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衬布料,草草包扎了一下手背上发黑的伤口。麻木感正沿着小臂向上蔓延,带着一种阴冷的刺痛。他知道地棘犬的毒性不算剧烈,但拖延下去也会很麻烦,尤其是在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里。
他回到岩凹,看到星语子挣扎着想坐起来,连忙上前扶住她。“别乱动,”他的声音因为疲惫和伤口疼痛而显得有些沙哑,“你的情况比我糟。”
星语子靠着他手臂的支撑,勉强坐稳。她的目光落在凯因包扎起来的手上,又看到他腿上新添的几道血痕,银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颤抖,“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
“少说这些没用的。”凯因打断她,语气有些生硬,但动作却小心地将她往干燥些的地方挪了挪,“要不是你刚才那一下,我现在可能已经被那群畜生分尸了。”他指的是地棘犬突然的迟疑和退缩,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确信是星语子做了什么。
星语子虚弱地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她抬起手,指向掉落在旁的幽能结晶。“那个……给我。”
凯因捡起结晶。原本莹润的蓝光此刻确实黯淡了不少,内部星云的旋转也慢了许多,像是消耗过度。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递给了星语子。“这东西……对你恢复有帮助,你拿着。”
星语子却没有接,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着晶体表面,感受着那微弱的能量流动。她闭上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她睁开眼,眼神复杂地看着凯因。“它……能量不多了。优先给你解毒。”
凯因一愣。“给我?不行!你的身体……”
“听我说,”星语子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虚弱坚决,“地棘犬的毒,会麻痹神经,削弱体力。在这片荒野,失去行动力就是死路一条。我现在的状况,短时间内无法快速移动,更需要你保持战斗力。”她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结晶的能量性质很特殊,能中和很多类型的生物毒素。试试看……总比伤口恶化好。”
她说得有理。凯因看着自己手上越来越明显的青黑色,感受着那股向上蔓延的阴冷,知道不能再犹豫。他也不是矫情的人,生存是第一位的。“怎么用?”
“握住它,集中精神……想象引导能量流向伤口。”星语子指导着,她自己则靠在岩壁上,脸色白得透明,显然刚才的感知和说话又耗费了她不少力气。
凯因依言握住幽能结晶。冰凉的触感传来,他尝试集中注意力。这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他更擅长用肌肉记忆和战斗本能,而不是这种精细的精神引导。他闭上眼,努力排除杂念,想象着那股清凉的能量如同水流般,从手掌流向手臂,最终汇聚到发黑的手背伤口处。
起初没什么感觉。但渐渐地,一种奇特的麻痒感从伤口传来,取代了之前的麻木刺痛。他低头看去,只见包扎的布料缝隙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蓝光一闪而逝。伤口周围那触目惊心的青黑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淡了一些,虽然依旧红肿,但那股阴冷的麻痹感确实减轻了。
有效!凯因心中一震。这先知文明的造物,果然神奇。他继续集中精神,引导着那微弱却精纯的能量。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对精神是不小的负担,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
星语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落在幽能结晶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这结晶的能量消耗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是因为凯因并非灵能者,利用率太低?还是结晶本身在之前的“警告”和她的强行催动中,已经损耗了本源?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好兆头。他们迫切需要找到一个稳定的能量源,或者……更安全隐蔽的庇护所。
过了大约一刻钟,凯因感觉伤口的毒素已被基本抑制,虽然离痊愈还远,但至少行动无碍了。他松开手,长出一口气,将结晶递还给星语子。“好多了。谢谢。”
星语子接过结晶,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感受着那仅存的温暖。她没有立刻吸收,只是握着,像是在汲取一丝心理上的慰藉。“我们得离开这里。”她轻声说,目光投向洞外渐亮的天空,“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而且,天快亮了。”
凯因点点头。黎明前的这段时光最是寒冷,但也往往是夜行生物归巢、日行生物尚未完全苏醒的时刻,相对安全一些。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伤势不影响行动。然后他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物品——主要是那个水囊和一点点肉干。
“你能走吗?”他看向星语子,语气带着关切。
