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营的五十号人凑在一起还没半个月，各种幺蛾子就全飞出来了。
先是新老队员的矛盾。孙寡妇带着老队员训练，新来的田老七动作慢半拍，被孙寡妇骂了两句，这老实汉子当场哭了——不是委屈，是吓得。
而张铁锤仗着自己有手艺，对周木匠安排的木工活儿挑三拣四：“这木头不行，太潮，做枪杆得用烘过的……”气得周木匠差点用拐棍敲他。
然后是分工混乱。今天该谁砍柴？谁做饭？谁放哨？以前人少，大家轮着来。现在人多了，赵老憨开始耍滑头：“俺昨天砍过了，今天该新来的！”新来的不服：“俺们刚上山，还不熟山路……”吵到最后，柴没砍，饭没做，哨位差点空岗。
最头疼的是粮食分配。虽然定了章程，但执行起来全是漏洞。三个书生觉得“君子远庖厨”，不愿去领粮，想让别人代领。孙寡妇直接怼回去：“手断了？自己排队去！”书生们觉得受了侮辱，私下写打油诗讽刺“悍妇当道”，被识几个字的王五听见，差点打起来。
矛盾在三天后的“集体劳动日”爆发了。
那天李根柱安排所有人去扩建地窖。五十号人挤在山坳里，挖土的、运土的、垒石的，乱成一锅粥。张铁锤嫌田老七运土慢，自己抢过扁担，结果绊了一跤，摔进刚挖的坑里，把腰闪了。三个书生在旁边“监工”，指指点点说“此举劳民伤财”，被累得满头大汗的孙寡妇听见，一把揪住陈文远的领子：“你行你上！”
陈文远脸憋得通红：“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眼看就要打起来，李根柱一声暴喝：“都给我停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根柱走到场地中央，脸色铁青：“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还没等胡里长来打，自己就先散了！”
他指着乱糟糟的现场：“挖坑的不知道挖多深，运土的堵了路，垒石的没石头用！五十个人，干不出二十个人的活儿！”
赵老憨小声嘀咕：“以前人少的时候……”
“以前是以前！”李根柱打断他，“现在五十人，将来可能五百人，五千人！还按以前的法子，等死吧！”
当晚，议事堂的火把亮到后半夜。
李根柱、孙寡妇、周木匠、陈元、王五、张铁锤，还有三个书生等，开了个扩大会议。
“今天都看到了。”李根柱开门见山，“咱们得变。不变，别说打胡里长，自己就先饿死、乱死。”
他让陈元把白天观察到的问题一条条念出来： “其一，分工不明，互相推诿。其二，新老隔阂，互不信任。其三，专长未用，书生教识字无人听，铁匠干木工活憋屈。其四，令出多门，孙队长让向东，周队长让向西……”
念了七八条，每一条都戳心窝子。
“怎么改？”孙寡妇问。
李根柱拿出一张粗纸，上面是他和陈元琢磨了半宿的方案：
“第一，分设四队。‘战兵队’，专司训练、作战、警戒，孙姐负责。
‘工兵队’，专司建造、修缮、打造兵器，周大哥和张师傅共同负责。
‘后勤队’，专司粮食、衣物、伙食分配，陈先生和王氏负责。
‘教化组’，专司识字、记账、文书，三位书生负责。”
这个分法一出，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三个书生，没想到自己还能当“组长”。
“第二，明确职责。”李根柱继续道，“每队定人数，定任务，定考核。每天早晨点卯布置，晚上汇报进度。干得好，加粮；干不好，扣粮；干砸了，换人。”
“第三，建立沟通。”他看向孙寡妇和周木匠，“战兵队要扩建营地，得向工兵队提需求，双方商量工期。后勤队发粮，得按各队人数和任务量。教化组教识字，所有人都得学——包括孙婶你。”
孙寡妇脸一红：“俺都多大岁数了……”
“活到老学到老。”李根柱毫不客气，“不识字，将来缴获个文书都看不懂，怎么打仗？”
方案定下，第二天就开始试行。
