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吴郡惊变 宫门对峙-《三国:这个周瑜画风不对!》

  马鞭子抽得都快冒烟了,连着两天两夜,除了换马喝水,周瑜的屁股就没离开过鞍子。一百轻骑,人困马乏,冲到吴郡城下的时候,天刚擦黑,城门都快关了。守门的军校举着火把验看腰牌,眼珠子瞪得溜圆,差点没认出来人是大都督——眼前这位爷,眼窝深陷,满身尘土,胡子拉碴,跟逃难的溃兵头子没两样。

  周瑜没工夫废话,马鞭一指,城门吱呀呀赶紧打开。队伍没回都督府,直接奔宫城去了。街面上的行人远远躲开,看着这队煞气腾腾的骑兵,交头接耳,都不知道出了啥大事。

  宫门前,灯火通明,守卫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个个顶盔贯甲,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鲁肃和诸葛瑾早在宫门外候着了,俩人也都是眼圈发黑,一脸憔悴,看见周瑜滚鞍下马,抢步上前。

  “公瑾!”

  “都督!”

  三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冰凉的,都带着汗。

  “里面怎么样?”周瑜劈头就问,嗓子哑得厉害。

  鲁肃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僵着呢!主公把长公主、柳氏,还有我们抓的几个活口,都圈在长春殿里,自个儿也在里头,一天没出来了!张昭、顾雍那几个老臣,也在偏殿等着,说是‘随时候询’!宫门落钥,许进不许出,消息完全封死了!”

  诸葛瑾补充道:“我们想进去禀报军情,都被挡了,说是主公口谕,天大的事,等……等问完案再说。”

  周瑜心里咯噔一下。孙权这是要干嘛?把所有人都控在宫里,是想快刀斩乱麻,还是……要捂盖子?

  “抓到的那几个人,开口没有?特别是那个柳氏!”周瑜最关心这个。柳氏是长公主的贴身人,她的口供是关键中的关键。

  鲁肃摇摇头,脸色难看:“柳氏嘴硬得很,一口咬定是受江北细作胁迫,私传消息是为了换赎金救她城外病重的老母,其他的一问三不知。长公主更是……情绪激动,几次要闯出来,说我们栽赃陷害,要主公还她清白。”

  “江北使者身上呢?有什么线索?”

  “都服毒了,死得透透的。身上干净得很,除了点金银,啥也没有。‘秋蝉’……脸上被划烂了,根本认不出原先模样。”诸葛瑾叹了口气。

  死无对证!周瑜心往下沉。对手处理得太干净了!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孙权的决断上。一边是涉嫌通敌的亲妹妹,一边是手握“证据”的臣子。孙权会怎么选?

  “公瑾,现在怎么办?”鲁肃忧心忡忡,“主公这态度,暖昧得很啊!万一……”

  周瑜抬手打断他,目光扫过紧闭的宫门和森严的守卫,眼神渐渐冷硬:“等是等不来结果的。既然主公在‘问案’,那我这个前方主帅,回来禀报军情,总说得过去吧?”

  他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袍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宫门郎将朗声道:“濡须口都督周瑜,有紧急军情面奏主公,烦请通传!”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宫门前,清晰可闻。守卫的军官显然认得他,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去禀报了。

  没过多久,宫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内侍闪出来,赔着笑脸:“周都督,主上正在处理要务,吩咐了,请您先到偏殿用茶歇息,稍候片刻。”

  歇息?周瑜心里冷笑,这是不想见。

  他站着没动,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军情如火,关乎江东存亡!濡须口将士浴血奋战,方才稳住战线!本督星夜兼程赶回,岂能为一杯茶耽搁?若主公无暇,瑜便在此等候,直至天明!”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宫门守卫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鲁肃和诸葛瑾手心全是汗。

  内侍脸都白了,支吾着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宫门内传来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是公瑾回来了?进来吧。”

  是孙权!

  宫门缓缓打开。周瑜深吸一口气,对鲁肃二人使了个眼色,迈步而入。鲁肃和诸葛瑾想跟,却被内侍客气而坚定地拦在了门外。

  长春殿内,灯火通明,却静得吓人。孙权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后,穿着常服,脸上看不出喜怒。长公主孙尚香坐在下首右侧,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但腰杆挺得笔直,嘴角紧抿,带着一股倔强。张昭、顾雍等几个重臣坐在左侧,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地上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头发散乱、瑟瑟发抖的柳氏,另一个是都督府抓住的那个赵书吏(之前冒充工匠侄子送信的)。殿角阴影里,还站着几个侍卫,按刀而立。

  周瑜进来,行礼:“臣周瑜,参见主公。”

  “公瑾辛苦了,平身。”孙权抬了抬手,语气平淡,“前方战事,朕已知晓。你能稳住局面,甚好。”

  “此乃臣分内之事。”周瑜起身,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孙尚香脸上。孙尚香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让,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公瑾回来的正好。”孙权继续说道,“尚香府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子敬他们也拿了些……所谓人证物证。朕正在查问,你也听听。”

  “臣遵旨。”周瑜站到张昭他们对面的位置。

  孙权看向跪着的柳氏:“柳氏,你再说一遍,为何私通江北细作?长公主可知情?”

