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绝境传信与生死列车-《谍海密码:孤岛迷踪》

  上海法租界某别墅;南京至上海火车上;皖南游击支队备用营地

  (上海法租界别墅,凌晨一点)

  苏砚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水晶吊灯看了快半个钟头了。灯罩边缘积着灰,在昏黄光线下像一圈模糊的晕。他脑子里反复转着同一个问题:怎么把这串数字传出去?

  那串写好的数字还揣在衬衫口袋里,纸角硌着胸口皮肤,一下下提醒他时间在溜走。吉田说早上八点要答案,现在还剩七个小时。

  他坐起来,又走到窗边。铁栏杆焊得结实,手指粗,掰不动。窗户是西洋式的上下推拉窗,外面是二楼阳台,但阳台门从外面锁了——刚才试过了。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得刻意: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配把椅子,墙上挂幅看不懂的抽象画。连个能拆的锐器都没有,铅笔都是秃的。

  苏砚的目光又落回电灯开关上。老式拉绳开关,垂下来的棉线绳半旧不新,尾端还打了个结。

  拉绳……

  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听过的趣闻——二战初期,英国有战俘用监狱的灯光闪烁发摩斯密码,居然真把消息传出去了。因为灯光在夜里能传很远,而且守卫往往注意不到规律的明灭。

  这房间的窗户对着别墅后院,院墙外是条僻静的小街。如果桂花婶或者地下党的同志在附近监视,也许能看到?

  值得一试。

  苏砚走到开关边,拉起绳子。灯灭了,房间陷入黑暗。他等了三秒,松手,“咔哒”,灯亮。再拉,灭;等两秒,亮。

  他在脑子里快速回忆摩斯密码表。数字“1”是“·----”,一点四划。他先把那串数字拆开:第一个数字是3,“···--”,三点两划。

  拉绳:短-短-短-长-长。

  停顿两秒。下一个数字:5,“·····”,五点。

  短-短-短-短-短。

  这样太慢了,而且容易错。苏砚想了想,改主意——不用完整摩斯码,只用简单的明暗规律。比如短亮代表“1”,长亮代表“0”,用二进制?

  不行,外面的人不一定懂二进制。最好用最笨的办法:亮几下就是数字几。

  他重新开始。拉绳,灯亮一下,灭;亮两下,灭;亮三下——这是“3”。停顿。然后亮五下——“5”。

  数字串是3-5-2-8-1-4。

  他一遍遍重复,像个人形发报机。胳膊很快就酸了,但不敢停。谁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在看?也许这根本是徒劳,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大约重复了十遍后,楼下传来脚步声。苏砚立刻停手,躺回床上装睡。

  门锁响,一个保镖探头进来看了看,见苏砚“睡着”,又关上门走了。

  苏砚等脚步声远了,爬起来继续。这次他加快速度,三分钟发完一遍数字串,休息一分钟,再发。

  凌晨三点,他累得胳膊抬不起来,手指被棉绳磨得火辣辣。但就在这时,窗外忽然有光闪了一下——很微弱,像火柴划燃又立刻熄灭,方向来自对面街的某扇窗户。

  有人回应!

  苏砚心脏狂跳,赶紧爬起来,贴着窗户看。对面那栋小洋楼三楼的一扇窗,窗帘缝隙里,又闪了一下——短-短-长。

  这是……“收到”的意思?

  他激动得手发抖,但强迫自己冷静。既然对方能看见,还能回应,说明是专业的人。得把更重要的信息传出去。

  他重新开始拉绳,这次换了内容:先发数字串,然后停顿,再发一组新代码——这是他临时编的,代表“林默有危险,南京夫子庙”。

  发到第三遍时,对面窗户又闪了两下短光,然后窗帘拉严实了,再没动静。

  消息传出去了吗?苏砚不确定,但至少尽力了。他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汗浸透。

  窗外天色开始泛青。凌晨四点。

  (南京至上海火车上,凌晨四点二十)

  火车“哐当哐当”地跑着,车厢里弥漫着烟味、脚臭味和廉价香水味。林默缩在三等车厢的角落,头靠着冰冷的车窗玻璃,眼睛半闭着,但耳朵竖得笔直。

  她对面坐着一对老夫妇,裹着破棉袄打盹。斜对角是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报纸,但林默注意到,那报纸拿反了——这人根本心不在焉。

  左手边隔两个座位,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女人,涂着鲜艳口红,时不时掏出小镜子补妆,眼神却总往林默这边瞟。

  特高课的密探。至少两个。

  林默心里清楚。从她上火车开始,这两人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老交通员给她弄的假身份是“苏州女中学生,去上海投奔亲戚”,学生证、行李、甚至书包里的课本都准备齐全。但特高课的人鼻子太灵。

  她必须撑到上海。只要下车,就有同志接应。

  火车经过一个弯道,车身倾斜。对面老夫妇的包袱滑落,里面的红薯滚出来,一直滚到林默脚边。她弯腰去捡,顺势扫了眼座位底下——没有异常。

  “谢谢姑娘。”老妇人接过红薯,冲她笑笑,露出稀疏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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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客气。”林默也笑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穿中山装的男人忽然放下报纸,开口了:“小姑娘,一个人去上海?”