星语子尝试着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发软,险些跌倒,幸亏扶住了岩壁。她苦笑着摇摇头,“很勉强……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凯因皱起眉。等待意味着风险,但强行赶路可能会让星语子伤上加伤。他环顾这个小小的岩凹,目光落在那些地棘犬的尸体上。一个念头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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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走到那只最大的头犬尸体旁,用匕首熟练地剥下几块相对完整、坚韧的皮甲。然后又砍下几根粗细适中的荆棘枝条,剔除尖刺。他动作麻利,显然野外生存经验丰富。
星语子不解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做个简易担架,或者说是拖橇。”凯因头也不抬地忙碌着,“把你放在上面,我拉着走。总比背着你省力,也免得颠簸到你的伤。”
他很快用坚韧的荆棘藤蔓将皮甲绑在两根较长的枝条上,做成一个简陋的网兜状结构。他用力拽了拽,测试了一下结实程度,虽然粗糙,但应该能承受星语子的重量。
这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驱散了些许黑暗,但也让荒野的残酷景象更加清晰。枯死的树木,嶙峋的怪石,远处模糊而危险的山峦轮廓。
凯因将做好的拖橇拉进岩凹,对星语子说:“试试这个。”
他小心地搀扶着星语子,让她慢慢坐在皮甲网兜上。星语子身体虚弱,几乎没什么重量,坐上去后,拖橇只是微微下沉。凯因将他们的水囊和那小袋肉干也放在她身边。
“抓紧旁边的枝条。”凯因说着,捡起另一端较长的牵引藤蔓,搭在肩上,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力向前拉。
拖橇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颠簸不可避免,但比起背着或搀扶着行走,确实平稳了许多。凯因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他的体力消耗巨大,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幽能结晶的解毒效果和之前残留的滋养让他还能支撑。
星语子蜷缩在拖橇上,双手紧紧握着幽能结晶,尽可能吸收着微弱的能量,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晨风吹过,带着废土特有的尘土和衰败的气息。远处,似乎传来了秃鹫的叫声,它们总是循着死亡的气息而来。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天色更亮了些。他们离开那片乱石区,进入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戈壁地带。视野好了很多,但也意味着更容易暴露。
凯因停下来短暂休息,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拿出水囊,先递给了星语子。“喝点水。”
星语子只抿了一小口,便还给了他。“你也喝。”
凯因没有推辞,喝了一大口。清冽的水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他环顾四周,眉头紧锁。“不能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走。我们需要一个方向,一个目标。你对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感应?或者,那块碎片有没有再给你什么提示?”他把希望寄托在星语子那神秘的灵感和先知碎片上。
星语子闭上眼,手握幽能结晶,努力集中残存的精神力去感知。脑海中纷乱依旧,先知碎片带来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起伏,噬星者的阴影如同噩梦挥之不去。但在这片混沌中,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牵引感,指向东北方向。那感觉非常模糊,不像是明确的地标或信息,更像是一种……共鸣?与她手中的幽能结晶,或者与她自身的心火,产生的一种遥远呼应。
她不确定这是否是幻觉,或者是潜意识里的渴望。但在当前绝境下,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都值得尝试。她睁开眼,伸手指向东北方那片连绵的、在晨曦中呈现暗紫色的山峦。
“那边……”她声音虚弱,但带着一丝确定,“我感觉……那边可能有什么东西。一种……很微弱的能量波动,和这结晶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她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
凯因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片山区看起来比他们刚刚逃离的荒原更加险峻,也意味着可能更危险。但比起在毫无遮拦的戈壁上等死,或许山区能提供更多的藏身之处和资源。
“山区……”凯因沉吟着,“可能有山洞,水源也会丰富些。但变异生物估计也更难缠。”他看了一眼星语子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手中水囊里所剩不多的水,做出了决定。“就去那边。总比在这里渴死、或者被什么东西当成点心强。”
休息片刻后,凯因再次拉起拖橇,朝着东北方的山峦迈进。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阳光渐渐变得灼热,炙烤着干裂的大地。他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拖橇在沙土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如同他们在这片废土上挣扎求生的轨迹。
