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冬-《终焉之种:我的界域通往诸天》

  学院发放的《见习神只指引手册(第一版)》被林风翻得几乎起了毛边。书页停留在“世界周期性变化与应对”一章,上面用加粗字体标注着警告:【警惕首次环境剧变!绝大多数初生文明毁灭于此!】

  教室里,王老师的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并非所有世界一开始就有分明的四季。但规则运转,能量潮汐,总会迎来第一次环境剧变——或许是暴雨,或许是酷暑,也可能是…寒冬。”王老师背后的全息影像展示着冰雪覆盖、万物凋零的景象,“对你们绝大多数同学而言,这将是子民文明面临的第一次真正考验。”

  台下鸦雀无声,连平日里最跳脱的张浩也绷紧了脸。他的风元素浮岛虽然不怕冷,但据说极端低温会冻结气流,让他的风灵变得迟滞。

  “能量!物资!凝聚力!”王老师敲着黑板,“这是度过危机的关键!立刻检查你们世界的能量储备,引导子民囤积食物、寻找或建造庇护所!最重要的是,信仰!越是危难时刻,子民越是需要精神寄托!稳固的信仰能让他们爆发出超越自身的韧性,也是你们能给予他们最直接的支持!”

  下课铃响,没人像往常一样冲出去。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每个人。

  “妈的,回去就得让我的小矮人们使劲往下挖!地底总该暖和点!”一个拥有山地矮人血脉的同学嘟囔着。 “我得催生更多耐寒的绒毛草…”另一个同学脸色发白。 张浩凑近林风,难得没了炫耀的心思,低声道:“喂,你的…呃,苔藓精们,扛得住冻吗?要不…我匀你点能量结晶?”他这话说得有点肉疼,但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心。

  林风心里一暖,却摇摇头:“谢了,浩子。我…我还撑得住。”他清楚张浩的世界也需要大量能量维持气流循环。他的苔藓林精们,只能靠自己。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意识沉入世界。

  刚降临,一股明显的“凉意”便顺着信仰丝线传递过来。并非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世界规则层面正在缓慢“降温”的预感。天空中的双星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些许,尤其是那白色日光,透着一股力不从心的虚弱感。

  他的苔藓林精们显然也感受到了。它们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围着那汪泉水和新发现的紫色菌丛打转,发出嗡嗡的、带着忧虑的沙沙声。金苔——那个最大胆的小家伙,正带着几个同伴,试图将一种厚实的、纤维丰富的枯黄色苔藓覆盖在它们简陋的窝棚上。

  “...冷...要来了...” “...保护...家...” “...父神...怎么办...?”

  清晰的意念比以往更加急切。它们本能地感知到了危机,并在用自己的方式准备。

  林风的心揪紧了。苔藓林精!听名字就不是耐寒的种族!它们青金色的皮肤看似坚韧,实则需要潮湿温暖的环境。那些赖以生存的苔藓和菌类,更是低温的首批受害者。

  怎么办?

  手册上的建议简单粗暴:灌注能量,强行维持局部环境温度;或引导子民大规模建造御寒设施。

  可这两样,他都没有!

  能量结晶早已耗尽,精神力恢复速度虽因信仰加快,但也远远不够支撑改变环境这种大手笔。至于建造…让这些不到半人高、纤细的小家伙去挖洞伐木?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林风。他空有造物主的位格,却连保护自己子民免受最基本的天灾都如此艰难!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硬抗不行,那就智取!

  他的世界有特殊性!双星系统,三种不同特性的区域!

  他立刻将感知聚焦到暗金区域。那里的暗金菌毯依旧散发着沉稳的光泽,似乎对规则的降温不那么敏感。它们甚至…似乎在吸收着空气中散逸的、那微弱的“冷意”,转化为一种内敛的、不易察觉的热量?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风脑海!

  迁移!将族群暂时迁移到暗金区域边缘!

  那里受暗金源流影响最深,环境最为稳定,或许能更好地抵御寒冷!而且,那些暗金簇状植物丛生的地方,天然就能形成遮挡风雪的屏障!

  但是…风险巨大!

  暗金区域对苔藓林精来说是陌生的。那里的菌类能否食用?那里的能量环境是否适合它们长期生存?更重要的是,那个区域的“原住民”——那些拥有冰冷坚韧意念的暗金簇状植物,是否会排斥这些外来者?

  上一次两种意念的短暂接触以和平告终,但这一次是大规模的族群迁移,会不会引爆冲突?

  就在林风犹豫不决时,世界的“凉意”陡然加重!

  天空中的白色日光又黯淡了一分,一阵无形的、带着刺骨寒意的能量流掠过世界,虽然不是真正的风,却让所有苔藓林精都剧烈地颤抖起来,挤成一团。那些蓝色的浆果丛和部分脆弱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败!

  没时间犹豫了!

