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寒冬上午
地点：法租界，听雨楼内及巴斯德研究所外围
听雨楼内，檀香的气息似乎都凝固了。
林文轩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监控屏幕上，看着代表苏砚三人的绿点和那个如影随形的黯淡红点，如同棋盘上移动的棋子，一步步走向他预设的“战场”——巴斯德研究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着，计算着时间，推演着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
成了。鱼儿已经牢牢咬钩，只要“镜像”被牵制在研究所，他和小草就能赢得宝贵的时间，前往真正的目标地点…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想看看时间。
动作做到一半，却猛地僵住。
他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那块几乎从不离身的、亡妻所赠的梅花牌手表…不见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林文轩的脊柱爬升！什么时候丢的？在基地？在转移途中？还是…就在刚才？
他猛地回想起来，之前那个“渔翁”（他安排的替身）回来复命，交接晶体碎片时，似乎…靠近过他？难道是那个时候…
不对！那个替身是他精心挑选和训练的，绝对可靠！而且，如果是替身拿走了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动机！
那表去哪儿了？！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这块表不仅仅是纪念品，某种程度上，也是他身份的一个隐秘标识。如果落在敌人手里…
他的目光骤然转向依旧趴在窗边、紧张望着街道的小草。
几乎是同时——
叩叩叩。
听雨楼那扇隐蔽的后门，传来了三声极其轻微、却很有规律的敲门声。不是福伯习惯的节奏，也不是苏砚他们知道的暗号。
林文轩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鹰，无声地移动到门后，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福伯如同幽灵般从走廊阴影里出现，对他做了个“安全，只有一人”的手势。
“谁？”林文轩压低声音，隔着门板问道。
门外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让林文轩瞳孔骤缩的、略带沙哑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文轩，是我。”
“…开门。”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只是略带一丝疲惫和沙哑！
镜像？！它怎么可能找到这里？！它不是应该被苏砚他们引去巴斯德研究所了吗？！
林文轩的心脏疯狂跳动，但他强行压下震惊，大脑飞速运转。不，不对！“镜像”是程序，是算法，它模仿的是苏砚，怎么会模仿自己？而且，它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据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吉田派人伪装的？用了什么高科技的变声装置？
“证明你的身份。”林文轩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门外再次沉默，然后，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说道：“…明哲兄走的那天晚上，在你家书房，他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一张写着‘周髀算经’四个字的卷烟纸。他说…‘数之始，道之源’。”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林文轩的脑海！
苏明哲临终前那张写着“周髀算经”的卷烟纸！这件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死去的苏明哲两个人知道！连苏砚都不清楚细节！吉田绝无可能探知！
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巨大的震惊和困惑让林文轩几乎失神。他看了一眼福伯，福伯眼中也充满了难以置信。
深吸一口气，林文轩缓缓拉开了门闩，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同样清瘦的身材，同样款式的藏青色长衫，甚至连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儒雅下的锐利，都和林文轩本人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但最让林文轩瞳孔收缩、几乎停止呼吸的是——
那个男人的手腕上，
赫然戴着一块，
和他丢失的那块，
一模一样的，
老旧的，
皮质表带的，
瑞士产梅花牌手表！
---
与此同时，霞飞路，巴斯德研究所那带有浓郁法式风格的铸铁大门外。
苏砚、张承影、铁鱼三人，故作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迅速闪身躲进了研究所围墙外一片茂密的、无人打理的冬青灌木丛后面。
“呼…妈的，总算到了…”张承影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衣领，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把他背后的破衣服浸透了，“…这一路，老子后背都快被那鬼东西的视线盯出窟窿来了！你们感觉到没有？那玩意儿就跟在咱们后面，不远不近，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感觉到了。”铁鱼靠在粗糙的墙皮上，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脸色凝重，“…它很耐心，像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苏砚的心脏也在咚咚狂跳，不仅仅是因为被追踪的紧张，更因为怀里虹光箔持续传来的、那种被冰冷空洞之物“扫描”的细微触感。那“镜像”就在附近，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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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计划，我们得在这里‘偶然’发现进入废弃样本库的‘秘密通道’。”苏砚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掏出林文轩准备的另一份假资料——一张看似年代久远、画着研究所部分区域下水道线路的草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一个看似无意的叉号，正好对应他们藏身的这片灌木丛后方。
“演戏演全套！”张承影挣扎着爬起来，开始装模作样地在灌木丛后方的墙根处摸索，“…哎哟！这儿！这儿好像有个松动的砖头！”
