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接连的质问-《我的美艳老婆不是人》

  陈默瘫坐在902门口,冰冷的寒意早已将他冻僵。

  当那刺眼的手电光扫过屋内,将梦中那地狱般的景象纤毫毕现地投射进他视网膜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胃部猛地一阵剧烈痉挛!

  “呕——!!!”

  他再也无法抑制,猛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吐出的只有酸水和苦涩的胆汁,喉咙被灼烧得火辣辣地疼。

  呕吐的间隙,他抬起头,视线因生理性的泪水而模糊,却依旧死死地、带着一种被彻底洞穿的恐惧,看向902室内那凝固的血泊——小宇尸体旁那片粘稠的暗红。

  梦里…梦里血泊的边缘…倒映出的那个身影…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猛地、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期望,转向了身后——901敞开的房门。

  苏璃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901的门口。

  她没有悬浮,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穿着那身古朴的暗红长裙。

  楼道里闪烁的警灯红蓝光芒,在她那张绝美却毫无生气的脸上交替掠过,却无法照亮那双空洞得如同深渊的黑眸。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越过呕吐不止的陈默,越过忙碌的警察,落在了902那血腥狼藉的现场,落在了小宇那小小的、破碎的尸体上。

  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一丝波动。

  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幅早已看腻的、与己无关的拙劣画作。

  那眼神,比眼前这凝固的血腥地狱,更让陈默感到彻骨的冰冷和绝望。

  血泊倒影中的冷漠旁观者,此刻就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用她无声的存在,宣告着她那不可逾越的、非人的“界碑”。

  他无力地垂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因呕吐和巨大的绝望而无法抑制地抽搐着。

  “封锁现场!通知法医!痕检!快!”

  张警官强压下翻腾的胃部,厉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锐利的目光在现场快速扫过,眉头紧锁。

  当他看到蜷缩在门边剧烈呕吐、如同惊弓之鸟的陈默,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和凝重。

  他示意一个警员照看陈默,自己则戴上手套鞋套,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血腥的地狱。

  他蹲在王娟的尸体旁,仔细查看伤口和周围痕迹,目光扫过玄关地面,眉头紧锁。接着,他又走到林海的尸体旁,看着那可怕的颅骨凹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儿童房门口小宇小小的尸体上,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惜和愤怒。

  “张队!”

  一个年轻警员从主卧方向出来,脸色苍白,“卧室没有其他人,没有强行闯入痕迹!凶手…可能是熟人开门进来的!”

  张警官站起身,目光如电,再次扫视整个血腥的现场。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小宇尸体旁的地板上——那里,在粘稠的血迹边缘,有几道非常细微、几乎被掩盖的拖曳痕迹,指向客厅沙发方向。

  他蹲下身,用强光手电仔细照射着沙发底部。

  “有东西!”

  他沉声道,小心地用镊子从沙发底下的阴影里,夹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沾满了灰尘和暗红色污渍的…粉红色HelloKitty发夹!款式老旧,边缘都有些磨损了。

  张警官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他拿着发夹,站起身,目光如同鹰隼般,猛地射向依旧瘫在门口、面无人色的陈默!

  他大步走到陈默面前,蹲下身,将那个沾着污渍的HelloKitty发夹举到陈默眼前,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感:

  “陈默。”

  “这个发夹,你见过吗?”

  “还有…”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陈默涣散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家,都死了的?!”

  沾着暗红污渍的粉红色HelloKitty发夹,在张警官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间,像一枚无声的、染血的证物徽章,被举到了陈默涣散的眼前。

  陈默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眼前那个小小的、刺眼的物件上。

  粉红色…HelloKitty…边缘磨损…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穿透了他的麻木。

  他猛地想起楼下那个叫囡囡的小女孩,她头上似乎…似乎别着一个类似的?

  不,不是似乎!

  在楼下昏黄的路灯下,在刘芳抱着她匆匆离去时,那个粉红色的、带着廉价塑料光泽的HelloKitty发夹,就在囡囡乱糟糟的头发上晃了一下!

  “楼下…小女孩…”

  陈默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疲惫,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磨过,

  “刘芳…的女儿…囡囡…她…她头上…好像…戴过…”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虚虚地指了指楼下方向。

  张警官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

  刘芳?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脑中关于报案人和近期排查信息的某个抽屉。

  他不动声色,将发夹小心地放入证物袋密封好,交给旁边待命的警员:“立即送检!重点比对可能的DNA和指纹残留!联系技术部门,排查小区及周边所有监控,寻找一个名叫刘芳、带着五六岁小女孩(特征:可能佩戴同款发夹)的女性!重点时间段:昨晚十点至凌晨!”

  “是!”警员接过证物袋,迅速行动。

  张警官的目光重新落回陈默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

  他蹲在陈默面前,视线几乎与他平齐,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好。发夹的事,我们记下了。现在,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他紧盯着陈默的眼睛,一字一顿,如同重锤敲击,“你,陈默,作为902隔壁901的住户,作为本案的第一报案人——你,到底是怎么知道,902室里的一家三口,在凌晨三点多,就已经全部死亡的?”

  这个问题,如同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穿了陈默勉强维持的、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他涣散的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无法言说的荒谬感再次攫住了他。

  怎么说?

  说自己是做了个梦?

  在梦里通过小宇的眼睛目睹了全过程?

  说梦里血泊倒映出了自己老婆冷漠旁观的身影?

  谁会信?

  “我…”

  陈默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

  他看到张警官身后,法医和痕检人员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进入902室,白色的身影在门口晃动的红蓝光影中如同幽灵。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再次飘来,让他胃部又是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