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命的啼鸣
元素微型大陆载入后的第五天，清晨。
林风站在宿舍阳台，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营养剂，目光越过校园围墙，望向东方天际线上渐亮的晨光。今天是周六，大部分学生还在睡梦中，整个校园笼罩在黎明前特有的寂静里。
他昨晚睡得很少，只休息了四个小时。余下的时间都在精神海里调试生态系统，为今天最重要的步骤做准备——引导第一个智慧种族的诞生。
手里的营养剂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这是学校为神只学生特配的精力补充剂。林风小口喝着，感受着温暖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带来些许能量感。
阳台的栏杆上停着一只灰羽鸟，歪着头看他，黑豆般的眼睛里映着天光。这种鸟是盖亚母星的原生种，智慧不高，但生命力顽强，能在城市与荒野间自由生存。
“你也在等待日出吗？”林风轻声说。
灰羽鸟鸣叫一声，振翅飞走了。
林风收回目光，将空杯放在窗台上。他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转身回到室内。
张浩还在上铺酣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另外两个室友——陈宇和刘峰——也沉浸在各自的梦境中。只有林风床头的全息钟闪着幽蓝的光，显示着时间:5:47。
他轻手轻脚地换上训练服，背上装有个人终端和笔记的背包，离开了宿舍。
周六的校园比平时空旷许多。林风沿着石板路走向创世实践区，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路旁的能量灯还亮着，在渐亮的晨光中显得有些多余。
实践区的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伯，姓秦，大家都叫他秦伯。他正在入口处的小亭子里煮茶，看到林风，笑眯眯地招手:“小林，这么早？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秦伯早。”林风走过去，“今天要做重要步骤，想早点开始。”
“引导智慧种族？”秦伯显然是猜到了。他在实践区工作了三十年，见惯了学生们的成长轨迹。
林风点点头。
“选好方向了吗？”秦伯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元素大陆环境特殊，选择面很广。”
林风接过茶杯，暖意透过杯壁传到掌心:“我想用自然演化加定向引导的方式。先让基础生命自由发展，观察适应性，然后在关键节点施加影响。”
“聪明。”秦伯赞许地说，“强行创造容易出问题，顺水推舟才稳妥。进去吧，三号精细操作室我给你留着，设备昨晚刚维护过。”
“谢谢秦伯。”
三号精细操作室是实践区最好的几个房间之一，配备了高阶精神增幅器和实时监测系统。林风刷学生卡进入时，房间里的照明自动亮起，柔和的白色光线均匀洒满每个角落。
他放下背包，走到中央的操作台前。台面是整块黑色晶石打磨而成，触感温润，能有效传导精神力。台面上方悬浮着三面全息屏，分别显示世界整体状态、区域细节和实时数据。
林风坐上符合人体工学的操作椅，椅子自动调整到最佳角度。他闭上眼睛，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后缓缓将意识沉入精神海。
元素微型大陆的全景在眼前展开。
过去五天里，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显着变化。
东部森林区的树木长到了半人高(按微米比例换算)，形成了初步的林冠层。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光影。腐烂的落叶堆积成肥沃的腐殖质，滋养着土壤。
西部丘陵区，第一批矿石已被开采出来，堆放在临时储存点。火元素矿脉稳定释放着热量，使这片区域比其他地方温暖几分。
南部平原区，开垦出的耕地整齐排列，上面已经长出嫩绿的幼苗——这是林风三天前引入的原始藻类改良品种，能进行光合作用，为世界提供基础氧气。
北部湖泊区，水域清澈见底，水生藻类和浮游生物形成了简单的食物链。湖岸边，芦苇般的植物开始生长，为未来的水生动物提供栖息地。
而最重要的是，在林风的精心引导下，基础生命已经完成了三次演化跃迁。
从最初的单细胞生物，到多细胞团簇，再到具有简单分工的原始生物群落。现在，大陆各处散布着数十种原始生命形态:土壤里的蠕虫、水中的游藻、林间的飞虫、岩石上的苔藓……
一个完整的、能自我维持的生态系统已经初步成型。
今天的目标，是在这个基础上，引导出第一个智慧种族。
林风调出银灰源火的分析数据。过去三天，源火持续监测着所有生命形态的适应性，并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此刻，数据库给出了三个推荐方向:
【方向一:平原猿类】
· 优势:环境适应力强，社交结构简单，易于引导
· 劣势:进化速度慢，前期战斗力弱
· 匹配元素大陆:中等(主要利用土、风元素)
【方向二:森林精灵原型】