  来了。林默心里一紧,面上装出怯生生的样子:“嗯……去找我姑妈。”

  “上海现在可不太平。”男人推了推眼镜,“你姑妈住哪片啊?我常去上海,说不定认得。”

  “闸北……宝山路那边。”林默报了个假地址,那里是贫民区,鱼龙混杂,不好查。

  “宝山路啊。”男人点头,“那边前阵子闹过霍乱,现在好了吗?”

  林默心里冷笑——这是试探。宝山路根本没闹过霍乱,去年闹霍乱的是南市区。她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霍乱?没听说呀,我姑妈信里没说。”

  男人笑了笑,没再追问。但林默知道,他更怀疑了。

  斜对角那旗袍女人突然站起来,扭着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林默身边,香水味熏得人头晕。

  “小妹妹,”女人声音娇滴滴的,“你这书包真好看,哪买的?”

  林默的书包是半旧的蓝布包,补丁摞补丁,跟“好看”毫不沾边。她缩了缩肩膀:“我……我娘做的。”

  “手真巧。”女人伸手要摸书包,“我能看看吗?”

  林默下意识抱紧书包——里面除了课本,还有那份内鬼名单的抄录件!虽然藏在夹层,但万一被翻出来……

  “我、我要上厕所。”她站起身,想借机离开。

  “正好我也去。”女人也跟着站起来,亲热地挽住她胳膊,“一起呀。”

  完了,被黏上了。林默脑子飞转。硬甩开会引起怀疑,但不甩开,到了厕所更麻烦——那地方没别人,对方要是搜身……

  两人走到车厢连接处。这里风大,呼呼往里灌,吹得人站不稳。厕所门口排着三个人。

  “等会儿吧。”女人松开手,从手袋里掏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小妹妹,你姑妈在宝山路多少号啊?我有个表姐也住那边,说不定认识。”

  又是试探。林默咬咬嘴唇:“我不记得门牌号了……姑妈说到了上海打电话,她来接我。”

  “哦?”女人吐了口烟,“那电话号呢?我帮你打。”

  步步紧逼。林默手心冒汗。不能再被动下去了,得反击。

  她忽然抬头,看着女人,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了这是?”女人一愣。

  “姐姐……”林默抽泣着,“我、我其实不是去找姑妈……我是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

  “我爹要把我卖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做填房。”林默抹着眼泪,越说越伤心,“那老头前头死了三个老婆,都说他打人……我娘偷偷给我钱,让我去上海找我表哥……可我表哥的地址丢了,我就记得宝山路……”

  她哭得真情实感——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怕。恐惧和委屈混在一起,效果逼真。

  女人脸上的怀疑淡了些,多了点同情:“还有这事儿?你爹也真够狠的。”

  “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林默抓住女人的手,“我看你像好人……你带我去上海,我给你当丫鬟,不要工钱,只要口饭吃……”

  女人尴尬了。她是特高课密探,任务就是监视可疑人员,可不是来认干妹妹的。

  “这个……我也帮不了你啊,我自己都是给人做工的。”

  “那……那我能跟你一起做工吗?”林默不依不饶,“我什么都会干,洗衣做饭……”

  “不行不行。”女人连连摆手,正好厕所门开了,她赶紧钻进去,“我先上厕所啊!”

  林默站在门外,擦干眼泪,眼神冷下来。暂时糊弄过去了,但等女人出来,肯定还会继续盘问。得想办法脱身。

  她看向车厢另一头——那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往这边走。前后夹击。

  林默心一横,突然捂着肚子蹲下,发出痛苦呻吟:“哎哟……疼……”

  旁边排队的大婶关切地问:“小姑娘,怎么了?”

  “肚子疼……疼死了……”林默额头冒汗——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紧张得胃痉挛。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大婶扶她,“快去厕所!”

  正好女人从厕所出来,看见林默这样,皱了皱眉:“怎么了?”

