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寒冬，凌晨时分 地点：法租界边缘破败河神庙
笃！笃笃！
那竹梆子声，不紧不慢，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清晰得有些瘆人。它不像是在报时，更像是在敲打着某种特定的、冰冷的节奏，一下下，敲在苏砚的心尖上。
打更？哪个打更的会在这个点儿，用这种催命似的调调，往这鸟不拉屎的破庙方向溜达？
苏砚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他像被钉在了原地，死死盯着远处街道拐角那个越走越近的、佝偻模糊的身影。
庙里面，张承影也显然听到了这极不正常的梆子声，瞬间松开了小草的胳膊，眼神里的震惊和疑惑立刻被高度的警惕取代！他忍着剧痛，猛地翻身，几乎是爬到了那扇破窗户下面，仅剩的那只没受伤的手悄悄摸向了后腰——也不知道他那身破衣服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家伙事儿。
小草则吓得嗖一下缩到了缺胳膊少腿的河神像后面，大气不敢出，小脸比月光还白。
笃！笃笃！ 笃——笃！笃！
梆子声越来越近，节奏似乎还在变化！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苏砚的数学脑子下意识地开始分析这节奏：长短、间隔、重复规律…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打更调！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基于时间间隔的密码！
是谁？！在向谁发信号？！目标是不是这座破庙？！
他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慢慢蹲下身，借着庙墙的阴影掩护，一点点挪到门边，从门板的破洞紧张地向外窥视。
那个佝偻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距离破庙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勉强看清那是个穿着破旧棉袄、戴着破毡帽的老头，低着头，看不清脸，手里的竹梆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脚步看着蹒跚，但落点却异常稳当。
就在苏砚以为他要直接走过来时，那老头却在庙外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靠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上，竟然…开始慢悠悠地抽起了旱烟？！烟锅一明一灭，配合着那诡异的梆子声，气氛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他停在那儿不动了！既不前进，也不离开，就像个…守在那里的幽灵哨兵！
“妈的…这老梆子搞什么鬼…”张承影在屋里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瞅着不像好人…要不俺摸出去，给他后脑勺来一下？”
“别动！”苏砚赶紧制止，“他不进来，可能是在等什么…或者是在确认什么…我们一动，就暴露了！”
这种僵持，比直接冲进来拼杀更让人煎熬。未知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苏砚的目光再次落到手里那个冰冷的齿轮上。它毫无反应。虹光箔也沉寂着。
等等…梆子声…节奏…密码…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苏砚的脑海！
那个神秘人塞给他齿轮时说的话！“替我问老周好！”…老周！地下党！这是不是一种…联系信号？！难道这老梆子…是自己人？！在用这种方式试探或者确认他们的身份？！
可万一是陷阱呢？万一这是影狐安排的另一个圈套呢？
赌不赌？
苏砚的心脏怦怦狂跳。他看着庙外那个抽烟打梆子的诡异老头，又想起下水道里那混乱的救援（如果那是救援的话）…数学家的风险评估再次疯狂运转，但结果依然是——五五开！
就在他犹豫不决、冷汗直冒的时候——
庙里面，躲在神像后面瑟瑟发抖的小草，似乎被这持续不断的梆子声刺激到了某种记忆碎片，她抱着脑袋，极其小声地、无意识地跟着那节奏哼唧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调：
“…笃…笃笃…像…像爹以前…教俺…敲暖气管子…叫俺吃饭的声儿…”
暖气管子？叫吃饭？
苏砚和张承影同时一愣！
张承影猛地再次看向小草胳膊上那道疤痕，又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的老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可怕的可能性，脱口而出：“…俺…俺想起来了！这疤！这梆子声调！俺在…俺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
庙外那个抽烟的老头，似乎听到了庙里极其细微的动静（妈的这老家伙耳朵这么灵？！），敲梆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破毡帽下，根本不是什么老人的脸！
那是一张异常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却毫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井的脸！最诡异的是，他的额角和脸颊皮肤下，似乎有数道极细的、如同青筋般微微凸起的…白色纹路？！
又是那种菌丝？！这个“老头”也是被控制的尸傀？！而且是个能模拟复杂行为、甚至能敲密码的高级货？！
苏砚和张承影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操！是假货！”张承影低吼一声，知道藏不住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