· 优势:元素亲和力高，适合魔法发展，寿命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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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劣势:繁衍速度慢，种群规模小
· 匹配元素大陆:高(可充分利用四元素)
【方向三:丘陵矮人原型】
· 优势:锻造天赋，抗性高，适合资源开发
· 劣势:创造力受限，文明形态单一
· 匹配元素大陆:中等(主要利用火、土元素)
林风仔细比较着三个选项。
如果只看短期利益，精灵原型最适合元素大陆，能与环境高度协同。但精灵繁衍慢，前期人口增长是硬伤。而模拟战两周后就要开始，他需要一定规模的子民基础。
矮人原型能快速形成生产力，但发展方向太单一，不符合元素大陆的多元化潜力。
平原猿类看起来最平庸，却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优势:可塑性强。猿类的基础模板简单，后续可以根据需要向多个方向进化分支。而且猿类的社会性会自然产生分工和协作，这是文明诞生的基础。
“选择平原猿类。”林风做出决定。
但选择只是第一步。如何引导，用什么方式，在哪个区域，这些都是问题。
他再次调动银灰源火，开始进行详细规划。
源火释放出银灰色的分析网格，覆盖整个平原区。网格扫描着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物、每一种生物，评估着最适宜猿类诞生的地点。
十分钟后，分析完成。
最佳地点位于平原区南部边缘，靠近森林与湖泊的交界处。那里有充足的水源、丰富的果实资源、可躲避天敌的岩洞，还有平缓的坡地便于活动。
林风将意识聚焦在那片区域。
岩洞内部，已经有原始蝙蝠栖息;洞外的果树林挂满模拟果实;一条小溪从森林流出，经过岩洞前方，汇入湖泊。
“先改造环境，再引导生命。”
他调动神力，开始对岩洞进行微调。不是大规模改造，而是精细的优化:拓宽洞口，平整内部地面，调整通风结构，清除有害微生物。
同时，在洞外开辟一小片空地，作为未来的聚集区。空地周围种植几种高营养果实植物，并引入一些无害的昆虫作为蛋白质来源。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
林风全神贯注，每一丝神力都精准投放。银灰源火不断提供实时反馈:这里的土壤需要更松软，那里的水源需要更洁净，这个角落的温度需要提高一度，那个区域的植物需要增加某种微量元素……
当环境改造完成时，林风已经额头见汗。但他没有休息，而是立即进入下一步:生命引导。
他选择从森林中现有的猿类原型生物入手。那是一种小型树栖生物，智力很低，但肢体结构已经具备猿类特征。
林风没有直接改造它们，而是先观察。
在他的意识视野中，十几只灰毛小生物在森林间跳跃。它们以果实为食，夜间栖息在树洞，有简单的家族群体，但还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社会结构。
银灰源火记录着它们的行为模式:觅食路径、社交互动、学习能力、环境适应……
三天前，林风在它们的食物中混入了一种特殊的营养物质——能缓慢促进大脑发育，但不会引起突变。现在，效果开始显现。
一只体型稍大的个体，已经学会了用石头砸开硬壳果实。另一只发现了新的水源路径。还有三只形成了固定的觅食小队，有了初步分工。
“是时候了。”
林风集中精神，开始施加定向引导。
他没有使用粗暴的基因改造，而是采用更自然的“环境压力 适度干预”方式。
首先，调整森林边缘的气候。让那片区域的果实产量周期性变化，迫使猿类寻找新的食物来源。而新开辟的岩洞区，正好有丰富的资源。
其次，在岩洞区释放一种温和的信息素——类似成熟果实的香气，对猿类有天然的吸引力。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在猿类群体中，挑选出最具潜力的几个个体，进行轻微的脑部刺激。
林风选择了一只年轻雄性(学习能力最强)、一只成年雌性(有抚养经验)和一只幼年个体(可塑性最高)。他用精神力轻柔地触碰它们的大脑，激发那些沉睡的神经元连接。
这不是灌输知识，而是打开潜能。就像给种子提供水和阳光，具体长成什么样子，还要看它们自己。
做完这一切，林风断开连接，睁开眼睛。
现实世界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半。他已经在精神海里工作了近三个小时。
操作台的全息屏上，实时监测数据显示着猿类群体的动向。正如预期，它们开始向岩洞区迁移。第一只试探的个体已经到达洞口，正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新环境。
林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长时间保持精神专注带来的疲惫感开始涌现，但他心里充满期待。
离开操作室时，秦伯正在走廊上擦拭设备。看到林风出来，他笑着问:“进展如何？”
“第一阶段完成。”林风说，“猿类已经开始迁移，接下来看它们自己的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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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秦伯点头，“记住，引导不是控制。给它们空间，让它们自己选择道路。有时候，子民会给你惊喜。”