  “肚子疼……”林默虚弱地说。

  “那快去啊。”女人让开路,但眼睛还盯着她。

  林默捂着肚子进了厕所,反手锁门。狭小的空间里臭气熏天,她趴在洗手池边干呕了几声,脑子飞快转。

  厕所窗户是封死的,出不去。外面两个密探守着,一下车就会被盯死。怎么办?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惶恐。不行,不能慌。

  突然,她想到个主意。从书包里掏出铅笔和纸,快速写了几行字:

  “我被特高课跟踪,穿旗袍女和中山装男。下车后勿直接接我,先引开他们。林。”

  写完,她把纸折成小块,塞进嘴里——不是要吞,是含在舌下。然后她整理好衣服,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女人和中山装男果然还等在门口。

  “好点了吗?”女人问。

  “好点了……”林默虚弱地说,“可能昨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两小时到上海,坚持一下。”中山装男说,“我们送你去找你姑妈。”

  “谢谢叔叔……”林默低着头,跟两人回到座位。

  火车继续前行,天色渐亮。林默靠着车窗,假装睡着,眼睛却眯着一条缝观察。那两人交换了几次眼神,但没再过来搭话。

  早晨六点半,广播响起:“前方到站——上海北站,请旅客做好准备……”

  车厢里骚动起来,人们开始收拾行李。林默也站起来,背上书包。

  中山装男和旗袍女一左一右靠近她:“小姑娘,我们帮你拿行李。”

  “不用了……”林默想躲,但两人已经夹住了她。

  火车缓缓进站。透过车窗,林默看见月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接站的,有拉车的,有小贩。她在人群中寻找——老交通员说会有人举着“接苏州表妹”的牌子。

  找到了!是个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纸牌,正朝这边张望。

  但旗袍女也看见了。她低声对中山装男说:“有接站的。”

  “带她过去,看看接头的是谁。”

  两人夹着林默下了车,朝举牌男人走去。林默心跳如鼓,嘴里含着纸条,手心全是汗。

  走到离那男人还有五六米时,突然,旁边冲出来个半大孩子,一头撞在中山装男身上!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孩子连连道歉,手里的一篮鸡蛋全摔碎了,蛋黄蛋清流了一地。

  中山装男裤腿上溅得一塌糊涂,气得大骂:“小赤佬!眼睛长哪儿了?!”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手忙脚乱地帮他擦,越擦越脏。

  趁这机会,林默猛地挣脱旗袍女的手,朝举牌男人跑去!旗袍女想追,但被看热闹的人群挡住了。

  “表舅!”林默大喊。

  穿灰长衫的男人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迎上来:“哎呀!小梅你可算到了!走走,回家!”

  两人汇合,迅速朝出站口走。林默趁机把嘴里的纸条吐到他手里,低声说:“后面有尾巴,穿旗袍的女人。”

  男人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带着她快步穿过人群。旗袍女好不容易挤过来,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妈的!跟丢了!”她跺脚。

  中山装男拎着脏裤子赶来:“人呢?”

  “跑了!肯定有接应!”

  “追!他们跑不远!”

  两人朝出站口追去。但他们没注意到,月台柱子后面,刚才撞人的那个半大孩子正咧嘴笑——那是地下党安排的小交通员。

  (皖南备用营地,清晨六点)

  赵支队长一夜没合眼,眼睛熬得通红。面前的桌上摊着地图、兵力部署图,还有林默传回的内鬼名单。

  炊事班老崔,代号“鼹鼠”,潜伏五年。通讯员小刘(已死)、赵四(被俘),还有三个普通战士,都是被收买或胁迫的。

  “都控制起来了吗?”赵支队长声音沙哑。

  “控制了。”谭克明咬牙切齿,“老崔那王八蛋还想反抗,被我一棍子敲晕了。搜他住处,搜出部微型电台,就藏在腌菜缸底下,真他妈会藏。”

  “招了吗?”

  “招了个屁,嘴硬得很。说要见日本主子。”谭克明啐了一口,“不过赵四那怂包全撂了,说老崔才是头儿,直接跟南京特高课联系。上次黑风坳伏击,就是老崔传的消息。”

  赵支队长一拳砸在桌上:“五年!五年啊!咱们死了多少同志,有多少次行动失败,都他妈是这内鬼搞的!”

  刘政委摘下眼镜,用力揉着太阳穴:“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鬼子五月初的大扫荡,咱们得拿出对策。林默同志传回的消息说,苏砚可能在上海有危险,慧明师父去金陵大学找手稿还没回来……咱们这边不能再乱了。”

  “我知道。”赵支队长深吸一口气,“老谭,今天开始,营地全面戒严,所有人员重新审查。那六个内鬼,分开审,一定要把他们的上下线都挖出来。”

  “明白!”

