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看不透的 迷雾-《哈哈哈,大明》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子午集发生的恶事随着众人的口口相传,在短短的三日内就搞的长安人人皆知。

  为祸数省的黑虎帮被朱县令带人剿灭。

  长安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自然瞒不过各方势力的眼睛。

  负责东厂幡子的南宫居士眼睛冷的吓人。

  九月马上就要过去了……

  他现在和悍匪张初尧彻底的失去了联系。

  用于联络的信鸽再也没有飞回来过,张初尧应该是跑了。

  “你跑得了么?”

  南宫居士离开南宫别院,带着人朝着驻扎在武功县的卫所走去。

  坐在轿子里的南宫,望着地里破土的油菜喃喃道:

  “这哪里是什么黑虎帮,这是叛逆,这是反贼,朱县令,你可以有雄心大志,但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啊!”

  “艾主簿死了,你把你茹家小子提上去,卫所的人怪罪下来定会找我咯,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出手了。”

  ……

  武功县卫所,都指挥佥事吃了一口鲜嫩的油菜炒羊肉,淡淡道:

  “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朱县令特别喜欢一个叫做余令的读书人,亲自点他为案首!”

  “唉,他还是这么死性不改,像老鼠一样抠抠搜搜。

  既然他让我每年少收五百两银子,那我也断他一条臂膀,把余令安排为军户!”

  “大人,余令本来是就是军户.....”

  “把茹让也招到军中,我让他有苦说不出来!”

  “是!”

  ..........

  余令带着众人种下的油菜钻出了土地,在土地上慢慢的长出了绿绿的嫩芽。

  因为八月的大雨让干涸的土地喝的饱饱的。

  油菜的长势很喜人。

  在十月初子午集又开集了,老爹在那里买了一间铺子,价格比先前便宜了一半。

  眼看着都要过年了,余令还是没敢去子午集看一眼,虽然都被清理了……

  余令还是没敢去。

  人一旦没了理智那真的比野兽还可怕,东西抢了,还放火烧房子。

  见人家有媳妇,还说凭什么这样的人都有媳妇.......

  后面的老爹没说。

  还好遭殃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有很多趁着夜色躲了起来。

  但老爹说这还不是最惨的,易子而食才是最惨的,在那个时候,什么贞洁,房子,都没有用。

  都是为了活着。

  二伯说这群聚在一起的山里人下山其实并不想奸淫和杀人的。

  他们每年都会下山,今年之所以人这么多……

  怕就因为八月的那场大雨。

  二伯还说了,他们这群人抢过河南府,抢过关中,也入川在蜀道上抢过来来往往的商队。

  这些人其实很少害命。

  只图粮食和钱财,只不过这一次……

  这一次这群人害的人有点多,前日才做客离开的茹让说过。

  经过活着人的口述,爆发是从艾主薄家开始的,因为贼人分不清哪个是艾主薄,所以……

  在没找到艾主簿之前这群贼人并未杀人。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杀人奸淫突然就开始了,那时候还有人在喊不要杀人……

  躲在山里的张初尧对这件事他已经想明白了。

  星星之火的源头就是他,他杀了艾主薄,他又对着众人讲不清为什么他要杀人。

  劫掠这行当,一旦见血就坏了。

  他这大当家的,他一领头杀人,下面的人立刻就忍不住了。

  这一件大事让人议论了好久。

  可随着一场大雪降临,谈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就像是被大雪慢慢掩盖的土地。

  关中一片雪白。

  不知不觉又要过年了,茹让派他家的管家送来了一条羊腿,这已经是很难得且贵重的接年礼了。

  茹让的接年礼让余令对茹让好感顿生。

  自己一个军户子,寒门都算不上,人家祖上阔绰过,现在也不差,本来就是两个阶层的人,但人家肯弯腰……

  余令也回礼了。

  在二伯从山上带下来的那些皮货里面,挑了一张洞最少的狼皮让来送礼的管家给带了回去。

  余令还写了一封感谢信,约定了开春后一起读书。

  新的一年突然就来了。

  老爹又开始对着祖宗讲过去一年发生的一切。

  先前是他一个人,只不过现在多了两个伴,一个大伯,一个二伯。

  到目前为止余令也没有见到四叔他们一家。

  讲故事的人由原来老爹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里大伯最大,可现在俨然却以老爹为首了。

