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狗血与糯米,全都失效了-《黄泉引路者》

  直播中断的提示像一块冰冷的墓碑,立在漆黑的电脑屏幕上。沈渊瘫坐在椅子上,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直播间里最后的尖叫与杂音,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扭曲信号中挤满屏幕的惨白鬼脸。

  它更强了。

  不止能在镜中显现,甚至能干扰电信号,通过直播画面将它的恐怖直接投射出去。这绝不是普通游魂能做到的!

  短暂的虚脱后,是更深的寒意。那个发弹幕的神秘人是谁?他的话一针见血,显然看出了门道。是潜在的帮手,还是另一个窥伺者的试探?沈渊不敢确定,但对方至少提供了一个明确的信息——阴气透木,煞气缠纹。这意味着桃木箱也只能勉强隔绝,无法完全压制那两件东西的气息,它们就像黑暗中的信标,持续吸引着镜中邪灵。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加固防御,至少撑到天亮再做打算。常规手段看来效果有限,必须用上更“传统”、更激烈的方法。

  他猛地站起身,LED灯的光柱随之晃动。目光扫过店内,最终锁定在柜台下方一个密封的陶罐和墙角米缸里的糯米上。黑狗血至阳,破煞辟邪;糯米驱尸毒,镇阴气,这都是民间传说中验证了无数次的法物。

  他动作迅速地取来陶罐,揭开密封的油布,一股浓烈腥臊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托乡下亲戚弄来的纯正黑狗血,平日里他根本不敢轻易动用。他又舀出一大碗糯米,颗粒饱满,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深吸一口气,沈渊首先抓起一把糯米,小心翼翼地绕着工作台撒了一圈,尤其是在靠近女尸苏宛的位置,撒得格外厚实。洁白的米粒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并不规整的圆圈。

  做完这一切,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一秒,两秒……十秒……

  没有任何变化。女尸依旧安静,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气息也未见减弱。

  沈渊皱起眉头,心中不安加剧。他不再犹豫,拿起一个干净的刷子,蘸满粘稠黑红的狗血,走到桃木箱前。他回忆着《幽冥录》中记载的几种镇压符图,选择了一种相对简单却针对性强的“禁封纹”,用刷子蘸着狗血,小心翼翼地在桃木箱的顶盖和四周箱壁上绘制起来。

  暗红的血液在陈旧的木料上勾勒出扭曲的线条,散发出愈发浓烈的腥气。当最后一笔画完,沈渊退后一步,紧张地注视着。

  起初,似乎有那么一瞬,箱体周围那若有若无的阴冷感仿佛被驱散了些许。但还没等他松口气,异变陡生!

  绘制在箱盖上的血色符文,边缘处的狗血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黑、干涸,就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走了精华一般!紧接着,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刺鼻的腐臭味,猛地从箱体缝隙中弥漫出来,瞬间盖过了黑狗血的腥气!

  与此同时,撒在工作台周围的糯米,靠近女尸脚踝位置的少数几粒,竟然也开始无声无息地变黑、碳化,仿佛被无形的阴火灼烧过!

  失效了!全都失效了!

  不仅无效,反而像是激怒了,或者说,进一步滋养了那两件邪物和它们吸引来的东西!

  沈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连黑狗血和糯米都失去了作用,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民俗应对的范畴!这镜中邪灵和那黄泉钥匙、阴契的层次,远比想象中更恐怖!

  “咯咯……咯咯咯……”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骨头摩擦又带着水泡音的笑声,突兀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声音的来源,依旧是那面落地镜!

  沈渊猛地将LED灯的光束打过去。

  镜面依旧光洁,映照出房间的景象。但镜中影像,却与现实出现了细微而致命的偏差——镜子里,那个被沈渊视为最后屏障、绘制了禁封纹的桃木箱,箱盖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暗,正从那条缝隙中缓缓渗出,缠绕着箱体。

  而在镜中影像里,工作台上女尸苏宛的脚边,那一小片区域的地面,赫然是一片焦黑,与现实中少数几粒糯米变黑的位置完美对应!

  镜子,在映照“真实”!一种更深层、更接近本质的“真实”!

  那“咯咯”的轻笑声,似乎正是从镜中那团渗出箱缝的黑暗里传出的,充满了戏谑与贪婪。

  沈渊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脚一片冰凉。他最强的几种常规手段被轻易瓦解,对方甚至以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姿态,向他展示着力量。

  他踉跄着后退,直到脊背再次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目光扫过紧闭的门窗,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柜台下方,那本被他视为最后希望,却又因年代久远、残缺不全而不敢完全依赖的——《幽冥录》残卷。

  粗糙的牛皮封面,边缘已经磨损,露出里面泛黄脆弱的纸页。

  爷爷,如果你在天有灵,告诉我,该怎么办?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本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残卷。翻开书页,熟悉的毛笔字迹映入眼帘,除了那些基础的符箓、阵法、民俗禁忌,还有一些语焉不详、似乎涉及到更高层次力量的记载,但大多残缺,或是以隐语写成,难以理解。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快速翻动,目光焦急地扫过一页页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文。突然,他的动作停在了一页较为靠后的位置。

  这一页的纸张质地似乎略有不同,颜色也更暗沉。上面没有复杂的符图,只用工整的朱砂小楷写着几行字,像是某种告诫,又像是某种……提示:

  “煞透阳罡,米染幽冥,此非寻常阴秽,乃‘镜魅’借‘契’力,窥视阳间,欲夺‘钥’而通幽。”

  “常法无用,需以‘心火’为引,‘精血’为桥,绘‘破虚妄符’于镜上,断其凭依,或可暂阻。然此法凶险,损及根本,慎用!慎用!”

  镜魅!契力!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沈渊的心上!这残卷,竟然真的直接点明了他此刻的困境!

  “心火为引,精血为桥,绘破虚妄符于镜上……”

  他喃喃念出那看似唯一的方法,心脏狂跳。这听起来就像那些志怪小说里搏命的手段!损及根本……会折寿吗?还是会大病一场?

  “咯咯……咯咯咯……”

  镜中的轻笑声再次响起,似乎更加清晰,更加靠近了。镜面上,那条桃木箱影像的缝隙,仿佛又扩大了一丝,渗出的黑暗更加浓郁。

  没有时间犹豫了!

  沈渊猛地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一把抓过桌上画符用的、品质最好的朱砂盘,又拿起那支爷爷传下来的、据说笔杆是雷击木制成的狼毫笔。

  他看了一眼那面诡异的镜子,又看了一眼静静躺着的女尸苏宛。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笔尖含入口中,用牙齿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一股腥甜瞬间充斥口腔,剧烈的痛感让他精神一振。他迅速将笔尖蘸满朱砂,再混合上自己灼热的舌尖精血!

  混合着阳刚精血与至阳朱砂的笔尖,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炽热的气息。

  他举着LED灯,一步步走向那面落地镜,每一步都重若千钧。镜中,他的影像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抬起颤抖的手臂,混合着血与朱砂的笔尖,毅然决然地,朝着冰冷光滑的镜面点去——

  能否成功?这搏命之法,真的能阻断那镜魅的凭依吗?

  笔尖触及镜面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冰寒顺着手臂猛地窜向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