  “刘政委,你负责群众转移。按照原计划,今天天黑前,所有非战斗人员必须进山,地道要加固,粮食要分散隐藏。”

  “好。”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一个战士冲进来:“支队长!慧明师父回来了!”

  “快请!”

  慧明走进帐篷,浑身是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左肩衣服被划破,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草草包扎着,还在渗血。但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油布包。

  “师父!你这伤……”谭克明赶紧扶他坐下。

  “无碍。”慧明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手稿,拿到了。”

  他把油布包放在桌上。赵支队长打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张,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笔记,确实是苏明哲教授的笔迹。

  “金陵大学,有埋伏。”慧明简短地说,“七个人,解决了。手稿在,藏书阁,夹层里。”

  “七个人?!”谭克明倒吸凉气,“你一个人……”

  “用了,火药。”慧明说,“藏书阁,烧了。”

  赵支队长翻看手稿,越看越激动:“这些……这些是‘钥匙’的补充推导!林默同志说的那几个缺失参数,这里全有!”

  刘政委也凑过来看:“太好了!只要把这些和林默带来的资料整合,完整的‘钥匙’模型就能出来了!”

  “可是林默同志在上海,苏砚同志也生死未卜……”谭克明皱眉,“谁来做这个整合工作?”

  帐篷里安静下来。确实,整个支队,除了林默和苏砚,没人能完全看懂这些高深的数学理论。

  慧明忽然开口:“我,去上海。”

  “什么?”赵支队长一愣,“师父,你这伤……”

  “伤,不碍事。”慧明站起身,“林默同志,需要保护。苏砚同志,可能被捕。手稿,必须送到。”

  “可是上海那么大,你怎么找他们?”

  “有,联络点。”慧明从怀里掏出个小纸条,“南京同志,给的。”

  赵支队长看着慧明肩上的伤,又看看桌上的手稿,一咬牙:“行!老谭,你安排两个人,护送慧明师父去上海!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手稿和人!”

  “是!”

  慧明简单处理了伤口,换了身干净衣服,把手稿贴身藏好。半小时后,他和两个侦察排的战士骑马出发,朝东去往芜湖方向——从那里可以乘船下长江,直抵上海。

  赵支队长站在营地口,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上海是龙潭虎穴,吉田正一亲自坐镇,这一去,凶多吉少。

  但“钥匙”必须完整,这是能改变战局的东西。

  他转身回帐篷,盯着地图上标注的鬼子扫荡路线。还有八天。八天后,八千鬼子就要压过来。

  必须在这之前,拿到完整的“钥匙”。

  (上海法租界别墅,早晨七点半)

  苏砚被保镖带到一楼餐厅时,吉田正在吃早餐。典型的日式早餐:米饭、味噌汤、烤鱼、纳豆,摆得整整齐齐。

  “苏先生,睡得还好吗?”吉田示意他坐下,“一起吃?”

  “不用。”苏砚站着,“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吉田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擦嘴,“但你好像还没想好。”

  “我昨晚想得很清楚。”苏砚说,“我不可能帮你完善‘钥匙’。那东西落到日本人手里,会害死更多中国人。”

  吉田笑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很有耐心。”他拍拍手,“带上来。”

  餐厅侧门打开,两个保镖押着一个人进来——是桂花婶!她被反绑着手,嘴里塞着布,脸上有淤青,但眼睛瞪得很大,死死盯着吉田。

  “认识吧?”吉田对苏砚说,“你的救命恩人。昨晚在对面街上租了间房,用灯光跟你联络,被我的人抓了。”

  苏砚心脏一缩。原来对面闪光的不是地下党,是桂花婶!而且她被抓住了!

  “放开她!”苏砚想冲过去,被保镖按住。

  “别急。”吉田走到桂花婶身边,扯掉她嘴里的布,“来,告诉苏先生,你都传了什么消息出去?”

  桂花婶呸了一口:“呸!狗汉奸!你不得好死!”

  吉田不气不恼,对苏砚说:“她昨晚用灯光发了两组信号。第一组是数字,应该是给你的。第二组……”他顿了顿,“是发给外面接应的人,内容大概是‘目标在别墅,急需救援’。”

  苏砚脸色发白。完了,桂花婶暴露了,接应的同志也可能暴露了。

  “不过你放心,”吉田说,“接应的人很机警,看到我们抓人,立刻就撤了。现在外面很干净,没人能救你。”

  他走回餐桌边,坐下:“所以我最后的筹码是——如果你不合作,我先杀她,再杀林默。你知道我做得到。”

  苏砚看着桂花婶。这个普通的中年妇女,为了救他,落入敌手。她儿子已经牺牲了,现在她也要……

  “我给你三分钟考虑。”吉田看了下表,“七点五十五,我要答案。”

  餐厅里静得可怕,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桂花婶拼命冲苏砚摇头,眼神在说:别答应!