“我会记住的。”
回到宿舍时，张浩已经起床，正坐在床上查看自己的世界。看到林风回来，他抬起头:“一早就去实践区了？今天不是要引导智慧种族吗？怎么样了？”
“开始了。”林风简短回答，“你的矮人胚胎呢？”
“昨晚刚完成孵化！”张浩兴奋地调出全息影像，“第一批十二个矮人婴儿，健康状况良好。已经安排进培育舱，三天后进入快速成长期，两周就能达到少年状态！”
影像中，赤红的熔岩山地洞穴里，十二个石质培育舱排列整齐。舱内躺着小小的身影，皮肤呈健康的淡红色，呼吸平稳。
“恭喜。”林风由衷地说。
“你的猿类呢？什么时候能形成部落？”张浩问。
“至少还需要一周。”林风估算着，“自然演化不能急，得等它们适应新环境，形成社会结构。”
“那模拟战来得及吗？”张浩有些担心，“两周后开打，如果你的子民还处在原始阶段，我的矮人战士一个能打十个。”
“我会想办法的。”林风没有多说。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拿着终端去了图书馆。今天虽然休息，但图书馆照常开放，正好可以查一些关于猿类文明发展的资料。
周六的图书馆比平时安静。林风在古籍区找到几本关于早期人类文明的书籍，抱到靠窗的老位置。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书桌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翻开第一本书《原始社会的形成》，开始阅读。
“智慧诞生的标志，不是工具的使用，而是葬礼的出现。”书的第一章这样写道，“当生物开始意识到死亡，开始为死者举行仪式，文明的种子就发芽了……”
林风读得很仔细，不时做笔记。银灰源火在意识深处默默运转，将理论知识与他的世界实际情况进行比对，推导出可行的实践方案。
中午时分，他收到一条周海老师的消息:
【下午两点，创世理论小组研讨，地点:教学楼302。主题:早期文明引导的伦理边界。请准备五分钟发言。】
林风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他合上书，去食堂简单吃了午餐，然后直接前往教学楼。
302教室是间小研讨室，环形座位能容纳二十人左右。林风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学生，都是各班在创世理论上表现突出的。
周海老师还没到，学生们三三两两交谈着。
林风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打开终端继续阅读资料。但很快有人打断了他。
“林风？你也来了？”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林风记得她叫苏晓，三班的学霸，理论课成绩常年第一。
“周老师通知的。”林风点头回应。
“听说你选了元素大陆？”苏晓在他旁边坐下，推了推眼镜，“那个环境很难管理吧？四元素平衡需要大量计算。”
“确实有挑战。”林风谨慎地回答。
“我选了精密平原，环境单一，好控制。”苏晓说，“不过看了你的选择，我觉得也许复杂环境更有意思。下周的理论课论文，我准备写多元环境下的文明演化模型，能跟你交流一些数据吗？”
“可以。”林风没有拒绝。苏晓的理论功底扎实，交流对他也有好处。
两人正说着，周海老师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便装，看起来比平时随和些。
“人都到齐了。”周海扫了一眼，“今天这个小范围研讨，是想深入探讨一个问题:我们在引导子民时，应该介入到什么程度？”
他在黑板上写下两个词:【引导者】与【操控者】。
“创世神只手册第一条规定:不得直接控制子民意志。但这条规定有很多模糊地带。”周海说，“比如，通过环境压力引导子民迁徙，算不算控制？通过信息素影响子民情绪，算不算控制？在子民面临重大选择时降下神谕，算不算控制？”
学生们陷入思考。
“我的矮人血脉是家族传承的，这算操控吗？”张浩也来了，他举手问道。
“算遗传层面的引导，但不算直接意志控制。”周海回答，“因为血脉只提供潜力，具体发展还要看矮人自己的选择。但如果你用神力强行改变某个矮人的性格，那就越界了。”
林风想起自己今天对猿类脑部的轻微刺激。这算越界吗？
他举手发言:“老师，如果只是打开潜能，不设定具体方向，这符合伦理吗？”
周海看向他:“打开潜能？具体指什么？”
“比如，激发学习神经元，但不灌输具体知识；提升环境适应力，但不改变行为模式。”林风描述得很谨慎。
“这个度很难把握。”周海沉吟，“关键在于‘意图’。如果你的意图是让子民更好地自主发展，那可能可以接受。但如果意图是让子民按你的预设路线走，那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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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历史上有个着名案例:‘心灵之主’卡洛斯。他为了让子民完全顺从，修改了整个种族的基因，消除了独立思考能力。结果呢？文明停滞，世界枯萎，他自己也被信仰反噬成了空壳。”