星语子躺在颠簸的拖橇上,尽量保持身体放松,减少凯因的负担。她看着凯因宽阔而疲惫的背影,汗水沿着他古铜色的皮肤滑落,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感激,愧疚,还有一丝在这种绝境中产生的、难以言喻的依赖。
她重新握紧幽能结晶,闭上眼睛。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探寻遥远的感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自身,感受着那簇在生命最深处摇曳的、名为“心火”的微弱光焰。先知碎片的警告言犹在耳:心火熄灭,即为噬星者降临之门。她必须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路途漫长而艰苦。戈壁的炎热远超想象,凯因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汗水几乎模糊了视线。他不得不更频繁地停下来休息,每次只喝极少的水。星语子的状态依旧糟糕,时醒时睡,幽能结晶的光芒愈发黯淡。
临近正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山峦的边缘。与远处看到的险峻不同,近处是起伏的丘陵和干涸的河床,植被比戈壁上稍多,但大多是带刺的灌木和扭曲的怪树,依旧是一片荒凉景象。
凯因找到一处背阴的岩石裂缝,将星语子安置进去,自己则瘫坐在入口处,几乎虚脱。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水囊已经快见底了。
“必须找到水……”他喘着气说,声音嘶哑。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不同于风声的嗡嗡声,从山丘的另一侧传来。声音很轻微,但持续不断,带着一种机械般的规律感。
凯因瞬间警觉起来,疲惫被强行压下。他示意星语子保持安静,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爬到岩石上方,借着灌木的掩护,向声音来源方向望去。
只见大约几百米外,一处较为平坦的谷地中,竟然伫立着几座低矮的、用废旧金属板和泥土垒砌的建筑。建筑周围拉着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几个穿着破烂、但手持简陋武器的人影在巡逻。那嗡嗡声,似乎是从其中一个较大的建筑里传出来的,像是某种老旧的发电机在工作。
是一个幸存者据点!
凯因的心猛地一跳。是机会,还是更大的危险?在废土上,陌生人往往意味着麻烦。但此刻,他们急需水、药品和安全的休息地。这个据点的规模不大,看起来资源也有限,但或许……可以尝试接触?
他缩回身子,看向星语子,压低声音:“前面有个小据点,有活人。”
星语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被警惕取代。“安全吗?”
“不知道。”凯因实话实说,“但我们需要帮助。你在这里等着,隐藏好。我靠近点观察一下,看看情况。”
他从拖橇上取下那块地棘犬的皮甲,沾上些尘土,简单伪装了一下,又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他对星语子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如同幽灵般,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陌生的据点潜行而去。
他回到岩凹,看到星语子挣扎着想坐起来,连忙上前扶住她。“别乱动,”他的声音因为疲惫和伤口疼痛而显得有些沙哑,“你的情况比我糟。”
星语子靠着他手臂的支撑,勉强坐稳。她的目光落在凯因包扎起来的手上,又看到他腿上新添的几道血痕,银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颤抖,“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
“少说这些没用的。”凯因打断她,语气有些生硬,但动作却小心地将她往干燥些的地方挪了挪,“要不是你刚才那一下,我现在可能已经被那群畜生分尸了。”他指的是地棘犬突然的迟疑和退缩,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确信是星语子做了什么。
星语子虚弱地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她抬起手,指向掉落在旁的幽能结晶。“那个……给我。”
凯因捡起结晶。原本莹润的蓝光此刻确实黯淡了不少,内部星云的旋转也慢了许多,像是消耗过度。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递给了星语子。“这东西……对你恢复有帮助,你拿着。”
星语子却没有接,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着晶体表面,感受着那微弱的能量流动。她闭上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她睁开眼,眼神复杂地看着凯因。“它……能量不多了。优先给你解毒。”
凯因一愣。“给我?不行!你的身体……”
“听我说,”星语子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虚弱坚决,“地棘犬的毒,会麻痹神经,削弱体力。在这片荒野,失去行动力就是死路一条。我现在的状况,短时间内无法快速移动,更需要你保持战斗力。”她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结晶的能量性质很特殊,能中和很多类型的生物毒素。试试看……总比伤口恶化好。”
她说得有理。凯因看着自己手上越来越明显的青黑色,感受着那股向上蔓延的阴冷,知道不能再犹豫。他也不是矫情的人,生存是第一位的。“怎么用?”