  柳氏磕头如捣蒜,哭得稀里哗啦:“陛下明鉴!奴婢……奴婢是一时糊涂!老母病重,无钱医治,那江北来人许以重金,奴婢鬼迷心窍,才……才帮着传递了几次消息!都是奴婢一人所为!长公主殿下全然不知!奴婢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饶奴婢老母一命吧!” 说辞跟鲁肃汇报的一模一样。

  孙尚香猛地站起,指着鲁肃(虽未在场,但意指其调查),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利:“兄长!你听听!这贱婢都已招认,是她一人之过!与我有何干系?鲁子敬他们不由分说,带兵围我府邸,惊扰内外,辱我清名!这分明是有人借题发挥,欲置我于死地!请兄长为我做主!” 她这话,一半哭诉,一半却像刀子似的刮向周瑜这边。

  张昭适时地咳嗽一声,开口道:“陛下,长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性情刚烈,人所共知。若仅凭一背主贱婢片面之词,便疑及殿下,恐寒了宗室之心,亦非明君所为。老臣以为,当严惩柳氏,以儆效尤,至于殿下,受此惊扰,应予安抚。”

  这话听起来是劝和,实则是在保孙尚香,把大事化小。

  周瑜心里冷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张公所言,不无道理。然,柳氏一介婢女,如何能识得江北秘使?又如何能避开公主府重重守卫,屡次与外通联?其所传消息,涉及军国机密,又岂是‘为母治病’几句糊涂话所能遮掩?”

  他目光转向孙权,拱手道:“主公,柳氏背后,必有主使之人!其目的,绝非钱财那么简单!若不彻查根源,今日有一柳氏,明日便会有张氏、李氏!我江东机密,将荡然无存!前线将士浴血,后方岂容蠹虫啃噬?”

  这话直指核心,毫不留情。

  孙尚香脸色更白,尖声道:“周瑜!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指使不成?你有何证据?”

  “证据?”周瑜看向跪着的赵书吏,“赵书吏,你来说说,你是如何与柳氏接头的?传递消息,所用何种信物?”

  赵书吏早就吓破了胆,哆哆嗦嗦道:“是……是柳嬷嬷……每次都在……在城隍庙后墙缝留信……信物是……是半块刻着……刻着缠枝莲的……玉佩……”

  缠枝莲玉佩?周瑜心念电转,这图案,与那鎏金香囊一致!

  “玉佩何在?”周瑜逼问。

  “在……在柳嬷嬷身上……有一半……另一半在……在北边来人手里……”

  周瑜立刻对孙权道:“主公!请查验柳氏身上,是否有半块缠枝莲玉佩!此物,或许便是关键信物!”

  孙权脸色阴沉,示意侍卫。侍卫上前,在柳氏惊恐的挣扎中,从其贴身衣物内,搜出了半块温润的白玉佩,上面果然雕刻着精细的缠枝莲纹!

  孙尚香看到玉佩,瞳孔猛地一缩,失声道:“这……这是我赏给她的!这能证明什么?”

  周瑜不理会她,继续问赵书吏:“柳氏可曾提及,为何选择在长公主府附近接头?可曾提及……殿下?”

  赵书吏拼命摇头:“没……没有!柳嬷嬷只说……说那里安全……从未提过殿下半句!”

  孙尚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兄长!你听见了!这贱婢利用我府邸行事,与我何干?”

  局面似乎又僵住了。柳氏咬死一人做事一人当,赵书吏的供词也无法直接指认孙尚香。

  周瑜沉默片刻,忽然道:“主公,臣在濡须口,曾截获曹营细作密报,言及江东有一代号‘秋蝉’之高级细作,潜伏极深,能接触核心机密。而此番被鲁子敬擒获之江北使者,临死前,曾嘶喊‘秋蝉误我’!臣怀疑,柳氏……或与此‘秋蝉’有关!甚至,公主府内,恐有‘秋蝉’同党!”

  “秋蝉?”孙权眉头紧锁。张昭等人也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这显然是个他们不知道的新情况。

  孙尚香更是脸色剧变,厉声道:“周瑜!你休要血口喷人!什么‘秋蝉’‘冬蝉’,与我何干!”

  周瑜紧紧盯着她:“殿下何必激动?臣只是据实禀报,提请主公深查。若殿下清白,彻查一番,正好可还殿下清白,岂不更好?”

  他这是以退为进,逼孙权彻查公主府!只要深查,就不信找不出更多蛛丝马迹!

  孙权看着御案上的半块玉佩,又看看激动异常的妹妹,再看看步步紧逼的周瑜,和下面噤若寒蝉的众臣,脸色变幻不定。他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牵扯到自己的亲妹妹,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宫廷丑闻,动摇国本!

  彻查?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万一真查出……

  不查?周瑜手握“证据”,前线将士看着,若不给出交代,如何服众?军心必乱!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一个内侍连滚爬爬冲进来,脸色惨白,声音都变了调:

  “陛……陛下!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府上……起……起火了!火势极大!”

  什么?!殿内所有人脸色大变!

  孙尚香更是浑身一颤,猛地看向殿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惶!

  周瑜心脏狂跳!火灾?在这个时候?是意外?还是……灭口?!

  孙权霍然起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怒之外的情绪——惊疑!

  “摆驾!去公主府!”孙权厉声下令,目光却如利剑般扫过周瑜和孙尚香。

  周瑜感到一股寒意。这把火,来得太巧了!它烧掉的,会是证据,还是……整个真相?

  宫门大开,众人急匆匆涌出。周瑜跟在孙权身后,看着前方孙尚香有些踉跄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火光隐隐升起的公主府方向。

  吴郡的这个夜晚,注定无人入眠。而这场大火,又将把这场错综复杂的迷局,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