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寒冬深夜 地点：法租界死胡同，下水道入口
“…你…们…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啊…”
影狐那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带着能把空气都冻住的寒意，砸在苏砚耳边。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此刻恐怕已经喷出火来了。
煮熟的鸭子不但飞了，还是被人当着面连盘子端走的！这简直是把他“影狐”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苏砚的心脏还在疯狂擂鼓，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变故，比他演算过最复杂的数学推导还要刺激一百倍！林默被劫走了？被谁？那个塞给他齿轮、让他往东跑的人又是谁？！“替我问老周好”？难道是地下党的其他同志？可这身手也太神出鬼没了！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但眼下根本没时间细想！
影狐和那四个黑衣特务的枪口，已经再次死死锁定了他们！这一次，对方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再也没有任何猫捉老鼠的戏谑！
“抓活的！如果反抗…”影狐的声音冰冷刺骨，没说完的话比说完更吓人。
四个特务一步步逼近，缩小包围圈。张承影背靠着淌血的墙壁，喘着粗气，脸色白得吓人，但握着短刀的手依旧青筋暴起，眼神凶狠，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小草瘫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了，只剩下绝望的颤抖。
苏砚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带着细微齿痕的金属小齿轮，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似乎刻着某种极细微的纹路。往东！第三个垃圾箱！跳！那句话像最后的救命符，在他脑海里疯狂回响。
东边！他猛地扭头看向胡同东侧！那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物和几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
赌了！必须赌！
就在最前面的一个特务伸手即将抓向苏砚的刹那——
苏砚猛地发出一声像是被吓破胆的、毫无意义的尖叫，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那个不知道是啥的金属齿轮，朝着影狐的脸狠狠砸了过去！然后根本不管结果，转身就像只受惊的兔子，玩命地扑向东边那堆垃圾桶！
这动作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太低级太幼稚了！像个被吓傻的孩子胡乱扔东西！
影狐下意识地偏头躲闪，那齿轮啪嗒一声打在他的帽檐上，弹开了，毫无杀伤力。
“八嘎！”影狐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怒火更盛。
而苏砚已经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第三个垃圾桶旁边！那是一个绿色的、硕大无比的、满是污垢的铁皮垃圾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馊臭味。
跳？跳哪里？跳进垃圾桶里？！这他妈算什么生路？！
苏砚脑子里闪过一瞬的荒谬，但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不是跳进去，而是用肩膀玩命地撞向那个沉重的垃圾桶！
哐当！垃圾桶被他撞得猛地移位，露出后面墙壁底部一个黑黢黢的、半米见方的…下水道铁箅子？！而且这个铁箅子的一角，似乎刚刚被什么重物砸过，锈蚀的焊点断裂了，松动了！
原来“跳”是这个意思？！跳下去？！
“抓住他！”影狐厉声喝道，举枪欲射！
但就在此时！
“小鬼子！爷爷跟你拼了！！”张承影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咆哮！这个悍匪竟然拖着一条伤腿，猛地扑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特务，死死抱住了对方的腰，将其撞得一个趔趄，枪口歪向天空！
噗噗噗！子弹打在了胡同墙壁高处。
另外三个特务的枪口瞬间调转，指向了纠缠在一起的张承影和那个特务，一时有些投鼠忌器！
就是这宝贵的、用血换来的几秒钟！
苏砚眼睛都红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双手抠住那松动的铁箅子边缘，猛地向上一掀！
嘎吱——哐！
锈蚀的铁箅子竟然真的被他硬生生掀开了！露出一个散发着更加浓烈恶臭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小草！过来！跳下去！！”苏砚嘶声大吼，自己率先就要往下跳！