教室里一片寂静。
“记住，子民不是傀儡。”周海最后说，“他们是活的，会思考，会犯错，会创造奇迹。我们的工作是提供舞台，不是编写剧本。”
研讨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学生们提出了各种案例和疑问，周海一一解答。结束时，林风对“引导”的边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离开教学楼时，苏晓追了上来:“林风，你之前说的潜能激发，是在你的猿类身上实践吗？”
“嗯。”林风没有隐瞒，“很温和的方式，只是让它们学习能力更强些。”
“能分享数据吗？”苏晓眼睛发亮，“我的论文需要实际案例支撑。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建立元素平衡的数学模型，这个我擅长。”
林风考虑了一下，点头:“可以，但数据要匿名处理。”
“没问题！”
下午四点，林风再次来到实践区。秦伯看到他，笑道:“又来加班？”
“想看看进展。”林风说。
三号操作室里，他连接精神海，意识沉入世界。
岩洞区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
三十多只猿类在这里定居下来。它们清理了岩洞内部，用干草铺出简易的睡铺；在洞外空地堆积石块，似乎想搭建什么；有几只正在尝试用树枝和藤蔓制作工具。
最让林风注意的是，那个被他轻微刺激过的年轻雄性，正带着几只同类在试验新的捕猎方法——用削尖的木棍刺击小型动物。
成功了。
一只蜥蜴状生物被木棍刺穿，挣扎几下后不动了。猿类们发出兴奋的叫声，围在一起分食猎物。这是它们第一次使用工具成功捕猎。
林风没有干涉，只是静静地观察。
年轻雄性吃完食物后，没有休息，而是拿起木棍继续改进。它尝试把尖端磨得更锋利，尝试加装石制矛头，尝试不同的投掷姿势……
学习，改进，再学习。
这就是智慧的雏形。
傍晚时分，林风断开连接。他调出全天监测数据，开始撰写观察报告:
【日期:融合第十九天】
【目标:引导平原猿类智慧诞生】
【方法:环境压力 潜能激发(轻度)】
【进展:
1. 猿群完成迁移，在新环境建立定居点
2. 出现工具制作行为(木棍、石斧雏形)
3. 形成初步分工:雄性狩猎，雌性采集和照顾幼崽
4. 出现原始语言元素(不同叫声代表不同含义)
5. 社会结构:以年轻雄性为核心的小群体】
【伦理评估:引导未越界，子民自主性强】
【下一步计划:观察三天，如进展顺利，引入基础信仰概念】
写完报告，天色已经暗了。林风离开实践区时，秦伯正在锁门。
“要走了？”秦伯问，“明天还来吗？”
“来。”林风说，“明天想观察一天，如果稳定，后天开始引入信仰引导。”
“慢慢来。”秦伯拍拍他的肩，“智慧就像火种，你只能点燃它，燃烧成什么样，要看柴禾自己的质地。”
回宿舍的路上，林风收到张浩的消息:
【风子，我的矮人婴儿开始快速生长了！三天后就能达到儿童阶段！模拟战我赢定了！】
林风笑了笑，回复:
【恭喜。不过模拟战不只看个体战力，还要看战术指挥。】
【嘿嘿，那就战场上见真章！】
收起终端，林风抬头看向夜空。星辰初现，在渐深的蓝色天幕上闪烁。每一颗星星，都可能是一个世界，一个文明，一段故事。
而他的故事里，刚刚响起了第一声智慧的啼鸣。
虽然微弱，但清晰可闻。
回到宿舍，林风没有立刻休息。他打开爷爷的《创世手札》，翻到第三章“子民初生”。
泛黄的书页上，是爷爷工整的字迹:
“余引导第一批山民时，曾犯一大错——急于求成。见其狩猎不利，便降下神迹，驱赶兽群至其营地。山民果腹，感恩戴德。然此后，每遇困难便求神迹，不再自行思考。待余醒悟，为时已晚，文明已成惰性……”
林风读着这段文字，仿佛看到爷爷当年的懊悔。
手札后面写道:“故知，神只之助，当如春雨，润物细无声。干旱时降一滴，洪涝时收一缕。子民需知努力可得回报，亦需知世事无常。平衡二字，重若千钧。”
林风合上手札，陷入沉思。
爷爷用几十年的经验，总结出这些道理。而他，才刚刚起步。
但他有银灰源火，有谨慎的性格，有学习和反思的能力。也许，他能走出一条更稳的路。
夜深了，宿舍楼里的灯光渐次熄灭。
林风躺在床上，意识再次沉入精神海。他没有进行任何操作，只是静静观察。
岩洞里，猿群已经入睡。它们挤在一起取暖，呼吸均匀。洞外，那个年轻雄性还在守夜，它握着一根简陋的木矛，警惕地望着黑暗。
星空(林风模拟的)在洞外闪烁，月光(也是模拟的)洒在空地上。
年轻雄性抬起头，望向星空。它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超越本能的东西——好奇。
它伸出毛茸茸的手，似乎想触摸那些光点。当然摸不到，但它没有放弃，就那么静静看着。
许久，它低下头，用木矛在地上划着什么。
林风将意识靠近。
地面上，是几个歪歪扭扭的线条。不像文字，不像图画，只是一种无意识的涂抹。
但这是创造。
是文明的第一笔。
林风退出精神海，睁开眼睛。宿舍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星光。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今天，他的世界里，有了一群会使用工具、会分工协作、会仰望星空、会在土地上划出痕迹的生灵。
虽然它们还很原始，还很弱小。
但火种已经点燃。
接下来的路，他要做的不是添柴加火，而是小心守护，让这火按照自己的方式燃烧。
