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随着那声巨响的余音在空旷的御花园上空渐渐消散，晨曦的微光终于穿透了漫天的硝烟与阴霾，稀薄地洒落在满目疮痍的青石板路上。
原本静谧雅致的皇家园林，此刻已是满地狼藉。被炸断的假山碎石散落一地，几棵百年老树被烈火燎得焦黑，断枝残叶间还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血腥味以及那尚未散尽的刺鼻草药气息，这种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却又无比真实地昭示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顾云逸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翻身下马，身形依旧挺拔如枪，只是那一身被鲜血浸透的黑甲，在晨光下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他大步穿过倒卧的尸体和正在收拾战场的玄衣卫，径直走向那个站在假山旁的身影。
苏瑶正背对着他，低头检查着一具刚刚被抬出来的尸体。她身上的素色劲装沾染了些许泥土和星星点点的血迹，发丝也被汗水微微濡湿，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显得有些狼狈，但那脊梁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瑶儿。”顾云逸轻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瑶回过头，看到顾云逸的那一刻，原本冷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她看着他那身染血的战甲，目光在他手臂上一道还在渗血的划痕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蹙。
“受伤了？”她快步迎上去，也不顾周围还有众多将士在场，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小伤，不妨事，刚才被流矢蹭了一下。”顾云逸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冰凉而粗糙，“你怎么跑到这最前线来了？这御花园是叛军突围的重点，若是刀剑无眼……”
“这里危险，你就能一个人来吗？”苏瑶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心疼。她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粉，直接撒在他手臂的伤口上。
“嘶——”
顾云逸吸了口凉气，那药粉一接触伤口，便是一阵钻心的剧痛，紧接着便是一阵清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他知道，这是苏瑶特制的金疮药，止血生肌的效果堪称神奇。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自然是并肩上。”苏瑶一边熟练地撕下衣角为他包扎，一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愿做那个躲在府里等着好消息的深闺妇人，云逸，我要与你同进退。”
顾云逸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他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了一个深沉的拥抱。他用力将苏瑶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淡淡的草药香——那是让他感到最踏实的味道。
“好，只要你不怕，本王便带你一起去看这山河无恙。”他在她耳边低沉地说道，语气中满是郑重。
然而，温存总是短暂的。战场还未彻底清理干净，远处依然传来零星的喊杀声。
“王爷！王妃！”
赵铁面快步跑了过来，浑身是血，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正阳门和刑部大牢那边的叛军已经基本肃清了！但是……我们在清点战场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顾云逸松开苏瑶，神色瞬间恢复了冷峻。
“没有找到三皇子，也没有找到这次叛军的主谋——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指挥官，也就是三皇子府的护卫统领，王猛！”赵铁面焦急地汇报道，“根据俘虏的口供，王猛一直亲自坐镇玄武门。刚才那一波偷袭您的死士，也是他的人。可是刚才搜遍了战场，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
顾云逸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没死？看来这只老鼠比我想象的要狡猾。”
苏瑶却突然开口，目光望向御花园深处那片连绵的宫殿群：“他在那里。”
“哪里？”顾云逸和赵铁面同时看去。
苏瑶指了指远处那座最高的建筑——藏书阁。那是皇宫内除了三大殿之外最高的地方，平时鲜少有人踏足，此刻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我刚才在布置烟雾弹的时候，注意到藏书阁顶上有反光。”苏瑶冷静地分析道，“虽然很微弱，但那不是月光。那是镜子或者是金属的反光。王猛若是要指挥全局，又不想暴露在正面战场，藏书阁是绝佳的观察点。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还在等最后的一个机会。”
“最后的机会？”顾云逸眯起眼睛。
“对，鱼死网破的机会。”苏瑶沉声道，“如果正面突围无望，他极可能会派人从水路或者是密道潜入养心殿，直接……”
