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强行施展‘搜魂术’-《黄泉引路者》

  冰冷的潭水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时间也一同冻结。沈渊的意识在青铜棺椁内的无尽黑暗与自身躯壳之间剧烈撕扯,一边是古老存在疯狂的精神冲击,一边是现实世界中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他手握光芒大盛的青铜钥匙,悬在棺椁锁孔之前,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开启与不开启的念头在脑中疯狂交战。

  就在这意志交锋最激烈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直被姜老头背负着、深度昏迷的青云子,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他并非苏醒,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魂魄本源的剧烈震荡!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青色光华,自他眉心那已然黯淡的符文中强行挤出,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次爆燃!

  “呃啊——!”青云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紧闭的眼角竟渗出了两行血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准备应对古棺异动或沈渊决策的顾倾川和姜老头同时心头巨震。

  “老青云!”姜老头失声惊呼,试图稳住他。

  顾倾川则敏锐地察觉到,青云子这异常的魂力爆发,并非无的放矢。他那涣散残存的意识,似乎正被某种外来的、阴毒的力量强行攫取、翻阅!

  “是搜魂术!”顾倾川脸色剧变,瞬间判断出真相,“有人在强行搜刮道长的魂魄记忆!目标是……《幽冥录》和沈渊的秘密!”

  施术者,不言而喻!只有那位高深莫测、对《幽冥录》志在必得的白衣人!他竟能隔着如此距离,在与那神秘古棺对峙的同时,分心施展如此阴毒霸道的法术!

  “混账东西!”姜老头目眦欲裂,试图以自身魂力帮助青云子抵抗,但那搜魂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直接作用于魂魄本源,他的外力介入非但无效,反而可能加重青云子的负担。

  沈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与古棺存在的意识纠缠中惊醒。他看到师父那痛苦到极致、魂魄仿佛要被寸寸撕裂的模样,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与心痛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什么古棺!什么共鸣!什么生死抉择!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青云子不能死!

  “放开我师父!”沈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原本指向青铜棺椁的青铜钥匙猛地调转方向,那汇聚了钥匙、阴契与《幽冥录》三重力量的光芒,不再试图去开启或引导什么,而是带着沈渊全部的愤怒、决绝与守护的意志,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无匹的冲击,并非攻向白衣人本体,而是循着那搜魂术的力量轨迹,逆流而上,狠狠地撞向那正在翻阅青云子记忆的外来意志!

  这是一种极其鲁莽、近乎自杀的行为!以他微末的魂力,去硬撼白衣人那深不可测的神念,无异于螳臂当车!

  然而,沈渊并非毫无凭仗!他拥有的,是连白衣人都觊觎的、《幽冥录》的认可,是他自身那“非生非死”、能够“卡BUG”的特殊魂体状态,以及那与青铜古棺、与阴契产生的、此刻被愤怒引动的奇异共鸣之力!

  “轰!!!”

  一场无声的魂力爆炸,在无形的层面猛烈爆发!

  沈渊如遭雷击,整个人在水中猛地向后抛飞,口中喷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面前的水域,意识几乎瞬间涣散。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粉碎机,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然而,他这舍命一击,竟真的起到了效果!

  那强行搜魂的外来意志,显然没料到沈渊会以这种方式、如此决绝地介入,更没料到这股冲击中竟然夹杂着《幽冥录》的本源气息以及一丝来自青铜古棺的古老死气!这几种力量的奇异混合,形成了一种暂时性的、混乱而强大的干扰!

  搜魂的过程被强行中断了刹那!

  “噗——!”

  远在神道方向,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白衣人显然也受到了一丝反噬,虽然微不足道,但足以让他震怒。

  而就在这搜魂中断的宝贵刹那,深度昏迷中的青云子,仿佛回光返照般,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浑浊此刻却亮得吓人的眼睛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燃烧的、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与决绝!

  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焦急万分的姜老头,看到了远处挣扎着想要游过来的沈渊,也“看”到了那虽然被暂时击退、却依旧如同毒蛇般缠绕在侧、即将再次袭来的搜魂意志!

