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是在调戏女郎吗-《这窝囊气谁爱受谁受,大力千金不装了!》

  棠绵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既无复仇的快意,也无目睹死亡的恐惧。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三颗滚落在血泊中、犹带着最后惊骇与绝望表情的头颅。

  她缓缓地低下头,拿出一块桂花糕,递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甜津津的桂花香在口中弥漫开。

  她慢慢地咀嚼着,动作斯文而平静,仿佛置身于自家厅堂,而非这血染的修罗场。

  咽下口中的食物,棠绵抬起眼,目光再次扫过那片刺目的猩红。

  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遥远,如同冰封湖面上掠过的一丝寒风。

  祖母。

  她无声地在心底默念。

  绵绵为您报仇了。

  您安息吧。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刑场。

  棠绵心情大好,带着包子到锦绣居吃早茶。

  她点了两碗馄饨和几块糯米糕。

  锦绣居早茶很出名,干净又好吃。

  棠绵吃饱喝足,正准备打道回府。

  就被一布衣补丁男子撞得一个趔趄。

  那男子神色张乱,刺溜一下就跑走了。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偷!别跑!”

  棠绵眸子一闪,疾步追上前去,往小偷腰部一踢!

  那小偷向前一扑,摔在地上,怀中荷包掉了出来。

  包子将其捡起,递给匆匆而来的白衣郎君。

  李墨渊一笑,双眼像桃花般柔和。

  “多谢戴姑娘出手相助。”

  棠绵一乐:“从前听闻世子武艺高强,怎得还会被偷钱?”

  李墨渊故作哀叹:“方才有一蓝衣女郎从我面前经过,她实在美貌,我多瞧了两眼,谁知这小偷竟偷走了我的钱包,真是让人羞愤。

  他嘴上说着羞愤,但那双眼睛却满是戏谑。

  棠绵笑容一僵,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的蓝色锦衣。

  包子在一旁震惊的瞪大眼:他他他,是在调戏女郎吗?好大的胆子!

  李墨渊嘴角微微上扬,晨光洒落,将他精致俊逸的面庞衬得不太真实。

  “戴姑娘仗义相助,我感激万分,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戴姑娘喝杯茶?”

  棠绵拒绝道:“不用了,此事不足挂齿,世子不用放在心上。”

  “戴姑娘这么无情么,竟然要伤害一个郎君感恩的心?”

  棠绵被李墨渊那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话语噎得一时无言,却强自镇定地别过脸去,望向街边飘落的桂花叶。

  李墨渊瞧着她这般样子,竟然觉得她有些可爱,心头那阵莫名的悸动愈发清晰。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却不显轻浮,反而带着几分诚恳:“戴姑娘莫怪,在下只是真心想谢你。方才若非你出手,我这荷包怕是要不回来了。”

  “香茗斋的茶远近闻名,何不赏光小坐片刻?就当是成全我这番心意。”

  他声音温润,如春风拂过,目光却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细微反应。

  包子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眼见自家女郎被这世子步步紧逼,忍不住低声嘟囔:“女郎,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免得惹人闲话。”

  可话刚出口,就被李墨渊一个淡淡的眼神瞥来,吓得她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棠绵深吸一口气,终是抬眼迎上他的视线,语气虽淡,却少了方才的冷硬:“世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府中尚有琐事待办,不便久留。”

  她说着,脚步微移,欲从他身侧绕过。

  李墨渊却不依不饶,轻轻一拦,袖角拂过她衣摆,带起一阵淡淡的茶香:“琐事再急,也不差一盏茶的功夫。戴姑娘莫非是怕我?”

  他语带调侃,眼底却藏着试探,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棠绵抿了抿唇,终是松了口:“罢了,一盏茶便一盏茶。”

  话音落,她目光扫过包子,示意她跟上。

  李墨渊眼中笑意乍亮,如星子坠入深潭,连忙侧身引路:“戴姑娘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街角的茶肆,包子在后头忧心忡忡地跟着,只盼这世子莫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风过处,桂花香与街边早点的热气交织,将这清晨的偶遇染上了几分暖意。

  香茗阁内。

  李墨渊动作行云流水,茶叶在茶盏中激发出香味。

  他给棠绵倒了一杯茶:“戴姑娘试试这‘金樽雨月’。”

  棠绵执杯,尝了一口,之后眸子一亮。

  “好茶!没想到世子竟然懂得茶道。”

  这茶叶是好茶叶,但冲泡的技法更是重要。

  世子冲泡之法她从未见过,精细而不花哨,举手投足间矜贵自然,实在很适合待客。

  此技法冲泡出的茶水和旁的不同,更大程度的激发了茶叶的香气,去掉了苦涩的前调,保留了回甘的后调。

  入口淡香轻甜,之后便是茶香悠久。

  真称得上是门艺术了!

  李墨渊那双眼睛饱含笑意:“戴姑娘喜欢就好,此茶用的茶叶是月山茶,生在离月亮最近的那座高山上,冲泡所用的水是下过雨后的清晨雨露。回味甘甜,茶香绵延。”

  棠绵认真聆听,她也是爱茶之人。

  她没想到,这茶叶如此难得。虽然他话中没有提到其名贵,但又是月山茶又是雨后清露的,必然价值不菲。

  这‘金樽雨月’当真是好喝极了。

  “不知世子所用是何冲泡之法?和我从前见过的都不同。”

  李墨渊指尖轻点紫砂壶身,温热的壶壁衬得他指节如玉。

  “此法名为‘九转回香’。”

  他执壶缓倾,琥珀色的茶汤拉出一道细长水线,精准落入棠绵面前金盏中,盏底几片舒展的茶叶随水流悠悠打了个旋。

  “寻常冲泡,沸水直下,茶性易发而易散。此法则以三沸三晾之水,分九次注之。”

  他微抬手腕,悬壶离盏三寸,水线骤然收束成珠,滴滴落入茶汤中心,激得盏中涟漪层层荡开,却未溅出分毫。

  “初沸滚水烫壶醒茶,二沸稍晾浸润叶脉,三沸微温方注水七分。”

  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深潭般的笑意,“每一次注水,皆需观叶之舒展,嗅香之变化。待九次注罢,茶性方能层层递进,如月升沧海,初时清辉微露,渐至光华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