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站起来,不准跪!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制作金陵保卫战,玩家边哭边冲锋》

  金陵城,天刚擦黑,整座城便陷入一种古怪的寂静。没有电,路灯早灭了,只有偶尔几扇窗缝里漏出豆大的油灯光,颤巍巍的,像垂死者的喘息。

  青石板路上散落着传单,被寒风卷着簌簌翻动,上面"誓死保卫金陵"的铅字早已被踩得模糊。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闷闷的,像有人用棍子敲打棉被。每响一声,巷子里就传来婴儿短促的哭叫,又立刻被母亲的手掌捂成呜咽。

  秦淮河的水泛着铁锈色,浮尸卡在桥墩间随波摇晃。

  不知道是谁家的儿郎,又跳进了秦淮河。

  有老妪跪在河沿烧纸钱,火苗舔着黄裱纸,映出她脸上纵横的泪沟。灰烬飘起来,粘在路边"同仇敌忾"的标语上,像不愿瞑目的眼睛。

  突然,城南响起尖锐的哨音,紧接着是鞋履踏地的整齐声响。

  躲在门板后的裁缝张哆嗦着从指缝往外看——月光下,刺刀的反光正顺着长街流淌过来,像一条会咬人的银蛇。

  那是一支调往东南方向的军队!看他们前进的方向,应该是驰援太平门。

  更远处,下关码头方向腾起火光,把半边天染成橘红色……橘红色的天空下,下关码头,有喧嚣和争吵声传来。

  好像是有两拨人,在争夺一艘客船!

  ……

  林彦此时站在玄武大道的一座钟楼上,眺望着整个金陵城。

  随后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攥着的怀表——秒针刚刚转到“十二”的位置,和分针对齐……现在的时间,刚好是晚八点。

  十二月的冷风,把林彦此时的发丝吹乱。

  他吐出一口浊气,这座钟楼的对面,就是玄武门。

  他刚刚听到,从玄武门内传出一阵密集的枪声。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站在林彦身后。

  眼瞳中闪烁幽芒。

  “按照你下达的命令。”

  “玄武门,已经哗变。玄武门,已经被我们成功控制。”

  “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林彦吐出一口浊气。

  “不着急,等子弹再飞一会儿。”

  寒风越发冷冽。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钟楼,远处几株梧桐在风中摇晃,干枯的枝桠如同老人颤抖的手臂。

  树影婆娑间,林彦眯起眼睛——一支蜿蜒的队伍正从长街尽头缓缓挪来。

  那是群携家带口的百姓。男人们大多穿着打补丁的棉袍,腰间用草绳紧紧勒住;女人们裹着褪色的头巾,怀里抱着用破布包裹的婴孩。

  几个半大孩子赤着脚,在青石板上踩出带血的脚印。他们推着独轮车,车上堆着歪歪斜斜的包袱,不时有搪瓷碗从缝隙里滑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脆响。

  为首的年轻女子格外醒目。黑色长裙下摆已经撕开一道裂口,露出沾满泥浆的衬裙。她衣袖上系着的红十字布条在风中飘动,像面残破的旗帜。一个断了腿的老汉趴在她背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她的肩膀。

  那女子还不时的回头催促。只是她的声音嘶哑,完全不像是个年轻人。

  "快些走!"

  “马上到了。”

  而就在这时。

  站在鼓楼上的林彦才看清,那女子的怀里,竟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女童,那孩子的小脸青白,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

  队伍中间,有个裹小脚的老太太突然栽倒。一旁的一个年轻人,慌忙去扶,露出后颈上溃烂的鞭伤。

  "娘,再撑撑……吃点东西吧!咱们马上就到!"

  男人声音发颤,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饼子。

  老太太却推开他的手,浑浊的眼睛直勾勾望着玄武门方向。

  “出城……”

  “沈小姐说了,到了玄武门,就能把我们送出金陵城。”

  “离开金陵城,我们才能有活路。”

  夜风送来断续的咳嗽声。

  林彦看见队伍末尾有个穿学生装的少年,正用撕下来的课本纸堵着鼻孔——那纸页上还印着"修身治国"的铅字,此刻却浸透了暗红的血。

  少年每走几步就要扶墙喘息,从鼻孔里流下的鲜血,在地上拖出断断续续的血线。

  忽然,远处传来引擎轰鸣。百姓们像受惊的羊群般挤作一团。

  黑衣女子猛地举起煤油灯,火光在她眉骨投下深深的阴影!

  "别慌!是卡车声!"

  她嘴唇哆嗦着!

  "别怕,别怕……我一定能把你们都送出城!"