她没有说完，但顾云逸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刺杀皇帝，或者是挟持皇帝作为人质，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果然是一条疯狗。”顾云逸眼中杀气腾腾，“既然他还没走，那就送他上路。”
“我也去。”苏瑶没有丝毫犹豫。
“你……”顾云逸刚想拒绝。
“藏书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苏瑶打断了他，“若是硬攻，死伤必然惨重。而且王猛身边还有几十名最精锐的死士护卫。我知道怎么用烟雾封锁他们的视线，也知道怎么用迷药逼他们出来。云逸，这是最快的办法，也是减少伤亡的办法。”
顾云逸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无益。他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身边的亲卫，然后重新提起了那杆银枪。
“好，那就如你所愿。这次，我攻正门，你断后路。我们夫妻二人，今日便要活捉这条乱臣贼子！”
……
藏书阁，共九层，高耸入云。
王猛此刻正站在第八层的窗口，手里拿着一块铜镜，利用晨光的反射观察着下方的动静。他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上写满了阴鸷和绝望。
“该死的！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的烟雾？那个女人是谁？！”王猛咬牙切齿，手中的铜镜被他捏得几乎变形。
原本完美的计划，全被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给毁了。她用的武器闻所未闻，那种刺鼻的烟雾让他的死士们根本睁不开眼，原本奇袭顾云逸的计划也就此泡汤。
现在，正面的玄武门已经被顾云逸夺回，其他的几路叛军也纷纷溃败。他，成了瓮中之鳖。
“统领，我们怎么办？靖王的兵马已经包围过来了！”一名死士满脸是血地冲上来禀报。
王猛猛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怕什么！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传令下去，把这藏书阁的所有门窗都封死！把所有的油桶都搬到楼梯口，只要他们敢冲上来，就烧死他们！还有……”他压低声音，阴恻恻地笑道，“派人从密道下去，直接去养心殿！哪怕是死，我也要拉上那个老皇帝垫背！”
就在他发号施令的时候，藏书阁的一楼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厚重的楠木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木屑纷飞。
“王猛！你还要顽抗到什么时候？”
顾云逸如同天神下凡，手持银枪，站在门口，身后是如狼似虎的玄衣卫。
王猛冲到窗口，看着下方的顾云逸，哈哈大笑：“顾云逸！你以为你赢了吗？这藏书阁里埋伏了三百桶火油，只要我一点火，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你敢上来吗？”
顾云逸冷哼一声：“火油？那就在你点火之前，杀了你！”
他大喝一声，银枪一挥，身先士卒冲了进去。
然而，王猛的死士们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从楼梯口上方不断地滚下巨石和射下利箭，甚至还有人拿着火把，随时准备点燃洒在楼道里的火油。
战斗瞬间陷入了胶着。玄衣卫虽然勇猛，但在狭窄的楼梯间根本施展不开，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该死！”顾云逸一枪挑飞一支箭矢，眉头紧锁。这样下去，等到王猛派人去刺杀皇上，一切就都晚了。
就在这时，苏瑶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太医院学徒，从藏书阁的后方绕了过去。她知道这藏书阁有一条废弃的排水渠，直通底层的储藏室。
“就是这里。”
苏瑶看着眼前那个生锈的铁栅栏，从腰间掏出一瓶腐蚀药水——那是用强酸和草药提炼而成的，专门用来化骨销尸。她将药水倒在铁锁上，只听“滋滋”几声冒烟，那锈迹斑斑的铁锁竟然迅速软化脱落。
推开铁栅栏，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苏瑶等人屏住呼吸，悄悄潜入了藏书阁的底层。
他们并没有急着冲上去，而是顺着楼梯一路摸到了三楼的位置。这里距离四楼的火油防线还有一段距离，但却是最佳的投掷点。
苏瑶从背上的药箱里取出了几个巨大的密封陶罐。这些陶罐里装的不是普通的烟雾，而是她连夜赶制出来的“强力迷魂烟”——里面混合了曼陀罗、颠茄等剧毒草药，点燃后，吸入者会立刻昏迷倒地，轻则三日不醒，重则甚至可能损伤肺腑。
“听我口令。”苏瑶低声对身边的几个学徒说道，“把这些罐子全部搬到楼梯口，然后每人拿一个火把。我一扔，你们就点火扔下去，动作要快！”
“是！”
与此同时，四楼的死士们正得意洋洋地往下扔着石头和射箭。
“哈哈！靖王爷，您还是回去吧！这楼道里全是火油，您再靠近一步，我们就点火！”
就在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几个陶罐顺着楼梯缝隙滚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团团燃烧的火光。
“这是什么？”
“砰！砰！砰！”
陶罐碎裂，瞬间腾起一股浓烈的紫红色烟雾。这烟雾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都要刺鼻。
“咳咳咳！这……这是什么毒烟？我……我看不到东西了！”
“咳……我的手……我的手没力气了……”
