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拆弹专家张小草-《谍海密码:孤岛迷踪》

  1941年寒冬凌晨

  地点:布满焦糊味的死亡安全屋内

  滴…嘟…滴…嘟…

  那声音,不高,却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小锤子,一下下,精准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瓣膜上,敲得人灵魂都要出窍了。

  九六式指向性地雷?!起爆倒计时?!

  这七个字像七颗冰钉子,把刚刚因为电翻“清道夫”设备而生出的那点劫后余生的侥幸,狠狠地钉死在了冰冷的绝望墙上。

  “清道夫”压根就没指望靠强攻或者那破探针弄死他们!这老王八蛋早就计算好了最后一步——甭管你们在里面怎么折腾,最后统统物理超度!这他妈才是真正的“绝对安全”——绝对安全地去见阎王!

  “俺…俺滴个亲娘姥姥…”张承影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怕死,是觉得这死法太憋屈了,“…蹲了半辈子大牢没吃上枪子儿…打了半天鬼子没挨上炮崩…临了临了…要在这耗子洞里被自家房顶炸上天?!这他娘的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命啊?!”

  铁鱼脸色惨白如纸,靠着墙,眼神都涣散了,嘴里喃喃:“…是我的错…是我没发现…我把大家带进了死地…”

  连苏砚都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硬了。数学?计算?在这么个实打实的、呲牙咧嘴等着爆发的钢铁杀人玩意儿面前,有个屁用!难道还能用公式把引信算熄火了不成?!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狭小的空间。

  然而,就在这一片死寂和绝望中——

  一个细小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突然响了起来:

  “…好像…好像是延期引信…雷汞起爆…下面连着…压发装置…还有…绊线…”

  是小草!

  她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那个角落,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在了那个死亡金属盒子上,大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复杂的结构,小鼻子还一抽一抽地闻着味道?!

  “丫头!你干啥?!快回来!那玩意碰不得!”张承影吓得魂飞魄散,压低声音急吼。

  “别…别吵!”小草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发颤,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甚至…一丝兴奋?“…这东西…俺好像…在爹的画本上见过…”

  画本?!王工头的画本连这玩意都有?!

  苏砚的心脏猛地一跳!死寂的数学脑子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心剂!对啊!还有小草!这个总能带来意外惊喜的丫头!

  “小草!你能看懂?!”苏砚连滚带爬地凑过去,尽量远离那个盒子,声音急切无比。

  “…嗯…”小草用力点头,手指虚指着盒子几个极其隐蔽的缝隙和几乎看不见的细线,“…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爹画过…说这是小鬼子欺负人没文化的玩意儿…看着唬人…其实…其实…”

  “其实啥?!姑奶奶你倒是快说啊!”张承影急得恨不得自己爬过去。

  “…其实要是懂行的…知道关键在哪儿…能…能给它拆了!”小草终于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拆…拆了?!把这玩意儿拆了?!

  三个大老爷们儿瞬间石化!看着那个巴掌大小、却散发着致命气息的铁盒子,再看看那个瘦瘦小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姑娘,感觉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拆…拆了?!”铁鱼舌头都打结了,“…丫头…这…这可不是拆闹钟…这玩意…会炸的!”

  “俺知道!”小草带着哭音反驳,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像是在进行一项极其严肃的技术论证,“…爹说了…万物都有‘理’…炸弹也有…找准了‘理’…就能让它‘睡’着…”

  万物都有“理”…这他妈是王工头教闺女的话?!这爹当得也太硬核了!

  “需要什么工具?!”苏砚立刻抓住核心问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配合她。数学解决不了炸弹,但可以辅助解决拆弹过程中的逻辑和步骤!

  小草快速扫了一眼那堆废料:“…要…要一根细铁丝…头要尖…还要一小块磁铁…最好是吸铁石…再…再要一点口水…”

  细铁丝?磁铁?口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承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口…口水?!丫头!这节骨眼上就别讲究卫生了行不?!”

