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归墟初探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又好像要被生生撕裂开来......那种感觉就如同整个人连同自己的魂魄一器丢进了一台巨大无比的搅拌机里似的，令人痛苦不堪。
清玄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抓住身旁小雅和阿月的双手不放，任凭那股强大而诡异的力量将他们卷入到一个极度扭曲且充满未知危险的空间之中，并随着汹涌澎湃的空间洪流不停翻滚挣扎着向前冲去。
放眼望去，周围一片漆黑混沌，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唯有时不时从眼前一闪而过的绚丽多彩的光芒，宛如有人不小心把无数瓶颜料打翻在地后肆意挥洒在了这片虚无缥缈的世界之上。
与此同时，清玄还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体内那颗一直处于蛰伏状态中的神秘种子此刻竟然变得异常活跃起来，犹如一头饿极了许久的野兽突然嗅到了美味佳肴般开始拼命吞噬起那些从空间缝隙中源源不断泄露出来的混沌能量来。
一定要撑下去啊! 清玄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以及精神层面所遭受的强烈折磨，竭尽全力调动自身全部灵力迅速凝聚成一道透明轻薄却坚不可摧的护盾将三个人牢牢笼罩其中。
然而面对如此狂暴凶猛的空间乱流攻击时，即便是拥有这般坚固防御手段加持保护也依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摇摇欲坠。因为每当有一股强大冲击力狠狠撞上这道看似无懈可击的屏障之时都会令清玄忍不住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闷吼声并且嘴角处亦会随之渗出丝丝缕缕鲜红血丝顺着下巴流淌而下染红衣襟。
小雅的状况简直糟糕透顶。尽管她拥有与众不同的体质，但无奈修为实在太过低微，置身于这恐怖至极的空间乱流之中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最基本的自我保护都难以做到。若不是清玄拼尽全力施展灵力守护住她那脆弱不堪的身躯，恐怕她早就已被这狂暴肆虐的空间乱流撕成碎片、粉身碎骨了吧？
清玄大哥......我......小雅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力不从心，只能发出断断续续且极其虚弱的声音来。
不要讲话，节省一下体力！清玄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知道现在形势危急万分，如果不全力以赴地保护好小雅，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往那层单薄的护罩里源源不断地注入大量精纯浓郁的灵力，试图让它变得更加坚固稳定。
相比之下，阿月的处境则要好得多。毕竟她自幼便生长在无边无际的无涯海上，历经无数次狂风暴雨以及惊涛骇浪等恶劣天气的洗礼，对于如此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有着远超常人的适应能力和忍受极限。此时此刻，只见她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一双美眸如同鹰隼般锐利而坚定，死死地凝视着正前方——就在那片混沌无序的茫茫天地之间，隐约可见到一丝丝微弱的光芒正在不停地闪烁跳动。
那里......好像有个出口!阿月突然兴奋地高声呼喊起来。
清玄闻言急忙顺着阿月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了那个隐藏在重重迷雾深处的微小白点。这个不起眼的小白点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灯塔一般，孤零零地矗立在漆黑一片的汪洋大海之上，给人带来一丝生的希望与曙光。
冲过去! 随着一声怒吼，他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自己体内的精血，拼尽全力去驱动那股强大而神秘的阴阳之力。只见原本就已经飞速前行的护罩突然之间再次提速，犹如一支脱缰野马般疾驰而去，眨眼间便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直直朝着前方那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小点猛扑过去。
随着两者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那颗光点也变得越发璀璨夺目起来，仿佛一颗镶嵌在夜空中的明珠，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辉。终于，就在他们即将与光点相撞的一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猛地爆发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三人冲进光点的那一刹那，所有施加在身上的恐怖压力竟然毫无征兆地全部消散无踪!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只听得的一声闷响，他们结结实实地砸落在了一片柔软的沙滩之上。
清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子来，一边揉着被震得生疼的屁股，一边茫然四顾。眼前所见到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这座岛屿简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头顶上方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红色调，既没有烈日高悬，又不见星辰闪烁，但整个空间却依旧明亮得宛如白昼一般。更为奇特的是，在这片诡异的天幕之中，还飘荡着数不清的、类似水母模样的发光体。它们悠然自得地游弋着，不时洒落点点晶莹剔透的光斑，给这个地方增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氛围。