效果立竿见影。
孙寡妇的战兵队不再管砍柴做饭，专心训练和巡逻，效率高了不止一倍。周木匠和张铁锤的工兵队，一个懂木工一个懂铁匠，居然琢磨出了改进长柄镰枪的新法子——用铁箍加固连接处，比藤条结实多了。
后勤队由陈元和王氏打理，粮食进出、衣物发放都记在账上，清清楚楚，谁也没话说。
最有趣的是教化组。三个书生刚开始还端着架子，之乎者也地讲课，台下鼾声一片。后来李根柱说了句：“教不会，就扣你们的口粮。”三人急了，放下身段，用木炭在石板上画图，编顺口溜，居然真让狗剩、栓柱几个孩子记住了几十个字。
田老七被分到工兵队打下手，虽然还是笨手笨脚，但周木匠有耐心，慢慢教，他居然学会了刨木头的基本功。
赵老憨想偷懒，被孙寡妇抓住，罚去扫了三天茅厕——这是新定的惩罚措施之一。
秩序，就这样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但李根柱知道，这还不够。
这天傍晚，他看着各队队长交上来的汇报——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有了“管理”的样子。他对陈元说：“现在这样，只是治标。要想长远，得军政分开。”
陈元没听懂：“队长是说……”
“战兵队是军，其他三队是政。”李根柱解释，“军管打仗，政管民生。不能混在一起，混在一起，要么打仗的不管建设，要么建设的干扰打仗。”
他想了想：“得设两个总队长，一个管军，一个管政。互相配合，又互相制约。”
陈元眼睛亮了：“队长这是要……建制度啊！”
“没制度，咱们永远是一群山大王。”李根柱望向山下，“胡里长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五刚好进来，脸色凝重：“刚得的消息，县衙准了胡里长募乡勇三百，还拨了二十副弓、五十杆枪。”
三百对五十。
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先是新老队员的矛盾。孙寡妇带着老队员训练，新来的田老七动作慢半拍，被孙寡妇骂了两句，这老实汉子当场哭了——不是委屈，是吓得。
而张铁锤仗着自己有手艺，对周木匠安排的木工活儿挑三拣四：“这木头不行，太潮，做枪杆得用烘过的……”气得周木匠差点用拐棍敲他。
然后是分工混乱。今天该谁砍柴？谁做饭？谁放哨？以前人少，大家轮着来。现在人多了，赵老憨开始耍滑头：“俺昨天砍过了，今天该新来的！”新来的不服：“俺们刚上山，还不熟山路……”吵到最后，柴没砍，饭没做，哨位差点空岗。
最头疼的是粮食分配。虽然定了章程，但执行起来全是漏洞。三个书生觉得“君子远庖厨”，不愿去领粮，想让别人代领。孙寡妇直接怼回去：“手断了？自己排队去！”书生们觉得受了侮辱，私下写打油诗讽刺“悍妇当道”，被识几个字的王五听见，差点打起来。
矛盾在三天后的“集体劳动日”爆发了。
那天李根柱安排所有人去扩建地窖。五十号人挤在山坳里，挖土的、运土的、垒石的，乱成一锅粥。张铁锤嫌田老七运土慢，自己抢过扁担，结果绊了一跤，摔进刚挖的坑里，把腰闪了。三个书生在旁边“监工”，指指点点说“此举劳民伤财”，被累得满头大汗的孙寡妇听见，一把揪住陈文远的领子：“你行你上！”
陈文远脸憋得通红：“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眼看就要打起来，李根柱一声暴喝：“都给我停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根柱走到场地中央，脸色铁青：“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还没等胡里长来打，自己就先散了！”
他指着乱糟糟的现场：“挖坑的不知道挖多深，运土的堵了路，垒石的没石头用！五十个人，干不出二十个人的活儿！”
