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刚把终端推给陈涛，苏婉晴已经拎起背包往外走。赵强追在后头喊她带点吃的，她头也没回，只丢下一句“实验室辐射超标，吃不下”。
东海制药厂的废区早被划为禁区，警报系统却早在三年前就瘫痪了。苏婉晴踩着锈蚀的铁梯上到三楼，走廊尽头那扇门贴着七道符箓，全是她当年亲手布下的。她撕开第一道，掌心压在门板上，低声念咒。门锁咔哒一声弹开，灰尘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躺着个少女，身上插满导线，胸口微微起伏。仪器屏幕灰暗，唯独脑波监测还在跳动。苏婉晴蹲下身，从包里取出三枚铜钱，在地面摆成三角，指尖划过符纸边缘，轻声催动。铜钱嗡鸣震颤，数据流瞬间涌入终端。
“激活成功。”她按下通讯键，“脑波频率稳定，情感锚定程序启动。”
林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读取记忆映射，我要看锚点坐标。”
“现在？”苏婉晴皱眉，“强行提取可能损伤意识结构。”
“执行。”林轩语气没变，“我们没时间等她自然苏醒。”
苏婉晴咬了咬牙，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屏幕闪出一串乱码，紧接着跳出一段模糊影像，一个小男孩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半块糖，抬头冲谁笑。
“她在梦里叫你小名！”陈涛突然在频道里大喊，“林小石头！重复了七次！”
林轩沉默了一瞬：“继续提取深层记忆。”
苏婉晴的手指顿了一下。她盯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小男孩，又看了眼床上沉睡的少女，第一次没立刻执行指令。她调出辅助程序，手动屏蔽部分强制读取模块，只保留锚点追踪。
“你改了我的指令？”林轩问。
“缓冲层加了保护协议。”苏婉晴声音很平，“你要的数据我照样给你，但人不能废。”
没人说话。几秒后，林轩说：“随你。”
数据流重新跑起来，画面断续拼接：蓝色油漆剥落的门框、歪斜的门牌号、晾衣绳上滴水的衬衫、厨房飘出的饭香。苏婉晴盯着那个门牌号，瞳孔缩了一下。
“这个地址……”她低声说，“是林轩小时候住的地方。”
“不可能随机匹配。”陈涛语速飞快，“这根本不是共鸣体自动生成的记忆锚点，是人为植入的定向链接。”
苏婉晴没吭声，手指在终端上滑动，调出更深层的记忆碎片。画面里多了个女人，背影瘦削，正弯腰整理书包。孩子伸手拽她衣角，她回头笑了笑，没说话。
“停。”林轩突然开口，“别往下挖了。”
苏婉晴没听，继续推进解析。画面一闪，女人转身面对镜头，面容清晰，和林轩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她不是植物人。”苏婉晴声音发紧，“她是容器。你妈留下的备份容器。”
频道里安静得能听见电流杂音。赵强试探着问：“那现在咋办？把她搬回去？”
“不搬。”林轩说，“原地维持生命支持，加装灵网节点，让她继续沉睡。”
“为什么？”苏婉晴抬头，“她记得你小时候的事，甚至记得你妈，她可能是关键线索。”
“正因为她是线索，才不能动。”林轩顿了顿，“有人上周刚改过她的档案，用的是元婴级权限。我们现在动她，等于告诉对方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苏婉晴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收紧。她很少情绪外露，此刻却觉得胸口发闷。她关掉提取程序，起身走到床边，替少女掖了掖被角。
“我会在这守着。”她说，“等你下一步指令。”
“不用。”林轩说，“你回来，换赵强驻守。他皮糙肉厚，辐射扛得住。”
“我不走。”苏婉晴语气坚决，“这里是我布的阵，只有我能维持符箓稳定。”
林轩没再劝。陈涛小声插话：“老大，第三个目标那边……苏家禁区的，要不要同步查？”
“先放着。”林轩说，“查了会打草惊蛇。”
苏婉晴低头看着少女安详的睡脸，忽然问：“她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知道。”林轩回答得很干脆，“她只是容器，承载指定记忆片段，没有自我意识。”
“那她梦见你叫小名的时候……”苏婉晴声音轻了些，“是程序设定，还是真的记得你？”
林轩没答。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数据不会骗人，感情会。”
苏婉晴关掉终端屏幕，坐在床边椅子上，手搭在膝头，一动不动。陈涛想说什么，被赵强拽住耳机线拖走了。频道里只剩电流声。
林轩最后说：“天亮前撤回安全屋。别硬撑。”
苏婉晴没应声。她看着少女睫毛轻轻颤动，像要醒来，又像只是机器运转的微小波动。她伸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贴着一道新符，温热未散。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停在门口没进来。苏婉晴没回头，只低声说：“你来了。”
苏玄机站在阴影里，手里捏着张老照片。“你母亲当年说过，有些容器不该被唤醒。”
“那为什么还要造出来？”苏婉晴问。
“备用。”苏玄机声音低沉，“主容器失效时，替代品必须无缝衔接。这是她的执念。”
苏婉晴盯着床上的少女，忽然笑了下：“可惜林轩不吃这套。”
苏玄机没接话，转身离开。走廊尽头传来关门声。
苏婉晴低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少女的手背。冰凉，但有脉搏。