再往远处看去，可以看到有几座巍峨耸立的山峰直插云霄。不过这些山峰的外形实在太过怪异，根本不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雕琢而成，反倒更像是哪个顽皮孩子随手捏制出来的泥娃娃。有些山峰扭成了麻花状，还有些则干脆断裂成好几段，孤零零地悬停在半空中，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沙滩上生长着一种蓝色的草，叶片细长，边缘泛着荧光。不远处是一片树林，树木的树干呈半透明状，能看到内部流淌着淡金色的液体。树冠上结的不是果实，而是一颗颗发光的珍珠，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里就是……归墟岛？”阿月喃喃自语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和敬畏之情。
清玄并没有立刻回应阿月的疑问，而是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小雅身上。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小雅的状况，发现尽管小雅看起来十分虚弱，但她的生命力依然顽强，并无大碍，仅仅是因为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疲惫不堪罢了。此时，小雅怀中那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圣祖晶体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状态不佳，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一股温暖而柔和的能量，宛如母亲轻抚孩子般轻柔地滋润着小雅那略显苍白的身躯。
“我没事。”小雅强打起精神，试图从地上坐起来。然而，由于身体太过虚弱，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终于成功坐稳，并环顾四周后喃喃说道：“这里……好古怪啊。”
的确如此，就连清玄自己也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这个地方的异常之处。此地的灵气浓郁程度简直超乎想象，其密度之高甚至远远超过了外界普通地区的十倍有余！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些充盈的灵气并非单一属性，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度混乱且复杂的局面——既有至刚至阳之气，又含至柔至阴之力；五行元素相互交融渗透，彼此纠缠不清；还有那神秘莫测、难以言喻的混沌之气穿插其中……诸般不同属性的灵气就这样毫无规律地交缠融合在一起，共同造就了此处独一无二的奇异氛围与特殊环境。
“当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这边来了。”就在这时，一直保持警觉的阿月突然压低嗓音提醒道。
听到阿月的警告，清玄不敢怠慢，连忙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果然，透过茂密的林间枝叶缝隙，可以隐约看到一群形态各异的未知生物正缓缓地从树林深处走出来......
那是一种鹿形生物，但体型比普通鹿大一圈，皮毛呈银白色，额头上长着一根水晶般的独角。它们的眼睛是纯净的蓝色，眼神温顺，似乎没有敌意。
为首的雄鹿迈着优雅而稳健的步伐走到清玄面前，低下头用它那灵敏的鼻子轻轻嗅了嗅清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接着，这只高大威猛的雄鹿突然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清脆悦耳、宛如天籁般动听的鸣叫。
这声鸣叫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般，刚刚落下便如同涟漪一样迅速传遍整个树林。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原本寂静无声的树林之中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生物体型巨大无比，犹如小山一般；有的则小巧玲珑，宛如精灵；更有甚者竟然还能够长出一双美丽的翅膀，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之间！
除了上述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生物之外，这里还有许多其他种类繁多且形态各异的存在。比如长着一对洁白如雪羽翼的兔子、浑身闪烁着神秘光芒的狐狸以及悬浮于半空中好似水母一般的奇特植物等等……一时间，这片宁静祥和的沙滩之上变得热闹非凡起来，无数双眼睛都充满好奇地凝视着眼前这三位不速之客。
“它们……似乎并不害怕人类呢。”小雅瞪大眼睛看着周围这些陌生而又有趣的生物，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的确如此，从这些生物们的目光当中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畏惧之意，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单纯至极的好奇心，就好像它们从来未曾见过像清玄等人这样的外来者似的。
就在这时，那头带头的雄鹿再度发出一阵嘹亮的鸣叫，并随即转过身朝着身后茂密的树林缓缓行去。没走几步远，它却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望向清玄等人，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暗示对方跟随自己一同前进。