“握住它,集中精神……想象引导能量流向伤口。”星语子指导着,她自己则靠在岩壁上,脸色白得透明,显然刚才的感知和说话又耗费了她不少力气。
凯因依言握住幽能结晶。冰凉的触感传来,他尝试集中注意力。这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他更擅长用肌肉记忆和战斗本能,而不是这种精细的精神引导。他闭上眼,努力排除杂念,想象着那股清凉的能量如同水流般,从手掌流向手臂,最终汇聚到发黑的手背伤口处。
起初没什么感觉。但渐渐地,一种奇特的麻痒感从伤口传来,取代了之前的麻木刺痛。他低头看去,只见包扎的布料缝隙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蓝光一闪而逝。伤口周围那触目惊心的青黑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淡了一些,虽然依旧红肿,但那股阴冷的麻痹感确实减轻了。
有效!凯因心中一震。这先知文明的造物,果然神奇。他继续集中精神,引导着那微弱却精纯的能量。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对精神是不小的负担,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
星语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落在幽能结晶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这结晶的能量消耗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是因为凯因并非灵能者,利用率太低?还是结晶本身在之前的“警告”和她的强行催动中,已经损耗了本源?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好兆头。他们迫切需要找到一个稳定的能量源,或者……更安全隐蔽的庇护所。
过了大约一刻钟,凯因感觉伤口的毒素已被基本抑制,虽然离痊愈还远,但至少行动无碍了。他松开手,长出一口气,将结晶递还给星语子。“好多了。谢谢。”
星语子接过结晶,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感受着那仅存的温暖。她没有立刻吸收,只是握着,像是在汲取一丝心理上的慰藉。“我们得离开这里。”她轻声说,目光投向洞外渐亮的天空,“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而且,天快亮了。”
凯因点点头。黎明前的这段时光最是寒冷,但也往往是夜行生物归巢、日行生物尚未完全苏醒的时刻,相对安全一些。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伤势不影响行动。然后他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物品——主要是那个水囊和一点点肉干。
“你能走吗?”他看向星语子,语气带着关切。
星语子尝试着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发软,险些跌倒,幸亏扶住了岩壁。她苦笑着摇摇头,“很勉强……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凯因皱起眉。等待意味着风险,但强行赶路可能会让星语子伤上加伤。他环顾这个小小的岩凹,目光落在那些地棘犬的尸体上。一个念头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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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走到那只最大的头犬尸体旁,用匕首熟练地剥下几块相对完整、坚韧的皮甲。然后又砍下几根粗细适中的荆棘枝条,剔除尖刺。他动作麻利,显然野外生存经验丰富。
星语子不解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做个简易担架,或者说是拖橇。”凯因头也不抬地忙碌着,“把你放在上面,我拉着走。总比背着你省力,也免得颠簸到你的伤。”
他很快用坚韧的荆棘藤蔓将皮甲绑在两根较长的枝条上,做成一个简陋的网兜状结构。他用力拽了拽,测试了一下结实程度,虽然粗糙,但应该能承受星语子的重量。
这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驱散了些许黑暗,但也让荒野的残酷景象更加清晰。枯死的树木,嶙峋的怪石,远处模糊而危险的山峦轮廓。
凯因将做好的拖橇拉进岩凹,对星语子说:“试试这个。”
他小心地搀扶着星语子,让她慢慢坐在皮甲网兜上。星语子身体虚弱,几乎没什么重量,坐上去后,拖橇只是微微下沉。凯因将他们的水囊和那小袋肉干也放在她身边。
“抓紧旁边的枝条。”凯因说着,捡起另一端较长的牵引藤蔓,搭在肩上,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力向前拉。
拖橇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颠簸不可避免,但比起背着或搀扶着行走,确实平稳了许多。凯因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他的体力消耗巨大,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幽能结晶的解毒效果和之前残留的滋养让他还能支撑。
星语子蜷缩在拖橇上,双手紧紧握着幽能结晶,尽可能吸收着微弱的能量,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晨风吹过,带着废土特有的尘土和衰败的气息。远处,似乎传来了秃鹫的叫声,它们总是循着死亡的气息而来。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天色更亮了些。他们离开那片乱石区,进入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戈壁地带。视野好了很多,但也意味着更容易暴露。
凯因停下来短暂休息,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拿出水囊,先递给了星语子。“喝点水。”
星语子只抿了一小口,便还给了他。“你也喝。”