“不准跳！”影狐的枪口终于找到了机会，瞄准了苏砚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
那个一直瘫软在地、看似毫无威胁的小草，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一股勇气，她看到旁边地上那个被影狐躲开、掉落在地的金属小齿轮，几乎是爬着过去，抓起齿轮，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它扔向了胡同墙壁上一个破损的老旧路灯灯座！
啪！
齿轮精准地打中了灯座裸露的电线！
刺啦——嘭！
一团耀眼的电火花猛地爆开！短暂的短路让胡同里的灯光剧烈闪烁了几下，甚至有一盏灯直接熄灭了！
光线骤暗！
影狐的视线受到干扰，开枪的动作慢了半拍！
“苏先生！快！！”小草发出尖利的喊声！
苏砚不再犹豫，纵身就跳进了那散发着恶臭的黑洞！
“小草！！”他下落的同时，不忘嘶喊。
小草连滚带爬地冲到洞口，闭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混蛋！”影狐气得几乎吐血，冲到洞口，对着下面黑漆漆的通道就是噗噗两枪！子弹打在水泥壁上，溅起火星，不知道有没有命中。
“解决他！”影狐对着手下怒吼，指向还在和特务纠缠的张承影。
一个特务举起枪托，狠狠砸在张承影受伤的肩头！
“呃啊！”张承影痛得闷哼一声，力道一松。
被他抱着的那个特务趁机挣脱，恼羞成怒地调转枪口，对准了张承影的额头！
就在这必死之局——
咻——啪！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紧接着，那个举枪瞄准张承影额头的特务，持枪的手腕上突然多了一根细小的、颤巍巍的…钢针？他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动作一滞，整条手臂瞬间麻痹，手枪啪嗒掉在地上！
“有埋伏！”另一个特务惊骇大叫！
影狐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墙头，黑暗隆咚，鬼影都没有！
而张承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猛地一头撞开面前那个手腕中针、一脸懵逼的特务，拖着伤腿，连滚带爬地也扑到了那个下水道口！
“狗日的小鬼子！爷爷不陪你们玩了！”他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也跳进了黑洞！
“开枪！开枪！”影狐彻底暴怒，对着下水道口连连射击！
噗噗噗噗！
子弹徒劳地射入黑暗，只带回更浓烈的臭气和回声。
短短十几秒内，到手的三个目标，竟然全他妈从眼皮子底下钻了耗子洞了！
影狐站在散发着恶臭的洞口，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帽子都歪了，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从容。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课长…”一个特务小心翼翼地上前。
“闭嘴！”影狐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强行压下暴怒，眼神变得极其阴鸷，“下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哈依！”几个特务看着那深不见底、恶臭扑鼻的下水道，脸上都露出难色，但又不敢违抗命令。
而此刻，下水道里。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落水声先后响起。
苏砚感觉自己掉进了一条冰冷、粘稠、流速缓慢的污水里，恶臭瞬间包裹了他，差点把他直接熏晕过去。他挣扎着冒出水面，呛咳着，拼命抹去脸上的污秽。
“苏…苏先生…”旁边传来小草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声音，她也冒出了头，吓得够呛。
紧接着是更大一声噗通和水花，张承影也掉了下来，砸得污水四溅。
“咳咳…操…这他妈是掉进黄浦江的粪坑里了？”张承影骂骂咧咧地冒出脑袋，伤口被污水一浸，疼得他龇牙咧嘴，“…妈的…臭死了…老子宁愿被枪子儿崩了也不想淹死在这屎尿屁里…”
“张大哥！你没事吧？”苏砚赶紧靠过去，在黑暗中摸索着扶住他。
“死不了…就是…就是他妈的真疼…”张承影吸着冷气，“…刚才是哪个王八蛋暗算老子…哎哟…胳膊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先别说了！快走！他们肯定会追下来！”苏砚焦急地催促。这下水道宽阔得超出想象，像条地下河，水流缓慢，深不见底，四周是光滑潮湿的水泥壁。
黑暗，几乎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极远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源，但根本不足以视物。恶臭和污水几乎让人窒息。
往哪走？那个神秘人只说了跳下来，可没指路啊！
苏砚的心又沉了下去。难道刚出狼窝，又入…粪坑？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金属小齿轮，似乎…又微微发热了？而且产生了一种极其轻微的、指向某个方向的…震颤感？