“它究竟打算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啊？”阿月满心疑惑地向清玄发问。
面对阿月的问题，清玄稍稍迟疑了片刻，但最后他还是下定决心选择追随那头雄鹿进入那片诡异莫测的树林深处一探究竟。
“反正已经来到这儿了，索性进去瞧瞧吧。不过大家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才行哦！”清玄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树林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大。参天巨木遮天蔽日，树干上生长着发光的苔藓，提供了足够的光线。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声音。
更神奇的是，树林中有一条明显的小径，显然是经常被踩踏形成的。小径两侧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有的散发着治愈的香气，有的结着晶莹的果实。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树林尽头，是一个清澈的湖泊。
湖水呈淡蓝色，平静如镜，倒映着紫红色的天空和发光的水母生物。湖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建着一座简陋的木屋，屋前有篱笆围成的小院，院子里种着一些蔬菜和草药。
而在湖边，坐着一个垂钓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穿着粗布麻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根翠竹鱼竿，正在专心垂钓。他身旁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装了几条银光闪闪的小鱼。
鹿群在湖边停下，雄鹿朝老者发出一声鸣叫。
老者转过头，露出一张慈祥的脸。他看起来约莫七八十岁，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清澈有神，像是年轻人的眼睛。
“哦？有客人来了。”老者放下鱼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稀客稀客，归墟岛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苍老，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清玄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晚辈陈轩，误入贵岛，打扰前辈清修，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老者摆摆手，“归墟岛本就欢迎有缘人。老朽姓吴，单名一个‘涯’字，你们可以叫我吴老。”
吴涯？
清玄心中一动。苏远山的信中提到过“若遇名‘无涯’者，可托信任”。难道就是眼前这位老者？
“吴前辈。”清玄试探着问，“您一直生活在这座岛上？”
“算是吧。”吴涯笑道，“很久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年月了。来来来，别站着说话，到屋里坐。”
他转身走向湖心岛，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划船，而是直接踏上了水面。
不是轻功，不是法术，他就那样自然地走在湖面上，如履平地。
清玄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震惊。这位吴老，修为深不可测。
他们来到湖边，正准备找船或想办法渡湖，吴涯已经走到湖心，回头招手：“跟上啊。”
清玄咬咬牙，也踏上了湖面。
脚下的触感很坚实，像是踩在透明的水晶上。他能感觉到，湖水中蕴含着强大的灵力，这些灵力在吴涯的引导下，自动形成了一条“路”。
小雅和阿月也小心翼翼地跟上。
来到湖心岛，木屋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屋子很简陋，但很干净。院子里晾晒着草药，角落里有几个蜂箱，蜜蜂嗡嗡飞舞。屋后有一小片菜地，种着一些没见过的蔬菜。
“坐。”吴涯指了指院中的石凳，自己进屋沏茶。
很快，他端着一壶茶和几个竹杯出来，给三人倒上。
茶是淡绿色的，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一杯茶下肚，清玄感觉体内的疲惫和暗伤竟然缓解了许多。
“好茶。”他由衷赞叹。
“岛上自产的，没什么名堂，但养身还不错。”吴涯笑道，“现在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找到归墟岛的？还有，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清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他简单讲述了之前的经历：从幽冥教的追杀，到金阳宗的软禁，再到琉璃岛与苏远山的相遇，最后在珊瑚礁海域进入空间裂缝。
但他隐去了真相种子和圣祖传承的具体细节，只说自己在修炼上遇到了瓶颈，需要寻找洗心泉来稳固道心。
吴涯静静听着，不时点头，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
当清玄讲完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洗心泉确实在归墟岛上。但你们要知道，洗心泉不是普通的泉水，它是归墟岛的‘心脏’，维持着整个岛屿的平衡。”
他站起身，望向岛中央那座最高的螺旋山峰：“洗心泉就在那座‘归墟峰’的山顶。但想要到达那里，需要经过三重考验。”
“什么考验？”阿月问。