那“年轻老头”空洞的眼睛猛地锁定了破庙！他扔掉了竹梆子和旱烟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锐的嘶啸！同时，他的双手猛地从破棉袄里伸了出来——那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老人的手，而是两把寒光闪闪、造型奇特的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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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鬼魅般扑向破庙！
“躲开！”苏砚大叫着向旁边扑倒！
嘭！
那“年轻老头”竟然直接撞碎了本就残破的门板，冲了进来！刀光直取离门口最近的张承影！
张承影重伤之下反应慢了一拍，眼看就要被开膛破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一直躲在神像后面、吓得魂飞魄散的小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或许是看到张承影遇险，或许是那诡异的梆子声刺激了她的某根神经，她猛地从神像后面窜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把刚才从地上摸到的、不知道是香灰还是泥土的玩意儿，尖叫着朝那“年轻老头”的脸扬了过去！
“不许你伤害张大哥！”
噗！
一把灰土全糊那“年轻老头”脸上了！
那高级尸傀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似乎没料到这种“低级”攻击，空洞的眼睛被迷住了，发出了愤怒的（听起来像）嗬嗬声，动作出现了瞬间的混乱。
“好丫头！！”张承影抓住这宝贵的零点几秒，连滚带爬地躲开致命一刀，短刀反手就扎向了那尸傀的膝盖窝！那里通常是菌丝连接的关键点之一！
噗嗤！短刀精准命中！
那尸傀身体一歪，但竟然没倒下！反而更加狂躁地挥舞双刀，乱砍乱劈！刀锋划过腐朽的柱子，木屑纷飞！
庙里空间狭小，苏砚和张承影又都带伤，还有个吓傻的小草，根本施展不开，险象环生！
“妈的！这玩意比下水道那些结实多了！”张承影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大骂。
苏砚手无寸铁，只能不断抓起地上的碎石烂木砸过去，但效果甚微。他焦急万分，再这样下去，他们三个都得交代在这！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沉寂的齿轮上！下水道里它能让尸傀失控！现在呢？！
死马当活马医了！
苏砚猛地将齿轮狠狠砸向地面一块青砖！
当啷！
齿轮弹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没用！
那高级尸傀只是顿了一下，继续攻击！
难道需要特定频率？就像…就像那梆子声？！
梆子声！节奏！密码！
苏砚的脑子飞速运转，回忆着刚才听到的梆子节奏！长短间隔…组合规律…
笃！笃笃！ 笃——笃！笃！
这节奏…这他妈不就是摩斯密码里代表“SOS”的求救信号（三短三长三短）的某种变体吗？！只是间隔和重复方式略有不同！像是…经过加密的？！
是谁会用这种方式求救？！还是…这是一个触发信号？！
数学家的直觉让他福至心灵！他猛地捡起地上半块砖头，对着庙里那口破了一半的铁钟（大概是以前庙里用的），学着那梆子的节奏，用力敲了下去！
当！当当！ 当——当！当！
清脆的钟声远比梆子声洪亮，瞬间传了出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正在疯狂攻击的高级尸傀，听到这钟声，动作猛地一僵！像是接收到了矛盾指令的机器人，整个身体开始不协调地颤抖，挥舞的双刀也慢了下来，空洞的眼睛里那白色的菌丝似乎都在剧烈蠕动！
“有用！苏小子！再敲！使劲敲！”张承影又惊又喜，一边躲闪一边大喊。
苏砚赶紧继续敲击，严格按照那梆子的节奏！
当！当当！ 当——当！当！
那尸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原地转圈，发出了痛苦的嘶嘶声。
就在苏砚以为要成功的时候——
那尸傀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苏砚！它额角皮肤下的白色菌丝骤然发亮！它似乎强行 override （覆盖）了钟声的干扰，放弃了攻击张承影，以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姿态，持刀猛扑向正在敲钟的苏砚！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苏砚根本来不及躲闪！
“苏小子！！”张承影目眦欲裂，想扑过来救，但距离太远！
冰冷的刀锋已然逼近苏砚的面门！
苏砚甚至能闻到刀身上那股冰冷的铁腥味！
完了！这次真的…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
嗖！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从庙外某个黑暗的角落闪电般射来！
精准地打中了那高级尸傀后颈的某个点！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针尖刺破皮革的声音。
那疯狂扑向苏砚的尸傀，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定格在了半空中！然后，像一根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哗啦一下瘫倒在地，彻底不动了。只有皮肤下的白色菌丝还在微微抽搐，但很快也黯淡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尸傀暴起发难，到被莫名击倒，不过两三秒时间！
庙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苏砚粗重的喘息声，和张承影因为后怕而剧烈的心跳声。
得…得救了？
又是谁？！
苏砚和张承影惊魂未定，齐刷刷地看向银光射来的方向——庙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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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下，落地无声。
