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4月15日，傍晚
地点：野猪洼村，韩婆子家偏房
那个声音，如同穿越了无数硝烟与生死，带着熟悉的温婉底色，却又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沙哑，清晰地穿透薄薄的窗纸，敲打在苏砚的心上。
林默！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应该在上海吗？吉田正一怎么可能放过她？她又是如何跨越数百里，在这兵荒马乱之中，精准地找到这藏在深山坳子里的野猪洼，找到这间偏房的？！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之后，是如同冰水浇头般的警惕和怀疑！这太巧合了！巧合得令人心惊！
苏砚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地看向谭克明。
谭克明的脸色同样剧变，眼神锐利如鹰，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腰间（虽然那里已经没有武器）。他对苏砚做了一个极其严厉、不容置疑的“噤声”和“否认”的手势！经验告诉他，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
阿秀和慧明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阿秀甚至已经悄悄捡起了墙角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棍。
窗外，那个声音等不到回应，似乎更加急切，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重复了一遍问题，声音压得更低：“苏砚？是你吗？回答我！‘回文织锦’数列第三项！”
“回文织锦”……那是独属于他和林默的记忆碎片。在那个被父亲书籍环绕的安静午后，阳光透过窗棂，他们一起在草稿纸上推演那个奇妙而复杂的数列，林默还笑着说这数列像她小时候学过的某种织锦图案……这个细节，除了他们两人，绝无第三人知晓！
是林默！真的是她！
但是……能信吗？
苏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理智与情感激烈交锋。他看着谭克明那警告的眼神，又听着窗外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最终，一咬牙，用沙哑的、尽量平稳的语调，对着窗口报出了一个数字：
“是……七。”
窗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那个提问的人也松了口气，随即，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哽咽，快速说道：“谢天谢地……真的是你！开门！快让我进去！外面不安全！”
“不能开！” 谭克明低吼道，眼神死死盯着苏砚，“苏同志！你冷静点！这太蹊跷了！她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苏砚何尝不知道蹊跷？但他无法忽视心底那个声音——那是林默，是那个在他最孤立无援时给予他温暖和帮助的林默！
“谭先生，” 苏砚的声音带着恳求，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知道风险。但‘回文织锦’数列，只有我和她知道。如果……如果她是敌人，根本不需要用这个来确认，直接带人冲进来就是了！”
这话有一定道理。谭克明眉头紧锁，快速权衡。的确，如果对方是敌非友，拥有能找到这里的能力，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进行确认。
“慧明师父，” 谭克明最终做出了决断，“你守在门后，阿秀，你去开窗，只开一条缝！一旦有诈，立刻动手！” 他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也给了苏砚一个验证的机会。
阿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了苏砚一眼，还是慢慢挪到窗边。慧明则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紧握熟铜棍，死死盯着即将打开的窗户。
“吱呀——”
阿秀小心翼翼地将那扇破旧的木窗推开了一条仅仅能伸进一只手的缝隙。
月光和傍晚的清冷空气透了进来。透过缝隙，众人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确实是林默！
但此时的她，与在上海时那个温婉清丽的银行家之女判若两人。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沾满尘土的粗布衣裳，头发凌乱地挽着，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污迹，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激动、担忧、恐惧，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苏砚！”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的苏砚，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但被她强行忍住。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屋内警惕的谭克明、手持棍棒的阿秀和门后阴影里气势逼人的慧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苏砚，谭先生，还有这几位朋友，你们放心，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恶意！” 林默语速极快，声音压得低低的，“我是奉了顾慎之顾先生的命令，前来与你们接头的！”
顾慎之！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苏砚的引路人！
这个名字，让谭克明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但警惕并未消除。
“顾先生？” 谭克明沉声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又怎么会派你来？”