“第一重，‘问心路’。”吴涯说，“从山脚到山腰，有一条石阶路。每走一步，都会引发内心的幻象。只有道心坚定者，才能通过。”
“第二重，‘无光林’。”他继续道，“山腰以上，是一片永远被黑暗笼罩的森林。林中没有任何光线，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绝对的寂静和黑暗。进入其中，会失去所有感官，连时间感都会模糊。很多人在这里崩溃，永远迷失。”
“第三重，‘通天崖’。”吴涯最后说，“山顶之下，是一处绝壁，高千丈，光滑如镜，无法攀爬。唯一的通路，是一道由风构成的‘天梯’。需要以自身灵力为引，凝聚风阶，一步一步登上山顶。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三重考验，一重比一重难。
清玄面色凝重，但没有退缩。
“晚辈愿意尝试。”
“你们呢？”吴涯看向小雅和阿月。
“我也去。”小雅坚定地说。
“我也是。”阿月点头。
吴涯看着三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有勇气。不过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在岛上休整几天，恢复状态。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归墟岛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两位居住者。一位在‘熔岩谷’，脾气暴躁，不喜外人。另一位在‘迷雾沼泽’，性情古怪，难以捉摸。如果你们在岛上遇到他们，尽量不要招惹。”
“还有其他人？”清玄惊讶道。
“都是些无家可归的老家伙罢了。”吴涯摆摆手，“好了，天色不早，你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吧。屋子旁边有间空房，收拾一下就能住。”
他起身回屋，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对了，晚上不要离开湖心岛。归墟岛的夜晚……和白天不太一样。”
说完，他关上了门。
清玄三人面面相觑。
夜晚和白天不太一样？什么意思？
但他们没有深究，按照吴涯的指引，找到了那间空房。
房间不大，但足够三人休息。里面有几张竹床，床上铺着干净的草席。角落里有一些生活用品，看起来是给客人准备的。
简单收拾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归墟岛的夜晚，果然和白天不同。
紫红色的天空变成了深紫色，那些发光的水母生物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将整个岛屿照得如同白昼。但诡异的是，这些光芒没有温度，反而带着一丝寒意。
更奇怪的是，湖面上开始出现一些虚幻的影子。
那些影子像是人的倒影，但动作僵硬，面容模糊，在水中缓缓游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那是……什么？”小雅躲在清玄身后，声音发抖。
“不知道。”清玄皱眉，“但吴前辈说过晚上不要离开湖心岛，应该和这些影子有关。”
他们待在房间里，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湖面上的影子越来越多，从几十个增加到几百个，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整个湖面。它们开始朝着湖心岛聚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它们……在看我们。”阿月低声说。
确实，那些影子的“脸”都转向木屋的方向，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幽光，直勾勾地盯着窗户。
清玄能感觉到，这些影子没有实体，也没有恶意，但它们的注视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吴涯的木屋中，传出了一阵低沉的吟唱声。
那是某种古老的歌谣，歌词听不懂，但旋律悠扬而神圣。随着吟唱声响起，湖面上的影子开始后退，像是受到了驱赶。
吟唱持续了约一炷香时间。
当声音停止时，湖面上的影子已经全部消失，湖水恢复了平静。
吴涯推门走出，站在院子里，望着夜空，久久不语。
清玄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出去：“吴前辈，刚才那些是……”
“是岛上的‘夜游魂’。”吴涯没有回头，“归墟岛在无尽岁月中，吞噬了太多空间碎片和生命痕迹。这些痕迹在夜晚凝聚成形，成为夜游魂。它们没有意识，只是本能的徘徊。”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我每晚都要用‘安魂曲’安抚它们，否则它们会侵入湖心岛，干扰生者的安宁。”
“前辈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这座岛？”清玄问。
“算是吧。”吴涯笑了笑，“每个留在归墟岛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好了，去休息吧。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们一些在岛上生存的基本技巧，还有如何应对三重考验。”
清玄点头，回到房间。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归墟岛的神秘，吴涯的深不可测，夜游魂的诡异……还有即将面对的三重考验。
但最让他不安的，是体内那颗疯狂种子。
自从进入归墟岛后，种子就异常安静，像是进入了休眠状态。但这反而更让人担心——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可怕。
窗外，月光如水。
归墟岛的夜晚，漫长而寂静。
而在岛的另一端，那座被称为“熔岩谷”的地方，一个赤红色的身影正站在火山口，望向湖心岛的方向。
“种子……来了……”沙哑的声音在岩浆的轰鸣中几乎微不可闻，“等了这么多年……终于……”
他抬起手，掌心燃起一团炽热的火焰。
火焰中，倒映出清玄的身影。
