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番外(17)“你可会嫌孤?”-《小宫女携崽重生,冷情太子被哄成翘嘴了》

  说着话,两个小太监提着两个剔红描金雕如意云头纹的暖盒无声地见了礼进了西间,然后将暖盒打开。

  取出里面的东西摆到八仙桌上。

  暖盒底部盛有炭火,就是为冬日特制的,能保证食物数个时辰之内不凉且如新鲜出炉般色香味俱全。

  所以东西一摆出来,一眼就能看到热气腾腾,香味儿也随之飘散开了。

  槛儿刚刚折回后院便是想起了给太子带回来的吃食,去让人试了毒。

  待东西摆好。

  当着海顺与太子的面又试了一次毒,槛儿方才双眼亮晶晶地问太子:“殿下您闻着有没有觉得很香?”

  前几日与随行官员巡察市井时,骆峋也曾被街头各式各样的香气包围。

  香确是香的。

  只他的口腹之欲一向不重,那些香味自是未曾勾起他当街购买的欲望。

  此时看小丫头双目放光地望着他,骆峋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微微颔首。

  “嗯。”

  槛儿笑开了花儿,将换了娇黄釉小瓷碗装着的小馄饨挪到他面前。

  “这个嫩嫩滑滑入口即化,奴婢觉得好吃便想带回来给您也尝尝,您用两颗?”

  按理这种时候海顺该说话的。

  毕竟太子万金贵体,常年吃的喝的都是精细物,这种市井街头的路边摊吃食哪能随随便便给太子用啊。

  万一吃坏了肚子,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槛儿这丫头显然是兴起上了头,把这茬给忘了才敢拿这些给太子用。

  这种时候总管着太子日常的海顺就该出言提醒才是,但事实却是海顺在一旁站着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一则太子前几日同官员们巡察市井时就已经入乡随俗地和几位大人品尝过这些小食了,幸好身子无碍。

  海顺早已经紧张过了。

  二则,他觉得自家殿下不太会拒绝槛儿。

  摆明了的事。

  海顺才不上赶着挨瞪呢。

  事实证明海总管是明智的。

  骆峋虽没被眼前的东西勾起食欲,但还是接过槛儿递来的瓷匙尝起了馄饨。

  之后蟹黄汤包、鲜肉虾仁汤包各尝了一颗。

  小半块烧饼。

  两筷子杠子面、炒饼丝。

  一勺豆腐羹、辣汤,以及两块卤鸡、卤鸭、卤肘子、卤猪耳、椒盐藕片等。

  槛儿带回来的东西,骆峋尝了个遍。

  他不到辰时用的早膳,过了两个时辰也克化得差不多了,但像这般一样尝一两口,竟是让他有了饱腹感。

  就是有些东西较为重口,骆峋不甚适应,尝完便进了内室反复漱口去味儿。

  以往这种时候槛儿都会在跟前伺候,骆峋打小被人伺候,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今儿也不知怎么。

  他感受着口中的葱蒜味儿,在槛儿要跟进来时竟是抿着唇把人给屏退了。

  槛儿有点懵。

  偏头去看他。

  太子爷手掌挡住她的脸,状若面无表情地把人一推,绷着脸进了内室。

  槛儿不懂。

  心想殿下明明把她带回来的东西都尝过了,看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

  怎么就不让她进屋伺候了呢?

  难不成殿下是要出恭?

  可出恭她可以在卧房候着嘛,想了想没明白,槛儿也不敢进屋偷窥。

  乖乖在外间候着。

  太子爷在浴间拿鎏金象牙柄白马尾尖牙刷,用御药房精心配制的牙粉刷了两次牙,又用香汤漱了三次口。

  再用金银花薄荷茶含漱了三次。

  这才作罢。

  出来时见槛儿等在次间,小脸上一派无辜,骆峋难得生了逗弄她的心思。

  “那些东西你全用过了?”