“说来话长！” 林默急切地解释，“上海的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吉田正一像疯狗一样到处抓人！顾先生判断我不能留在上海了，正好他通过秘密渠道，得知‘珊瑚’网络的‘老掌柜’青衫客牺牲前发出了关于苏砚的最后信息，指向南京。顾先生便安排我转移，并将与南京‘珊瑚’组织恢复联络、找到并保护苏砚的任务交给了我！”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到南京，通过顾先生给的几个备用联络点，好不容易才和‘珊瑚’的同志接上头，但那时你们已经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暗中寻找！直到前几天，栖霞山传出激烈枪战和日军大规模搜山的消息，我们判断很可能与你们有关！那位……那位之前帮助过你们的老先生，他冒险传递出了最后的信息，只说了‘野猪洼’三个字就再次消失了！我是根据这个线索，在山里找了整整两天，才摸到这个村子的！”
她的话语逻辑清晰，细节丰富，提到了顾慎之、青衫客、栖霞山枪战，甚至那个神秘老者！这些信息环环相扣，极大地增加了她话语的可信度。
苏砚听着，心中的疑虑在一点点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心疼和酸楚。他无法想象，林默这样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子，是如何独自一人，穿越层层封锁，在这乱世之中找到这里的！她脸上那些遮掩不住的风霜和疲惫，就是最好的证明。
谭克明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但他依旧谨慎地问道：“你说你是奉顾先生之命，可有凭证？”
林默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贴身的内袋中，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从窗户缝隙递了进来。
阿秀接过，递给谭克明。
谭克明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小截看似普通的白色粉笔。但苏砚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顾慎之惯用的、一种内部特制的、遇水会显现特定暗号的联络标记！
“有水吗？” 谭克明问。
阿秀立刻端来一碗清水。
谭克明将粉笔头浸入水中片刻，拿出来后，在桌上一张空白草纸上轻轻划了一下。一道浅蓝色的痕迹出现，并且迅速组成了一个清晰的、复杂的图案——那正是苏砚父亲笔记中曾经出现过的一种、代表“紧急联络，最高优先级”的数学图腾！
凭证无误！这确实是顾慎之直接派来的人！
最后的疑虑被打消！
“快！林小姐，快进来！” 谭克明立刻说道，语气充满了歉意和如释重负。
阿秀连忙彻底打开窗户，慧明也移开了熟铜棍。林默身手意外地敏捷，双手一撑窗台，利落地翻了进来。
她一落地，几乎是踉跄着扑到苏砚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苏砚！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还受了伤？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真实的温度和颤抖，看着眼前这张饱经风霜却写满关切的脸，苏砚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林默……我没事……你……你怎么这么傻……”
看着这劫后重逢的一幕，阿秀撇了撇嘴，扭过头去，小声嘀咕：“得，白脸书生碰到旧相好了……” 但眼神里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泼辣，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谭克明也松了口气，示意慧明重新关好窗户警戒。他看着林默，郑重地说道：“林默同志，辛苦你了！也谢谢顾先生和组织没有放弃我们！”
林默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情绪，摇了摇头：“谭先生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苏砚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苏砚，顾先生让我务必找到你，并带来他的口信。”
“什么口信？” 苏砚和谭克明同时问道。
林默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顾先生说，‘钥匙’既然已经找到，就不能让它蒙尘。组织决定，启动‘涅盘’计划。需要你，苏砚，带着‘钥匙’的核心，前往重庆。”
重庆？！国民政府的战时陪都？！
这个指令，完全出乎了苏砚和谭克明的预料！
“去重庆？” 苏砚愣住了，“为什么是重庆？我们的组织不是在……”
谭克明也皱紧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指令也感到意外和不解。
林默解释道：“顾先生说，‘钥匙’的力量太过巨大，仅仅在我们内部使用，或许能取得局部胜利，但无法从根本上扭转战局。必须将它送到能发挥其最大价值的地方！重庆方面拥有更强大的科研能力和资源，也有更广泛的国际联系。只有在那里，‘钥匙’才能真正转化为刺向敌人心脏的国之利刃！这是上级经过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她看着苏砚，眼神清澈而坚定：“顾先生还让我告诉你，这不是背叛，而是为了更大的胜利。他希望你能理解，并且……相信我，我会陪你一起去。”
去重庆……由林默陪同……将这个凝聚了父亲心血和自己智慧的理论，交给重庆方面……
苏砚的心乱了。他本能地看向谭克明，想从他那里得到指引。
谭克明沉默着，脸色变幻不定。这个指令级别很高，来自顾慎之，理论上他应该无条件执行。但……去重庆，路途遥远，险阻重重，而且要将如此重要的成果交给另一方……他内心深处，有着和苏砚一样的疑虑和一丝难以言说的……不甘。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窗边的慧明，忽然再次发出了警示！
“有人靠近！很多人！脚步声很杂！不是村里人！”
什么？！
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谭克明猛地看向林默，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林默的脸色也“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猛地摇头，急声道：“不是我！我发誓只有我一个人！我来的路上非常小心，确定没有人跟踪！”
如果不是林默引来的，那会是谁？！
难道……是那个神秘老者暴露了？还是他们之前进入野猪洼时，终究留下了痕迹被敌人顺藤摸瓜？
窗外，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呵斥和狗吠声，已经清晰地传到了院墙之外！
火光，开始在外面晃动！
被包围了！
刚接上头，危机接踵而至！大队人马深夜围村，是日军得到了确切情报，还是内部出现了可怕的奸细？野猪洼瞬间成为绝地！苏砚、林默、谭克明等人如何在这突如其来的围捕中脱身？前往重庆的“涅盘”计划尚未开始便面临夭折！生死关头，信任与怀疑再次被推至极限！谁是告密者？生路又在何方？