“快点成长吧……我的‘钥匙’……”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又好像要被生生撕裂开来......那种感觉就如同整个人连同自己的魂魄一器丢进了一台巨大无比的搅拌机里似的，令人痛苦不堪。
清玄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抓住身旁小雅和阿月的双手不放，任凭那股强大而诡异的力量将他们卷入到一个极度扭曲且充满未知危险的空间之中，并随着汹涌澎湃的空间洪流不停翻滚挣扎着向前冲去。
放眼望去，周围一片漆黑混沌，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唯有时不时从眼前一闪而过的绚丽多彩的光芒，宛如有人不小心把无数瓶颜料打翻在地后肆意挥洒在了这片虚无缥缈的世界之上。
与此同时，清玄还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体内那颗一直处于蛰伏状态中的神秘种子此刻竟然变得异常活跃起来，犹如一头饿极了许久的野兽突然嗅到了美味佳肴般开始拼命吞噬起那些从空间缝隙中源源不断泄露出来的混沌能量来。
一定要撑下去啊! 清玄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以及精神层面所遭受的强烈折磨，竭尽全力调动自身全部灵力迅速凝聚成一道透明轻薄却坚不可摧的护盾将三个人牢牢笼罩其中。
然而面对如此狂暴凶猛的空间乱流攻击时，即便是拥有这般坚固防御手段加持保护也依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摇摇欲坠。因为每当有一股强大冲击力狠狠撞上这道看似无懈可击的屏障之时都会令清玄忍不住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闷吼声并且嘴角处亦会随之渗出丝丝缕缕鲜红血丝顺着下巴流淌而下染红衣襟。
小雅的状况简直糟糕透顶。尽管她拥有与众不同的体质，但无奈修为实在太过低微，置身于这恐怖至极的空间乱流之中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最基本的自我保护都难以做到。若不是清玄拼尽全力施展灵力守护住她那脆弱不堪的身躯，恐怕她早就已被这狂暴肆虐的空间乱流撕成碎片、粉身碎骨了吧？
清玄大哥......我......小雅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力不从心，只能发出断断续续且极其虚弱的声音来。
不要讲话，节省一下体力！清玄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知道现在形势危急万分，如果不全力以赴地保护好小雅，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往那层单薄的护罩里源源不断地注入大量精纯浓郁的灵力，试图让它变得更加坚固稳定。
相比之下，阿月的处境则要好得多。毕竟她自幼便生长在无边无际的无涯海上，历经无数次狂风暴雨以及惊涛骇浪等恶劣天气的洗礼，对于如此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有着远超常人的适应能力和忍受极限。此时此刻，只见她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一双美眸如同鹰隼般锐利而坚定，死死地凝视着正前方——就在那片混沌无序的茫茫天地之间，隐约可见到一丝丝微弱的光芒正在不停地闪烁跳动。
那里......好像有个出口!阿月突然兴奋地高声呼喊起来。
清玄闻言急忙顺着阿月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了那个隐藏在重重迷雾深处的微小白点。这个不起眼的小白点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灯塔一般，孤零零地矗立在漆黑一片的汪洋大海之上，给人带来一丝生的希望与曙光。
冲过去! 随着一声怒吼，他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自己体内的精血，拼尽全力去驱动那股强大而神秘的阴阳之力。只见原本就已经飞速前行的护罩突然之间再次提速，犹如一支脱缰野马般疾驰而去，眨眼间便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直直朝着前方那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小点猛扑过去。
随着两者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那颗光点也变得越发璀璨夺目起来，仿佛一颗镶嵌在夜空中的明珠，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辉。终于，就在他们即将与光点相撞的一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猛地爆发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三人冲进光点的那一刹那，所有施加在身上的恐怖压力竟然毫无征兆地全部消散无踪!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只听得的一声闷响，他们结结实实地砸落在了一片柔软的沙滩之上。
清玄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子来，一边揉着被震得生疼的屁股，一边茫然四顾。眼前所见到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这座岛屿简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头顶上方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红色调，既没有烈日高悬，又不见星辰闪烁，但整个空间却依旧明亮得宛如白昼一般。更为奇特的是，在这片诡异的天幕之中，还飘荡着数不清的、类似水母模样的发光体。它们悠然自得地游弋着，不时洒落点点晶莹剔透的光斑，给这个地方增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氛围。
