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沅州少年 第四十章,一剑西来,光寒长夜-《青丘妖主》

  明月高悬,长街之上,一人端着碗牛肉面吃得正香。

  他望着长街中的战斗,目光意味深长,“刀不磨,终不快!”

  一声低语,混着面香与血腥,飘散在风里。

  长街之中,一口墨焰长刀撕裂黑夜,朝鹰钩鼻斩去。

  这——

  鹰钩鼻仓皇间一剑“横江断流”斩出,强大的剑气迎上那口墨刀。

  可他还是低估了那口墨刀的力量,被掀飞出去。

  长剑斩于地,止不住后滑十丈远,猛抬头,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胸口箭伤及旧伤传来的剧痛,让他五官狰狞。

  他本叫褚钩,因被观主重伤,负责清理沅州城的后续问题,除掉白秋雨。

  可今晚他竟被这个蝼蚁不断击伤,这要是被同伴知晓,必遭耻笑。

  大人曾说他轻视弱者,今晚一战,果然如此,但本性难改。

  “好,很好……你小子成功地激怒我了。”

  另一边白秋雨纵身接住弦歌落地,掌心抵住她后背,一股沛然力量瞬间灌满她枯竭的洞天。

  “丫头,退开,有事稍后再说!”白秋雨收回手,声音嘶哑,不容置疑。

  弦歌咬牙,飞快地退至远处废墟阴影中:“哥,你小心点,打不赢就逃。”

  白秋雨点头,周身墨焰暴涨,盯着气息陡然变化的鹰钩鼻。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若逃,必死无疑。

  今夜一战,他必杀鹰钩鼻,否则错过今晚,他将无能为力。

  “封禁,开!”

  褚钩狞笑间,指尖在丹田处狠狠一捏,一枚符箓应声而碎。

  嗡——

  一股远超之前的气息轰然爆发,青砖炸裂,白炽剑光自长剑喷薄而出,映亮他潮红狰狞的脸。

  半步紫府境!

  “若非被你师尊重创,老子何须封禁躲藏疗伤,现在,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褚钩一步踏出,气浪掀飞土木,那凝聚半步紫府境威能的一剑,化作撕裂长夜的劈练。

  剑锋所向,空气尖啸,万物辟易。

  “来战!”

  白秋雨怒吼,洞天玄晶之力疯狂涌入墨刀,若不释放这股力量,他将爆体而亡。

  但力量远超掌控,经脉,洞天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斩虚八式,裂海!

  刀剑再次轰然对撞,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气浪炸开,半条长街轰然倒塌,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快逃,这等境界的战斗,非我们能插手。”

  云家护卫与管事逃得远远,不敢靠近半步,却暗中窥视。

  弦歌躲在角落中盘膝修行,她绝不做哥哥的累赘,心中想起慕北辰的嘱咐……竟然他决定死战到底,那她舍命相陪。

  “哥,坚持住……”

  一缕微弱却坚韧的气机,在她周身悄然流转。

  厮杀中,褚钩眼中精光一闪,剑势陡然再变,依旧是“横江断流”,却更加凝练、刁钻、狠毒。

  一剑递出,白秋雨闷哼一声,被沛然剑劲生生斩退。

  “黔驴技穷了?继续啊!”褚钩狂笑,攻势如狂风骤雨,连绵不绝。

  “杀!”

  白秋雨不顾洞天撕裂、经脉灼烧的剧痛,再次强行催功,墨刀斩出。

  斩虚八式之开山!

  刀芒如山崩,两人震飞,又似流星对撞。

  终颓势显。

  白秋雨墨焰明灭,气息如残烛,毕竟玄晶之力终是无源之水,然对战半步紫府,已是惊骇天下之举。

  “小子,你的力量开始下滑了么,可老子却依旧巅峰。”鹰钩鼻爆发出更强威势,朝白秋雨挥剑。

  剑光如跗骨之蛆,刁钻狠辣。

  顷刻间,白秋雨身上再添数道深可见骨的血槽,最终被一记势大力沉的竖劈,斩飞出去。

  血雾弥漫长空,在清冷月光下,凄艳如残梅。

  远处屋檐之上,“大人,那小子快撑不住了。”

  “慌什么?”