地点：野猪洼村，韩婆子家偏房
那个声音，如同穿越了无数硝烟与生死，带着熟悉的温婉底色，却又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沙哑，清晰地穿透薄薄的窗纸，敲打在苏砚的心上。
林默！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应该在上海吗？吉田正一怎么可能放过她？她又是如何跨越数百里，在这兵荒马乱之中，精准地找到这藏在深山坳子里的野猪洼，找到这间偏房的？！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之后，是如同冰水浇头般的警惕和怀疑！这太巧合了！巧合得令人心惊！
苏砚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地看向谭克明。
谭克明的脸色同样剧变，眼神锐利如鹰，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腰间（虽然那里已经没有武器）。他对苏砚做了一个极其严厉、不容置疑的“噤声”和“否认”的手势！经验告诉他，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
阿秀和慧明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阿秀甚至已经悄悄捡起了墙角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棍。
窗外，那个声音等不到回应，似乎更加急切，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重复了一遍问题，声音压得更低：“苏砚？是你吗？回答我！‘回文织锦’数列第三项！”
“回文织锦”……那是独属于他和林默的记忆碎片。在那个被父亲书籍环绕的安静午后，阳光透过窗棂，他们一起在草稿纸上推演那个奇妙而复杂的数列，林默还笑着说这数列像她小时候学过的某种织锦图案……这个细节，除了他们两人，绝无第三人知晓！
是林默！真的是她！
但是……能信吗？
苏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理智与情感激烈交锋。他看着谭克明那警告的眼神，又听着窗外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最终，一咬牙，用沙哑的、尽量平稳的语调，对着窗口报出了一个数字：
“是……七。”
窗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那个提问的人也松了口气，随即，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哽咽，快速说道：“谢天谢地……真的是你！开门！快让我进去！外面不安全！”
“不能开！” 谭克明低吼道，眼神死死盯着苏砚，“苏同志！你冷静点！这太蹊跷了！她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苏砚何尝不知道蹊跷？但他无法忽视心底那个声音——那是林默，是那个在他最孤立无援时给予他温暖和帮助的林默！
“谭先生，” 苏砚的声音带着恳求，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知道风险。但‘回文织锦’数列，只有我和她知道。如果……如果她是敌人，根本不需要用这个来确认，直接带人冲进来就是了！”
这话有一定道理。谭克明眉头紧锁，快速权衡。的确，如果对方是敌非友，拥有能找到这里的能力，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进行确认。
“慧明师父，” 谭克明最终做出了决断，“你守在门后，阿秀，你去开窗，只开一条缝！一旦有诈，立刻动手！” 他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也给了苏砚一个验证的机会。
阿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了苏砚一眼，还是慢慢挪到窗边。慧明则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紧握熟铜棍，死死盯着即将打开的窗户。
“吱呀——”
阿秀小心翼翼地将那扇破旧的木窗推开了一条仅仅能伸进一只手的缝隙。
月光和傍晚的清冷空气透了进来。透过缝隙，众人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确实是林默！
但此时的她，与在上海时那个温婉清丽的银行家之女判若两人。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沾满尘土的粗布衣裳，头发凌乱地挽着，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污迹，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激动、担忧、恐惧，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苏砚！”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的苏砚，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但被她强行忍住。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屋内警惕的谭克明、手持棍棒的阿秀和门后阴影里气势逼人的慧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苏砚，谭先生，还有这几位朋友，你们放心，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恶意！” 林默语速极快，声音压得低低的，“我是奉了顾慎之顾先生的命令，前来与你们接头的！”
顾慎之！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苏砚的引路人！
这个名字，让谭克明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但警惕并未消除。
“顾先生？” 谭克明沉声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又怎么会派你来？”
“说来话长！” 林默急切地解释，“上海的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吉田正一像疯狗一样到处抓人！顾先生判断我不能留在上海了，正好他通过秘密渠道，得知‘珊瑚’网络的‘老掌柜’青衫客牺牲前发出了关于苏砚的最后信息，指向南京。顾先生便安排我转移，并将与南京‘珊瑚’组织恢复联络、找到并保护苏砚的任务交给了我！”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到南京，通过顾先生给的几个备用联络点，好不容易才和‘珊瑚’的同志接上头，但那时你们已经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暗中寻找！直到前几天，栖霞山传出激烈枪战和日军大规模搜山的消息，我们判断很可能与你们有关！那位……那位之前帮助过你们的老先生，他冒险传递出了最后的信息，只说了‘野猪洼’三个字就再次消失了！我是根据这个线索，在山里找了整整两天，才摸到这个村子的！”