再往远处看去，可以看到有几座巍峨耸立的山峰直插云霄。不过这些山峰的外形实在太过怪异，根本不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雕琢而成，反倒更像是哪个顽皮孩子随手捏制出来的泥娃娃。有些山峰扭成了麻花状，还有些则干脆断裂成好几段，孤零零地悬停在半空中，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沙滩上生长着一种蓝色的草，叶片细长，边缘泛着荧光。不远处是一片树林，树木的树干呈半透明状，能看到内部流淌着淡金色的液体。树冠上结的不是果实，而是一颗颗发光的珍珠，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里就是……归墟岛？”阿月喃喃自语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和敬畏之情。
清玄并没有立刻回应阿月的疑问，而是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小雅身上。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小雅的状况，发现尽管小雅看起来十分虚弱，但她的生命力依然顽强，并无大碍，仅仅是因为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疲惫不堪罢了。此时，小雅怀中那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圣祖晶体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状态不佳，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一股温暖而柔和的能量，宛如母亲轻抚孩子般轻柔地滋润着小雅那略显苍白的身躯。
“我没事。”小雅强打起精神，试图从地上坐起来。然而，由于身体太过虚弱，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终于成功坐稳，并环顾四周后喃喃说道：“这里……好古怪啊。”
的确如此，就连清玄自己也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这个地方的异常之处。此地的灵气浓郁程度简直超乎想象，其密度之高甚至远远超过了外界普通地区的十倍有余！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些充盈的灵气并非单一属性，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度混乱且复杂的局面——既有至刚至阳之气，又含至柔至阴之力；五行元素相互交融渗透，彼此纠缠不清；还有那神秘莫测、难以言喻的混沌之气穿插其中……诸般不同属性的灵气就这样毫无规律地交缠融合在一起，共同造就了此处独一无二的奇异氛围与特殊环境。
“当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这边来了。”就在这时，一直保持警觉的阿月突然压低嗓音提醒道。
听到阿月的警告，清玄不敢怠慢，连忙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果然，透过茂密的林间枝叶缝隙，可以隐约看到一群形态各异的未知生物正缓缓地从树林深处走出来......
那是一种鹿形生物，但体型比普通鹿大一圈，皮毛呈银白色，额头上长着一根水晶般的独角。它们的眼睛是纯净的蓝色，眼神温顺，似乎没有敌意。
为首的雄鹿迈着优雅而稳健的步伐走到清玄面前，低下头用它那灵敏的鼻子轻轻嗅了嗅清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接着，这只高大威猛的雄鹿突然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清脆悦耳、宛如天籁般动听的鸣叫。
这声鸣叫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般，刚刚落下便如同涟漪一样迅速传遍整个树林。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原本寂静无声的树林之中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生物体型巨大无比，犹如小山一般；有的则小巧玲珑，宛如精灵；更有甚者竟然还能够长出一双美丽的翅膀，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之间！
除了上述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生物之外，这里还有许多其他种类繁多且形态各异的存在。比如长着一对洁白如雪羽翼的兔子、浑身闪烁着神秘光芒的狐狸以及悬浮于半空中好似水母一般的奇特植物等等……一时间，这片宁静祥和的沙滩之上变得热闹非凡起来，无数双眼睛都充满好奇地凝视着眼前这三位不速之客。
“它们……似乎并不害怕人类呢。”小雅瞪大眼睛看着周围这些陌生而又有趣的生物，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的确如此，从这些生物们的目光当中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畏惧之意，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单纯至极的好奇心，就好像它们从来未曾见过像清玄等人这样的外来者似的。
就在这时，那头带头的雄鹿再度发出一阵嘹亮的鸣叫，并随即转过身朝着身后茂密的树林缓缓行去。没走几步远，它却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望向清玄等人，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暗示对方跟随自己一同前进。
