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谁也不是-《桃花策》

  只不过她的户籍身份经不起查......

  有些事不能急,比如报复张云生,再比如逃离萧迟......

  她已经三天没回家了,进了院子先去了桃夫人的正屋探望,桃夫人正在歇午觉。

  这两年桃夫人的身体养得不错,可身体底子到底熬坏了,精神头不足,每日也就能醒着两三个时辰。

  丫鬟秀娟说夫人知道她去了姨夫人家,“夫人晌午吃了半碗鸡汤面条,还吃了一小碟子青菜,半个花卷,胃口大开呢。”

  桃染染点点头,有些累了,桃夫人总以为她帮着姨母打理点心铺子,张府便是她的靠山,很是愿意让桃染染去张府。

  可是桃夫人大概还是离开官场贵妇生活太久了,不知道人和人之间当实力不匹配的时候,即便是她捧了一颗真心,人家也未必领情。

  只是桃夫人如今这般,她不想她操心,凡事也只能压在心里。

  “清风,”桃染染朝房顶喊了一声,暗卫就扑腾一声跳下来了,声音有点大,野猫都吓得叫了一声。

  没办法,清风是之前从人牙子手里买的二流暗卫,大概是某个大家族落魄或者是犯了罪,致使清风流落到了人才市场。

  “之前让你去找的那人,确定死了?”桃染染犹豫着,又跟清风描述了一遍西北那座边陲小镇以及那人的长相。

  虽然她离开之后就听说过此事,可这么些年一直惦记着,最终不放心,“你还是再走一趟。”

  清风“嗖”的一下又飞走了。

  以清风的速度,来回不过七八天,到时候她也能安心些。

  家里的孟婆子给她烧了热水,她在净室沐浴之后,换上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

  夜里,街上打更的声音,清清楚楚传来三声的时候,桃染染的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

  也不知道怎的,越是想睡,桃染染却难受着死死地盯着房梁了无睡意。

  她听到窗子的声音,骤然起身透过床帐看过去,眼睛里是来不及遮掩的惊惧和慌张。

  今日刚把暗卫派出去,就有人夜里闯进来,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感到一阵凉意,便更清醒了几分,心中不免有些沉重,这几日事多,保不齐有人想绑了她来做什么,抑或是绑了桃夫人来威胁她。

  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刚刚就寝时置于枕头底下的银簪,屏息等着。

  也怪她,无论何时两个丫鬟和孟婆子都是睡在桃夫人院子的耳房里,这会儿她这是全无人影的。

  虽已来了六年,可时不时就出现的莫名恐惧还是让桃染打了个哆嗦,这里,任谁都能将她轻易捏死。

  高大的人影走至床边撩起纱帐的同时,桃染染心不由地往下沉了几分,她攥紧被子,右手猛地一抬,朝那人胸口刺去。

  紧跟着,手腕一紧,簪子脱手被扔了出去,她疾呼了一声后,整个人翻天覆地被拎起来,又压回了床上。

  “以为是谁?”

  萧迟的声音很温柔,“吓着了?”

  桃染染眼底一热,紧张的同时又生出别样的情绪,心底里有个小怪物在疯狂叫嚣。

  借着月色,她看着萧迟的眉眼微动,她下意识的蹙眉,水润润的双眸,充盈着填不满的欲望。

  萧迟的眼神深邃,与她十指相扣,按在床上。

  桃染染侧头看见萧迟胳膊上一圈细密整齐的齿痕,酸涩胀痛地眨了眨眼,说道,“明早我还要晨起去给将军的弟弟妹妹们授课,请将军自重。”

  萧迟嘴角轻扯,声音微哑,“找人跟傅嘉惠告密没用,她还管不着我。”

  他从夜色中来,身子冰凉如水,口中吐出的热气却喷洒在她耳边,惊得她一颤。

  “私宅我有许多,你若喜欢城西,搬去宝珍胡同也可。”

  那处是宁远侯府与荣国公府的地界。

  桃染染脸颊微微发烫,这种姿势让她非常不适,她努力将自己往枕头里缩,“将军应当尊重未来的正妻。”

  萧迟眸子亮了一下,邪笑着说,“我竟不知桃先生还挺坚守礼制伦常?”

  桃染染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眼睛看向别处,“今日傅大姑娘与我说,让我给傅世子的算学快速提高到萧十一的水平,便要他去战王府的族学里念书。”

  “我自知身份,并不会自作多情觉得会影响萧将军与傅大姑娘的情分,全当那日在城东小院是将军认错了人,如今我便全忘了......”

  萧迟面色骤然一冷,伸手将她枕边锦缎包着的小册子摊开,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上面娟秀的小楷,“这是我们家族谱?”

  桃染染的脸从来没丢得如此彻底过,那是她这半年来打听出的战王府四房人的情况,详细标注了每个人的生平小结,官职高低,兴趣爱好,联姻或者即将联姻对象,以及利弊分析。

  萧迟看着萧暮的名字特意用湛蓝的彩釉备注,他垂眸低笑,“就这么想嫁他?不如我帮你。”

  ......

  漫长的一夜,桃染染斜靠在床榻旁边失眠,而萧迟也好不到哪去。

  桃染染发现萧迟好像有梦魇的毛病,每次睡不过一个时辰就会惊醒。

  不等道卯时,便已起床写字,却不知在写什么。

  辰时三刻,秀娟在门外唤了三声姑娘。

  桃染染熬得通红的眼,直直地瞪着房门,沙哑的嗓子说,“我这风寒怕是严重了,告诉战王府的人,今日起不来去授课。”

  秀娟听完答应了一声,便去门口传话。

  过了一会儿秀娟又敲了敲门,房门开了半扇,秀娟没怎么惊讶桃染染亲自将热水拎进去,她家姑娘是个挺奇怪的人,她被买来一年了,说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可是桃染染基本上没让她伺候过。

  桃染染将热水倒进架子上的铜盆里,转过身去,萧迟立在他身后,抱着胳膊,正在欣赏她的侍奉。

  她把帕子放在热水里投了投,拧干之后拿着帕子帮萧迟擦脸,萧迟目不转睛地盯着桃染染的神情。

  桃染染不会盘这个时代男子的头发,萧迟也不盘,就那么长长直直的披着,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丝质里衣,尊贵的与这里格格不入。

  没一会儿,秀娟又拎着食盒送来了早膳,桃染染淡声说,“莫要与夫人说我病了。”

  她像是与萧迟这会儿倒时和谐的不吵不闹,相对默契地不说话坐在八仙桌旁用早饭。

  小馄炖汤里的香菜被萧迟一叶一叶的挑出来时,桃染染愣愣的喊了一声,“江灼?”

  萧迟右手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子,吃起来。

  一个包子吃完,他抬头问,“江灼是谁?”

  桃染染心里钝痛了一下,甩甩头,“谁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