窗外的星辰静静闪烁，见证着又一个微尘世界的文明黎明。
元素微型大陆载入后的第五天，清晨。
林风站在宿舍阳台，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营养剂，目光越过校园围墙，望向东方天际线上渐亮的晨光。今天是周六，大部分学生还在睡梦中，整个校园笼罩在黎明前特有的寂静里。
他昨晚睡得很少，只休息了四个小时。余下的时间都在精神海里调试生态系统，为今天最重要的步骤做准备——引导第一个智慧种族的诞生。
手里的营养剂散发着淡淡的植物清香，这是学校为神只学生特配的精力补充剂。林风小口喝着，感受着温暖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带来些许能量感。
阳台的栏杆上停着一只灰羽鸟，歪着头看他，黑豆般的眼睛里映着天光。这种鸟是盖亚母星的原生种，智慧不高，但生命力顽强，能在城市与荒野间自由生存。
“你也在等待日出吗？”林风轻声说。
灰羽鸟鸣叫一声，振翅飞走了。
林风收回目光，将空杯放在窗台上。他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转身回到室内。
张浩还在上铺酣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另外两个室友——陈宇和刘峰——也沉浸在各自的梦境中。只有林风床头的全息钟闪着幽蓝的光，显示着时间:5:47。
他轻手轻脚地换上训练服，背上装有个人终端和笔记的背包，离开了宿舍。
周六的校园比平时空旷许多。林风沿着石板路走向创世实践区，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路旁的能量灯还亮着，在渐亮的晨光中显得有些多余。
实践区的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伯，姓秦，大家都叫他秦伯。他正在入口处的小亭子里煮茶，看到林风，笑眯眯地招手:“小林，这么早？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秦伯早。”林风走过去，“今天要做重要步骤，想早点开始。”
“引导智慧种族？”秦伯显然是猜到了。他在实践区工作了三十年，见惯了学生们的成长轨迹。
林风点点头。
“选好方向了吗？”秦伯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元素大陆环境特殊，选择面很广。”
林风接过茶杯，暖意透过杯壁传到掌心:“我想用自然演化加定向引导的方式。先让基础生命自由发展，观察适应性，然后在关键节点施加影响。”
“聪明。”秦伯赞许地说，“强行创造容易出问题，顺水推舟才稳妥。进去吧，三号精细操作室我给你留着，设备昨晚刚维护过。”
“谢谢秦伯。”
三号精细操作室是实践区最好的几个房间之一，配备了高阶精神增幅器和实时监测系统。林风刷学生卡进入时，房间里的照明自动亮起，柔和的白色光线均匀洒满每个角落。
他放下背包，走到中央的操作台前。台面是整块黑色晶石打磨而成，触感温润，能有效传导精神力。台面上方悬浮着三面全息屏，分别显示世界整体状态、区域细节和实时数据。
林风坐上符合人体工学的操作椅，椅子自动调整到最佳角度。他闭上眼睛，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后缓缓将意识沉入精神海。
元素微型大陆的全景在眼前展开。
过去五天里，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显着变化。
东部森林区的树木长到了半人高(按微米比例换算)，形成了初步的林冠层。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光影。腐烂的落叶堆积成肥沃的腐殖质，滋养着土壤。
西部丘陵区，第一批矿石已被开采出来，堆放在临时储存点。火元素矿脉稳定释放着热量，使这片区域比其他地方温暖几分。
南部平原区，开垦出的耕地整齐排列，上面已经长出嫩绿的幼苗——这是林风三天前引入的原始藻类改良品种，能进行光合作用，为世界提供基础氧气。
北部湖泊区，水域清澈见底，水生藻类和浮游生物形成了简单的食物链。湖岸边，芦苇般的植物开始生长，为未来的水生动物提供栖息地。
而最重要的是，在林风的精心引导下，基础生命已经完成了三次演化跃迁。
从最初的单细胞生物，到多细胞团簇，再到具有简单分工的原始生物群落。现在，大陆各处散布着数十种原始生命形态:土壤里的蠕虫、水中的游藻、林间的飞虫、岩石上的苔藓……
一个完整的、能自我维持的生态系统已经初步成型。
今天的目标，是在这个基础上，引导出第一个智慧种族。
林风调出银灰源火的分析数据。过去三天，源火持续监测着所有生命形态的适应性，并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此刻，数据库给出了三个推荐方向:
【方向一:平原猿类】
· 优势:环境适应力强，社交结构简单，易于引导
· 劣势:进化速度慢，前期战斗力弱
· 匹配元素大陆:中等(主要利用土、风元素)
【方向二:森林精灵原型】
· 优势:元素亲和力高，适合魔法发展，寿命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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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劣势:繁衍速度慢，种群规模小