  一滴汗从她下巴坠落,正落在怀中女童的额头上。

  孩子睁开眼,伸出小手摸了摸女子脸上的血痂,突然咧开嘴笑了!

  "阿姐,你好像画报上的花木兰……"

  那女子看着怀里的女童,咧嘴笑了笑。

  “我要是真有花木兰的本事就好了!”

  “我要真是花木兰,一定帮你们杀出一条血路!”

  她怀里的女童咧嘴笑了笑。

  “不,姐姐,你在我眼里,比花木兰还厉害,”

  那黑衣女子,忍不住开始啜泣。

  而与此同时。

  钟楼上的林彦,毫不犹豫的转身。

  “子弹飞的时间够久了。”

  “走,去接那些难民进玄武门!”

  “带头的那个女人,是叫赵雨,对吧?”

  苏晓晴,在林彦后面,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她,她抽取到的角色叫沈书瑶,是国际红十字金陵分会调度员!”

  林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快步跑到鼓楼下。

  向着那群百姓跑去。

  突然窜出来的林彦,让那些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金陵百姓,面色一变。

  但幸好,带头的黑衣女子,立刻回头安抚住那些百姓的情绪。

  “别怕,别怕……是自己人!是我们自己人。”

  林彦一路小跑,跑到沈书瑶身边。

  他自然而然的接过沈书瑶身后背着的老人,背在自己身上,随后冲着沈书瑶点了点头。

  “沈书瑶同志,对吧!”

  沈书瑶,点了点头。

  “在金陵城,我就是沈书瑶。”

  “你是……陆言?”

  “就是你发布的召集令?你的计划,其实很冒险,有一丁点差池,这些老百姓,都会命丧黄泉……我和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我眼里,他们和活生生的人没什么两样!他们就是我的同胞。一旦离开金陵城,我将也再也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这些金陵百姓,会沦为彻头彻尾的流民……你的计划,真的可行吗?”

  林彦瞥了沈书瑶一眼!

  “流民再艰难,也好过留在金陵城内,成为代人宰杀的鱼肉!”

  “你若是不认可我的计划……你也不会带他们过来!”

  沈书瑶没有说话,而林彦则眯着眼睛,盯着她。

  “你一共带来了多少人?后续还有多少人?”

  沈书瑶抬起头。

  “连孩童一起算上,一共三百六十二人,都是红十字会教会里,收留的老弱妇孺。”

  “教会里,目前还剩下三千多人!如果这第一批百姓能顺利送出城的话,我会把其他的百姓,也尽快送过来!毕竟城里不安全!”

  “不过这三千多人,只是目前,红十字会,收留的百姓数量,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增长,这些天,过来投奔红十字会的的金陵百姓,越来越多——鬼子的飞机,一天轰炸好几轮金陵城,只有租界,不在鬼子的轰炸范围内,金陵城的老百姓,为了躲避飞机的轰炸,都在往红十字会所在的圣保罗教堂跑……”

  “教堂的威尔逊神父,已经决定把教堂附近的两座仓库也收拾出来,都用来收留金陵百姓。”

  “金陵城的红十字会分会,也已经通电国际红十字会。申请更多物资援助……除此之外,圣保罗教堂还获得了国际红十字会的“安全区”批复!”

  “三天后,安全区就会建立,委员会,会在安全区内,建立至少二十座难民收容所……邪倭台方面不能攻击安全区。如果他们违背约定,会遭受国际社会的谴责!”

  林彦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国际社会的谴责?鬼子要是真在意这种东西,就不会发动这场战争!”

  “至于安全区,它只能避免那帮恶鬼,在安全区,进行大规模屠杀。”

  “但是……欺辱妇女呢?”

  “以搜查的名义,抓走难民呢?”

  “如果那群鬼子,发现安全区里,藏着几个漂亮的女学生,那些禽兽,会不会强行去安全区抓人,他们威胁你,说如果不交出那些女学生,他们就每天从安全区里,揪出一百人杀死……到时候你怎么办?是任由安全区的百姓被屠杀,还是送出那些女学生……”

  沈书瑶一时语塞,她错愕的看着林彦。

  而林彦则摇头苦笑。

  “国土沦丧的情况下,安全区就是个笑话。”

  “你在别人的大炮飞机之下,说自己是安全区?”

  沈书瑶沉默的低下了头。

  林彦则呼出一口浊气。

  “安全区只能作为最后我们彻底无能为力后的退路,绝不能现在就把希望,寄托在安全区上!