  “不是漱口!”小草急得跺脚,“…是…是要湿润!不然…不然探进去感觉不到那个小卡子!”

  苏砚却瞬间明白了!这是利用液体的表面张力来感知极其细微的机械结构!王工头绝对是个隐藏在民间的机械天才!

  “快!找!”苏砚立刻下令,自己也扑向那堆废料疯狂翻找。

  铁鱼和张承影也反应过来,这是唯一的生路!也顾不上伤和害怕了,瞪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

  “这有根伞骨!磨磨能尖!”

  “磁铁…磁铁…这破地方哪来的磁铁?!”

  “等等!”铁鱼猛地摸向自己腰间的一个小皮囊,从里面掏出一个扁扁的小铁盒,打开,里面居然是几根针和一小块黑色的、像是从什么仪器上拆下来的磁铁!“…缝补衣服用的…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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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小草眼睛一亮。

  口水现成!

  工具瞬间备齐!虽然寒酸得像小孩过家家,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丫头…咋弄?你说!俺们听你的!”张承影把磨尖的伞骨递给小草,手都在抖,不是怕,是紧张的。

  小草深吸一口气,小脸绷得紧紧的,接过工具,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磁铁在盒子表面几个位置慢慢移动,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磁性锁…在这里…”她喃喃自语,然后用蘸了口水(她自己呸了一口)的细铁丝尖端,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顺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探了进去。

  整个安全屋里,只剩下那催命的“滴…嘟…”声和小草因为极度专注而发出的、细微的喘息声。

  三个大男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心脏跳得比那倒计时还快,眼睛死死盯着小草那双稳定得不像话的小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铁丝在里面极其细微地移动、试探、感受。

  突然!

  小草的手停住了,眉头紧紧皱起。

  “…不对…这个手感…爹画本上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和慌乱,“…这里面…多了个…小钩子…像是…后来改装的…”

  “清道夫”!一定是“清道夫”或者他的手下改动了设计!增加了反拆装置!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被一脚踹进了深渊!

  “那…那咋整?!”张承影的声音都带上了绝望。

  苏砚的脑子飞速运转。数学…逻辑…如果多了变量…那就重新计算路径!

  “小草!别慌!”苏砚的声音异常沉稳,试图给她信心,“…记住你爹的话,‘万物都有理’!多出来的东西,也有它的‘理’!它为什么要多这个钩子?是为了卡住什么?还是触发什么?感受它!计算它!”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小草慌乱的眼神慢慢重新聚焦,她再次闭上眼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细微的触感上,小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钩子…向左偏…三丝…卡的是…主弹簧的限位杆…如果硬来…会…”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雪亮!

  “…有了!不能直着来!得斜着进去!从钩子背面绕过去!顶开它!”

  她再次动作,手腕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极其轻巧地一抖一送!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机簧弹动声,从盒子内部传了出来!

  那个绿色的、闪烁的倒计时灯,猛地熄灭了!

  滴…嘟…声…戛然而止!

  死寂!

  彻底的死寂!

  成功了?!真的拆掉了?!

  四个人全都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过了好几秒。

  “…没…没声了?”张承影哆嗦着问。

  “…灯…灯灭了…”铁鱼的声音也在抖。

  小草像是虚脱了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吓死俺了…”

  “成功了!丫头!你成功了!你救了咱们所有人的命!”苏砚狂喜之下,也顾不上脏臭,一把抱住小草,激动得声音发颤,“你是最棒的拆弹专家!”

  张承影更是激动得忘了伤痛,试图想拍拍小草的脑袋,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笑:“…哎哟…疼死老子了…值!真他娘的值!张小草!以后你就是俺亲妹子!比亲的还亲!谁敢动你一根汗毛,老子把他脑浆子打出来!”

  铁鱼也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擦着额头的冷汗,看着小草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敬佩。

  绝处逢生!巨大的喜悦和 relief (缓解)感冲刷着每一个人。

  然而,就在这气氛刚刚有所缓和的刹那——

  砰!砰!砰!