· 匹配元素大陆:高(可充分利用四元素)
【方向三:丘陵矮人原型】
· 优势:锻造天赋，抗性高，适合资源开发
· 劣势:创造力受限，文明形态单一
· 匹配元素大陆:中等(主要利用火、土元素)
林风仔细比较着三个选项。
如果只看短期利益，精灵原型最适合元素大陆，能与环境高度协同。但精灵繁衍慢，前期人口增长是硬伤。而模拟战两周后就要开始，他需要一定规模的子民基础。
矮人原型能快速形成生产力，但发展方向太单一，不符合元素大陆的多元化潜力。
平原猿类看起来最平庸，却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优势:可塑性强。猿类的基础模板简单，后续可以根据需要向多个方向进化分支。而且猿类的社会性会自然产生分工和协作，这是文明诞生的基础。
“选择平原猿类。”林风做出决定。
但选择只是第一步。如何引导，用什么方式，在哪个区域，这些都是问题。
他再次调动银灰源火，开始进行详细规划。
源火释放出银灰色的分析网格，覆盖整个平原区。网格扫描着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物、每一种生物，评估着最适宜猿类诞生的地点。
十分钟后，分析完成。
最佳地点位于平原区南部边缘，靠近森林与湖泊的交界处。那里有充足的水源、丰富的果实资源、可躲避天敌的岩洞，还有平缓的坡地便于活动。
林风将意识聚焦在那片区域。
岩洞内部，已经有原始蝙蝠栖息;洞外的果树林挂满模拟果实;一条小溪从森林流出，经过岩洞前方，汇入湖泊。
“先改造环境，再引导生命。”
他调动神力，开始对岩洞进行微调。不是大规模改造，而是精细的优化:拓宽洞口，平整内部地面，调整通风结构，清除有害微生物。
同时，在洞外开辟一小片空地，作为未来的聚集区。空地周围种植几种高营养果实植物，并引入一些无害的昆虫作为蛋白质来源。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
林风全神贯注，每一丝神力都精准投放。银灰源火不断提供实时反馈:这里的土壤需要更松软，那里的水源需要更洁净，这个角落的温度需要提高一度，那个区域的植物需要增加某种微量元素……
当环境改造完成时，林风已经额头见汗。但他没有休息，而是立即进入下一步:生命引导。
他选择从森林中现有的猿类原型生物入手。那是一种小型树栖生物，智力很低，但肢体结构已经具备猿类特征。
林风没有直接改造它们，而是先观察。
在他的意识视野中，十几只灰毛小生物在森林间跳跃。它们以果实为食，夜间栖息在树洞，有简单的家族群体，但还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社会结构。
银灰源火记录着它们的行为模式:觅食路径、社交互动、学习能力、环境适应……
三天前，林风在它们的食物中混入了一种特殊的营养物质——能缓慢促进大脑发育，但不会引起突变。现在，效果开始显现。
一只体型稍大的个体，已经学会了用石头砸开硬壳果实。另一只发现了新的水源路径。还有三只形成了固定的觅食小队，有了初步分工。
“是时候了。”
林风集中精神，开始施加定向引导。
他没有使用粗暴的基因改造，而是采用更自然的“环境压力 适度干预”方式。
首先，调整森林边缘的气候。让那片区域的果实产量周期性变化，迫使猿类寻找新的食物来源。而新开辟的岩洞区，正好有丰富的资源。
其次，在岩洞区释放一种温和的信息素——类似成熟果实的香气，对猿类有天然的吸引力。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在猿类群体中，挑选出最具潜力的几个个体，进行轻微的脑部刺激。
林风选择了一只年轻雄性(学习能力最强)、一只成年雌性(有抚养经验)和一只幼年个体(可塑性最高)。他用精神力轻柔地触碰它们的大脑，激发那些沉睡的神经元连接。
这不是灌输知识，而是打开潜能。就像给种子提供水和阳光，具体长成什么样子，还要看它们自己。
做完这一切，林风断开连接，睁开眼睛。
现实世界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半。他已经在精神海里工作了近三个小时。
操作台的全息屏上，实时监测数据显示着猿类群体的动向。正如预期，它们开始向岩洞区迁移。第一只试探的个体已经到达洞口，正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新环境。
林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长时间保持精神专注带来的疲惫感开始涌现，但他心里充满期待。
离开操作室时，秦伯正在走廊上擦拭设备。看到林风出来，他笑着问:“进展如何？”
“第一阶段完成。”林风说，“猿类已经开始迁移，接下来看它们自己的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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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秦伯点头，“记住，引导不是控制。给它们空间，让它们自己选择道路。有时候，子民会给你惊喜。”