  苏砚闭上眼。父亲的脸、林默的脸、桂花婶的脸、那些牺牲的同志的脸……在脑子里闪过。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七点五十四分。

  苏砚睁开眼,看向吉田:“我可以合作。”

  桂花婶发出“呜呜”的哀鸣。吉田笑了:“明智的选择。”

  “但有条件。”苏砚说,“第一,立刻放了桂花婶,送她安全离开上海。第二,保证林默安全,我要看到她平安抵达上海的证明。第三,工作期间,我要单独的空间,不能有人监视——你知道,数学思考需要绝对安静。”

  吉田沉吟片刻:“第一第二条可以。第三条……我需要你每天汇报进度。”

  “可以。”

  “成交。”吉田起身,“桂花女士,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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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镖给桂花婶松绑。她站起来,瞪着苏砚,眼神里有愤怒,也有悲哀。

  “走!”保镖推她。

  桂花婶走到餐厅门口,回头看了苏砚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苏砚心碎。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吉田对苏砚伸出手:“合作愉快。”

  苏砚没握他的手:“我需要纸笔,还有安静的房间。”

  “二楼书房已经准备好了。”吉田说,“希望你不要耍花样。记住,林默的命,在我手里。”

  苏砚转身上楼。走到楼梯拐角时,他看了眼窗外——桂花婶被推出别墅大门,踉跄了一下,然后快步消失在街角。

  希望她能安全。

  书房很大,书架上摆满了书,一半日文一半中文。书桌上摆着崭新的稿纸、钢笔、绘图工具,甚至还有块小黑板。

  苏砚坐下,拿起钢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然后开始书写。

  他写的不是“钥匙”的公式,而是一串看似杂乱无章的数字和符号。但如果你懂数学,会发现这是另一种加密方式——用表面上的演算,隐藏真正的信息。

  他在给可能看到这些手稿的人留信息:我在拖延,林默危险,速救。

  写完一页,他揉成团扔进纸篓。然后开始写第二页,这次是真正的公式推导——但故意留了几个错误。吉田手下有数学专家,能看出错误,但想纠正需要时间。

  他要的就是时间。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苏砚走到窗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驶离别墅。吉田出门了。

  机会来了。

  他快速撕下一张纸,写下几个字:“我在法租界霞飞路117号别墅,吉田刚离开,尽快。”

  然后把纸折成小块,塞进钢笔的笔杆里——这是老式钢笔,笔杆可以拧开。他拧开笔杆,把纸条塞进去,再拧紧。

  接下来,得想办法把笔送出去。

  他看了眼书房门——关着,但没锁。外面有保镖守着。怎么引开保镖?

  苏砚走到书架边,假装找书,突然“哎呀”一声,把几本书碰掉了,重重砸在地板上。

  门立刻开了,保镖探头:“怎么了?”

  “书掉地上了。”苏砚弯腰去捡,“能帮我倒杯茶吗?有点渴。”

  保镖皱眉,但还是去了。苏砚趁这机会,迅速把钢笔从窗户缝隙扔出去——窗户开了条缝通风,钢笔掉下去,落在楼下的灌木丛里。

  希望有人能捡到。

  保镖端茶回来时,苏砚已经坐回书桌前,继续写公式了。

  “谢谢。”他头也不抬。

  保镖退出去,关上门。

  苏砚看着纸上的公式,心里默算:钢笔落在灌木丛,如果园丁今天修剪花草,可能会发现。如果没人发现,晚上地下党同志来侦察,也可能看到。

  接下来,就是等。

  他继续写公式,写得极其认真,仿佛真在专心工作。但脑子里已经在想下一步:如果地下党收到消息,怎么配合他们行动?怎么救林默?怎么脱身?

  时间慢慢流逝。书房里的挂钟指向上午十点。

  外面传来汽车声——吉田回来了。

  苏砚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第一回合结束,接下来,是更危险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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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下集预告:

  桂花婶安全脱险后立即联络上海地下党,但发现联络点已被特高课监视!林默抵达上海与接应同志汇合,却得知苏砚可能已叛变的惊人消息!慧明带伤乘船赴沪,在长江上遭遇日军巡逻艇检查!三路人马能否在上海这个孤岛汇合?吉田正一真正的恐怖计划即将浮出水面……《谍海密码》第五卷第十六章:孤岛汇合与惊天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