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准备启程-《地府编外:千金神算闯娱乐圈》

  云清欢的手指还贴着那块玉佩,掌心的温度一直没散。她坐在蒲团上,听见香炉里最后一缕烟落进灰堆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落地。山雀早飞走了,窗台上的纸片被风吹到角落,没人去捡。

  她慢慢站起身,膝盖有点发麻,像是坐了太久,又像是腿在替她犹豫。

  厢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晨光斜斜地切进来,照在她常睡的那张木床上。枕头歪着,一角破了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那是去年追山雀摔下来时磕的,山雀叼走她的符纸,她爬屋顶去抢,结果踩空,整个人砸进藤架里。师父一边给她包扎一边笑:“你这丫头,抓鬼没见这么拼,追只鸟倒豁出命去。”

  她走过去,把枕头翻了个面,轻轻放进包袱。

  法器袋挂在床头,沉甸甸的。她解开系绳,挨个检查:朱砂笔没干,桃木剑刃口完好,罗盘指针稳稳指向南方。她把它贴胸口放好,布袋口用红绳缠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桌上有几张没画完的符,墨迹干了一半。她盯着看了会儿,拿起笔补了一笔收尾,然后整叠塞进袖袋。动作利落,可手有点抖。

  走到门边,她回头看了眼屋子。墙角还摆着她小时候练定魂咒用的小香炉,桌上留着啃了一半的桃核——昨天刚吃的,忘了扔。她没再回头,拉上门,咔哒一声,锁住了十八年的日常。

  大殿前的石阶扫得干净,她蹲下身,指尖蹭了蹭砖缝里的青苔。凉的,湿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掏出三支香,插进香炉,点火,拜了三拜。

  不是求神明保佑,是谢这屋檐下的日子——谢那些她以为理所当然的早晨,谢师父端来的糙米粥,谢山雀叽叽喳喳吵醒她的每一个天亮。

  “我走了。”她低声说,“您们多保重。”

  桃树在后院角落,枝头花还没开,但树皮上有道浅痕,是她去年给狐仙算姻缘时刻的。那天狐仙哭着跑回来,说白毛狐狸向他表白,他吓得跳河,结果被雷符轰下山。她一边道歉一边画加强版桃花符,狐仙嘴上骂她坑鬼,最后还是收了。

  她伸手摸了摸那道刻痕,笑了下:“以后你自己看姻缘吧,别再来找我算。”

  话音刚落,风过树梢,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正好贴在她肩头。她没拍掉,就让它待着。

  屋顶她熟得很。左手边第三块瓦片松动,踩上去会咯吱响;屋脊最高处有个小凹槽,能卡住脚底。她坐上去,两条腿悬着晃,像小时候等师父发肉干那样。

  道观不大,一眼就能看完。东厢是静室,西厢养着狸猫,后院有口老井,井沿上绑着红绳——她说那是镇邪用的,师父说那是她五岁时拴风筝的。

  她望着远处山雾,忽然说:“你说我是豪门千金?可我觉得,我还是更像这屋檐下的小神婆。”

  她知道这话没人回答。

  但她也知道,答案不在这里。

  她从屋顶跳下来,脚落地时稳稳的,没摔。走过院子,看见檐下铜铃轻轻晃了一下,声音很轻,像是谁在应她。

  静室门开着,师父站在里面,背对着她,正在整理那只紫檀木匣。听到脚步声,他没回头,只问:“东西收好了?”

  “收好了。”她说,顿了顿,又补一句,“可心没收。”

  师父转过身,拂尘搭在臂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催,就看着她。

  “我昨晚想了一夜。”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想回去看看。不是为了当什么千金小姐,也不是为了穿金戴银。我只是……想知道,我娘当年抱着我出府时,是不是也这么害怕?她有没有回头看?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能自己走回来?”

  师父没说话。

  她抬起头:“我在地府有任务,人间有冤魂要解,家里……也有饿鬼等着我。”

  “饿鬼?”师父挑眉。

  “嗯。”她点头,“执念深的魂,不就是饿鬼吗?等消息的,等真相的,等亲人回头看看他们的。我不去,谁去?”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不是那种逗她吃肉干的笑,也不是训她画符太急的笑,是真正松了口气的那种笑。

  “那你记住。”他说,“不管你姓沈还是姓云,你永远是我三清观走出去的徒弟。”

  她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假装整理包袱带子。

  “法器都带齐了?”师父问。

  “带了。”她拍拍腰侧,“罗盘、符袋、桃木剑、朱砂笔,还有您教的九道引路灯咒。”

  “记住了就好。”师父从袖中取出一方旧布,递给她,“把这个也带上。”

  她接过来,是块洗得发白的蓝布,边角绣了个小小的“清”字。

  “你满月时裹身子的。”师父说,“后来当抹布用了十几年,我看你还挺喜欢,就留着了。”

  她捏着那块布,手指收紧。

  “它比玉佩更真。”师父说,“一个是你生来就有的身份,一个是你活出来的样子。”

  她把布叠好,放进最贴身的口袋,紧挨着罗盘。

  “我明天走。”她说。

  “嗯。”师父点头,“早饭我给你煮蛋。”

  她笑出声:“您还会煮蛋?”

  “不会。”师父转身去关木匣,“所以我说明天早上,让你哥家的厨子送一锅来。”

  她一愣:“哥?”

  “三个。”师父眼皮都没抬,“听说你要回来,他们昨晚上就把菜单拟好了,八宝粥、小笼包、煎蛋配牛油果——听着就不饱腹。”

  她忍不住笑:“那您打算吃什么?”

  “我的糙米粥。”师父合上匣子,铜扣咔哒一声,“不过可以加颗蛋。”

  她站在门口,没立刻走。

  “师父。”她忽然叫他。

  “嗯?”

  “我要是……回不来呢?”

  师父停下动作,抬头看她。

  “我是说,要是那边不认我,或者我适应不了,或者我又惹祸被人赶出来……”

  “那就滚回来。”师父打断她,“观里还有屋顶,还有狸猫,还有半筐没吃完的桃子。你爱砸哪儿砸哪儿,爱追山雀追到天黑也行。”

  她眼睛发热,可还是咧嘴笑了:“那我可真不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师父哼了一声,“去吧,别站这儿碍眼。”

  她退后两步,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清欢。”师父背对她,手搭在香炉边上,“到了那边,少说鬼话,多吃饭。别让人觉得你野。”

  她回头,认真点头:“记住了。”

  她走出静室,风从院外吹进来,卷起一点灰。她站在庭院中央,包袱背在肩上,罗盘贴着胸口,手里还攥着那块蓝布。

  天光正亮,屋檐下的铜铃又晃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厢房走,准备再检查一遍符纸是否干燥。

  手指刚碰到门环,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

  “你要是敢哭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