“我会记住的。”
回到宿舍时，张浩已经起床，正坐在床上查看自己的世界。看到林风回来，他抬起头:“一早就去实践区了？今天不是要引导智慧种族吗？怎么样了？”
“开始了。”林风简短回答，“你的矮人胚胎呢？”
“昨晚刚完成孵化！”张浩兴奋地调出全息影像，“第一批十二个矮人婴儿，健康状况良好。已经安排进培育舱，三天后进入快速成长期，两周就能达到少年状态！”
影像中，赤红的熔岩山地洞穴里，十二个石质培育舱排列整齐。舱内躺着小小的身影，皮肤呈健康的淡红色，呼吸平稳。
“恭喜。”林风由衷地说。
“你的猿类呢？什么时候能形成部落？”张浩问。
“至少还需要一周。”林风估算着，“自然演化不能急，得等它们适应新环境，形成社会结构。”
“那模拟战来得及吗？”张浩有些担心，“两周后开打，如果你的子民还处在原始阶段，我的矮人战士一个能打十个。”
“我会想办法的。”林风没有多说。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拿着终端去了图书馆。今天虽然休息，但图书馆照常开放，正好可以查一些关于猿类文明发展的资料。
周六的图书馆比平时安静。林风在古籍区找到几本关于早期人类文明的书籍，抱到靠窗的老位置。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书桌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翻开第一本书《原始社会的形成》，开始阅读。
“智慧诞生的标志，不是工具的使用，而是葬礼的出现。”书的第一章这样写道，“当生物开始意识到死亡，开始为死者举行仪式，文明的种子就发芽了……”
林风读得很仔细，不时做笔记。银灰源火在意识深处默默运转，将理论知识与他的世界实际情况进行比对，推导出可行的实践方案。
中午时分，他收到一条周海老师的消息:
【下午两点，创世理论小组研讨，地点:教学楼302。主题:早期文明引导的伦理边界。请准备五分钟发言。】
林风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他合上书，去食堂简单吃了午餐，然后直接前往教学楼。
302教室是间小研讨室，环形座位能容纳二十人左右。林风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学生，都是各班在创世理论上表现突出的。
周海老师还没到，学生们三三两两交谈着。
林风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打开终端继续阅读资料。但很快有人打断了他。
“林风？你也来了？”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林风记得她叫苏晓，三班的学霸，理论课成绩常年第一。
“周老师通知的。”林风点头回应。
“听说你选了元素大陆？”苏晓在他旁边坐下，推了推眼镜，“那个环境很难管理吧？四元素平衡需要大量计算。”
“确实有挑战。”林风谨慎地回答。
“我选了精密平原，环境单一，好控制。”苏晓说，“不过看了你的选择，我觉得也许复杂环境更有意思。下周的理论课论文，我准备写多元环境下的文明演化模型，能跟你交流一些数据吗？”
“可以。”林风没有拒绝。苏晓的理论功底扎实，交流对他也有好处。
两人正说着，周海老师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便装，看起来比平时随和些。
“人都到齐了。”周海扫了一眼，“今天这个小范围研讨，是想深入探讨一个问题:我们在引导子民时，应该介入到什么程度？”
他在黑板上写下两个词:【引导者】与【操控者】。
“创世神只手册第一条规定:不得直接控制子民意志。但这条规定有很多模糊地带。”周海说，“比如，通过环境压力引导子民迁徙，算不算控制？通过信息素影响子民情绪，算不算控制？在子民面临重大选择时降下神谕，算不算控制？”
学生们陷入思考。
“我的矮人血脉是家族传承的，这算操控吗？”张浩也来了，他举手问道。
“算遗传层面的引导，但不算直接意志控制。”周海回答，“因为血脉只提供潜力，具体发展还要看矮人自己的选择。但如果你用神力强行改变某个矮人的性格，那就越界了。”
林风想起自己今天对猿类脑部的轻微刺激。这算越界吗？
他举手发言:“老师，如果只是打开潜能，不设定具体方向，这符合伦理吗？”
周海看向他:“打开潜能？具体指什么？”
“比如，激发学习神经元，但不灌输具体知识；提升环境适应力，但不改变行为模式。”林风描述得很谨慎。
“这个度很难把握。”周海沉吟，“关键在于‘意图’。如果你的意图是让子民更好地自主发展，那可能可以接受。但如果意图是让子民按你的预设路线走，那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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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历史上有个着名案例:‘心灵之主’卡洛斯。他为了让子民完全顺从，修改了整个种族的基因，消除了独立思考能力。结果呢？文明停滞，世界枯萎，他自己也被信仰反噬成了空壳。”
教室里一片寂静。
“记住，子民不是傀儡。”周海最后说，“他们是活的，会思考，会犯错，会创造奇迹。我们的工作是提供舞台，不是编写剧本。”