他故意弄出些声响，用力扳动一块早已松动的墙砖。果然，砖头被挪开，后面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淡淡化学品气味的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就是这里！快进去！”苏砚配合着发出“惊喜”而“急促”的低呼。
三人不再犹豫，按照顺序，依次爬进了那个洞口。铁鱼在最后，还特意将那块砖头稍微虚掩了一下，留下一个“仓促间未完全掩盖”的痕迹。
洞内是一条狭窄、向下倾斜的混凝土管道，显然是研究所废弃的排水或通风系统的一部分。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尽头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三人屏住呼吸，在黑暗中默默前行，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倾听着身后的动静。
他们能感觉到，那个冰冷的“注视”，在洞口徘徊了片刻。
然后，
极其轻微的，
几乎听不见的，
布料摩擦的声音。
它也…跟进来了。
---
听雨楼，后门内。
气氛诡异得近乎凝固。
两个穿着同样长衫、面容气质惊人相似的男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对峙着。连一旁经验丰富的福伯，都看得眼花缭乱，握着枪的手心沁出冷汗，不知道该指向谁。
林文轩死死盯着门外那个“自己”，尤其是他手腕上那块刺眼的手表，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警惕而变得沙哑：“…你…到底是谁？！”
那个“林文轩”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复杂的笑容，这表情出现在一张和林文轩几乎一样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那只戴着手表的手，伸到林文轩面前。
“看看这个。”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林文轩警惕地看着他的手，目光落在那块手表上。表盘，指针，皮质表带…每一个细节都和他记忆中的那块表一模一样！甚至连表带边缘那处因为长期佩戴而形成的细微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最高明的仿造，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林文轩的脑子一片混乱。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表壳侧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位置——那里有一个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如同发丝般细小的刻痕。那是他当年不小心在实验台上磕碰留下的，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指尖感受着那冰冷的表壳和下面温热的皮肤脉搏。
触感…是真的！表也是真的！
“这表…怎么会在你手里？！”林文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个“林文轩”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悲凉和…决然：“…因为，这块表，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他迎着林文轩震惊无比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记得吗？”
“三十七年，金陵，兵荒马乱的那个冬天…”
“父亲带走的，是孪生弟弟…”
“留在苏州老宅，被娘亲偷偷送走的…”
“…是我。”
地点：法租界，听雨楼内及巴斯德研究所外围
听雨楼内，檀香的气息似乎都凝固了。
林文轩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监控屏幕上，看着代表苏砚三人的绿点和那个如影随形的黯淡红点，如同棋盘上移动的棋子，一步步走向他预设的“战场”——巴斯德研究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着，计算着时间，推演着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
成了。鱼儿已经牢牢咬钩，只要“镜像”被牵制在研究所，他和小草就能赢得宝贵的时间，前往真正的目标地点…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想看看时间。
动作做到一半，却猛地僵住。
他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那块几乎从不离身的、亡妻所赠的梅花牌手表…不见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林文轩的脊柱爬升！什么时候丢的？在基地？在转移途中？还是…就在刚才？
他猛地回想起来，之前那个“渔翁”（他安排的替身）回来复命，交接晶体碎片时，似乎…靠近过他？难道是那个时候…
不对！那个替身是他精心挑选和训练的，绝对可靠！而且，如果是替身拿走了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动机！
那表去哪儿了？！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这块表不仅仅是纪念品，某种程度上，也是他身份的一个隐秘标识。如果落在敌人手里…
他的目光骤然转向依旧趴在窗边、紧张望着街道的小草。
几乎是同时——
叩叩叩。
听雨楼那扇隐蔽的后门，传来了三声极其轻微、却很有规律的敲门声。不是福伯习惯的节奏，也不是苏砚他们知道的暗号。
林文轩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鹰，无声地移动到门后，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福伯如同幽灵般从走廊阴影里出现，对他做了个“安全，只有一人”的手势。
“谁？”林文轩压低声音，隔着门板问道。
门外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让林文轩瞳孔骤缩的、略带沙哑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文轩，是我。”
“…开门。”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只是略带一丝疲惫和沙哑！
镜像？！它怎么可能找到这里？！它不是应该被苏砚他们引去巴斯德研究所了吗？！
林文轩的心脏疯狂跳动，但他强行压下震惊，大脑飞速运转。不，不对！“镜像”是程序，是算法，它模仿的是苏砚，怎么会模仿自己？而且，它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据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吉田派人伪装的？用了什么高科技的变声装置？