  二伯不喜欢大伯。

  因为他心里始终藏着的一件事,当初来运下山换盐被人举报,他怀疑举报来运的人就是大伯母。

  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孩子他大伯母举报的。

  但二伯没有证据,他又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

  余令知道的这些都是赵不器说的,他说是二伯在山里想儿子想的难受时无意说出来的。

  余令留心了,默默的记在心里。

  后面如果有机会去衙门里,查一查案档就能知道。

  在众人的絮絮叨叨里,余令和闷闷又大了一岁,听着老爹和祖宗讲话的意思,他准备在明年的时候给余令说一门亲事。

  他说,余令马上就是大人了。

  老爹算年龄的法子余令看不懂,也不知道他是咋跳的。

  反正余令总是能凭空大一岁,他还能把多出来的解释的通。

  过年了,却并无余令想象中的那么热闹。

  因为有了先前截获的粮食,余令负责的这八个村一起过了一个好年,不是说这个年过的很幸福。

  但比去年要好很多。

  汤有味了,还飘着油花花。

  家里有油,有盐,还有干净的粮食,虽然粮食不多,但过年拿出来让家里人吃个肚圆还是可以的。

  新年有个新的盼头。

  在过年的这一天余令收到了很多蒸馍。

  蒸馍很平常,又不平常,不是每家每户都能吃的上。

  在书里讲,它常用于祭祀和节日庆典,象征着大家对未来丰收和风调雨顺的祈愿。

  大家把自己都不舍得吃的蒸馍给了余令。

  代表着对余令这个读书人尊敬的同时,又包含对余令的期望。

  希望余令当个大官,带着他们一起过上好日子。

  在新的一年初三这日,衙门突然来人了,这一群衙役把手中的锣鼓敲打的几里地都可以听到。

  看书的余令吓了一跳,以为是乞讨的来了。

  就在余令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大喊声:

  “余令老爷,余令老爷在不在府里,大喜啊,快出来接喜啊!”

  余令一愣,想到了朱县令那一日告别之前说要给自己表功。

  难道是表功这件事下来了,朝廷给了赏赐?

  余令走出门,外面顿时热闹了。

  衙役看见余令先是一愣,心里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老天爷爷,难怪说读书人都是天上的星星,原来是真的啊。

  这么小的娃都能杀贼,还是案首,这太了不得了。

  见余令面带疑惑,衙役反应过来后立刻从托盘拿出一件衣裳就往余令身上套,嘴里说着吉祥话:

  “余令老爷有功,朝廷特封其为将仕郎,带品的,带品的,乃我朝官员初授之阶,每月有俸禄呢!”

  余令望着绿色的官服,心里说不出来个啥感受。

  大明王朝文散官共有四十二阶,将仕郎是最低那一个。

  这还是一个文散官,是一个只有荣誉没有权力的官位。

  只要有功于朝廷,或者是品德名声好,就可以获得。

  如果在大明初期这个官职很有用。

  现在只能说一般般了,甚至可以说泛滥了。

  因为这个官阶花钱就可以买得到,只要有门道,官职按品级明码标价。

  卢象升也说了。

  江南那边稍微有点钱的都会去买个官,不管大小,只要是实权,能进官场就行,这样利于他们做生意。

  进了官场,他们能获取一手消息。

  (pS:严嵩专权时期文官州判300两,吏部郎中、主事开价3000两,后涨至1.3万两)

  余令知道这个官其实就是一个名头而已,至于衙役说的俸禄,那就别想了。

  朝廷都没钱了,不可能给你俸禄的。

  百姓们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他们畏惧的望着余令,等报喜的衙役拿着赏钱离开口,纯朴的乡亲的们围了过来。

  小声的问将仕郎要不要缴税……

  “应该,或许,不用吧……”

  余令虽然回答不出来,屯子的所有军户却是开心不得了。

  直接喊着老天爷开恩,老天爷开恩了……

  屯子终于有了一个官了!

  屯子的百姓开心了,可在长安城里,三匹快马正直直的穿过长安城,朝着南山屯子这边冲来。

  懒散的衙役看见这三人,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骏马,马背上的人,这一看就是出自卫指挥使司的人。

  这群人都是杀胚,干的都是杀人的活,惹不得。

  屯子的喜庆才落下,余令才把来看热闹的人送走,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直接冲到了屯子口。

  “谁是余令?”

  余令推辞不了众人想看自己穿官服是什么样子,就把将仕郎穿上去。

  一点都不合身不说,官服上还绣着一个鹌鹑。

  (pS:文官九品是鹌鹑,武官九品是海马。)

  大家还没看清楚官服的料子,还在猜那个鸟是什么鸟的时候,门外突然又喊了起来,而且语气是那么的不客气。

  “来了!”

  余令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穿着戏服一样的官服就走出了家门。

  马背上三人一见余令穿着官服出来了,脸上的倨傲退散,赶紧翻身下马。

  “奉都指挥佥事军令,军户余令杀贼有功,令余令……”

  余令听着军令心如死灰。

  本以为日子好了一点,才有了一点的盼头,如今卫所的这一道军令直接打回了从前。

  军令很简单,直接以余粮年龄太大为由,由儿子余令接替其百户之职。

  让余令统领南山下七个军屯,负责屯田,训练,准备今年秋日进山杀贼。

  这么一搞,别说今年参加府试了,怕是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

  余令想不明白,军屯都名存实亡了。

  自己怎么就让一个都指挥佥事给记住了名字。

  余令忍不住回忆,回到长安,也没惹过任何纨绔,怎么得罪任何官员,怎么就招惹上了都指挥佥事。

  惹上了一个三品的大官?

  “余百户?”

  “在!”

  “接军令吧!”

  余令深吸一口气,日子苦不要紧,就怕自己又怕吃苦又认命,既然死不了,既然看不透,那就干!

  “遵命!”

  三匹马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五味杂陈的余令呆呆地站在原地。

  余令把自己在长安见过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

  余令万分肯定问题定是出在朱县令身上,至于为什么,余令看不透,也想不通。

  出去晃了一圈的南宫回到了别院,才进门,老仆就迎了上来了。

  “沈爷,京城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