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斩杀邪道清玄,李府风波终平息-《测字有术之字解乾坤》

  那几道由符箓爆开的黑气,并非实体,更像是纯粹恶念的凝聚。它们在空中扭曲、盘旋,发出一种类似金属摩擦的尖啸,直刺人的耳膜,更像是要直接钻进人的脑子里。

  苏凝的反应,快过了思考。

  她没有丝毫退避,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将林霄完全护在身后。手中那柄陪伴她多年的佩刀,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她手臂的延伸,刀身之上,一股灼热的气血之力流转,发出淡淡的微光。

  “小心,这东西污人神魂!”她低喝一声,提醒林霄。

  话音未落,刀光已起。

  她没有选择大开大合的劈砍,而是手腕一抖,刀尖在身前划出数个紧密的圆环。刀光连成一片,如同一面旋转的银盾,将两人护在其中。

  “嗤……嗤嗤……”

  黑气撞上刀光,发出了类似冷水泼上烙铁的声音。一股股白烟升腾,带着难以言喻的恶臭。苏凝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刀身疯狂地涌向手臂,试图侵入她的经脉。那感觉,就像有无数只冰冷的蚂蚁在啃噬她的血肉。

  她闷哼一声,脸色白了几分,但握刀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另一边,清玄见自己的咒术被挡下,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反而露出了一丝残忍的讥讽。

  “武夫之勇,不过是强壮些的蝼蚁罢了。你能挡得住一道,还能挡得住十道百道吗?”

  他双手掐诀,更多的黑气从他宽大的袖袍中涌出,如同一群嗅到血腥的秃鹫,盘旋着,寻找着苏凝刀法中的破绽。

  -

  林霄站在苏凝身后,几乎能闻到她发丝间因运功而升起的淡淡汗味。他没有去看那些张牙舞爪的黑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不远处的清玄身上。

  青儿的魂念,那最后的信息,在他脑海中清晰无比。

  命符,唯一的罩门。

  藏在身上,以精血温养,惧怕至阳至刚之物。

  可什么是至阳至刚之物?

  是烈日?是惊雷?他等不了。

  林霄的目光,落在了苏凝身上。她每一次挥刀,那流转在刀身上的气血之力,都带着一股蓬勃的、属于生灵的阳刚之气。

  对了,阳气!

  武者的气血,道门的法力,读书人的浩然正气,这些都是阳气。而他自己,修习《字经》残卷,体内那股字气,更是源自天地正道,纯粹无比。

  “苏凝!”林霄忽然开口,“他的命门在身上,是一道符咒!帮我找到它!”

  苏凝闻言,心中一动。她一直觉得这样被动防守不是办法,林霄的话,瞬间为她指明了方向。

  她的眼神陡然一厉。

  下一刻,她不再固守方圆,而是长啸一声,刀势猛然一变。原本绵密如雨的刀光,瞬间收敛,化作一道凝练至极的匹练,撕裂空气,直取清玄的胸口!

  以攻代守!

  清玄显然没料到,一个被他咒术压制得节节败退的凡人武者,竟敢主动反击。他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同时催动两道黑气,化作触手,缠向苏凝的刀锋。

  苏凝却对此不闪不避,任由那阴寒的黑气缠上刀身。她体内的气血,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喝!”

  刀身上的光芒,不退反进,竟硬生生将那两道黑气震得溃散开来。虽然刀势因此慢了半分,却也为她赢得了宝贵的时机。

  刀尖,划破了清玄的玄色道袍。

  “刺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后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清玄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不是皮肉,而是一块巴掌大小、漆黑如墨的木牌。

  那木牌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竟像是直接从他胸口的血肉里长出来的一般,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在木牌的中心,一个诡异的符文,正在缓缓搏动,像一颗邪恶的心脏。

  命符!

  就是它!

  在命符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间,清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他发出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地想要用手捂住胸口。

  但,晚了。

  林霄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在他看到那命符的瞬间,他已经动了。

  他没有笔,也没有符纸。

  他只是并指如剑,将体内那股源自《字经》的纯粹字气,尽数汇聚于指尖。

  他想起了闹市中那些淳朴百姓的期盼,想起了苏凝面对邪恶时的挺身而出,想起了这天地之间,本该存在的那份公理与正道。

  所有的意念,最终都化作了一个最简单,也最强大的字。

  “正!”