“证明你的身份。”林文轩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门外再次沉默，然后，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说道：“…明哲兄走的那天晚上，在你家书房，他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一张写着‘周髀算经’四个字的卷烟纸。他说…‘数之始，道之源’。”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林文轩的脑海！
苏明哲临终前那张写着“周髀算经”的卷烟纸！这件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死去的苏明哲两个人知道！连苏砚都不清楚细节！吉田绝无可能探知！
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巨大的震惊和困惑让林文轩几乎失神。他看了一眼福伯，福伯眼中也充满了难以置信。
深吸一口气，林文轩缓缓拉开了门闩，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同样清瘦的身材，同样款式的藏青色长衫，甚至连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儒雅下的锐利，都和林文轩本人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但最让林文轩瞳孔收缩、几乎停止呼吸的是——
那个男人的手腕上，
赫然戴着一块，
和他丢失的那块，
一模一样的，
老旧的，
皮质表带的，
瑞士产梅花牌手表！
---
与此同时，霞飞路，巴斯德研究所那带有浓郁法式风格的铸铁大门外。
苏砚、张承影、铁鱼三人，故作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迅速闪身躲进了研究所围墙外一片茂密的、无人打理的冬青灌木丛后面。
“呼…妈的，总算到了…”张承影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衣领，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把他背后的破衣服浸透了，“…这一路，老子后背都快被那鬼东西的视线盯出窟窿来了！你们感觉到没有？那玩意儿就跟在咱们后面，不远不近，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感觉到了。”铁鱼靠在粗糙的墙皮上，小心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脸色凝重，“…它很耐心，像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苏砚的心脏也在咚咚狂跳，不仅仅是因为被追踪的紧张，更因为怀里虹光箔持续传来的、那种被冰冷空洞之物“扫描”的细微触感。那“镜像”就在附近，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按计划，我们得在这里‘偶然’发现进入废弃样本库的‘秘密通道’。”苏砚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掏出林文轩准备的另一份假资料——一张看似年代久远、画着研究所部分区域下水道线路的草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一个看似无意的叉号，正好对应他们藏身的这片灌木丛后方。
“演戏演全套！”张承影挣扎着爬起来，开始装模作样地在灌木丛后方的墙根处摸索，“…哎哟！这儿！这儿好像有个松动的砖头！”
他故意弄出些声响，用力扳动一块早已松动的墙砖。果然，砖头被挪开，后面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淡淡化学品气味的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就是这里！快进去！”苏砚配合着发出“惊喜”而“急促”的低呼。
三人不再犹豫，按照顺序，依次爬进了那个洞口。铁鱼在最后，还特意将那块砖头稍微虚掩了一下，留下一个“仓促间未完全掩盖”的痕迹。
洞内是一条狭窄、向下倾斜的混凝土管道，显然是研究所废弃的排水或通风系统的一部分。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尽头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三人屏住呼吸，在黑暗中默默前行，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倾听着身后的动静。
他们能感觉到，那个冰冷的“注视”，在洞口徘徊了片刻。
然后，
极其轻微的，
几乎听不见的，
布料摩擦的声音。
它也…跟进来了。
---
听雨楼，后门内。
气氛诡异得近乎凝固。
两个穿着同样长衫、面容气质惊人相似的男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对峙着。连一旁经验丰富的福伯，都看得眼花缭乱，握着枪的手心沁出冷汗，不知道该指向谁。
林文轩死死盯着门外那个“自己”，尤其是他手腕上那块刺眼的手表，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警惕而变得沙哑：“…你…到底是谁？！”
那个“林文轩”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复杂的笑容，这表情出现在一张和林文轩几乎一样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那只戴着手表的手，伸到林文轩面前。
“看看这个。”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林文轩警惕地看着他的手，目光落在那块手表上。表盘，指针，皮质表带…每一个细节都和他记忆中的那块表一模一样！甚至连表带边缘那处因为长期佩戴而形成的细微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最高明的仿造，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林文轩的脑子一片混乱。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表壳侧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位置——那里有一个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如同发丝般细小的刻痕。那是他当年不小心在实验台上磕碰留下的，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指尖感受着那冰冷的表壳和下面温热的皮肤脉搏。
触感…是真的！表也是真的！
“这表…怎么会在你手里？！”林文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个“林文轩”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悲凉和…决然：“…因为，这块表，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他迎着林文轩震惊无比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记得吗？”
“三十七年，金陵，兵荒马乱的那个冬天…”
“父亲带走的，是孪生弟弟…”
“留在苏州老宅，被娘亲偷偷送走的…”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