研讨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学生们提出了各种案例和疑问，周海一一解答。结束时，林风对“引导”的边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离开教学楼时，苏晓追了上来:“林风，你之前说的潜能激发，是在你的猿类身上实践吗？”
“嗯。”林风没有隐瞒，“很温和的方式，只是让它们学习能力更强些。”
“能分享数据吗？”苏晓眼睛发亮，“我的论文需要实际案例支撑。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建立元素平衡的数学模型，这个我擅长。”
林风考虑了一下，点头:“可以，但数据要匿名处理。”
“没问题！”
下午四点，林风再次来到实践区。秦伯看到他，笑道:“又来加班？”
“想看看进展。”林风说。
三号操作室里，他连接精神海，意识沉入世界。
岩洞区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
三十多只猿类在这里定居下来。它们清理了岩洞内部，用干草铺出简易的睡铺；在洞外空地堆积石块，似乎想搭建什么；有几只正在尝试用树枝和藤蔓制作工具。
最让林风注意的是，那个被他轻微刺激过的年轻雄性，正带着几只同类在试验新的捕猎方法——用削尖的木棍刺击小型动物。
成功了。
一只蜥蜴状生物被木棍刺穿，挣扎几下后不动了。猿类们发出兴奋的叫声，围在一起分食猎物。这是它们第一次使用工具成功捕猎。
林风没有干涉，只是静静地观察。
年轻雄性吃完食物后，没有休息，而是拿起木棍继续改进。它尝试把尖端磨得更锋利，尝试加装石制矛头，尝试不同的投掷姿势……
学习，改进，再学习。
这就是智慧的雏形。
傍晚时分，林风断开连接。他调出全天监测数据，开始撰写观察报告:
【日期:融合第十九天】
【目标:引导平原猿类智慧诞生】
【方法:环境压力 潜能激发(轻度)】
【进展:
1. 猿群完成迁移，在新环境建立定居点
2. 出现工具制作行为(木棍、石斧雏形)
3. 形成初步分工:雄性狩猎，雌性采集和照顾幼崽
4. 出现原始语言元素(不同叫声代表不同含义)
5. 社会结构:以年轻雄性为核心的小群体】
【伦理评估:引导未越界，子民自主性强】
【下一步计划:观察三天，如进展顺利，引入基础信仰概念】
写完报告，天色已经暗了。林风离开实践区时，秦伯正在锁门。
“要走了？”秦伯问，“明天还来吗？”
“来。”林风说，“明天想观察一天，如果稳定，后天开始引入信仰引导。”
“慢慢来。”秦伯拍拍他的肩，“智慧就像火种，你只能点燃它，燃烧成什么样，要看柴禾自己的质地。”
回宿舍的路上，林风收到张浩的消息:
【风子，我的矮人婴儿开始快速生长了！三天后就能达到儿童阶段！模拟战我赢定了！】
林风笑了笑，回复:
【恭喜。不过模拟战不只看个体战力，还要看战术指挥。】
【嘿嘿，那就战场上见真章！】
收起终端，林风抬头看向夜空。星辰初现，在渐深的蓝色天幕上闪烁。每一颗星星，都可能是一个世界，一个文明，一段故事。
而他的故事里，刚刚响起了第一声智慧的啼鸣。
虽然微弱，但清晰可闻。
回到宿舍，林风没有立刻休息。他打开爷爷的《创世手札》，翻到第三章“子民初生”。
泛黄的书页上，是爷爷工整的字迹:
“余引导第一批山民时，曾犯一大错——急于求成。见其狩猎不利，便降下神迹，驱赶兽群至其营地。山民果腹，感恩戴德。然此后，每遇困难便求神迹，不再自行思考。待余醒悟，为时已晚，文明已成惰性……”
林风读着这段文字，仿佛看到爷爷当年的懊悔。
手札后面写道:“故知，神只之助，当如春雨，润物细无声。干旱时降一滴，洪涝时收一缕。子民需知努力可得回报，亦需知世事无常。平衡二字，重若千钧。”
林风合上手札，陷入沉思。
爷爷用几十年的经验，总结出这些道理。而他，才刚刚起步。
但他有银灰源火，有谨慎的性格，有学习和反思的能力。也许，他能走出一条更稳的路。
夜深了，宿舍楼里的灯光渐次熄灭。
林风躺在床上，意识再次沉入精神海。他没有进行任何操作，只是静静观察。
岩洞里，猿群已经入睡。它们挤在一起取暖，呼吸均匀。洞外，那个年轻雄性还在守夜，它握着一根简陋的木矛，警惕地望着黑暗。
星空(林风模拟的)在洞外闪烁，月光(也是模拟的)洒在空地上。
年轻雄性抬起头，望向星空。它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超越本能的东西——好奇。
它伸出毛茸茸的手，似乎想触摸那些光点。当然摸不到，但它没有放弃，就那么静静看着。
许久，它低下头，用木矛在地上划着什么。
林风将意识靠近。
地面上，是几个歪歪扭扭的线条。不像文字，不像图画，只是一种无意识的涂抹。
但这是创造。
是文明的第一笔。
林风退出精神海，睁开眼睛。宿舍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星光。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今天，他的世界里，有了一群会使用工具、会分工协作、会仰望星空、会在土地上划出痕迹的生灵。
虽然它们还很原始，还很弱小。
但火种已经点燃。
接下来的路，他要做的不是添柴加火，而是小心守护，让这火按照自己的方式燃烧。
窗外的星辰静静闪烁，见证着又一个微尘世界的文明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