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脸上似乎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他/她手里似乎拿着一个类似吹筒的小巧装置。
他/她看都没看地上瘫倒的尸傀，目光直接投向庙内的苏砚，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她抬起手，指了指地上那个尸傀，又指了指苏砚手里的齿轮，最后做了一个“快点离开”的手势。
做完这一切，他/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沉默、高效、干净利落得让人咋舌。
“…俺…俺的个亲娘…”张承影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这…这又是哪路神仙？今晚上是捅了神仙窝了？”
苏砚也懵了。这救场来得太及时太精准了！而且对方明显知道齿轮的事！还再次提醒他们离开！
他低头看向手里那个齿轮，又看看地上彻底歇菜的“高级尸傀”，心里翻江倒海。
小草这时才敢从神像后面探出头，看着地上的尸傀，吓得又是一哆嗦。
“别愣着了！快走！这地方真不能待了！”张承影挣扎着站起来，伤口又开始渗血，“妈的，再待下去，指不定还能招来啥！”
苏砚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和小草一起搀起张承影。
三人狼狈不堪地冲出破庙，也顾不上方向，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他们跌跌撞撞跑出几十米，拐进另一条更狭窄黑暗的小巷时——
苏砚怀里那片一直沉寂的虹光箔，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发烫！并且开始疯狂闪烁！投射出的光芒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迅速凝聚成一片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数学验算过程？！
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数学狂人，正拿着它疯狂计算着什么！
而计算的核心数据源，似乎…就来自不远处？！
苏砚猛地停下脚步，顺着虹光箔感应的方向望去——
只见小巷尽头，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黑灯瞎火的石库门民居的二楼窗户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节奏特定的…灯光闪烁？！
一闪…一灭…一长亮…两短闪…
那节奏…那频率…
苏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更高阶的、基于二进制编码的摩斯密码？！
而且虹光箔正在同步接收并疯狂演算着这段密码传递的信息！
它算出来的结果是——
“坐标：XXX，XXX” “身份：蛰伏者” “警告：‘清道夫’已启动！” “目标：…苏…砚…？”
（第五十六章 完）
笃！笃笃！
那竹梆子声，不紧不慢，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清晰得有些瘆人。它不像是在报时，更像是在敲打着某种特定的、冰冷的节奏，一下下，敲在苏砚的心尖上。
打更？哪个打更的会在这个点儿，用这种催命似的调调，往这鸟不拉屎的破庙方向溜达？
苏砚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他像被钉在了原地，死死盯着远处街道拐角那个越走越近的、佝偻模糊的身影。
庙里面，张承影也显然听到了这极不正常的梆子声，瞬间松开了小草的胳膊，眼神里的震惊和疑惑立刻被高度的警惕取代！他忍着剧痛，猛地翻身，几乎是爬到了那扇破窗户下面，仅剩的那只没受伤的手悄悄摸向了后腰——也不知道他那身破衣服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家伙事儿。
小草则吓得嗖一下缩到了缺胳膊少腿的河神像后面，大气不敢出，小脸比月光还白。
笃！笃笃！ 笃——笃！笃！
梆子声越来越近，节奏似乎还在变化！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苏砚的数学脑子下意识地开始分析这节奏：长短、间隔、重复规律…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打更调！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基于时间间隔的密码！
是谁？！在向谁发信号？！目标是不是这座破庙？！
他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慢慢蹲下身，借着庙墙的阴影掩护，一点点挪到门边，从门板的破洞紧张地向外窥视。
那个佝偻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距离破庙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勉强看清那是个穿着破旧棉袄、戴着破毡帽的老头，低着头，看不清脸，手里的竹梆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脚步看着蹒跚，但落点却异常稳当。
就在苏砚以为他要直接走过来时，那老头却在庙外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靠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上，竟然…开始慢悠悠地抽起了旱烟？！烟锅一明一灭，配合着那诡异的梆子声，气氛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他停在那儿不动了！既不前进，也不离开，就像个…守在那里的幽灵哨兵！
“妈的…这老梆子搞什么鬼…”张承影在屋里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瞅着不像好人…要不俺摸出去，给他后脑勺来一下？”
