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敲山震虎,暗流汹涌-《铁血官道:从乡野到巅峰》

  市安监局副局长的落马,如同在青阳市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官场上风声鹤唳,尤其是在安监、工信等与工业企业打交道的部门,不少干部都感到脊背发凉,往日里一些看似寻常的“操作”,此刻都变得敏感起来。

  “7·18”事故调查组的权威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在林峰的坚持和推动下,调查工作不再局限于技术层面和基层责任,开始向更深层次的管理问题和可能的保护伞延伸。调查组的触角,不可避免地更多地指向了事故的直接责任主体——青阳化工及其母公司青阳集团。

  然而,越是深入,感受到的阻力就越是无形而强大。

  青阳集团董事长刘青阳在第一次试探性沟通碰壁后,改变了策略。他不再直接联系林峰,而是发动了更加庞大的关系网络,从各个层面向调查组、特别是向组长陈志平以及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施加影响。

  一时间,各种论调甚嚣尘上:

  “事故调查要依法依规,但不能搞扩大化,挫伤本土企业家的积极性。”

  “青阳集团是市里的标杆企业,解决了大量就业,贡献了巨额税收,要考虑到稳定和发展的大局。”

  “不能因为一起事故,就否定一个企业多年的贡献,甚至影响全市的营商环境口碑。”

  “个别监管人员违纪违法,不能代表整个系统,更不能让企业背所有的锅。”

  这些声音,有的通过正式渠道在会议上提出,有的则在非正式场合私下流传,看似都有道理,但其核心目的,就是要为青阳集团筑起一道“防火墙”,将事故责任限定在“操作失误”和“个别监管渎职”的范围内,避免追究到企业更深层次的管理问题,尤其是集团高层的责任。

  作为调查组组长的陈志平,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办公室变得格外热闹,前来“汇报工作”或“沟通情况”的人络绎不绝。他依旧保持着沉稳低调的作风,对所有人的说辞都不置可否,只是强调要“尊重事实,依法依规”。

  但林峰敏锐地察觉到,调查组内部的工作节奏,在触及青阳集团核心管理层时,明显遇到了一种无形的滞涩。一些需要青阳集团配合提供的内部文件、会议纪要、资金往来记录等,对方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搪塞,甚至提供一些经过筛选、无关痛痒的材料。而当调查组想要约谈集团更高层级的管理人员,比如分管安全的副总裁甚至刘青阳本人时,也总是被以“负责人出差”、“身体不适”或“需要处理紧急公务”等借口婉拒。

  显然,青阳集团在利用其庞大的能量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构建一道坚固的防线,进行软抵抗。

  “林市长,青阳集团那边很不配合啊,我们要的核心数据和管理台账,他们总是推三阻四。”在调查组的内部碰头会上,来自市安监局的副组长皱着眉头汇报,他是新任命的,急于做出成绩,但对眼前的阻力感到无奈。

  “不是不配合,是很有策略地在抵抗。”林峰一针见血,“他们在拖延时间,也在试探我们的决心和底线。如果我们表现出任何一丝软弱或者妥协的迹象,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最终让调查不了了之。”

  “可是,林市长,”另一位来自工信局的成员有些犹豫地开口,“各方面的压力确实不小,我们是不是……可以先集中精力把直接技术原因和已发现的渎职问题定案?至于企业管理层面的问题,可以后续再慢慢……”

  “慢慢什么?”林峰打断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慢慢就不了了之吗?同志们,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意外,而是一场本可避免、却因管理混乱、责任悬空、安全投入不足而导致的重大责任事故!二十八条人命啊!如果我们不能从根本上查清问题,揪出真正的责任者,那么类似的悲剧很可能还会在其他地方重演!我们对得起那些逝去的生命吗?对得起人民群众的期望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让那个提出“慢慢来”的成员羞愧地低下了头。

  “阻力越大,说明问题越深,越需要我们迎难而上!”林峰斩钉截铁地说道,“青阳集团想筑墙,我们就把它凿穿!他们想拖延,我们就加快节奏!他们想避重就轻,我们就直击要害!”

  他转向调查组中来自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同志:“王支队,你们经侦这边,从现在开始,重点介入!不仅要查安全责任,还要查青阳化工以及青阳集团在安全生产投入上的资金流向!查他们有没有为了利润,恶意削减安全成本?有没有挪用专项安全资金?有没有在设备采购、工程建设中存在商业贿赂等其他经济问题?把他们的账本,给我彻底翻一遍!”

  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从经济问题入手,往往能打开更大的突破口,而且经侦手段的强制性更强,可以有效破解对方的软抵抗。

  王支队眼睛一亮,立刻领命:“是,林市长!我们早就觉得这家企业的账目可能有问题,只是之前权限和重点不在这里。您放心,只要让我们介入,一定能挖出东西来!”

