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杭州行-《开局拜师岳不群》

  从岳不群的卧房出来,天色已完全暗下。山道上点起灯笼,橘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

  李重阳正要回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李师兄...”

  是岳灵珊。

  她站在廊下,一身淡青衣裙在夜风中轻轻飘动,脸上犹带泪痕,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不止一次。

  李重阳心中一软,走上前:“小师姐,怎么了?”

  “我听说...你又要下山?”岳灵珊声音哽咽,“这次...要去很久吗?”

  李重阳沉默片刻,点头:“可能要一两个月。”

  岳灵珊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走?大师兄下落不明,六师兄...六师兄又背叛师门...现在连你也要走...”

  她越说越伤心,终于忍不住扑进李重阳怀里,放声痛哭。

  李重阳轻拍她的背,心中叹息。

  这个单纯的姑娘,最近承受了太多。令狐冲失踪,陆大有叛逃,再加上自己频频下山...她本就敏感脆弱,如何能不害怕?

  “小师姐放心,”李重阳柔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

  “你每次都这么说...”岳灵珊抬起泪眼,“可江湖那么危险,万一...万一...”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抓着李重阳的衣襟,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夜风吹过,带来山间草木的清香。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李重阳看着怀中哭泣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知道岳灵珊对自己的心意,也知道这份情意真挚而纯粹。可是...

  “小师姐,”他轻声道,“我...”

  话未说完,岳灵珊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温润,带着泪水的咸涩。

  李重阳浑身一僵。

  岳灵珊却闭着眼,脸颊绯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个吻生涩而笨拙,却蕴含着少女全部的情意。

  良久,她才退开,羞得不敢抬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等你回来...”

  说完,她转身就跑,青色的衣裙在夜色中一闪,消失在廊角。

  李重阳站在原地,唇上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他抬手轻抚,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是木头,岂会感受不到岳灵珊的情意?

  可是...如果有可能,他不想伤害她。

  夜色渐深,山风渐冷。

  次日清晨,李重阳辞别岳不群夫妇,悄然下山。

  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带了简单的行囊,一柄长剑。在山门处,他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华山,眼中闪过坚定。

  下到山脚,蓝凤凰已等在约定地点。她今日换了身苗疆服饰,银饰叮当,彩裙翩跹,在晨光中艳丽如画。

  “李少侠真是准时。”蓝凤凰笑靥如花,眼中却带着几分忧色,“圣姑和向左使已在杭州等候。我们快马加鞭,七日可达。”

  李重阳翻身上马:“走。”

  两人并辔而行,一路南下。

  路上,蓝凤凰几次欲言又止。李重阳看在眼里,也不点破。他知道这五毒教教主对自己心思复杂,既有敬畏,也有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该有的情愫。

  说起来也有趣,任盈盈喜欢上了他的大师兄,而蓝凤凰……

  七日后,杭州城在望。

  ……

  杭州城的暮色,总是来得格外温柔。

  西湖的水汽与晚风缠绵,将整个城池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霞中。

  李重阳跟在蓝凤凰身后,穿行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两旁是斑驳的白墙黛瓦,偶尔有早开的桂花香气,从不知哪家院落里飘散出来。

  蓝凤凰的脚步轻快,蓝色的裙摆在暮色中如波涛又如浪潮。她不时回头看一眼李重阳,眼中神色复杂,既有关切,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快到了。”她低声说,声音竟有几分软糯,与她平时在江湖上行事果断、很辣的形象大相径庭。

  李重阳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的目光扫过巷子两侧高耸的院墙,心中暗自估算着方位。这一带的宅院都颇为气派,显然是杭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居所。

  转过一个弯,面前出现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蓝凤凰上前轻叩三下,两重一轻。门无声地开了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是我。”蓝凤凰说。

  门立刻大开,一个精悍的汉子朝两人躬身行礼,目光在李重阳身上停留片刻,随即退到一旁。

  院落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得多。典型的江南园林布局,假山、水池、回廊一应俱全。此刻天色将暗未暗,廊下已点起了灯笼,橘黄的光晕在水面上摇曳。