“别动！”苏砚赶紧制止，“他不进来，可能是在等什么…或者是在确认什么…我们一动，就暴露了！”
这种僵持，比直接冲进来拼杀更让人煎熬。未知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苏砚的目光再次落到手里那个冰冷的齿轮上。它毫无反应。虹光箔也沉寂着。
等等…梆子声…节奏…密码…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苏砚的脑海！
那个神秘人塞给他齿轮时说的话！“替我问老周好！”…老周！地下党！这是不是一种…联系信号？！难道这老梆子…是自己人？！在用这种方式试探或者确认他们的身份？！
可万一是陷阱呢？万一这是影狐安排的另一个圈套呢？
赌不赌？
苏砚的心脏怦怦狂跳。他看着庙外那个抽烟打梆子的诡异老头，又想起下水道里那混乱的救援（如果那是救援的话）…数学家的风险评估再次疯狂运转，但结果依然是——五五开！
就在他犹豫不决、冷汗直冒的时候——
庙里面，躲在神像后面瑟瑟发抖的小草，似乎被这持续不断的梆子声刺激到了某种记忆碎片，她抱着脑袋，极其小声地、无意识地跟着那节奏哼唧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调：
“…笃…笃笃…像…像爹以前…教俺…敲暖气管子…叫俺吃饭的声儿…”
暖气管子？叫吃饭？
苏砚和张承影同时一愣！
张承影猛地再次看向小草胳膊上那道疤痕，又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的老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可怕的可能性，脱口而出：“…俺…俺想起来了！这疤！这梆子声调！俺在…俺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
庙外那个抽烟的老头，似乎听到了庙里极其细微的动静（妈的这老家伙耳朵这么灵？！），敲梆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破毡帽下，根本不是什么老人的脸！
那是一张异常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却毫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井的脸！最诡异的是，他的额角和脸颊皮肤下，似乎有数道极细的、如同青筋般微微凸起的…白色纹路？！
又是那种菌丝？！这个“老头”也是被控制的尸傀？！而且是个能模拟复杂行为、甚至能敲密码的高级货？！
苏砚和张承影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操！是假货！”张承影低吼一声，知道藏不住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
那“年轻老头”空洞的眼睛猛地锁定了破庙！他扔掉了竹梆子和旱烟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锐的嘶啸！同时，他的双手猛地从破棉袄里伸了出来——那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老人的手，而是两把寒光闪闪、造型奇特的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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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鬼魅般扑向破庙！
“躲开！”苏砚大叫着向旁边扑倒！
嘭！
那“年轻老头”竟然直接撞碎了本就残破的门板，冲了进来！刀光直取离门口最近的张承影！
张承影重伤之下反应慢了一拍，眼看就要被开膛破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一直躲在神像后面、吓得魂飞魄散的小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或许是看到张承影遇险，或许是那诡异的梆子声刺激了她的某根神经，她猛地从神像后面窜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把刚才从地上摸到的、不知道是香灰还是泥土的玩意儿，尖叫着朝那“年轻老头”的脸扬了过去！
“不许你伤害张大哥！”
噗！
一把灰土全糊那“年轻老头”脸上了！
那高级尸傀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似乎没料到这种“低级”攻击，空洞的眼睛被迷住了，发出了愤怒的（听起来像）嗬嗬声，动作出现了瞬间的混乱。
“好丫头！！”张承影抓住这宝贵的零点几秒，连滚带爬地躲开致命一刀，短刀反手就扎向了那尸傀的膝盖窝！那里通常是菌丝连接的关键点之一！
噗嗤！短刀精准命中！
那尸傀身体一歪，但竟然没倒下！反而更加狂躁地挥舞双刀，乱砍乱劈！刀锋划过腐朽的柱子，木屑纷飞！
庙里空间狭小，苏砚和张承影又都带伤，还有个吓傻的小草，根本施展不开，险象环生！
“妈的！这玩意比下水道那些结实多了！”张承影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大骂。
苏砚手无寸铁，只能不断抓起地上的碎石烂木砸过去，但效果甚微。他焦急万分，再这样下去，他们三个都得交代在这！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沉寂的齿轮上！下水道里它能让尸傀失控！现在呢？！
死马当活马医了！
苏砚猛地将齿轮狠狠砸向地面一块青砖！
当啷！
齿轮弹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没用！
那高级尸傀只是顿了一下，继续攻击！
难道需要特定频率？就像…就像那梆子声？！
梆子声！节奏！密码！
苏砚的脑子飞速运转，回忆着刚才听到的梆子节奏！长短间隔…组合规律…
笃！笃笃！ 笃——笃！笃！
这节奏…这他妈不就是摩斯密码里代表“SOS”的求救信号（三短三长三短）的某种变体吗？！只是间隔和重复方式略有不同！像是…经过加密的？！
是谁会用这种方式求救？！还是…这是一个触发信号？！