赵老憨小声嘀咕：“以前人少的时候……”
“以前是以前！”李根柱打断他，“现在五十人，将来可能五百人，五千人！还按以前的法子，等死吧！”
当晚，议事堂的火把亮到后半夜。
李根柱、孙寡妇、周木匠、陈元、王五、张铁锤，还有三个书生等，开了个扩大会议。
“今天都看到了。”李根柱开门见山，“咱们得变。不变，别说打胡里长，自己就先饿死、乱死。”
他让陈元把白天观察到的问题一条条念出来： “其一，分工不明，互相推诿。其二，新老隔阂，互不信任。其三，专长未用，书生教识字无人听，铁匠干木工活憋屈。其四，令出多门，孙队长让向东，周队长让向西……”
念了七八条，每一条都戳心窝子。
“怎么改？”孙寡妇问。
李根柱拿出一张粗纸，上面是他和陈元琢磨了半宿的方案：
“第一，分设四队。‘战兵队’，专司训练、作战、警戒，孙姐负责。
‘工兵队’，专司建造、修缮、打造兵器，周大哥和张师傅共同负责。
‘后勤队’，专司粮食、衣物、伙食分配，陈先生和王氏负责。
‘教化组’，专司识字、记账、文书，三位书生负责。”
这个分法一出，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三个书生，没想到自己还能当“组长”。
“第二，明确职责。”李根柱继续道，“每队定人数，定任务，定考核。每天早晨点卯布置，晚上汇报进度。干得好，加粮；干不好，扣粮；干砸了，换人。”
“第三，建立沟通。”他看向孙寡妇和周木匠，“战兵队要扩建营地，得向工兵队提需求，双方商量工期。后勤队发粮，得按各队人数和任务量。教化组教识字，所有人都得学——包括孙婶你。”
孙寡妇脸一红：“俺都多大岁数了……”
“活到老学到老。”李根柱毫不客气，“不识字，将来缴获个文书都看不懂，怎么打仗？”
方案定下，第二天就开始试行。
效果立竿见影。
孙寡妇的战兵队不再管砍柴做饭，专心训练和巡逻，效率高了不止一倍。周木匠和张铁锤的工兵队，一个懂木工一个懂铁匠，居然琢磨出了改进长柄镰枪的新法子——用铁箍加固连接处，比藤条结实多了。
后勤队由陈元和王氏打理，粮食进出、衣物发放都记在账上，清清楚楚，谁也没话说。
最有趣的是教化组。三个书生刚开始还端着架子，之乎者也地讲课，台下鼾声一片。后来李根柱说了句：“教不会，就扣你们的口粮。”三人急了，放下身段，用木炭在石板上画图，编顺口溜，居然真让狗剩、栓柱几个孩子记住了几十个字。
田老七被分到工兵队打下手，虽然还是笨手笨脚，但周木匠有耐心，慢慢教，他居然学会了刨木头的基本功。
赵老憨想偷懒，被孙寡妇抓住，罚去扫了三天茅厕——这是新定的惩罚措施之一。
秩序，就这样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但李根柱知道，这还不够。
这天傍晚，他看着各队队长交上来的汇报——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总算有了“管理”的样子。他对陈元说：“现在这样，只是治标。要想长远，得军政分开。”
陈元没听懂：“队长是说……”
“战兵队是军，其他三队是政。”李根柱解释，“军管打仗，政管民生。不能混在一起，混在一起，要么打仗的不管建设，要么建设的干扰打仗。”
他想了想：“得设两个总队长，一个管军，一个管政。互相配合，又互相制约。”
陈元眼睛亮了：“队长这是要……建制度啊！”
“没制度，咱们永远是一群山大王。”李根柱望向山下，“胡里长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五刚好进来，脸色凝重：“刚得的消息，县衙准了胡里长募乡勇三百，还拨了二十副弓、五十杆枪。”
三百对五十。
真正的考验，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