“它究竟打算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啊？”阿月满心疑惑地向清玄发问。
面对阿月的问题，清玄稍稍迟疑了片刻，但最后他还是下定决心选择追随那头雄鹿进入那片诡异莫测的树林深处一探究竟。
“反正已经来到这儿了，索性进去瞧瞧吧。不过大家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才行哦！”清玄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树林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大。参天巨木遮天蔽日，树干上生长着发光的苔藓，提供了足够的光线。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声音。
更神奇的是，树林中有一条明显的小径，显然是经常被踩踏形成的。小径两侧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有的散发着治愈的香气，有的结着晶莹的果实。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树林尽头，是一个清澈的湖泊。
湖水呈淡蓝色，平静如镜，倒映着紫红色的天空和发光的水母生物。湖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建着一座简陋的木屋，屋前有篱笆围成的小院，院子里种着一些蔬菜和草药。
而在湖边，坐着一个垂钓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穿着粗布麻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根翠竹鱼竿，正在专心垂钓。他身旁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装了几条银光闪闪的小鱼。
鹿群在湖边停下，雄鹿朝老者发出一声鸣叫。
老者转过头，露出一张慈祥的脸。他看起来约莫七八十岁，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清澈有神，像是年轻人的眼睛。
“哦？有客人来了。”老者放下鱼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稀客稀客，归墟岛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苍老，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清玄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晚辈陈轩，误入贵岛，打扰前辈清修，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老者摆摆手，“归墟岛本就欢迎有缘人。老朽姓吴，单名一个‘涯’字，你们可以叫我吴老。”
吴涯？
清玄心中一动。苏远山的信中提到过“若遇名‘无涯’者，可托信任”。难道就是眼前这位老者？
“吴前辈。”清玄试探着问，“您一直生活在这座岛上？”
“算是吧。”吴涯笑道，“很久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年月了。来来来，别站着说话，到屋里坐。”
他转身走向湖心岛，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划船，而是直接踏上了水面。
不是轻功，不是法术，他就那样自然地走在湖面上，如履平地。
清玄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震惊。这位吴老，修为深不可测。
他们来到湖边，正准备找船或想办法渡湖，吴涯已经走到湖心，回头招手：“跟上啊。”
清玄咬咬牙，也踏上了湖面。
脚下的触感很坚实，像是踩在透明的水晶上。他能感觉到，湖水中蕴含着强大的灵力，这些灵力在吴涯的引导下，自动形成了一条“路”。
小雅和阿月也小心翼翼地跟上。
来到湖心岛，木屋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屋子很简陋，但很干净。院子里晾晒着草药，角落里有几个蜂箱，蜜蜂嗡嗡飞舞。屋后有一小片菜地，种着一些没见过的蔬菜。
“坐。”吴涯指了指院中的石凳，自己进屋沏茶。
很快，他端着一壶茶和几个竹杯出来，给三人倒上。
茶是淡绿色的，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一杯茶下肚，清玄感觉体内的疲惫和暗伤竟然缓解了许多。
“好茶。”他由衷赞叹。
“岛上自产的，没什么名堂，但养身还不错。”吴涯笑道，“现在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找到归墟岛的？还有，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清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他简单讲述了之前的经历：从幽冥教的追杀，到金阳宗的软禁，再到琉璃岛与苏远山的相遇，最后在珊瑚礁海域进入空间裂缝。
但他隐去了真相种子和圣祖传承的具体细节，只说自己在修炼上遇到了瓶颈，需要寻找洗心泉来稳固道心。
吴涯静静听着，不时点头，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
当清玄讲完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洗心泉确实在归墟岛上。但你们要知道，洗心泉不是普通的泉水，它是归墟岛的‘心脏’，维持着整个岛屿的平衡。”
他站起身，望向岛中央那座最高的螺旋山峰：“洗心泉就在那座‘归墟峰’的山顶。但想要到达那里，需要经过三重考验。”
“什么考验？”阿月问。
“第一重，‘问心路’。”吴涯说，“从山脚到山腰，有一条石阶路。每走一步，都会引发内心的幻象。只有道心坚定者，才能通过。”