  他往膳厅走,没什么情绪地问。

  “没呢。”

  槛儿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想吃的很多,可肚子装不下了。”

  “早膳几时用的?”

  槛儿:“辰时过一点点。”

  骆峋停下步子,“一个多时辰没克化?”

  槛儿跟着一顿,当真认真地感受了一下,很诚实道:“好像克化了。”

  骆峋忍笑,朝膳桌方向抬了抬下巴。

  “不是说只尝过馄饨、汤包与烧饼?其余是你的了,记得留肚子用午膳。”

  太子刚刚尝的时候槛儿就被再度勾起了食欲,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很是高兴。

  当即让小太监拿了她的餐具来,装够了她能吃的量就要搬去小耳房吃。

  太子却是发了话,让她就在这边用。

  槛儿没多想,照做。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在小桌子上吃着东西,太子竟就坐在膳桌旁看着她!

  起初槛儿没觉着什么。

  毕竟又不是没跟太子同屋用过膳,南巡刚启程那会儿在金辂上她跟海公公不就与太子在一处用的膳?

  那时候都没事呢。

  谁知这回却不一样了。

  屋中静得落针可闻,便衬得槛儿偶尔发出的似有若无的咀嚼声尤为明显。

  哪怕她的规矩礼节再怎么好,在这种环境下那细微的咀嚼声也被放大了。

  如果旁边坐着的人不是太子,是海公公或是谢嬷嬷,槛儿都不会觉得窘。

  偏偏这人是太子!

  槛儿嚼着嚼着不经意一抬头,正对上那双注视着她的好看的黑眼睛。

  她的心头忽地一跳。

  虽然等她再看过去时太子已经没看她了,而是盯着膳桌不知在想什么。

  可槛儿的心跳却没有因此而平复,相反一想到太子就有了越跳越快的趋势!

  也是在这时候,她嚼着嘴里的杠子面猛地意识到这面里有葱头和蒜!

  她刚刚还把它们嚼吧嚼吧给吞了!

  要知道在主子跟前伺候是严禁食用重口之物的,若不然腌臜了主子就再也没机会在主子跟前露脸了。

  当然,这只是槛儿如遭雷击的其中一点原因。

  另一点则是当着太子的面吃这种重口的东西这件事,让她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觉得一阵阵羞臊得厉害。

  她的嘴里现在是不是有很大味儿?

  能去干净吗?

  太子是不是要嫌她了?

  她现在能回屋刷牙漱口吗?

  两息的功夫槛儿满脑子的问题,白净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泛起了红。

  “怎么?”

  太子的声音蓦地响起。

  槛儿窘着脸看过去。

  大抵是前两回她藏着事都被太子看出来了,且每次两人都开诚公布地谈了,致使槛儿这会儿也没想瞒他。

  “奴婢、把葱蒜嚼着吃了……”

  她红着脸,声若蚊呐道。

  骆峋想逗她,其实多少有些无理取闹。

  便是觉得没道理自己食了她带回的这些重口之物,当着她的面好一番不自在,她却一派天真什么也不知。

  便想让她同他一样不自在。

  但没料到她竟是主动说了出来,且看模样似又臊又怕,反应甚是大。

  骆峋一下不忍心了。

  抿了抿薄唇说:“孤方才也食了。”

  槛儿搁下筷子拿手帕掩着唇,难为情地轻声道:“您可以吃,奴婢不可以,奴婢可以先去漱漱口吗?”

  骆峋顿了顿。

  这才忆起宫人的规矩。

  所以她这般赧然,只是因为害怕腌臜了他,以后不能在他跟前伺候?

  虽说这对她来说没错,可想到她的不自在只是因为规矩,不是因为他。

  骆峋心情便不好了。

  他想使性不理槛儿,可又不想吓到她,于是默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转头。

  “随你。”

  太子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淡淡的,可槛儿就是觉得他不高兴了。

  她不解。

  起身走到他身侧,掩着嘴很小声地说:“殿下,您别嫌弃奴婢成吗?”