  韩牧司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咽下口中面条,“那鹰钩鼻被青阳老道一剑重创,强行解封,也不过发挥其全盛时三成战力罢了,再加上性格问题,虚得很。至于那小子?”

  他嗤笑一声,“空有玄晶之力,却只发挥出一二,可惜那块玄晶将被消耗殆尽……这小子连‘力透刀尖,气走灵蛇’的皮毛都未窥得,光会嗷嗷叫着硬砸,活该挨揍!”

  黑暗之人道,“可他此战,却能惊艳天下。”

  噗——

  白秋雨单膝跪地,手中墨刀不断颤抖,心中暗道:我若死了,丫头必然危险,所以——

  “哼!空有蛮力,不过是头待宰的蛮牛。”褚钩落入长街,提剑朝白秋雨踏步而来,“继续呀,我看你那股力量还能支撑多久。”

  “杀啊!”

  白秋雨猛地抬头,三窍流血,但心中意志不屈,手持墨刀朝鹰钩鼻斩去。

  “蛮牛,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对力量的绝对掌控。”

  褚钩气沉丹田,达到气剑合一之境,一剑斩出,白秋雨再次被斩飞出去。

  砖墙倒塌,身中数道剑伤,宛若血人。

  “啧啧……意志力真不错,能坚持到这一步,你远超一半天才了,可惜你今晚将被我斩碎丹田,废你修为。”

  褚钩提剑急掠,高举长剑,向白秋雨的气海洞天斩去。

  “住手——!”

  远处废墟之中的弦歌猛然睁眼,眉心处浮现出一口剑印,薄如蝉翼,却凝聚着慕北辰的无尽剑意。

  光芒璀璨如星辰,周遭天地灵气疯狂汇聚,形成一座剑气之海。

  “这怎么可能!”

  褚钩骇然转首,那纯粹的剑意让他胆颤,他曾在观主与血剑大人身上见过这般剑意。

  而当下,他在一个蝼蚁身上见到。

  如何不震惊——

  弦歌脸色惨白,身体因承受恐怖力量而剧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崩解。

  “去!”

  她用尽余力,朝鹰钩鼻双手决绝推出。

  一瞬间,飞星飒沓,寒光乍破。

  有什么比流星还快,除此剑,唯有——

  一剑西来,光寒长夜。

  不!

  生死一瞬,鹰钩鼻凭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身体猛地一偏。

  剑印并未如预期般洞穿心脏,而是狠狠贯入左胸肩胛,血花伴随着碎骨飞溅。

  “啊——!”

  钻心剧痛传来,褚钩发出一声惨嚎。

  虽未致命,但这剑印蕴含的恐怖剑意瞬间侵入经脉,令他真气逆乱,半边身体麻痹。

  死里逃生的庆幸被滔天的暴怒和凶戾取代。

  “臭丫头!老子要剁了你的脑袋做酒杯。”

  他双目赤红如血,不顾伤势,强行提气,便要转身扑向那力竭的少女。

  就在褚钩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那废墟中,传来一声咆哮。

  “死来!”

  白秋雨骤起,将洞天内的所有力量灌入刀身,墨刀带着决绝,化作撕裂一切的死亡弧光,悍然斩落。

  血柱冲天,那颗凝固着惊骇的头颅,高高飞起。

  长街死寂,唯有烟尘飘落。

  “咳咳…终于在玄晶消耗之前,杀了他。”

  白秋雨拄刀喘息,摇摇欲坠,他艰难地扭头。

  弦歌挤出一丝虚弱到极致的笑,眉心剑印熄灭,“哥,丫头……才不是累赘。”

  她身体一软,如同失去支撑的稻草人,缓缓后倒……

  “丫头!!!”

  白秋雨心脏骤停,不顾自身伤势,狂奔过去,抱起那娇小的身躯。

  远处燃起的火把犹如繁星,疾驰的脚步声踏碎夜色,云家管事携众护卫杀至。

  “杀!他已是强弩之末!取其首级者,赏万金!”

  “杀啊!”

  在无尽的贪欲之下,云家护卫朝白秋雨挥刀,而身后管事退后半步。

  冷眼旁观!

  “丫头……哥带你回去。”白秋雨背起弦歌,提墨刀,一瘸一拐间逆流而上。

  刀光再起,血花,于这凄冷的月下长街,无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