  没有时间了!

  他知道,自己残破的魂魄根本无法抵抗下一次搜魂,届时,所有关于《幽冥录》的秘密、关于沈渊身世的真相、关于龙虎山的旧事……都将暴露无遗!那将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必须……必须在自己魂飞魄散之前,保住最关键的信息!甚至……反击!

  一个疯狂而惨烈的念头,在他心中瞬间成型——既然你要搜魂,老夫便让你搜个够!但不是你想要的那些,而是老夫凝聚毕生修为与残魂之力,为你准备的……最后一份“大礼”!

  “护住……沈渊……走!!!”

  青云子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向姜老头和顾倾川发出了近乎燃烧的命令!同时,他不再抵抗那再次缠绕上来的搜魂意志,反而主动敞开了自己残破的魂魄核心!

  不!他不是敞开,他是……点燃!

  以自身残存的全部魂力、毕生修行的道基、以及对弟子最后的守护执念为燃料,施展出了龙虎山记载中最为惨烈、与敌偕亡的禁术——“逆·搜魂反噬”!

  这不是防御,而是陷阱!是自爆魂魄式的反击!

  “不——!师父!不要!”沈渊似乎意识到了师父要做什么,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命向前游去,却被顾倾川死死拦住。

  姜老头老泪纵横,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是对青云子牺牲的亵渎,他猛地一咬牙,背紧青云子(此刻的青云子身体已成为一个恐怖的能量漩涡),朝着与青铜棺椁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潭底更深处、可能存在其他出口的方向,全力游去!

  顾倾川也拉起几乎崩溃的沈渊,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转身逃离的瞬间——

  青云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透明!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纯阳道炁与毁灭魂力的恐怖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这股力量并未直接冲击物质世界,而是全部沿着那搜魂的链接,如同决堤的星河,逆向冲向了施术者——白衣人!

  “嗯?!”

  神道方向,第一次传来了白衣人带着明显惊怒的声音!

  他显然没料到青云子如此刚烈,竟敢施展这种十死无生的禁术!这逆冲而来的魂力风暴,虽然无法真正重创他,但其蕴含的毁灭意志和青云子毕生道行的冲击,足以对他的神念造成不小的麻烦,甚至可能暂时污染他的感知,让他短时间内无法再精确施展搜魂之类需要高度凝聚神念的法术!

  更重要的是,青云子在魂飞魄散的前一刻,以禁术之力,将他魂魄中关于《幽冥录》核心、沈渊身世等最关键的记忆片段,彻底搅碎、湮灭!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或经过扭曲误导的碎片信息!

  “轰隆——!!”

  仿佛是为了呼应这惨烈的魂爆,一旁的青铜棺椁也发生了剧变!失去了沈渊以钥匙和阴契的引导与压制,棺内的古老存在似乎彻底暴走!又一根粗大的铁链轰然崩断!棺盖被猛地掀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指甲尖锐如匕、流淌着粘稠黑色液体的巨手,猛地从缝隙中探出,一把抓住了棺椁边缘!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暴虐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席卷了整个水下空间!

  前有古棺凶物即将破封,后有青云子兵解引发的能量乱流,白衣人暂时受挫……

  顾倾川、姜老头带着心神俱碎、死死盯着青云子消散方向(那里只剩下点点飘散的灵魂荧光)的沈渊,趁着这极端混乱的瞬间,一头扎进了潭底岩壁上一道之前被水草和乱石遮掩、此刻因能量冲击而显露出的狭窄裂缝之中!

  黑暗,瞬间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只留下身后那咆哮的古棺、紊乱的能量,以及白衣人那隔着水域传来的、冰冷到极致的怒意。

  青云子,以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践行了对弟子的守护,暂时扰乱了强敌,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线渺茫的生机。

  但他……真的就此彻底消散了吗?

  在那飘散的灵魂荧光深处,似乎有一点微不可查的、蕴含着《幽冥录》气息的印记,如同风中残烛,并未完全熄灭,而是遵循着某种牵引,悄然隐没于虚空,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