那几个手持火把的死士还没来得及点火，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烟雾笼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紫红色的烟雾顺着楼梯迅速向上蔓延，所过之处，死士们纷纷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楼上的王猛听到动静，大惊失色：“怎么回事？！火呢？！为什么没有火？！”
“统领……烟……有毒烟……”仅剩的一个意识清醒的死士刚说完，也晕了过去。
“废物！一群废物！”王猛惊恐地后退，但他没想到，这烟雾不仅顺着楼梯上来，还顺着窗户的缝隙飘了进来。
就在王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破窗而入。
那道黑影并没有落地，而是手中软鞭一甩，缠住了房梁，整个人荡到了王猛的面前。
“啪！”
一记响亮的鞭响，重重地抽在了王猛的手腕上。他手中的大刀应声落地。
“谁？！”王猛惊恐地后退，捂着手腕，满脸不可置信。
苏瑶落地站稳，手中的软鞭再次扬起，如同灵蛇般盘绕在她的身侧，眼神冰冷地盯着这个乱臣贼子。
“你的对手，是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审判者的威严。
“是你？！那个女人！”王猛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没想到你竟然能绕到后面来！不过就算你能上来又如何？我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顾云逸已经带着玄衣卫冲破了烟雾，出现在了门口。
“你还有什么？”顾云逸冷冷地打断他，手中的银枪直指王猛的咽喉，“你的死士都倒了，你的主谋三皇子已经被生擒，王猛，你输了。”
王猛看着浑身浴血的顾云逸，又看了看旁边手持长鞭、眼神坚定的苏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夫妻……双煞……”他喃喃自语，眼中终于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下辈子，别再做乱臣贼子。”苏瑶冷冷说道，手中的软鞭猛地一甩，缠住了王猛的脖子，用力一拽。
王猛直接被拽倒在地，顾云逸上前一步，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银枪的寒光映照着他绝望的脸庞。
“绑了。”
随着顾云逸一声令下，玄衣卫一拥而上，将曾经不可一世的叛军统领死死按在地上。
看着王猛被拖下去，苏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转过身，正好对上顾云逸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在这充满血腥与杀戮的藏书阁中，在这个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斗的清晨，他们并肩而立，如同两棵历经风雨却依然挺立的青松，互相支撑，互相依偎。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外界的喧嚣、战场的血腥、朝堂的险恶，都在这相视一笑中，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赢了。
随着那声巨响的余音在空旷的御花园上空渐渐消散，晨曦的微光终于穿透了漫天的硝烟与阴霾，稀薄地洒落在满目疮痍的青石板路上。
原本静谧雅致的皇家园林，此刻已是满地狼藉。被炸断的假山碎石散落一地，几棵百年老树被烈火燎得焦黑，断枝残叶间还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血腥味以及那尚未散尽的刺鼻草药气息，这种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却又无比真实地昭示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顾云逸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翻身下马，身形依旧挺拔如枪，只是那一身被鲜血浸透的黑甲，在晨光下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他大步穿过倒卧的尸体和正在收拾战场的玄衣卫，径直走向那个站在假山旁的身影。
苏瑶正背对着他，低头检查着一具刚刚被抬出来的尸体。她身上的素色劲装沾染了些许泥土和星星点点的血迹，发丝也被汗水微微濡湿，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显得有些狼狈，但那脊梁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瑶儿。”顾云逸轻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瑶回过头，看到顾云逸的那一刻，原本冷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她看着他那身染血的战甲，目光在他手臂上一道还在渗血的划痕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蹙。
“受伤了？”她快步迎上去，也不顾周围还有众多将士在场，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小伤，不妨事，刚才被流矢蹭了一下。”顾云逸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冰凉而粗糙，“你怎么跑到这最前线来了？这御花园是叛军突围的重点，若是刀剑无眼……”
“这里危险，你就能一个人来吗？”苏瑶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心疼。她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粉，直接撒在他手臂的伤口上。
“嘶——”
