑身控制不住地发颤。

  花粉……

  她想到了自己今日在东宫采的那些月季。

  一旁伺候姜柔多年的张嬷嬷道:“公主身子不好,扶风从来不养花草。连盆栽都不敢摆,怎么会突然沾了这些东西?”

  裴玄注意到阿蛮神色异常。

  他守在姜柔床榻旁,寸步未离,直到天黑。

  烛火跳了跳,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窸窣的争执声。

  “我看这阿蛮就不该回来,前脚刚到,后脚公主就出事,不是她害的是谁?”

  “张嬷嬷说得是!方才就她们二人在屋里,到底说了什么?莫不是你这小蹄子惹公主动了气?”

  张嬷嬷的声陡然拔高,拽住了阿蛮的衣领。

  阿蛮被拽得一个趔趄,急得眼眶通红,连连摇头:“嬷嬷明鉴!奴真的没有!方才……方才什么都没做啊!”

  “够了!”

  裴玄怒吼,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人冻僵。

  廊下的声响戛然而止,连张嬷嬷都讪讪地松了手,垂着头不敢再言语。

  竹若上前,低声禀报:“公子,王后去了东宫,传召您即刻回去。”

  裴玄眉头紧锁,纹丝未动。

  竹若又上前一步,温言劝道:“公子,王后那边怕是有要事。您先回东宫应对着,明日再来看公主,也一样的。”

  裴玄沉默片刻,终是缓缓起身,眼神在姜柔的苍白的脸上停留,才转身往外走。

  脚步沉沉的。

  廊下的阿蛮不自觉往阴影里缩了缩,待他的身影转过回廊,才悄悄跟上。

  王青盖车里,烛火昏昏。裴玄忽然抬眸,目光直直落在阿蛮脸上。

  “阿蛮。”

  他的声音很冷,阿蛮心头猛地一跳。

  是了,她怎么忘了。

  裴玄是燕国公子,最善洞察人心,久在权谋场中打转,审过的细作,辨过的谎言。

  他那双眼睛,最是能看透人心底藏着的弯弯绕绕。

  她区区一个婢女,那点想瞒的事,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阿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是奴的错!”

  她哭的梨花带雨:“奴今日去花园采了几只月季,实在不知竟会害了公主。奴跟在公主身边十年,从不知公主对月季花过敏……”

  裴玄声音很冷,“魏宫可有花草?”

  阿蛮用力摇头:“没有。”

  “那你就没想过,为何魏宫从不养这些?”

  阿蛮垂眸,泪水砸在衣袖上:“奴……奴从前愚钝,只当是宫里规矩,从未深思过……求公子恕罪……”

  车厢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阿蛮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浑身的颤抖止不住,从指尖蔓延到膝盖,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过是随手摘了几朵花,怎么就闯下这等大祸?

  公主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条贱命,怕是割成碎片喂了狗,也抵不过万一。

  阿蛮跪在那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那股后怕攥得生疼。

  裴玄盯着她颤抖的脊背,薄唇紧抿。

  忽然,他扬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凌厉的风,显然是动了真怒。

  阿蛮吓得浑身一僵,却死死攥住裙摆,没敢躲。

  在宫里当差的,主子要罚,哪有躲闪的道理?

  她闭紧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

  等着那记带着怒意的巴掌落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