数学家的直觉让他福至心灵！他猛地捡起地上半块砖头，对着庙里那口破了一半的铁钟（大概是以前庙里用的），学着那梆子的节奏，用力敲了下去！
当！当当！ 当——当！当！
清脆的钟声远比梆子声洪亮，瞬间传了出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正在疯狂攻击的高级尸傀，听到这钟声，动作猛地一僵！像是接收到了矛盾指令的机器人，整个身体开始不协调地颤抖，挥舞的双刀也慢了下来，空洞的眼睛里那白色的菌丝似乎都在剧烈蠕动！
“有用！苏小子！再敲！使劲敲！”张承影又惊又喜，一边躲闪一边大喊。
苏砚赶紧继续敲击，严格按照那梆子的节奏！
当！当当！ 当——当！当！
那尸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原地转圈，发出了痛苦的嘶嘶声。
就在苏砚以为要成功的时候——
那尸傀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苏砚！它额角皮肤下的白色菌丝骤然发亮！它似乎强行 override （覆盖）了钟声的干扰，放弃了攻击张承影，以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姿态，持刀猛扑向正在敲钟的苏砚！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苏砚根本来不及躲闪！
“苏小子！！”张承影目眦欲裂，想扑过来救，但距离太远！
冰冷的刀锋已然逼近苏砚的面门！
苏砚甚至能闻到刀身上那股冰冷的铁腥味！
完了！这次真的…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
嗖！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从庙外某个黑暗的角落闪电般射来！
精准地打中了那高级尸傀后颈的某个点！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针尖刺破皮革的声音。
那疯狂扑向苏砚的尸傀，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定格在了半空中！然后，像一根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哗啦一下瘫倒在地，彻底不动了。只有皮肤下的白色菌丝还在微微抽搐，但很快也黯淡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尸傀暴起发难，到被莫名击倒，不过两三秒时间！
庙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苏砚粗重的喘息声，和张承影因为后怕而剧烈的心跳声。
得…得救了？
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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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脸上似乎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他/她手里似乎拿着一个类似吹筒的小巧装置。
他/她看都没看地上瘫倒的尸傀，目光直接投向庙内的苏砚，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她抬起手，指了指地上那个尸傀，又指了指苏砚手里的齿轮，最后做了一个“快点离开”的手势。
做完这一切，他/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沉默、高效、干净利落得让人咋舌。
“…俺…俺的个亲娘…”张承影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这…这又是哪路神仙？今晚上是捅了神仙窝了？”
苏砚也懵了。这救场来得太及时太精准了！而且对方明显知道齿轮的事！还再次提醒他们离开！
他低头看向手里那个齿轮，又看看地上彻底歇菜的“高级尸傀”，心里翻江倒海。
小草这时才敢从神像后面探出头，看着地上的尸傀，吓得又是一哆嗦。
“别愣着了！快走！这地方真不能待了！”张承影挣扎着站起来，伤口又开始渗血，“妈的，再待下去，指不定还能招来啥！”
苏砚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和小草一起搀起张承影。
三人狼狈不堪地冲出破庙，也顾不上方向，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他们跌跌撞撞跑出几十米，拐进另一条更狭窄黑暗的小巷时——
苏砚怀里那片一直沉寂的虹光箔，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发烫！并且开始疯狂闪烁！投射出的光芒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迅速凝聚成一片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数学验算过程？！
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数学狂人，正拿着它疯狂计算着什么！
而计算的核心数据源，似乎…就来自不远处？！
苏砚猛地停下脚步，顺着虹光箔感应的方向望去——
只见小巷尽头，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黑灯瞎火的石库门民居的二楼窗户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节奏特定的…灯光闪烁？！
一闪…一灭…一长亮…两短闪…
那节奏…那频率…
苏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更高阶的、基于二进制编码的摩斯密码？！
而且虹光箔正在同步接收并疯狂演算着这段密码传递的信息！
它算出来的结果是——
“坐标：XXX，XXX” “身份：蛰伏者” “警告：‘清道夫’已启动！” “目标：…苏…砚…？”
（第五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