凯因没有推辞,喝了一大口。清冽的水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他环顾四周,眉头紧锁。“不能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走。我们需要一个方向,一个目标。你对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感应?或者,那块碎片有没有再给你什么提示?”他把希望寄托在星语子那神秘的灵感和先知碎片上。
星语子闭上眼,手握幽能结晶,努力集中残存的精神力去感知。脑海中纷乱依旧,先知碎片带来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起伏,噬星者的阴影如同噩梦挥之不去。但在这片混沌中,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牵引感,指向东北方向。那感觉非常模糊,不像是明确的地标或信息,更像是一种……共鸣?与她手中的幽能结晶,或者与她自身的心火,产生的一种遥远呼应。
她不确定这是否是幻觉,或者是潜意识里的渴望。但在当前绝境下,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都值得尝试。她睁开眼,伸手指向东北方那片连绵的、在晨曦中呈现暗紫色的山峦。
“那边……”她声音虚弱,但带着一丝确定,“我感觉……那边可能有什么东西。一种……很微弱的能量波动,和这结晶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她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
凯因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片山区看起来比他们刚刚逃离的荒原更加险峻,也意味着可能更危险。但比起在毫无遮拦的戈壁上等死,或许山区能提供更多的藏身之处和资源。
“山区……”凯因沉吟着,“可能有山洞,水源也会丰富些。但变异生物估计也更难缠。”他看了一眼星语子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手中水囊里所剩不多的水,做出了决定。“就去那边。总比在这里渴死、或者被什么东西当成点心强。”
休息片刻后,凯因再次拉起拖橇,朝着东北方的山峦迈进。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阳光渐渐变得灼热,炙烤着干裂的大地。他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拖橇在沙土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如同他们在这片废土上挣扎求生的轨迹。
星语子躺在颠簸的拖橇上,尽量保持身体放松,减少凯因的负担。她看着凯因宽阔而疲惫的背影,汗水沿着他古铜色的皮肤滑落,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感激,愧疚,还有一丝在这种绝境中产生的、难以言喻的依赖。
她重新握紧幽能结晶,闭上眼睛。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探寻遥远的感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自身,感受着那簇在生命最深处摇曳的、名为“心火”的微弱光焰。先知碎片的警告言犹在耳:心火熄灭,即为噬星者降临之门。她必须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路途漫长而艰苦。戈壁的炎热远超想象,凯因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汗水几乎模糊了视线。他不得不更频繁地停下来休息,每次只喝极少的水。星语子的状态依旧糟糕,时醒时睡,幽能结晶的光芒愈发黯淡。
临近正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山峦的边缘。与远处看到的险峻不同,近处是起伏的丘陵和干涸的河床,植被比戈壁上稍多,但大多是带刺的灌木和扭曲的怪树,依旧是一片荒凉景象。
凯因找到一处背阴的岩石裂缝,将星语子安置进去,自己则瘫坐在入口处,几乎虚脱。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水囊已经快见底了。
“必须找到水……”他喘着气说,声音嘶哑。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不同于风声的嗡嗡声,从山丘的另一侧传来。声音很轻微,但持续不断,带着一种机械般的规律感。
凯因瞬间警觉起来,疲惫被强行压下。他示意星语子保持安静,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爬到岩石上方,借着灌木的掩护,向声音来源方向望去。
只见大约几百米外,一处较为平坦的谷地中,竟然伫立着几座低矮的、用废旧金属板和泥土垒砌的建筑。建筑周围拉着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几个穿着破烂、但手持简陋武器的人影在巡逻。那嗡嗡声,似乎是从其中一个较大的建筑里传出来的,像是某种老旧的发电机在工作。
是一个幸存者据点!
凯因的心猛地一跳。是机会,还是更大的危险?在废土上,陌生人往往意味着麻烦。但此刻,他们急需水、药品和安全的休息地。这个据点的规模不大,看起来资源也有限,但或许……可以尝试接触?
他缩回身子,看向星语子,压低声音:“前面有个小据点,有活人。”
星语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被警惕取代。“安全吗?”
“不知道。”凯因实话实说,“但我们需要帮助。你在这里等着,隐藏好。我靠近点观察一下,看看情况。”
他从拖橇上取下那块地棘犬的皮甲,沾上些尘土,简单伪装了一下,又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他对星语子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如同幽灵般,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陌生的据点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