就像是指南针找到了磁极！
是它？！这东西不光是信物，还是指路的？！
苏砚又惊又喜，赶紧压低声音：“这边！跟我来！”
他一手拉着几乎要虚脱的小草，一手搀扶着骂骂咧咧的张承影，凭着手里齿轮传来的微弱指引，艰难地在齐胸深的冰冷污水中，向着下水道深处跋涉。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污水阻力很大，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恶臭无孔不入。
走了大概十几米，后方传来了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和日语的低吼声！
“操！阴魂不散！”张承影骂道。
鬼子果然追下来了！
“快！”苏砚心急如焚，拼命加快速度。
前方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郁，水流声也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加空洞？
手里的齿轮震颤得更加明显了。
又艰难地前行了一段距离，苏砚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小心！前面是落差！”他赶紧提醒。
但已经晚了点。
三人感觉像是踩空了台阶，一下子跌入一个更深的蓄水池般的区域，污水瞬间淹到了脖子！
而就在他们跌入这片较深区域的瞬间——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而僵硬的脚步声，竟然从他们侧前方的另一条管道岔路口里，传了出来！
而且，不止一个！
借着手里齿轮发出的、越来越明显的微弱光芒（它竟然在黑暗中开始发出淡淡的、幽绿色的荧光），苏砚惊恐地看到——
几个穿着破烂肮脏的、像是下水道维修工制服的身影，正动作僵硬、一步一顿地从那条岔路口里走出来！
它们的皮肤泡得惨白肿胀，眼睛空洞无神，身上同样缠绕着那些恶心的、如同根须般的白色菌丝！手里还拖着锈蚀的铁棍和工具！
这些…这些是…被那种菌丝控制的尸傀？！连下水道里都有？！
前有诡异的尸傀堵路！ 后有持枪的特务追击！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恶臭污水！
这他妈简直是才出粪坑，又掉进了鬼窟！
“俺…俺的个亲娘诶…”张承影看着那些从黑暗岔路里不断涌出的、动作越来越快的尸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还有完没完了？！鬼子到底在这下水道里养了多少这鬼玩意儿？！”
苏砚握着发烫震颤的齿轮，看着前后夹击的绝境，一股彻底的冰凉绝望涌上心头。
完了… 这下… 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你…们…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啊…”
影狐那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带着能把空气都冻住的寒意，砸在苏砚耳边。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此刻恐怕已经喷出火来了。
煮熟的鸭子不但飞了，还是被人当着面连盘子端走的！这简直是把他“影狐”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苏砚的心脏还在疯狂擂鼓，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变故，比他演算过最复杂的数学推导还要刺激一百倍！林默被劫走了？被谁？那个塞给他齿轮、让他往东跑的人又是谁？！“替我问老周好”？难道是地下党的其他同志？可这身手也太神出鬼没了！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但眼下根本没时间细想！
影狐和那四个黑衣特务的枪口，已经再次死死锁定了他们！这一次，对方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再也没有任何猫捉老鼠的戏谑！
“抓活的！如果反抗…”影狐的声音冰冷刺骨，没说完的话比说完更吓人。
四个特务一步步逼近，缩小包围圈。张承影背靠着淌血的墙壁，喘着粗气，脸色白得吓人，但握着短刀的手依旧青筋暴起，眼神凶狠，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小草瘫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了，只剩下绝望的颤抖。
苏砚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带着细微齿痕的金属小齿轮，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似乎刻着某种极细微的纹路。往东！第三个垃圾箱！跳！那句话像最后的救命符，在他脑海里疯狂回响。
东边！他猛地扭头看向胡同东侧！那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物和几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
赌了！必须赌！
就在最前面的一个特务伸手即将抓向苏砚的刹那——