顾云逸吸了口凉气，那药粉一接触伤口，便是一阵钻心的剧痛，紧接着便是一阵清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他知道，这是苏瑶特制的金疮药，止血生肌的效果堪称神奇。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自然是并肩上。”苏瑶一边熟练地撕下衣角为他包扎，一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愿做那个躲在府里等着好消息的深闺妇人，云逸，我要与你同进退。”
顾云逸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他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了一个深沉的拥抱。他用力将苏瑶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淡淡的草药香——那是让他感到最踏实的味道。
“好，只要你不怕，本王便带你一起去看这山河无恙。”他在她耳边低沉地说道，语气中满是郑重。
然而，温存总是短暂的。战场还未彻底清理干净，远处依然传来零星的喊杀声。
“王爷！王妃！”
赵铁面快步跑了过来，浑身是血，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正阳门和刑部大牢那边的叛军已经基本肃清了！但是……我们在清点战场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顾云逸松开苏瑶，神色瞬间恢复了冷峻。
“没有找到三皇子，也没有找到这次叛军的主谋——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指挥官，也就是三皇子府的护卫统领，王猛！”赵铁面焦急地汇报道，“根据俘虏的口供，王猛一直亲自坐镇玄武门。刚才那一波偷袭您的死士，也是他的人。可是刚才搜遍了战场，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
顾云逸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没死？看来这只老鼠比我想象的要狡猾。”
苏瑶却突然开口，目光望向御花园深处那片连绵的宫殿群：“他在那里。”
“哪里？”顾云逸和赵铁面同时看去。
苏瑶指了指远处那座最高的建筑——藏书阁。那是皇宫内除了三大殿之外最高的地方，平时鲜少有人踏足，此刻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我刚才在布置烟雾弹的时候，注意到藏书阁顶上有反光。”苏瑶冷静地分析道，“虽然很微弱，但那不是月光。那是镜子或者是金属的反光。王猛若是要指挥全局，又不想暴露在正面战场，藏书阁是绝佳的观察点。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还在等最后的一个机会。”
“最后的机会？”顾云逸眯起眼睛。
“对，鱼死网破的机会。”苏瑶沉声道，“如果正面突围无望，他极可能会派人从水路或者是密道潜入养心殿，直接……”
她没有说完，但顾云逸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刺杀皇帝，或者是挟持皇帝作为人质，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果然是一条疯狗。”顾云逸眼中杀气腾腾，“既然他还没走，那就送他上路。”
“我也去。”苏瑶没有丝毫犹豫。
“你……”顾云逸刚想拒绝。
“藏书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苏瑶打断了他，“若是硬攻，死伤必然惨重。而且王猛身边还有几十名最精锐的死士护卫。我知道怎么用烟雾封锁他们的视线，也知道怎么用迷药逼他们出来。云逸，这是最快的办法，也是减少伤亡的办法。”
顾云逸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无益。他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身边的亲卫，然后重新提起了那杆银枪。
“好，那就如你所愿。这次，我攻正门，你断后路。我们夫妻二人，今日便要活捉这条乱臣贼子！”
……
藏书阁，共九层，高耸入云。
王猛此刻正站在第八层的窗口，手里拿着一块铜镜，利用晨光的反射观察着下方的动静。他那张布满刀疤的脸上写满了阴鸷和绝望。
“该死的！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的烟雾？那个女人是谁？！”王猛咬牙切齿，手中的铜镜被他捏得几乎变形。
原本完美的计划，全被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给毁了。她用的武器闻所未闻，那种刺鼻的烟雾让他的死士们根本睁不开眼，原本奇袭顾云逸的计划也就此泡汤。
现在，正面的玄武门已经被顾云逸夺回，其他的几路叛军也纷纷溃败。他，成了瓮中之鳖。
“统领，我们怎么办？靖王的兵马已经包围过来了！”一名死士满脸是血地冲上来禀报。
王猛猛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怕什么！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传令下去，把这藏书阁的所有门窗都封死！把所有的油桶都搬到楼梯口，只要他们敢冲上来，就烧死他们！还有……”他压低声音，阴恻恻地笑道，“派人从密道下去，直接去养心殿！哪怕是死，我也要拉上那个老皇帝垫背！”
就在他发号施令的时候，藏书阁的一楼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厚重的楠木大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木屑纷飞。
“王猛！你还要顽抗到什么时候？”
顾云逸如同天神下凡，手持银枪，站在门口，身后是如狼似虎的玄衣卫。
王猛冲到窗口，看着下方的顾云逸，哈哈大笑：“顾云逸！你以为你赢了吗？这藏书阁里埋伏了三百桶火油，只要我一点火，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你敢上来吗？”
