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丹成-《这个狐妖血脉超凶的》

  话音未落,胡万生忽然变换手势。他不再强行催动妖力,而是回忆着那本丹方上记载的细节,将气息调整得绵长而平稳。指尖轻轻划过丹炉表面的纹路,像是在抚摸一只温顺的野兽。

  突然,丹炉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紧接着,一缕淡青色的火苗从炉底缓缓升起,起初如豆般大小,渐渐稳定下来,化作一团温和的火焰。

  “咦?”白副盟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胡万生没有分心,他按照丹方上的顺序,先将月尘砂投入炉中。银色的砂粒在火焰中缓缓融化,化作一滩晶莹的液体。接着是凝神根,乳白色的根芯在高温下渐渐变得透明,与月尘砂液交融在一起。

  最后是醒神花蕊。淡绿色的花蕊落入炉中的瞬间,整个丹炉内腾起一阵青烟,药香顿时弥漫开来。

  “凝丹!”有人惊呼。

  胡万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手稳如磐石。按照丹方上的提示,他开始调整火候,时而加大,时而减弱,动作精准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炉中药液渐渐凝聚,形成三颗圆润的丹丸,表面泛着淡淡的青光。

  “成了!”胡万生心中一喜,却不敢松懈。他记得丹方上特别标注:最后关头需以文火温养,否则药力易散。

  就在他准备收火时,异变突生!

  丹炉内的火焰突然剧烈跳动,三颗丹丸中的一颗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胡万生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变换手诀,将火焰压制到最小,同时分出一缕妖力护住那颗即将碎裂的丹丸。

  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那尊微微震颤的丹炉。

  终于,火焰渐渐平息。胡万生颤抖着打开炉盖,三颗醒神丹静静地躺在炉底——两颗完好无损,第三颗虽然表面有裂痕,但总算没有彻底碎裂。

  大厅里鸦雀无声。

  白副盟主缓步上前,拾起一颗丹药放在鼻尖轻嗅,而后微微颔首:“药性纯正,火候得当。”她看向胡万生,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虽有一枚微瑕,但已足够通过考核。”

  “两枚,凡阶下品。”白副盟主话音刚落,鹿元长老猛地转身,鹤氅带起的风将丹炉震得轻晃。胡万生盯着那抹赭红袍角,忽然扬声道:“长老可还记得方才的话?”

  鹿元喉头发出嗬嗬声响,甩袖时袖中滑出一卷泛着妖气的兽皮卷轴,"啪"地砸在丹炉上:"拿了去!莫要污了本长老的眼!"

  “谢鹿前辈赐法。”

  胡万生垂眸,指尖轻轻拂过兽皮卷轴边缘,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到厅中每一处。

  鹿元长老喉间又是一声冷哼,侧脸的褶皱拧成一团,再未看胡万生一眼。

  其余丹师面面相觑,方才那位鹤师兄更是满脸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白副盟主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指尖在其上轻轻一点。令牌表面泛起微光,渐渐浮现出一个“凡”字。

  “从今日起,你便是凡阶炼丹师了。”她将令牌递给胡万生,“望你勤加修习,莫要辜负这份天赋。”

  胡万生双手接过令牌,只觉掌心一沉。令牌入手冰凉,但很快便与体温相融。他低头看去,只见令牌背面刻着一尊古朴的丹炉,正面除了“凡”字外,下方还缓缓浮现出他的名字,字迹清晰如刻。

  “多谢白前辈!”他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白副盟主微微点头,转身离去前留下一句:“三日后,可来领取你的丹师袍。”

  人群渐渐散去,胡万生仍站在原地,紧握着那枚令牌。他抬头望向大厅外明媚的阳光,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

  从今天起,他不再只是万妖宫的一名普通弟子——他是一名炼丹师了。

  胡万生刚踏入售卖区,就看见灵溪耷拉着耳朵,猫尾巴无精打采地垂在地上,正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柜台上的算盘珠子。她的小脸皱成一团,连往日灵动的尾巴尖都蔫蔫的,像被霜打过的草叶。

  “灵溪姑娘?”胡万生轻唤一声,走到柜台前。

  猫耳少女猛地抬头,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强撑起一个笑容,耳朵却不自觉地抖了抖:“胡、胡师兄……考核还顺利吗?”

  胡万生点点头,取出那枚青铜令牌,在她眼前晃了晃:“侥幸通过了。”

  “真的?!”灵溪的尾巴“唰”地竖了起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耳朵重新耷拉下去,“恭喜你啊……”

  胡万生注意到她眼眶微红,像是刚哭过,便放轻了声音:“怎么了?是不是鹿元长老又为难你了?”

  灵溪咬了咬下唇,手指绞着衣角,半晌才低声道:“没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尾巴也蜷缩起来,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

  胡万生没再追问,只是从怀里掏出那只装着两枚下品醒神丹的小瓷瓶,轻轻推到灵溪面前。

  “喏,给你。”

  灵溪怔住,鼻尖动了动,嗅到熟悉的药香,耳朵抖得更厉害:“这……这是?”

  “我炼的,第一炉丹。”胡万生笑了笑,声音轻得像怕惊飞檐下的麻雀,“品相不算好,但药力够用。你拿去换灵石,给伯父买药。”

  灵溪的尾巴倏地僵在半空,眼眶瞬间红得吓人。她慌忙低头,用袖口胡乱擦了擦眼角,却越擦越湿,最后干脆把整张脸埋进臂弯里,肩膀一抖一抖。

  “我……我爹的病……”她声音闷在袖子里,带着细细的哭腔,“蚀骨虫已经啃到心脉了,再换不到‘雪魄丹’,他……他可能就……”

  胡万生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头顶那对耷拉下来的猫耳。指尖的温度透过绒毛,像一缕小火苗,烫得灵溪浑身一颤。

  “雪魄丹是吧?”他声音低而稳,“凡阶上品,主药雪魄花,辅药三味,我刚好记得丹方。”

  灵溪猛地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眼底却炸开一点不敢置信的亮:“你、你才刚通过初考……”

  “三天后领袍子时,我去借丹炉。”胡万生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再赊两株雪魄花,算我欠药师盟的。炼成了,伯父就能多撑一程;炼不成——”

  他故意拖长声调,见灵溪的尾巴紧张得绷成一条直线,才慢悠悠补完后半句:“我就去找白前辈打欠条,把命押给她,总行了吧?”

  灵溪“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又慌忙捂住嘴,泪珠却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伸手想抓那瓷瓶,又怕弄脏似的缩回去,最后只揪住胡万生袖口小小一角,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

  “谢谢你……万生师兄。”

  胡万生任她攥着,目光落在她腕间那道新鲜的掐痕上——月牙形,渗着血丝,是今日鹿元长老戳过的地方。

  “还有,”他声音忽然冷下来,像淬了冰的刀,“下次那老太婆再敢动手,你就告诉她——”

  少年指尖一弹,一缕白雾凝成细小的狐影,在灵溪腕间绕了一圈,伤口瞬间止血。

  “——新晋凡阶炼丹师胡万生,记下了。”

  灵溪怔怔看着那道雾影,眼泪终于不再掉。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尾巴小心翼翼卷住胡万生的手腕,绒毛蹭过皮肤,像一团轻软的云。

  “那我……去给你赊雪魄花!”她忽然跳起来,耳朵竖得笔直,眼里闪着久违的光,“我认识药圃的小雀姐姐,她欠我人情!”

  胡万生笑着摇头,由着她风一样卷进后院,猫尾巴在拐角处还欢快地甩了一下。

  柜台上的算盘珠子被尾巴带得“哗啦”一声,像是替他应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