  陈志平坐在主位上,听着林峰的部署,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看不出喜怒。等林峰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林峰同志的部署很有针对性。经济问题确实是重要的调查方向。不过,王支队,你们在调查过程中,一定要严格依法,程序合规,证据确凿。毕竟青阳集团是大型企业,影响面广,要避免因调查方式不当引发不必要的波动。”

  他的话,再次强调了“程序”和“稳定”,给激昂的调查热情稍稍降了降温,也显示了他作为组长,需要在各方压力和调查推进之间寻找平衡点的处境。

  “请陈组长放心,我们一定依法依规办案。”王支队郑重表态。

  会议结束后,调查的锋芒陡然转向。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正式介入,让青阳集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查账目、核资金、问询财务人员……一系列组合拳打出,青阳集团原本固若金汤的防线,开始出现松动。

  刘青阳坐不住了。他没想到林峰如此难缠,手段如此凌厉,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从经济问题下手。这触碰到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他再次动用了自己的终极关系,这一次,目标直接指向了市委书记陈正宏。

  在陈正宏的办公室,刘青阳一改往日的商人做派,显得忧心忡忡。

  “陈书记,我们青阳集团一直是坚决拥护市委领导,一心一意谋发展的。这次下属公司出事,我们痛定思痛,绝对认罚认改。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委屈和担忧,“现在调查组,特别是林副市长,抓着一些经营管理上的细节不放,甚至动用经侦查账,这……这让我们很被动啊!集团上下人心惶惶,很多正常的业务都受到了影响。长此以往,我怕会影响我们正在谈的几个重大招商引资项目,也会动摇其他本土企业在青阳发展的信心啊!”

  他巧妙地将企业个体的问题,上升到了影响全市经济发展大局的高度。

  陈正宏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等刘青阳说完,他才淡淡地开口:“青阳啊,7·18事故,伤亡惨重,教训深刻。市委市政府的态度是明确且坚决的,就是要彻查原因,严肃追责,给人民一个交代。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价钱可讲。”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刘青阳:“至于调查组的工作,是在市委的领导下进行的,自然会把握好尺度和方向。你们企业要做的,是积极配合调查,深刻反思整改,而不是想着如何规避责任。只要你们自身过硬,又何必担心调查呢?”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市委的坚定立场,又没有给刘青阳任何明确的承诺或暗示,反而将了他一军。

  刘青阳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想在陈正宏这里打开缺口,很难了。

  与此同时,林峰这边也并非孤军奋战。他深知,要打破僵局,必须借助更广泛的力量,尤其是舆论和群众的支持。

  在他的授意下,市委宣传部掌控的官方媒体,开始有选择性地、适时地披露事故调查的最新进展,尤其是市安监局副局长因涉嫌渎职和受贿被查的消息,以及调查组排除万难、深挖根源的决心。这些报道,虽然措辞严谨,但导向明确,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公众要求严惩责任者、维护安全生产秩序的呼声越来越高。

  强大的民意,成为了林峰手中无形的利剑,让那些试图捂盖子、阻挠调查的人投鼠忌器。

  另一方面,林峰也加强了对遇难者家属和受伤人员的安抚工作。他多次亲自走访慰问,倾听他们的诉求,督促相关部门足额、及时发放赔偿金和救助款,并承诺一定会查明真相,追究责任。他的真诚和担当,赢得了受害者家属的信任,也堵住了一些人想利用家属情绪制造事端、混淆视线的可能。

  内外压力之下,青阳集团的抵抗开始瓦解。经侦支队在查账中,果然发现了重大问题:青阳化工近三年来,每年账面上列支了巨额安全生产费用,但实际用于安全设施更新、防护用品采购、员工培训等方面的支出,却远远低于账面数字,有大量资金被挪用于其他投资项目,甚至可能流入了某些个人的腰包!同时,在采购记录中,也发现了更多与“安科信”公司类似的情况,存在明显的利益输送嫌疑。

  铁证如山!

  拿到这些初步证据,林峰在调查组内部会议上,直接提出了建议:“鉴于目前已掌握青阳化工及青阳集团涉嫌严重挪用安全生产专项资金、并在采购中存在商业贿赂等经济犯罪线索,我建议,立即对青阳化工相关负责人,以及集团分管领导,依法采取强制措施!同时,将相关线索移送纪委监委,对可能涉及的更高层级官员进行立案审查!”

  这个建议,如同在平静的会议室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一旦实施,就意味着调查全面升级,矛头直指青阳集团的核心管理层,甚至可能牵扯出更高级别的官员!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组长陈志平。

  陈志平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明显加快。他知道,这是关键时刻的抉择。支持林峰,意味着要将这场风暴彻底引向深入,必将面临更加疯狂的反扑和难以预料的风险;否决或者拖延,则可能前功尽弃,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也无法向市委和人民交代。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陈志平手指敲击桌面的“笃笃”声,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良久,陈志平停下了敲击,抬起头,目光扫过林峰坚定无畏的脸庞,又看了看其他成员紧张期待的眼神,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沉声道:

  “我同意林峰同志的建议。立即整理现有证据,形成报告,向市委常委会汇报!同时,公安机关依法对相关责任人采取措施!该动的时候,决不能手软!”

  雷霆一击,终于要落下!青阳市的天空,随着这声决定,变得更加风云激荡!而林峰,正站在这风暴眼的最中央,目光冷冽,准备迎接接下来更加激烈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