顾云逸冷哼一声：“火油？那就在你点火之前，杀了你！”
他大喝一声，银枪一挥，身先士卒冲了进去。
然而，王猛的死士们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从楼梯口上方不断地滚下巨石和射下利箭，甚至还有人拿着火把，随时准备点燃洒在楼道里的火油。
战斗瞬间陷入了胶着。玄衣卫虽然勇猛，但在狭窄的楼梯间根本施展不开，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该死！”顾云逸一枪挑飞一支箭矢，眉头紧锁。这样下去，等到王猛派人去刺杀皇上，一切就都晚了。
就在这时，苏瑶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太医院学徒，从藏书阁的后方绕了过去。她知道这藏书阁有一条废弃的排水渠，直通底层的储藏室。
“就是这里。”
苏瑶看着眼前那个生锈的铁栅栏，从腰间掏出一瓶腐蚀药水——那是用强酸和草药提炼而成的，专门用来化骨销尸。她将药水倒在铁锁上，只听“滋滋”几声冒烟，那锈迹斑斑的铁锁竟然迅速软化脱落。
推开铁栅栏，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苏瑶等人屏住呼吸，悄悄潜入了藏书阁的底层。
他们并没有急着冲上去，而是顺着楼梯一路摸到了三楼的位置。这里距离四楼的火油防线还有一段距离，但却是最佳的投掷点。
苏瑶从背上的药箱里取出了几个巨大的密封陶罐。这些陶罐里装的不是普通的烟雾，而是她连夜赶制出来的“强力迷魂烟”——里面混合了曼陀罗、颠茄等剧毒草药，点燃后，吸入者会立刻昏迷倒地，轻则三日不醒，重则甚至可能损伤肺腑。
“听我口令。”苏瑶低声对身边的几个学徒说道，“把这些罐子全部搬到楼梯口，然后每人拿一个火把。我一扔，你们就点火扔下去，动作要快！”
“是！”
与此同时，四楼的死士们正得意洋洋地往下扔着石头和射箭。
“哈哈！靖王爷，您还是回去吧！这楼道里全是火油，您再靠近一步，我们就点火！”
就在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几个陶罐顺着楼梯缝隙滚了下来，紧接着是一团团燃烧的火光。
“这是什么？”
“砰！砰！砰！”
陶罐碎裂，瞬间腾起一股浓烈的紫红色烟雾。这烟雾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都要刺鼻。
“咳咳咳！这……这是什么毒烟？我……我看不到东西了！”
“咳……我的手……我的手没力气了……”
那几个手持火把的死士还没来得及点火，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烟雾笼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紫红色的烟雾顺着楼梯迅速向上蔓延，所过之处，死士们纷纷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楼上的王猛听到动静，大惊失色：“怎么回事？！火呢？！为什么没有火？！”
“统领……烟……有毒烟……”仅剩的一个意识清醒的死士刚说完，也晕了过去。
“废物！一群废物！”王猛惊恐地后退，但他没想到，这烟雾不仅顺着楼梯上来，还顺着窗户的缝隙飘了进来。
就在王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破窗而入。
那道黑影并没有落地，而是手中软鞭一甩，缠住了房梁，整个人荡到了王猛的面前。
“啪！”
一记响亮的鞭响，重重地抽在了王猛的手腕上。他手中的大刀应声落地。
“谁？！”王猛惊恐地后退，捂着手腕，满脸不可置信。
苏瑶落地站稳，手中的软鞭再次扬起，如同灵蛇般盘绕在她的身侧，眼神冰冷地盯着这个乱臣贼子。
“你的对手，是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审判者的威严。
“是你？！那个女人！”王猛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没想到你竟然能绕到后面来！不过就算你能上来又如何？我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顾云逸已经带着玄衣卫冲破了烟雾，出现在了门口。
“你还有什么？”顾云逸冷冷地打断他，手中的银枪直指王猛的咽喉，“你的死士都倒了，你的主谋三皇子已经被生擒，王猛，你输了。”
王猛看着浑身浴血的顾云逸，又看了看旁边手持长鞭、眼神坚定的苏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夫妻……双煞……”他喃喃自语，眼中终于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下辈子，别再做乱臣贼子。”苏瑶冷冷说道，手中的软鞭猛地一甩，缠住了王猛的脖子，用力一拽。
王猛直接被拽倒在地，顾云逸上前一步，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银枪的寒光映照着他绝望的脸庞。
“绑了。”
随着顾云逸一声令下，玄衣卫一拥而上，将曾经不可一世的叛军统领死死按在地上。
看着王猛被拖下去，苏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转过身，正好对上顾云逸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在这充满血腥与杀戮的藏书阁中，在这个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斗的清晨，他们并肩而立，如同两棵历经风雨却依然挺立的青松，互相支撑，互相依偎。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外界的喧嚣、战场的血腥、朝堂的险恶，都在这相视一笑中，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