  一个金色的“正”字,凭空出现在他的指尖。

  它没有清玄咒术那般阴森可怖的气势,也没有苏凝刀法那般凌厉的杀气。它只是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温润而又不可侵犯的光芒,仿佛天地间一切歪门邪道的克星。

  “去!”

  林霄屈指一弹。

  那金色的“正”字,化作一道流光,没有发出任何破空之声,却快得让人无法反应,瞬间便印在了清玄胸口那块搏动的命符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当金色与黑色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那块漆黑的命符,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块,发出了剧烈的“滋滋”声。一股股浓烈的黑烟从中冒出,带着腐肉烧焦的恶臭。

  命符表面那些扭曲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疯狂地蠕动、挣扎,最后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中,寸寸断裂。

  “啊——!”

  清玄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那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某种与他生命本源相连的东西,被彻底摧毁时的哀鸣。

  他身上那股庞大而阴冷的字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那张俊朗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败、干瘪,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我的……我的玄阴咒体……”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些从他体内流逝的力量,却只捞到了一片虚无。

  盘旋在四周的黑气,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那股笼罩在道观上空的阴冷气息,也随之荡然无存。阳光重新穿透云层,洒在这片狼藉的院子里,竟让人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苏凝拄着刀,大口地喘着气,手臂上传来的阴寒感正在缓缓退去。她看着跪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清玄,又看了看身旁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林霄,眼神复杂。

  ……

  李府的风波,随着清玄的落网,终于平息。

  京兆府的捕快封锁了清虚观,从里面搜出了大量的咒术材料和几本记录着邪术修炼法门的册子,观中其余道士,早已被清玄用秘法炼成了神智不清的傀儡,一身修为也废了。

  消息传回李府,最先有反应的,是李文博。

  他从那场持续了三年的浑噩大梦中,悠悠转醒。

  当他睁开眼,看到床边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时,空洞的眼神,终于重新汇聚起了一丝神采。

  “娘……”

  一声沙哑而又虚弱的呼唤,让李夫人瞬间泣不成声。

  李万金站在一旁,看着恢复神智的儿子,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眼眶通红,转过身,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没有在府中久留,而是备上了一份厚礼,亲自驾车,赶到了城外的清虚观。

  彼时,林霄正和苏凝站在那间邪恶的工坊里,看着捕快们将那些害人的东西一一清点、封存。

  “林大师!”

  李万金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难以言喻的感激。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不由分说地塞进林霄手里。

  “犬子已经醒了!大恩不言谢!这点心意,您务必收下!以后但凡有任何差遣,我李万金万死不辞!”

  林霄掂了掂,那分量,怕是不下千两黄金。

  他却将锦囊推了回去。

  “李老爷,令郎无恙便好。这钱,我不能收。”

  “这如何使得!”李万金急了。

  林霄没有与他争辩,他的目光,被桌案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本被捕快从清玄的密室中搜出来的书。它很薄,没有名字,封皮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泛黄的兽皮制成,摸上去有种粗糙的质感。在众多邪气森森的咒物中,它显得如此不起眼,以至于捕快将它随手扔在了一边。

  可就在林霄的目光落上去的瞬间,他藏在袖中的《字经》残卷,竟传来了一阵微不可察的、渴望般的轻微震颤。

  -

  林霄心中一动,伸手指着那本兽皮书。

  “这钱我不要。”他看着李万金,缓缓说道,“若李老爷真想感谢,便帮我向官府求个人情,将此物赠予我吧。”

  李万金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只是一本破旧的古书,想也没想,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转身便去找相熟的府衙官吏通融。

  苏凝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看着那本书。

  “一本破书,比千两黄金还重要?”

  “或许吧。”

  林霄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很快,李万金便眉开眼笑地捧着那本兽皮书回来了。对于京城首富的面子,官府自然乐得给。

  林霄接过那本古籍。

  书页入手,一种奇异的温润感,顺着指尖,缓缓传来。

  他能感觉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古籍之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与《字经》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

  这趟浑水,没有白蹚。

  他翻开书的第一页,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个用朱砂画下的、古朴而又玄奥的印记。

  就在他看清那印记的瞬间,阁楼之上,那本一直沉寂的《字经》残卷,竟无风自动,书页翻开,露出了一片全新的空白。

  与此同时,一个苍老、温和,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的声音,突兀地在他的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