  骆峋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颇有点儿赌气意味,“放心,不会送你走。”

  “奴婢不是怕您送奴婢走才……也不是,奴婢是不想被送走,可奴婢不是因为担心被送走才、才这样……”

  槛儿也说不明白了。

  她就是觉得当着太子的面嘴里有味儿不自在,臊得慌,她想在他面前随时随地都是美美的,是香香的。

  而不是一嘴蒜味儿。

  可这种事她能和太子说吗?

  槛儿犹豫,又担心不说会让他误会她只是纯粹怕被他送走才这般紧张的。

  脑子转得飞快,槛儿最终一咬牙!

  说了!

  说完也没敢看太子的反应,低着头隔着手帕嗫嚅道:“奴婢去漱口了?”

  骆峋扭头看她。

  看她娇艳漂亮的眉眼,看她红红的脸蛋,嘴角克制地翘了一下,又翘了一下。

  就觉她说的话煞是好听。

  也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便不想因食了重口的东西当着她的面丢丑。

  如是想着,太子爷轻咳了咳,状似随口问:“孤方才也用过蒜,你可会嫌孤?”

  槛儿把头摇成拨浪鼓。

  太子爷极力克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状若无事道:“那孤也不嫌你。”

  槛儿抬眼偷瞄他。

  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她的脸又是一热。

  “那、奴婢去漱口了。”

  “吃完再去。”

  “奴婢要留着肚子用午膳呢。”

  “那去吧。”

  直到槛儿出了门转身消失在视野里,骆峋才又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

  然后一扭头就跟一脸忍笑的海顺对了个正着,太子爷顿时一阵羞恼。

  眨眼的功夫敛起了唇角,冷着脸没好气道:“你笑什么?有何可笑的?”

  “奴才不敢。”

  海顺忙躬身认错,抿紧唇忍住笑。

  骆峋哪能看不出这家伙心口不一,当即起身佯怒地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踹完负手大步往书房走。

  海顺做样子掸了掸没沾一点儿尘土的衣袍,嘴里笑说着讨好话跟了过去。

  剩下的东西槛儿把她碗里的倒给后院的大黄狗了,她和太子没拿筷子碰过的则拿给几个小太监吃了。

  太子难得有闲,槛儿本想跟他在一处多待待的,可她没忘要给太子补身子呢。

  于是把东西拿给小太监们之后她便去了书房,问太子有没有事吩咐。

  骆峋看出她有别的打算,随口问了一句。

  槛儿如实说她买了几只甲鱼回来给他补身子,她想去后院厨房看看。

  骆峋自然知晓甲鱼是滋阴补阳的佳品,补虚而不助火,清热而不伤正,一月里母后会让御膳房做两次给他吃。

  只他不喜整只炖。

  觉得不雅,难以下咽。

  且之前宴席上有几人说起甲鱼的功效时,明显存着不怀好意的意味深长。

  愚昧猥琐到了极点。

  骆峋深感厌恶。

  所以宴席上的甲鱼汤他一口未食。

  槛儿外出玩能想到给他补身子。

  且她不谙世事,即便转述摊主的话,说男人吃了甲鱼如何,骆峋也不觉生厌。

  “看着可以,勿要亲自动手。”

  他道。

  槛儿替他捏着肩。

  “它长得太丑啦,也好凶,奴婢不敢碰,不过奴婢打算做一道小鱼锅贴,让殿下也尝尝奴婢的手艺。”

  骆峋:“你会烹调?”

  说完方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

  平民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出身市井又有被卖的经历,想来自是会烹调的。

  槛儿倒不以为然。

  轻快道:“奴婢四岁就会烧饭啦,就是做的菜色很简单,您别嫌啊。”

  “不嫌,别烫着。”

  槛儿笑着说不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槛儿去了小厨房。

  骆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少顷,他侧首对海顺道:“同江平铠说,孤接下来两日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