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楚默的恢复计划-《穿越三角洲,我的系统竟是脑机》

  医疗中心的时间仿佛被调慢了流速,每一秒都浸透着消毒水的冷冽和仪器单调的嗡鸣。

  对楚默而言,这是一段在虚弱、疼痛、混乱感知和药物带来的昏沉中艰难跋涉的时光。

  他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粗暴打碎后又用劣质胶水勉强粘合的瓷器,必须用全部意志去维持那脆弱的平衡,任何稍快的心跳、稍重的呼吸,甚至仅仅是尝试回忆一个清晰的画面,都可能引发颅内针扎般的剧痛,或是意识被拖入那种被动接收无数“信息杂音”的混沌漩涡。

  他的康复计划被蜂医制定得如同时钟般精密且不容置疑。

  大部分时间,他依旧被束缚在病床上,任由维生液和神经修复药剂通过血管涓滴注入,感受着温和的生物电刺激在肌肉和神经末梢带来微弱的、令人疲惫的麻痒。

  每天仅有短暂而珍贵的几小时,在医疗官寸步不离的监控和蜂医透过观察窗的锐利目光下,进行着最基础的恢复训练——

  从对抗重力抬起手臂,到在搀扶下尝试迈出颤抖的步伐,再到集中全部注意力,去辨认屏幕上闪烁的简单符号,或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连贯的音节。

  蜂医几乎将分析间当成了第二个家。

  楚默的每一次脉搏起伏、脑电图上每一道异常的波形、甚至无意识中眼球的细微转动,都被转化为冰冷的数据流,汇入庞大的分析系统。

  蜂医看他的眼神日益复杂,那是医者对危重病人的凝重、科学家对未知现象的狂热,以及一种愈发深重的、难以解读的困惑交织在一起的产物。

  “你的神经突触重建路径……与所有已知的创伤后模型都存在显着偏离。”一次耗费了楚默巨大精力的认知测试后,蜂医指着屏幕上那些如同抽象星图般扩散又收束的脑波轨迹,对几乎虚脱的楚默说道。

  楚默额发被冷汗浸湿,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近乎透明。

  “与‘净化协议’相关的特定神经网络集群活动已降至基线以下,这符合预期。但其他广泛区域,尤其是涉及感知整合、边缘系统及默认模式网络的部分,出现了大量非典型的、高频低幅的‘背景振荡’。这些振荡……很不寻常,它们似乎形成了一种动态的、自适应的‘滤波场’。”

  他切换屏幕,展示出最新一代量子生物场成像仪对楚默全身的扫描结果三维模型。

  那模型呈现出一种不断变幻的、柔和的辉光,其亮度和“纹理”随着时间缓慢波动。

  “你的生物场本身也处于一种奇异的‘亚稳态’。它并非虚弱,而是在持续地、微妙地调整自身频率与谐波,仿佛在自发地抵御或适应着环境中某种无形的‘压力’或‘辐射’。我们的仪器只能捕捉到这种压力施加在你生物场上产生的扰动涟漪,却无法直接定义其本源。但可以肯定,这种‘背景辐射’在基地内分布不均,且强度随时间变化。”

  蜂医向前倾身,目光锐利如手术刀,试图剖开楚默竭力维持平静的表象:“楚默,我需要你最大程度的坦诚。除了身体上的痛苦和虚弱,你是否感知到了其他……不同?任何难以用常理解释的‘感觉’?对周围环境、人或事物的……某种‘直觉’?或者,是否有并非通过五官接收的‘信息’或‘印象’强行闯入你的意识?”

  楚默靠在微微升起的床背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隐痛。

  蜂医的描述,精准地戳中了他正在经历的混乱。

  他能“感觉”到蜂医身上那股强烈的、近乎灼热的探究欲,像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蓝色火焰,旁边还缠绕着一缕代表担忧的黯淡灰色丝线。

  他甚至能“感觉”到窗外一名匆匆走过的医疗兵,身上除了消毒水味,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其早餐能量棒的微弱信息“余韵”。

  他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基地地下某个重重屏蔽的深处,那个黑色金属盒如同一个绝对的“静默点”,吞噬着周围所有的信息涟漪,形成一个独特而令人不安的“存在印痕”。

  但这些感知混乱、模糊、稍纵即逝,如同隔着一层结满冰霜的毛玻璃窥视暴风雪中的景象,伴随着巨大的精神消耗和生理不适。

  他嘴唇翕动,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表述:“有一些……模糊的感觉。不清晰,像隔着很厚的东西在看、在听。而且……如果试图主动去‘捕捉’或者‘分辨’那些感觉,头会……痛得厉害。”

  他省略了那些偶尔闪过的、意义不明的碎片——哈夫克管道内壁的纹理、拓扑逻辑符号扭曲的一笔、德穆兰冰冷声音的回响——这些太过离奇,连他自己都无法置信,遑论解释。

  蜂医深深注视着他,没有继续逼问,只是将他的描述详尽记录。

  “你的情况极其特殊,楚默。‘净化协议’的崩溃似乎并未导致意识结构的彻底瓦解,反而可能……移除或削弱了某种‘屏障’,使得一些更深层的、我们尚未理解的神经潜在模式或‘接口’暴露出来。这既是重大的风险,也可能蕴含着关键的信息。但无论如何,在你状态完全稳定,我们初步理解你与那个‘钥匙’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之前,你必须留在医疗中心,接受最高级别的观察与保护。这不仅关乎你个人的安危,也涉及基地乃至更广泛范围的安全态势。你明白吗?”

  楚默缓缓点头。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但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以此刻的状态,离开这白色的囚笼,他不仅是累赘,更是一个行走的、不稳定的危险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