  林风一咬牙,做出了决定。他再次尝试凝聚意念,这一次,他极度小心,不敢再抽取信仰之力,只是纯粹地、清晰地将“迁移”、“向暗金光芒深处”、“寻求温暖与庇护”的念头,混合着强烈的紧迫感和庇护的承诺,传递给了金苔。

  “...去那边...?” “...冷...怕...” “...父神说...安全...?”

  金苔接收到了信息,它的小脸上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它望向那片散发着沉稳却令它感到些许陌生的暗金区域,又看了看身后瑟瑟发抖、依赖地看着它的族人们。

  它头上的绒毛剧烈抖动着,显示着内心的挣扎。

  最终,它对林风的信任战胜了恐惧。

  它转过身,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坚定的沙沙声,用小手比划着,努力向族人们解释着“父神”的指引。

  迁移开始了。过程缓慢而艰难。二十多个小小的身影,抱着它们那点可怜的家当(一些储备的浆果干和菌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熟悉的苔藓林,迈向那片暗金色的土地。

  林风的心全程悬着,意识紧紧跟随,祈祷着不要发生意外。

  当第一批苔藓林精小心翼翼踏入暗金区域边缘时,异变发生了!

  那些沉寂的暗金簇状植物群,表面的纹路再次亮起!冰冷的意念波动再次扫过,带着警惕和审视!

  苔藓林精们吓得几乎要掉头就跑!

  但这一次,那冰冷的意念在接触到它们身上残留的、属于林风的信仰气息(尤其是金苔身上最为浓郁)后,竟然缓缓平和了下来。它们似乎“认出”了这些小家伙同属于那个“天上的光”。

  意念中的冰冷褪去,转而传递出一种模糊的…“默许”甚至一丝极其微弱的“好奇”?

  紧接着,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一些靠近苔藓林精的暗金簇状植物,竟然微微调整了生长的角度,更好地为它们挡住了那无形寒流的正面冲击!甚至有一些植株的根部,缓缓渗出了一种清澈的、散发着微弱热气的粘稠汁液!

  一个最大胆的苔藓林精,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下一秒,它惊喜地叫了起来:“...暖的!不饿!”

  这种汁液竟然能提供热量和能量!

  危机似乎得到了缓解!暗金区域的“原住民”接受了它们,甚至还提供了帮助!

  林风刚松了半口气,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他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信仰连接!

  苔藓林精们为了躲避寒冷,离开了诞生它们的交界地带,也就远离了那片它们与林风信仰连接最为紧密的土地!

  当族群完全进入暗金区域,试图寻找地方搭建临时窝棚时,林风清晰地感觉到,那二十多根信仰丝线,猛地…黯淡了!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断裂!

  物理上的距离和环境的改变,竟然会严重影响信仰的连接!

  它们依旧信仰他,但那种清晰的、时时刻刻的共鸣感,被削弱了!就像收音机离开了信号塔,接收变得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那股世界规则的“寒意”还在持续不断地加重!暗金区域的庇护并非绝对,低温仍在缓慢地侵蚀着一切。

  必须尽快建立新的、稳定的信仰锚点!

  否则,就算熬过了寒冬,信仰崩溃,他的文明也完了!

  林风的目光猛地投向被苔藓林精们小心翼翼放在中央的、那些从老家带来的最重要的物品——几块最大的、孕育了它们又破碎的“茧”壳碎片。

  那些碎片上,凝聚着最浓厚的诞生气息和最初始的信仰!

  一个近乎本能的念头闯入他的脑海——以这些碎片为核心,结合暗金区域的材料,建造一个简陋的…祭坛?

  一个能强化信仰连接,能让他更好地投射意志,甚至…能让他尝试汇聚那微薄信仰之力做点什么的锚点!

  他不知道这能不能成,手册上根本没写!这完全是他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想法!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再次将全部意念集中,不顾精神力的剧烈消耗,将“祭坛”、“信仰”、“连接”、“温暖”的概念,混合着无比的急切,拼命传递给正在冻得瑟瑟发抖、试图用暗金区域找到的坚硬叶片和石块搭建窝棚的金苔。

  “...那个...石头...” “...摆起来...像...光...” “...父神...需要...”

  金苔迷茫地抬起头,它不太理解“祭坛”这么复杂的概念,但它理解了要将那些珍贵的“出生壳”和能找到的最好的石头,摆成一个能让“父神”感到高兴、能带来“温暖”的形状。

  它立刻行动起来,号召起族人。

  于是,在这片陌生的、暗金光流淌的、寒意渐浓的土地上,一群冻得发抖的小生物,围绕着几块破碎的茧壳,开始用它们纤细的手,笨拙地搬运着冰冷的石块,依照着冥冥中的指引和本能,垒砌起文明最初的火炬,也是它们与神明之间,抵御严寒的脆弱桥梁。

  林风看着这一切,精神力已近乎枯竭,头脑炸痛,心中却燃烧着一股不甘的火焰。

  寒冬已至,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