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11章 巧遇怪人-《重返1977:带着粮票去捡漏》

  张学强见了戴红箍的还有点发怵,自己站在路边,让三亮推车进去。

  老大妈立刻从脚边木头箱子里拿出一对栓绳子的竹片牌子。

  这牌子都烙烫有编号,挂在车把上一半,另一半交给车主。

  回来取车的时候,两半牌子必须对上,否则不让走。

  当然遗失了木牌更麻烦,那就得去派出所处理了。

  锁好车,二人拎着两大包衣服、吃喝,这才进了棕榈斜街。

  这地方本地人都爱叫王广福斜街也叫王寡妇斜街,可路牌上却写着棕榈斜街。

  周边几个胡同,在解放前都属于有钱男人爱来的地方。

  张学强还记得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这里路两边店铺林立非常热闹。

  可现在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小卖部、茶馆,路面不宽,青灰色砖房林立,显得非常陈旧。

  二人走到一座石头拱门之前,门楣上镌刻着一品香澡堂五个大字。

  据说这澡堂元大都时期就有,经历了明、清、民国,一直到了建国后。

  现在是二层楼,外墙抹着水泥,看着特别老旧。

  张学强在门口的小窗口买票,里面人高声问道:“洗盆啊,还是洗池子?”

  这里有大盆与浴池两档,盆浴设在楼上雅间,有伙计伺候,费用是五毛二,过去都是一些名人、有身份的人享用。

  楼下是南北大长池子,分温、热和“特热”三池,价格便宜,才要两毛六,普通人多在此洗浴,虽说粗鄙一些,但是很热闹。

  张学强买了两张楼下大池浴,不是他舍不得花钱,而是打算趁机扫听一些收货的消息。

  挑开棉帘子一进门,热气铺面而来,像是瞬间从数九寒天到了三伏酷暑。

  服务员看他俩一身煤灰,立刻扔过来一只竹筐。

  张学强也没矫情,先把外面的脏衣服扔筐里。

  然后再把里面的都脱下来放进了小柜子里再上好锁,这年头穿错衣服偷衣服的可不少。

  三亮有样学样。

  张学强脱着衣服开始四处踅摸,隔着毛玻璃,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有人走动。

  那边是休息区,大通铺上面摆着炕桌,洗完澡的都在这里解乏休息。

  再往里才是泡澡的大池子和淋浴。

  氤氲蒸腾的水汽,挂在刷着防水漆的墙上,凝成了水滴,又汇聚成了小溪,经年累月的冲刷有些地方墙皮都掉了。

  白花花的墙灰都堆积在了一人多高的瓷砖缝上,像极了刚磨好的面粉。

  一个个大老爷们,或是腰际围着毛巾,或是光着屁股,在这蒸腾的水汽中穿梭。

  长长的水池子里,载沉载浮尽是脑袋和光脊梁。

  张学强看着那泛着灰绿色的池水,就有点头大,连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他从淋浴那边洗了个痛快,搓下的老泥足有一大捧,终于浑身通透了。

  擦着水渍,招呼还在泡着的三亮快点来吃东西,就将毛巾往腰上一缠,来到休息区。

  这里是真热闹,有人修脚、有人理发、还有人吃喝聊天,像是赶大集一样。

  跟服务员要了两条浴巾,找了个相邻的铺位,铺上一条浴巾,身上裹着一条。

  然后去柜子里取来了包裹。

  等三亮擦着头上水渍出来的时候,炕桌上已经摆满了荷叶包,有酱香浓郁的牛肉,金黄油亮的烧鸡。

  张学强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肥得流油的酱肘子。

  香味飘散开来,四周人看到桌上的东西,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傻了一样。

  这些老大爷们,不是没吃过烧鸡、牛肉、大肘子,而是这年代过年都没这么吃的。

  实在是物资太匮乏,手里也没有这么多票和钱。

  他们桌上是什么?咸菜疙瘩丝,盐水黄豆,豆腐干!

  有的甚至拿个火柴盒里面放一块臭豆腐,喝口酒用火柴梗抿一下就当下酒菜了,还舍不得多吃。

  花生米?瓜子?过年的时候每人才有二两葵花籽和半斤带壳花生的配给,还都得留着待客和应付馋嘴的孩子解馋,谁舍得拿来下酒?

  这一桌子大鱼大肉,能不让他们馋的流口水?一个个的眼睛都绿了,恨不得扑上去啃两口。

  当他们看到满身肥膘的三亮扯下鸡腿,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立刻纷纷转过头去,不再看,连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哥,你吃鸡腿!”三亮将扯下的鸡腿先递给了张学强。

  这孩子这么贪吃,还把最好的让给自己,张学强心里一阵暖意流淌,摆手道。

  “吃你的,别管我!”

  三亮硬把鸡腿塞给他,“还有一根呢,嘿嘿!”

  张学强也早就饿了,狠狠啃了一口油光滋滋的大鸡腿,香,真他妈的香。

  这鸡不是那种三十天就出栏的速生鸡,而是正经养够了一年的农家跑地鸡。

  皮香,肉香,连骨头都香,这是鸡的本味,根本不是后世那些只有香精、调料堆砌的怪味能比的。

  一只肥得流油的大肘子递在张学强面前,三亮憨憨的说道:“哥,你先吃!”

  这肘子是张学强专门奖励给三亮的,人家今天搬蜂窝煤出力最大,消耗了那么多卡路里,怎么也得补补。

  张学强摆了摆手,“你吃,我喝点酒,不爱吃这个!”

  这么硬的菜,怎么能不喝两口?

  今天忘了买酒,但这难不倒张学强。

  说着话他拧开一瓶从仓库里找到的小二,抿了一口,酒劲儿冲头,浑身一个激灵,爽,通透。

  又撕开红塔山包装,刁嘴上一根,用空间里的防风打火机点燃,一阵喷云吐雾,喝口酒,吃块牛肉,舒坦。

  抬头看,三亮同学已经将大肘子啃了一多半,白生生的骨头棒子在鼻子前晃悠。

  他满嘴是油,赧然道:“哥,真香啊,这些给你?”

  张学强毕竟是现代人,口味刁钻,不爱吃太肥腻的东西,摇了摇头:“我喝酒,这个不对路,你吃就是!”

  三亮也就不再推让,专心的啃肘子,就算啃完了也只是撕烧鸡吃,不再碰那些牛肉,是给张学强留的下酒菜。

  今天来洗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打听消息。

  张学强一边吃喝,支棱起了耳朵,想听听那些人聊什么。

  可现在根本就没人再高谈阔论,有人聊天说话也声音很小。

  张学强又没有顺风耳,根本听不清楚,急得有点上火。

  就在他打算找个理由凑过去的时候,一位皮包骨头的中年男子施施然走到了近前。

  这人身上没有二两肉,就好似一张皮包着的骷髅。

  脸颊也瘦如刀削,短短的头发,扫帚眉下一双老鼠眼,竹节鼻子,薄嘴唇上留着八字胡。

  男子拎着一只葡萄糖注射液的小瓶子,看着张学强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学强刚要问他干嘛,远处桌上有人喊了一嗓子,“你干嘛去,快你妈回来!”

  男子连头都没回,冲着张学强笑道:“劳您驾,我说句话就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