  “走吧!别耽搁时间。先把这些百姓,送进玄武门。”

  林彦不再说话,他背着那个老人,就往玄武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沈书瑶,抱着怀里的女童,快步跟上。

  风越来越冷。

  林彦已经看见,在玄武门外,零星驻扎的几个士兵。

  那些士兵,在看见林彦他们一行人后,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其中一个戴着钢盔,圆脸,满脸胡茬,三十来岁的样子的士兵,更是直接抬起枪口。瞄准了林彦。

  “干什么的?”

  “给老子站住……再往前一步,老子就开枪了……”

  “玄武门已经封了!都给老子滚回……”

  但那名圆脸士兵的话音未落。

  一支长枪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钢盔上。

  原本负责守卫城门的另一个身材瘦削,但是脊背挺立的笔直的士兵,眼神冰冷。

  “班长,不好意思!”

  “玄武门,现在由我们接管。”

  “还有,班长,座位士兵,你的长官没教过你吗?”

  “枪口,应该对准侵略者,而不是自己的同胞……”

  “把枪给我放下,我让你把枪给我放下。”

  那名圆脸戴钢盔的士兵,瞪大了双眼。

  “徐远山!你疯了!?”

  那名瘦削的士兵,冷笑一声。

  “一个小时前,宪兵部队,守卫团团长,李满仓;四十一师,六团团长,钱增国;三十六师,二团四营营长,张君义;同时带兵,进驻,和玄武门毗邻的金陵城北大营,随后北大营和玄武门的城门堡垒上,同时爆发枪声!”

  “这代表什么,你还没意识到吗!?”

  “哗变了!大哥!”

  “时代变了……玄武门,现在由我们接管。”

  那名戴钢盔圆脸的士兵,不自觉的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

  那名士兵呼吸急促,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其实不怪他。

  金陵城的这些守军军官,并不团结……除了从淞沪战场退下来的那几支劲旅之外,金陵城的宪兵部队,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宪兵团的那些团长,营长,有时聚在一起喝酒,为了娼妓或者分赃不均,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拔枪动手,都是常有的事。

  就算是现在,鬼子,兵临城下。

  负责带队看守玄武门的,郑营长,还不是把一个娼妓,接进了北大营。

  所以这名圆脸士兵,虽然刚刚听到了枪声,但也没太当回事……他只以为是那些军官,又在醉酒闹事……他不敢相信,玄武门和北大营,竟然真的会发生哗变!这些军官,就算平日里再荒唐,按理来说,也绝不敢忤逆上峰的命令!

  那名圆脸士兵,面色惨白,眼中写满了不相信。

  可就在这时。

  他的身后,响起皮靴踩踏地面的哒哒声,以及城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从他身后袭来。

  紧接着。

  他就看见两个穿着褐色军装,佩戴少校军衔的两名军官,各带着一支队伍,从玄武门的城楼上,走了下来。

  那赫然是两名团长级别的军官。

  他们没有理会举着枪,枪口抵在圆脸士兵脑袋上的徐远山,而是径直走向那名穿着黑色中山装,学生模样,还背着一个干瘦的老人的青年面前。

  两个团长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那个青年,敬了个军礼。

  这一幕,让玄武门下的几个零散士兵,还有那些想要从玄武门逃出城外的金陵百姓,都瞪大了双眼。

  平日里,金陵城宪兵部队的这些军爷,都眼高于顶!一个连长,都恨不得拿鼻孔看人,更何况是团长……

  而此刻,这两个团长,竟然对那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如此尊敬。

  这学生模样的青年,到底是什么人啊?

  难不成是哪一个军阀老爷家的公子哥?

  玄武门下的那些士兵,面面相觑。

  跟随着沈书瑶,一路从教会,逃到玄武门的那些金陵百姓,则一个个神色错愕,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好几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更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随着那几个老人跪下,周围其他的百姓,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您慈悲,您会有福报的。”

  “老爷的大恩,我们记一辈子……”

  可就在这时,林彦猛地回头。

  “站起来!!!”

  “不准跪!”

  “皇上都没了,没人值得你们跪!”

  林彦又抬手敲了敲自己胸膛。

  “我也不值得你们跪!”

  “我救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给我下跪磕头的……”

  “给我站起来,都给站起来!”

  “你们记住,不论你们磕多少头,还是会受苦,城外的那些鬼子,不会因为你们磕头,就放过你们,如果我这次没能救下你们,别指望着跪地磕头,能换来一线生机!”

  “在那些恶鬼面前,跪地磕头最是没用,唯一能活命的办法,是和他们战斗到底!!!不论你们能不能听懂,都给我记住一句话……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站起来,不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