苏砚猛地发出一声像是被吓破胆的、毫无意义的尖叫，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那个不知道是啥的金属齿轮，朝着影狐的脸狠狠砸了过去！然后根本不管结果，转身就像只受惊的兔子，玩命地扑向东边那堆垃圾桶！
这动作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太低级太幼稚了！像个被吓傻的孩子胡乱扔东西！
影狐下意识地偏头躲闪，那齿轮啪嗒一声打在他的帽檐上，弹开了，毫无杀伤力。
“八嘎！”影狐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怒火更盛。
而苏砚已经连滚带爬地冲到了第三个垃圾桶旁边！那是一个绿色的、硕大无比的、满是污垢的铁皮垃圾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馊臭味。
跳？跳哪里？跳进垃圾桶里？！这他妈算什么生路？！
苏砚脑子里闪过一瞬的荒谬，但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不是跳进去，而是用肩膀玩命地撞向那个沉重的垃圾桶！
哐当！垃圾桶被他撞得猛地移位，露出后面墙壁底部一个黑黢黢的、半米见方的…下水道铁箅子？！而且这个铁箅子的一角，似乎刚刚被什么重物砸过，锈蚀的焊点断裂了，松动了！
原来“跳”是这个意思？！跳下去？！
“抓住他！”影狐厉声喝道，举枪欲射！
但就在此时！
“小鬼子！爷爷跟你拼了！！”张承影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咆哮！这个悍匪竟然拖着一条伤腿，猛地扑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特务，死死抱住了对方的腰，将其撞得一个趔趄，枪口歪向天空！
噗噗噗！子弹打在了胡同墙壁高处。
另外三个特务的枪口瞬间调转，指向了纠缠在一起的张承影和那个特务，一时有些投鼠忌器！
就是这宝贵的、用血换来的几秒钟！
苏砚眼睛都红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双手抠住那松动的铁箅子边缘，猛地向上一掀！
嘎吱——哐！
锈蚀的铁箅子竟然真的被他硬生生掀开了！露出一个散发着更加浓烈恶臭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小草！过来！跳下去！！”苏砚嘶声大吼，自己率先就要往下跳！
“不准跳！”影狐的枪口终于找到了机会，瞄准了苏砚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
那个一直瘫软在地、看似毫无威胁的小草，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一股勇气，她看到旁边地上那个被影狐躲开、掉落在地的金属小齿轮，几乎是爬着过去，抓起齿轮，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它扔向了胡同墙壁上一个破损的老旧路灯灯座！
啪！
齿轮精准地打中了灯座裸露的电线！
刺啦——嘭！
一团耀眼的电火花猛地爆开！短暂的短路让胡同里的灯光剧烈闪烁了几下，甚至有一盏灯直接熄灭了！
光线骤暗！
影狐的视线受到干扰，开枪的动作慢了半拍！
“苏先生！快！！”小草发出尖利的喊声！
苏砚不再犹豫，纵身就跳进了那散发着恶臭的黑洞！
“小草！！”他下落的同时，不忘嘶喊。
小草连滚带爬地冲到洞口，闭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混蛋！”影狐气得几乎吐血，冲到洞口，对着下面黑漆漆的通道就是噗噗两枪！子弹打在水泥壁上，溅起火星，不知道有没有命中。
“解决他！”影狐对着手下怒吼，指向还在和特务纠缠的张承影。
一个特务举起枪托，狠狠砸在张承影受伤的肩头！
“呃啊！”张承影痛得闷哼一声，力道一松。
被他抱着的那个特务趁机挣脱，恼羞成怒地调转枪口，对准了张承影的额头！
就在这必死之局——
咻——啪！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紧接着，那个举枪瞄准张承影额头的特务，持枪的手腕上突然多了一根细小的、颤巍巍的…钢针？他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动作一滞，整条手臂瞬间麻痹，手枪啪嗒掉在地上！
“有埋伏！”另一个特务惊骇大叫！
影狐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墙头，黑暗隆咚，鬼影都没有！
而张承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猛地一头撞开面前那个手腕中针、一脸懵逼的特务，拖着伤腿，连滚带爬地也扑到了那个下水道口！
“狗日的小鬼子！爷爷不陪你们玩了！”他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也跳进了黑洞！
“开枪！开枪！”影狐彻底暴怒，对着下水道口连连射击！
噗噗噗噗！
子弹徒劳地射入黑暗，只带回更浓烈的臭气和回声。
短短十几秒内，到手的三个目标，竟然全他妈从眼皮子底下钻了耗子洞了！
