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法忽视的光芒-《年代:离婚后,前夫你别追我了》

  顾承安是在一个星期后,踏上前往京城的火车的。

  这次出差,是部里临时安排的,要去京城参加一个关于引进国外先进生产线的技术研讨会。

  当他接到通知的时候,心里涌起的,除了工作上的责任感,还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京城。

  那个沈微微现在所在的城市。

  这个念头,像一粒石子投入湖中,在他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自从那天在顾家,看到沈微微穿着那件属于他的衬衫,如此自然地出现在白月华身上,而他却选择了默许和纵容之后,沈微微就真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搬出了那个家,搬进了厂里的单身宿舍。

  她没有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甚至连那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都迟迟没有送到他的办公室。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断绝了与他之间所有的联系。

  一开始,顾承安还以为,这又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认为,只要自己不去理她,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像以前一样,自己找个台阶下,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

  他的办公室电话,始终安静得可怕。

  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顾承安开始感到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不习惯了。

  不习惯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烟火气的家。

  不习惯每天早上,再也喝不到那碗温度刚刚好的热粥。

  不习惯在深夜加班后,再也没有一盏灯,是专门为他而留。

  他甚至发现,自己在开会的时候,会走神,脑海里会浮现出沈微微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顾承安感到慌张。

  他不愿意承认,那个他曾经以为可以被自己牢牢掌控在手心里的女人,正在以一种他无法预料的方式,脱离他的轨道。

  所以,当去京城出差的机会摆在面前时,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去开会。

  顺便,去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要让她知道,就算她跑到了天涯海角,也终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火车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

  顾承安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心情却始终无法平静。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上面写着沈微微在京城进修单位的地址。

  这是他费了些周折,才从厂里的人事科那里打听到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纸条,眼神变得复杂而深邃。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抵达了京城站。

  顾承安没有去部里安排的招待所,而是直接打了一辆车,直奔纸条上的那个地址而去。

  那是一个隶属于国家科学院的培训中心。

  顾承安站在大门外,看着那栋略显陈旧的苏式建筑,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他只是想以一种胜利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然而,当他走进培训中心,向门卫打听沈微微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答案。

  “沈微微?”那个上了年纪的门卫,推了推老花镜,想了半天。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女同志,是从海市机械厂来的。”

  “不过,她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调走了。”

  调走了?

  顾承安愣住了。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调到哪里去了?”他急切地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门卫摇了摇头,“好像是上面直接下的调令,具体去了哪个单位,我们这种小地方,可没资格知道。”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将顾承安淹没。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离谱的感觉。

  那个女人,好像是故意在躲着他。

  他不甘心。

  他就不信,在这偌大的京城里,自己会找不到一个大活人。

  接下来的两天,顾承安一边参加着枯燥的研讨会,一边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关系,疯狂地打听着沈微微的下落。

  他找了部里的老同学,托了在京城工作的远房亲戚。

  然而,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沈微微的名字,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

  就在顾承安快要放弃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在研讨会上,遇到了一个从海市总工会来的老领导。

  那位老领导,恰好知道一些内情。

  “小顾啊,你说的是不是那个被秦老亲自点将,招进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沈微微?”

  国家级重点实验室?

  秦老亲自点将?

  顾承安听到这几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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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在他印象里,只懂得围着锅台和家庭打转的女人,怎么可能和这种代表着国家最高科研水平的地方,扯上任何关系?

  “王局长,你你是不是搞错了?”顾承安的声音因震惊而干涩。

  “搞错?怎么可能!”王局长笑了笑,“这件事,在咱们海市的领导圈子里,都传遍了。听说啊,是那个沈微微同志,在专家组考察期间,解决了一个天大的技术难题,被秦老一眼就相中了,破格招进去当学生和助手了。”

  “这可是咱们海市多少年都没出过的大喜事啊!你作为她的前夫,怎么会不知道呢?”

  王局长后面说了些什么,顾承安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那句“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在反复地回响。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翻腾。

  有震惊,有怀疑,有离谱,还有他不愿承认的嫉妬。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那个曾经被他视为附属品的女人,如今竟然站到了一个他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他必须亲眼去看看。

  他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从王局长那里,顾承安要到了实验室的大概位置。

  那是一个他以前只在报纸上看到过的地方,一个充满了神秘和威严的地方。

  当顾承安站在那栋庄严肃穆的白色大楼前,看着门口那块刻着“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金色牌子时,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他完全陌生、脱离了他所有掌控的沈微微。

  因为没有通行证,他被门卫拦在了外面。

  他只能像一个不甘心的偷窥者,隔着冰冷的铁栅栏,朝着里面张望。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大楼里缓缓地驶了出来。

  车子在门口停下,车窗降了下来。

  顾承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贺明辰。

  那个在欢送晚宴上,和沈微微相谈甚欢的、从京城来的年轻工程师。

  贺明辰似乎是出来接什么人,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顾承安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藏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或许,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几分钟后,一个身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当顾承安看清那个身影的时候,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是沈微微。

  她没有穿工装,也没有穿他熟悉的那些朴素的旧衣服。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实验服,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了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她的脸上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比他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光彩照人。

  她的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图纸,正和身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顾承安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是一种极致的专注,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一种对未知领域充满了探索欲望的、闪闪发光的神采。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的她,自信,从容,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她像一颗被擦去了所有尘埃的钻石,绽放出了璀璨夺目、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顾承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陌生的、耀眼的女人,脑海里一片混乱。

  这就是他的微微?

  不。

  这已经不是他的微微了。

  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甚至需要他去仰望的存在。

  沈微微和那个男人讨论完,便朝着贺明辰的车走了过去。

  她和贺明辰、还有那个男人,似乎都非常熟悉。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那种轻松自然的氛围,那种属于同一个圈层的默契,像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了顾承安的眼睛里。

  他看着那个在别的男人面前,笑得如此明媚,如此开心的沈微微,一股名为嫉妒的疯狂火焰,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燃烧了起来。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

  一种想要冲过去,将那个女人从那两个男人身边拉开,然后狠狠地质问她的冲动。

  质问她,为什么离开了他,反而过得更好了?

  质问她,是不是早就和那个姓贺的男人,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了。

  是他亲手将她推开的。

  是他用自己的冷漠、忽视和一次次的伤害,将她推向了另一个,他再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就在顾承安被巨大的失落和悔恨吞噬时,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顾科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承安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是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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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因为操作失误,差点引起实验室火灾,后来又因为散播谣言而被贺明辰警告过的,他的朋友。

  张扬也是来京城办事的,恰好路过这里。

  “我”顾承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张扬顺着顾承安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一幕。

  他看到了那个被两个优秀的男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沈微微。

  张扬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阴鸷和不屑。

  “哼,我就说嘛,这个女人不简单。”张扬凑到顾承安的耳边,添油加醋地说道。

  “你看她和那个姓贺的,还有那个小白脸,多亲密啊。”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能这么快就在京城站稳脚跟,还进了这种地方,要说没点见不得人的手段,谁信啊?”

  “顾科长,你当初跟她离婚,真是离对了!”

  “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张扬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顾承安那本就已经燃烧着嫉妒火焰的心上,又浇上了一勺滚烫的热油。

  顾承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的拳头,在身侧,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他没有反驳张扬的话。

  因为,张扬说的,正是他此刻内心最阴暗、最不愿意承认,却又疯狂滋生的想法。

  他宁愿相信沈微微是靠着不正当的手段上位的,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有眼无珠,错过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他看着那辆载着沈微微和贺明辰等人,渐行渐远的黑色轿车,眼神变得阴沉而又冰冷。

  那无法忽视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那颗早已失衡的骄傲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