她的话语逻辑清晰，细节丰富，提到了顾慎之、青衫客、栖霞山枪战，甚至那个神秘老者！这些信息环环相扣，极大地增加了她话语的可信度。
苏砚听着，心中的疑虑在一点点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心疼和酸楚。他无法想象，林默这样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子，是如何独自一人，穿越层层封锁，在这乱世之中找到这里的！她脸上那些遮掩不住的风霜和疲惫，就是最好的证明。
谭克明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但他依旧谨慎地问道：“你说你是奉顾先生之命，可有凭证？”
林默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贴身的内袋中，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从窗户缝隙递了进来。
阿秀接过，递给谭克明。
谭克明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小截看似普通的白色粉笔。但苏砚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顾慎之惯用的、一种内部特制的、遇水会显现特定暗号的联络标记！
“有水吗？” 谭克明问。
阿秀立刻端来一碗清水。
谭克明将粉笔头浸入水中片刻，拿出来后，在桌上一张空白草纸上轻轻划了一下。一道浅蓝色的痕迹出现，并且迅速组成了一个清晰的、复杂的图案——那正是苏砚父亲笔记中曾经出现过的一种、代表“紧急联络，最高优先级”的数学图腾！
凭证无误！这确实是顾慎之直接派来的人！
最后的疑虑被打消！
“快！林小姐，快进来！” 谭克明立刻说道，语气充满了歉意和如释重负。
阿秀连忙彻底打开窗户，慧明也移开了熟铜棍。林默身手意外地敏捷，双手一撑窗台，利落地翻了进来。
她一落地，几乎是踉跄着扑到苏砚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苏砚！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还受了伤？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真实的温度和颤抖，看着眼前这张饱经风霜却写满关切的脸，苏砚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林默……我没事……你……你怎么这么傻……”
看着这劫后重逢的一幕，阿秀撇了撇嘴，扭过头去，小声嘀咕：“得，白脸书生碰到旧相好了……” 但眼神里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泼辣，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谭克明也松了口气，示意慧明重新关好窗户警戒。他看着林默，郑重地说道：“林默同志，辛苦你了！也谢谢顾先生和组织没有放弃我们！”
林默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情绪，摇了摇头：“谭先生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苏砚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苏砚，顾先生让我务必找到你，并带来他的口信。”
“什么口信？” 苏砚和谭克明同时问道。
林默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顾先生说，‘钥匙’既然已经找到，就不能让它蒙尘。组织决定，启动‘涅盘’计划。需要你，苏砚，带着‘钥匙’的核心，前往重庆。”
重庆？！国民政府的战时陪都？！
这个指令，完全出乎了苏砚和谭克明的预料！
“去重庆？” 苏砚愣住了，“为什么是重庆？我们的组织不是在……”
谭克明也皱紧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指令也感到意外和不解。
林默解释道：“顾先生说，‘钥匙’的力量太过巨大，仅仅在我们内部使用，或许能取得局部胜利，但无法从根本上扭转战局。必须将它送到能发挥其最大价值的地方！重庆方面拥有更强大的科研能力和资源，也有更广泛的国际联系。只有在那里，‘钥匙’才能真正转化为刺向敌人心脏的国之利刃！这是上级经过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她看着苏砚，眼神清澈而坚定：“顾先生还让我告诉你，这不是背叛，而是为了更大的胜利。他希望你能理解，并且……相信我，我会陪你一起去。”
去重庆……由林默陪同……将这个凝聚了父亲心血和自己智慧的理论，交给重庆方面……
苏砚的心乱了。他本能地看向谭克明，想从他那里得到指引。
谭克明沉默着，脸色变幻不定。这个指令级别很高，来自顾慎之，理论上他应该无条件执行。但……去重庆，路途遥远，险阻重重，而且要将如此重要的成果交给另一方……他内心深处，有着和苏砚一样的疑虑和一丝难以言说的……不甘。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窗边的慧明，忽然再次发出了警示！
“有人靠近！很多人！脚步声很杂！不是村里人！”
什么？！
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谭克明猛地看向林默，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林默的脸色也“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猛地摇头，急声道：“不是我！我发誓只有我一个人！我来的路上非常小心，确定没有人跟踪！”
如果不是林默引来的，那会是谁？！
难道……是那个神秘老者暴露了？还是他们之前进入野猪洼时，终究留下了痕迹被敌人顺藤摸瓜？
窗外，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呵斥和狗吠声，已经清晰地传到了院墙之外！
火光，开始在外面晃动！
被包围了！
刚接上头，危机接踵而至！大队人马深夜围村，是日军得到了确切情报，还是内部出现了可怕的奸细？野猪洼瞬间成为绝地！苏砚、林默、谭克明等人如何在这突如其来的围捕中脱身？前往重庆的“涅盘”计划尚未开始便面临夭折！生死关头，信任与怀疑再次被推至极限！谁是告密者？生路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