“再睡会儿吧。”她轻声说，“等他准备好，再来接你。”
东海制药厂的废区早被划为禁区，警报系统却早在三年前就瘫痪了。苏婉晴踩着锈蚀的铁梯上到三楼，走廊尽头那扇门贴着七道符箓，全是她当年亲手布下的。她撕开第一道，掌心压在门板上，低声念咒。门锁咔哒一声弹开，灰尘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躺着个少女，身上插满导线，胸口微微起伏。仪器屏幕灰暗，唯独脑波监测还在跳动。苏婉晴蹲下身，从包里取出三枚铜钱，在地面摆成三角，指尖划过符纸边缘，轻声催动。铜钱嗡鸣震颤，数据流瞬间涌入终端。
“激活成功。”她按下通讯键，“脑波频率稳定，情感锚定程序启动。”
林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读取记忆映射，我要看锚点坐标。”
“现在？”苏婉晴皱眉，“强行提取可能损伤意识结构。”
“执行。”林轩语气没变，“我们没时间等她自然苏醒。”
苏婉晴咬了咬牙，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屏幕闪出一串乱码，紧接着跳出一段模糊影像，一个小男孩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半块糖，抬头冲谁笑。
“她在梦里叫你小名！”陈涛突然在频道里大喊，“林小石头！重复了七次！”
林轩沉默了一瞬：“继续提取深层记忆。”
苏婉晴的手指顿了一下。她盯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小男孩，又看了眼床上沉睡的少女，第一次没立刻执行指令。她调出辅助程序，手动屏蔽部分强制读取模块，只保留锚点追踪。
“你改了我的指令？”林轩问。
“缓冲层加了保护协议。”苏婉晴声音很平，“你要的数据我照样给你，但人不能废。”
没人说话。几秒后，林轩说：“随你。”
数据流重新跑起来，画面断续拼接：蓝色油漆剥落的门框、歪斜的门牌号、晾衣绳上滴水的衬衫、厨房飘出的饭香。苏婉晴盯着那个门牌号，瞳孔缩了一下。
“这个地址……”她低声说，“是林轩小时候住的地方。”
“不可能随机匹配。”陈涛语速飞快，“这根本不是共鸣体自动生成的记忆锚点，是人为植入的定向链接。”
苏婉晴没吭声，手指在终端上滑动，调出更深层的记忆碎片。画面里多了个女人，背影瘦削，正弯腰整理书包。孩子伸手拽她衣角，她回头笑了笑，没说话。
“停。”林轩突然开口，“别往下挖了。”
苏婉晴没听，继续推进解析。画面一闪，女人转身面对镜头，面容清晰，和林轩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她不是植物人。”苏婉晴声音发紧，“她是容器。你妈留下的备份容器。”
频道里安静得能听见电流杂音。赵强试探着问：“那现在咋办？把她搬回去？”
“不搬。”林轩说，“原地维持生命支持，加装灵网节点，让她继续沉睡。”
“为什么？”苏婉晴抬头，“她记得你小时候的事，甚至记得你妈，她可能是关键线索。”
“正因为她是线索，才不能动。”林轩顿了顿，“有人上周刚改过她的档案，用的是元婴级权限。我们现在动她，等于告诉对方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苏婉晴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收紧。她很少情绪外露，此刻却觉得胸口发闷。她关掉提取程序，起身走到床边，替少女掖了掖被角。
“我会在这守着。”她说，“等你下一步指令。”
“不用。”林轩说，“你回来，换赵强驻守。他皮糙肉厚，辐射扛得住。”
“我不走。”苏婉晴语气坚决，“这里是我布的阵，只有我能维持符箓稳定。”
林轩没再劝。陈涛小声插话：“老大，第三个目标那边……苏家禁区的，要不要同步查？”
“先放着。”林轩说，“查了会打草惊蛇。”
苏婉晴低头看着少女安详的睡脸，忽然问：“她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知道。”林轩回答得很干脆，“她只是容器，承载指定记忆片段，没有自我意识。”
“那她梦见你叫小名的时候……”苏婉晴声音轻了些，“是程序设定，还是真的记得你？”
林轩没答。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数据不会骗人，感情会。”
苏婉晴关掉终端屏幕，坐在床边椅子上，手搭在膝头，一动不动。陈涛想说什么，被赵强拽住耳机线拖走了。频道里只剩电流声。
林轩最后说：“天亮前撤回安全屋。别硬撑。”
苏婉晴没应声。她看着少女睫毛轻轻颤动，像要醒来，又像只是机器运转的微小波动。她伸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贴着一道新符，温热未散。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停在门口没进来。苏婉晴没回头，只低声说：“你来了。”
苏玄机站在阴影里，手里捏着张老照片。“你母亲当年说过，有些容器不该被唤醒。”
“那为什么还要造出来？”苏婉晴问。
“备用。”苏玄机声音低沉，“主容器失效时，替代品必须无缝衔接。这是她的执念。”
苏婉晴盯着床上的少女，忽然笑了下：“可惜林轩不吃这套。”
苏玄机没接话，转身离开。走廊尽头传来关门声。
苏婉晴低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少女的手背。冰凉，但有脉搏。
“再睡会儿吧。”她轻声说，“等他准备好，再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