影狐站在散发着恶臭的洞口，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帽子都歪了，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从容。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课长…”一个特务小心翼翼地上前。
“闭嘴！”影狐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强行压下暴怒，眼神变得极其阴鸷，“下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哈依！”几个特务看着那深不见底、恶臭扑鼻的下水道，脸上都露出难色，但又不敢违抗命令。
而此刻，下水道里。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落水声先后响起。
苏砚感觉自己掉进了一条冰冷、粘稠、流速缓慢的污水里，恶臭瞬间包裹了他，差点把他直接熏晕过去。他挣扎着冒出水面，呛咳着，拼命抹去脸上的污秽。
“苏…苏先生…”旁边传来小草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声音，她也冒出了头，吓得够呛。
紧接着是更大一声噗通和水花，张承影也掉了下来，砸得污水四溅。
“咳咳…操…这他妈是掉进黄浦江的粪坑里了？”张承影骂骂咧咧地冒出脑袋，伤口被污水一浸，疼得他龇牙咧嘴，“…妈的…臭死了…老子宁愿被枪子儿崩了也不想淹死在这屎尿屁里…”
“张大哥！你没事吧？”苏砚赶紧靠过去，在黑暗中摸索着扶住他。
“死不了…就是…就是他妈的真疼…”张承影吸着冷气，“…刚才是哪个王八蛋暗算老子…哎哟…胳膊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先别说了！快走！他们肯定会追下来！”苏砚焦急地催促。这下水道宽阔得超出想象，像条地下河，水流缓慢，深不见底，四周是光滑潮湿的水泥壁。
黑暗，几乎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极远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源，但根本不足以视物。恶臭和污水几乎让人窒息。
往哪走？那个神秘人只说了跳下来，可没指路啊！
苏砚的心又沉了下去。难道刚出狼窝，又入…粪坑？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金属小齿轮，似乎…又微微发热了？而且产生了一种极其轻微的、指向某个方向的…震颤感？
就像是指南针找到了磁极！
是它？！这东西不光是信物，还是指路的？！
苏砚又惊又喜，赶紧压低声音：“这边！跟我来！”
他一手拉着几乎要虚脱的小草，一手搀扶着骂骂咧咧的张承影，凭着手里齿轮传来的微弱指引，艰难地在齐胸深的冰冷污水中，向着下水道深处跋涉。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污水阻力很大，脚下是滑腻的淤泥和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恶臭无孔不入。
走了大概十几米，后方传来了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和日语的低吼声！
“操！阴魂不散！”张承影骂道。
鬼子果然追下来了！
“快！”苏砚心急如焚，拼命加快速度。
前方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郁，水流声也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加空洞？
手里的齿轮震颤得更加明显了。
又艰难地前行了一段距离，苏砚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小心！前面是落差！”他赶紧提醒。
但已经晚了点。
三人感觉像是踩空了台阶，一下子跌入一个更深的蓄水池般的区域，污水瞬间淹到了脖子！
而就在他们跌入这片较深区域的瞬间——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而僵硬的脚步声，竟然从他们侧前方的另一条管道岔路口里，传了出来！
而且，不止一个！
借着手里齿轮发出的、越来越明显的微弱光芒（它竟然在黑暗中开始发出淡淡的、幽绿色的荧光），苏砚惊恐地看到——
几个穿着破烂肮脏的、像是下水道维修工制服的身影，正动作僵硬、一步一顿地从那条岔路口里走出来！
它们的皮肤泡得惨白肿胀，眼睛空洞无神，身上同样缠绕着那些恶心的、如同根须般的白色菌丝！手里还拖着锈蚀的铁棍和工具！
这些…这些是…被那种菌丝控制的尸傀？！连下水道里都有？！
前有诡异的尸傀堵路！ 后有持枪的特务追击！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恶臭污水！
这他妈简直是才出粪坑，又掉进了鬼窟！
“俺…俺的个亲娘诶…”张承影看着那些从黑暗岔路里不断涌出的、动作越来越快的尸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还有完没完了？！鬼子到底在这下水道里养了多少这鬼玩意儿？！”
苏砚握着发烫震颤的齿轮，看着前后夹击的绝境，一股彻底的冰凉绝望涌上心头。
完了… 这下… 真的无路可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