  穿过一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精巧的亭子建在水池中央,有九曲桥相连。亭中坐着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一身淡紫衣衫,侧对着他们,正低头拨弄着琴弦。即使只看得见侧脸,那清丽绝俗的容颜已足以让人屏息。

  女子正是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

  男子背对着他们,身材高大魁梧,虽坐着也能看出肩宽背阔。他手中端着一杯酒,正仰头饮尽,豪迈之气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得到。

  蓝凤凰快步上前,在亭外停下:“圣姑,向左使,李少侠到了。”

  琴声戛然而止。

  任盈盈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李重阳身上。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清澈如西湖水,却又深不见底。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而那男子这时才缓缓转过身来。

  李重阳第一次看清这位名震江湖的“天王老子”向问天。

  向问天约莫四十余岁年纪,国字脸,浓眉如墨,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自有威势。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布袍,腰间随意系着条黑色腰带,整个人不修边幅,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度。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乱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银丝夹杂其中,不但不显老态,反添了几分狂放不羁。

  “哈哈哈!”向问天未语先笑,声音洪亮如钟,“这位便是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李重阳李少侠?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

  他站起身,李重阳这才发现此人身材之高大,几乎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向问天大步走出亭子,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来到李重阳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福州城外单人独剑灭了青城派余沧海满门,衡阳城外杀了丁勉和陆柏,后来又杀了乐厚,五霸岗又杀了费彬,生擒钟镇,随后在华山又剑挑泰山派两位长老,逼退嵩山派副掌门汤英鹗。

  李少侠最近干的每一件,都是响当当的壮举!”

  向问天拍了拍李重阳的肩膀,力道不轻。

  “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你这般人物了!”

  “向左使过奖了。”李重阳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随后,他又一脸无辜的说,“江湖谣言颇多,青城派被灭门和我没关系,嵩山派几位太保的死更是如此,传闻中,不是贵教曲洋曲长老做下的大事嘛?”

  “你……哈哈哈,李少侠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到和正道相得益彰啊!”

  李重阳也不说话,你说你的,我附和一句算我输。

  有些事能干,但不能说啊!

  “罢了,既然李少侠不愿承认,那就罢了。”

  向问天又是一阵失笑,引着李重阳往亭中走去。

  任盈盈已起身相迎,姿态优雅,却带着一股疏离感。

  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但她还是对令狐冲的小师弟观感不佳。

  “李少侠远道而来,辛苦了。”她的声音清澈悦耳,如珠落玉盘。

  “任姑娘客气。”李重阳拱手,目光在亭中扫过,“我既已到此,不知可否见见我大师兄令狐冲?”

  亭中气氛微微一滞。

  任盈盈神色不变,淡淡道:“令狐公子在此过得很好。李少侠不必挂心。”

  李重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圣姑误会了。我不是挂心,我是要带他走。”

  这话说得直白,任盈盈眉头微蹙。蓝凤凰在一旁看得焦急,想开口打圆场,却被向问天一个眼神制止。

  “李少侠。”向问天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令狐少侠是我们圣姑的客人,来去自由,只要他愿意,我们不会强留。”

  李重阳也不客气,在向问天对面坐下,直视着他的眼睛:“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扣着我大师兄,不外乎两个原因。第一,想让他帮忙救出任我行;第二,是以他为质,确保我会真心相助。”

  他顿了顿,见任盈盈脸色微变,继续道:“如今我人已在此,也会出手相助。既然如此,再扣着我大师兄也就没有意义了。不如放他出来,我们好好商议救人之事。”

  “你——”任盈盈猛地站起身,面色因愤怒而微红,“李少侠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留令狐公子在此,绝非你说的那些龌龊原因!”

  她确实气愤。

  如今的令狐冲武功一般。

  他没有如同原著一般学会《独孤九剑》,内功也只练了华山派的《混元功》,在江湖上虽算一把好手,但要靠他救出任我行,却远远不够。

  因此,她留下令狐冲,是因为...是因为...

  任盈盈自己也不愿深想那个原因。

  李重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即使有他这只蝴蝶在,任盈盈依旧对令狐冲产生了感情啊。

  看来,老岳将来要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