“第二重，‘无光林’。”他继续道，“山腰以上，是一片永远被黑暗笼罩的森林。林中没有任何光线，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绝对的寂静和黑暗。进入其中，会失去所有感官，连时间感都会模糊。很多人在这里崩溃，永远迷失。”
“第三重，‘通天崖’。”吴涯最后说，“山顶之下，是一处绝壁，高千丈，光滑如镜，无法攀爬。唯一的通路，是一道由风构成的‘天梯’。需要以自身灵力为引，凝聚风阶，一步一步登上山顶。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三重考验，一重比一重难。
清玄面色凝重，但没有退缩。
“晚辈愿意尝试。”
“你们呢？”吴涯看向小雅和阿月。
“我也去。”小雅坚定地说。
“我也是。”阿月点头。
吴涯看着三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有勇气。不过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在岛上休整几天，恢复状态。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归墟岛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两位居住者。一位在‘熔岩谷’，脾气暴躁，不喜外人。另一位在‘迷雾沼泽’，性情古怪，难以捉摸。如果你们在岛上遇到他们，尽量不要招惹。”
“还有其他人？”清玄惊讶道。
“都是些无家可归的老家伙罢了。”吴涯摆摆手，“好了，天色不早，你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吧。屋子旁边有间空房，收拾一下就能住。”
他起身回屋，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对了，晚上不要离开湖心岛。归墟岛的夜晚……和白天不太一样。”
说完，他关上了门。
清玄三人面面相觑。
夜晚和白天不太一样？什么意思？
但他们没有深究，按照吴涯的指引，找到了那间空房。
房间不大，但足够三人休息。里面有几张竹床，床上铺着干净的草席。角落里有一些生活用品，看起来是给客人准备的。
简单收拾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归墟岛的夜晚，果然和白天不同。
紫红色的天空变成了深紫色，那些发光的水母生物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将整个岛屿照得如同白昼。但诡异的是，这些光芒没有温度，反而带着一丝寒意。
更奇怪的是，湖面上开始出现一些虚幻的影子。
那些影子像是人的倒影，但动作僵硬，面容模糊，在水中缓缓游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那是……什么？”小雅躲在清玄身后，声音发抖。
“不知道。”清玄皱眉，“但吴前辈说过晚上不要离开湖心岛，应该和这些影子有关。”
他们待在房间里，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湖面上的影子越来越多，从几十个增加到几百个，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整个湖面。它们开始朝着湖心岛聚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它们……在看我们。”阿月低声说。
确实，那些影子的“脸”都转向木屋的方向，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幽光，直勾勾地盯着窗户。
清玄能感觉到，这些影子没有实体，也没有恶意，但它们的注视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吴涯的木屋中，传出了一阵低沉的吟唱声。
那是某种古老的歌谣，歌词听不懂，但旋律悠扬而神圣。随着吟唱声响起，湖面上的影子开始后退，像是受到了驱赶。
吟唱持续了约一炷香时间。
当声音停止时，湖面上的影子已经全部消失，湖水恢复了平静。
吴涯推门走出，站在院子里，望着夜空，久久不语。
清玄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出去：“吴前辈，刚才那些是……”
“是岛上的‘夜游魂’。”吴涯没有回头，“归墟岛在无尽岁月中，吞噬了太多空间碎片和生命痕迹。这些痕迹在夜晚凝聚成形，成为夜游魂。它们没有意识，只是本能的徘徊。”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我每晚都要用‘安魂曲’安抚它们，否则它们会侵入湖心岛，干扰生者的安宁。”
“前辈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这座岛？”清玄问。
“算是吧。”吴涯笑了笑，“每个留在归墟岛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好了，去休息吧。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们一些在岛上生存的基本技巧，还有如何应对三重考验。”
清玄点头，回到房间。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归墟岛的神秘，吴涯的深不可测，夜游魂的诡异……还有即将面对的三重考验。
但最让他不安的，是体内那颗疯狂种子。
自从进入归墟岛后，种子就异常安静，像是进入了休眠状态。但这反而更让人担心——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可怕。
窗外，月光如水。
归墟岛的夜晚，漫长而寂静。
而在岛的另一端，那座被称为“熔岩谷”的地方，一个赤红色的身影正站在火山口，望向湖心岛的方向。
“种子……来了……”沙哑的声音在岩浆的轰鸣中几乎微不可闻，“等了这么多年……终于……”
他抬起手，掌心燃起一团炽热的火焰。
火焰中，倒映出清玄的身影。
“快点成长吧……我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