  安全屋那原本被堵死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了更加粗暴、更加沉重的撞击声!还夹杂着日语凶狠的呵斥和金属撬棍的声音!

  外面的鬼子根本没走!或者新的追兵又到了!他们正在强行破门!

  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操!还没完没了了!”张承影骂了一句,挣扎着抓起那半截砖头。

  “入口撑不了多久了!”铁鱼脸色一变,看向苏砚,“必须立刻从别的地方走!”

  “还有别的出口吗?!”苏砚急问。

  铁鱼绝望地摇头:“‘鼹鼠’只挖了这一个进出口…说是为了绝对隐蔽…”

  唯一的出口正在被疯狂撞击,木屑和灰尘簌簌落下,眼看就要被攻破!

  难道刚拆了地雷,又要面对枪口?!

  就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

  一直坐在地上哭的小草,突然又抬起了头,鼻子用力吸了吸,小手指向了安全屋另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

  “…那…那边…味道不对…”

  “啥味道?”苏砚一愣。

  “…有…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水腥气和…老鼠屎味儿…”小草抽噎着说,“…还有…一点点风…那边…好像是通的?”

  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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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砚和铁鱼对视一眼,立刻扑向那个角落!手忙脚乱地搬开那些破麻袋和烂木头!

  果然!在墙壁的最下方,有一个被巧妙伪装起来的、只有脸盆大小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风正从里面缓缓吹出!还带着一股子下水道特有的、但不是那么浓烈的味道!

  这根本不是“鼹鼠”挖的!这像是一个…早已存在的、被遗忘的…老鼠洞或者排水暗道?!“鼹鼠”只是发现了它,并把它堵上了!

  “有路!!”苏砚狂喜!

  “快!钻进去!”铁鱼也是精神一振。

  顾不上里面通向哪里了!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

  张承影第一个趴下,忍着剧痛就往里钻:“…妈的…老子这辈子跟耗子洞干上了…”

  接着是小草,然后是苏砚。

  铁鱼留在最后,他看了一眼那即将被撞开的入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手榴弹(天知道他还有多少存货),拉燃引信,猛地塞进了那堆堵门的杂物深处!

  “给小鬼子加点料!”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个狭小的暗道!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

  轰!!!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整个安全屋剧烈震动!入口方向传来鬼子的惨叫声和惊呼!

  冲击波和尘土席卷而来!

  但四人已经顾不上了,只能在黑暗狭窄、充满霉味的暗道里拼命向前爬行!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爆炸的回声渐渐消失,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喘息和爬行声。

  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还有…流水声?

  终于,他们爬到了暗道的尽头。

  出口被一些枯萎的藤蔓遮挡着。铁鱼小心翼翼拨开藤蔓——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堆满垃圾的后巷,旁边就是一条散发着不算浓烈臭味的小河沟。天色已经蒙蒙亮,下起了冰冷的毛毛雨。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中,带着雨水的清新,让他们恍如隔世。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张承影瘫在湿漉漉的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

  苏砚也累得几乎虚脱,靠墙坐着,检查了一下小草的胳膊,确认她没受伤。

  铁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条后巷暂时安静,远处的喧嚣似乎被雨声掩盖了。

  “暂时安全了…”铁鱼松了口气,看向苏砚,“我们必须立刻…”

  他的话还没说完——

  噗通!

  一声轻微的落水声,从小河沟对面传来。

  几人瞬间警惕地望去。

  只见河沟对面,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像是早起渔翁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从小船上下来,系着缆绳。

  似乎一切正常。

  然而,苏砚怀里的那片虹光箔,却又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起来!

  而那个“渔翁”似乎系好了船,直起身,缓缓地…转了过来。

  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只能看到,他抬起手,似乎是为了扶正斗笠,露出了手腕。

  手腕上,戴着一块…

  苏砚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

  和苏砚之前看到的、林文轩手腕上戴着的…

  一模一样的、

  老旧的、

  皮质表带的、

  瑞士产梅花牌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