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林轩装傻巧搪塞-《仙帝的绝情道侣》

  苏晚晴那轻描淡写、却石破天惊的一指,不仅点碎了陈震的护体罡气,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绝情谷深潭,激起了千层巨浪。

  演武场在死寂之后,爆发的哗然与议论,几乎要掀翻整个山谷。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擂台上那个摇摇欲坠、却仿佛笼罩着无尽迷雾的灰色身影上,充满了惊骇、茫然、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一个重伤垂死、灵力近乎枯竭的人,怎么可能仅凭一指,就破开炼气六层巅峰的全力防御?这绝非寻常术法,甚至可能超出了绝情谷传承的范畴!

  执事弟子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高台。

  高台之上,秦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暴起,胸腔中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苏晚晴的表现,一次比一次诡异,一次比一次超出掌控!这绝不仅仅是“有些机缘”或者“步法精妙”能解释的!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箭矢,射向身旁的孙乾,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查!给我彻查!她昨晚在医庐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名弟子究竟是怎么失踪的?!还有她这一指……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孙乾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躬身:“是!是!属下立刻加派人手!”

  “不必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

  只见刘长老缓缓站起身,浑浊的目光扫过台下喧嚣的人群,最终落在被执事弟子搀扶下擂台、几乎无法独立行走的苏晚晴身上,淡淡道:“此女身上疑点重重,关乎宗门传承与规矩,非你刑堂一家之事。此事,由老夫亲自过问。”

  他这话一出,秦绝和孙乾脸色都是微变。

  刘长老亲自过问?这意味着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不再仅仅是秦绝打压异己、清除隐患,而是上升到了宗门传承和规矩的高度!以刘长老在谷内的资历和地位,一旦他介入,很多事情就不好操作了。

  秦绝眼神闪烁,心中念头急转,最终压下不满,微微欠身:“师叔明鉴,此事确需您老人家主持大局。只是此女性情狡黠,背后恐有高人指点,还需小心谨慎。”

  他将“高人指点”四个字咬得略重。

  刘长老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对身旁一名随侍弟子吩咐道:“将苏晚晴带去‘静心苑’,好生照看,没有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静心苑”并非牢狱,而是谷内一处环境清幽、用于让犯错的弟子静思己过或让重伤弟子安心调养的地方,但其守卫森严,隔绝内外。刘长老此举,看似是保护性的隔离,实则是要将苏晚晴彻底控制在自己手中,方便探查她身上的秘密。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

  刘长老又看向秦绝:“至于那个林轩……听闻他是苏晚晴的道侣,入门以来表现平平,却也颇为蹊跷。便由你刑堂将他‘请’来,老夫要亲自问话。”

  他将“请”字说得意味深长。

  秦绝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刘长老的意思。这是要双管齐下,一边控制苏晚晴,一边从林轩这个看似最薄弱的环节突破!他正愁没借口对林轩下手,此刻正好顺水推舟。

  “弟子遵命!”秦绝拱手应下,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倒要看看,那个一直装疯卖傻的废物,在刘长老面前,还能不能装下去!

  擂台下的角落,林轩看着苏晚晴被两名刘长老的随侍弟子小心翼翼地(或者说,戒备地)搀扶离开,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哈欠,仿佛刚刚看完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没意思,还以为能多看一会儿呢。”他嘀咕着,伸了个懒腰,转身就准备溜达回自己的陋室,继续研究那盘似乎永远下不完的棋。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两名身着刑堂服饰、面色冷峻的弟子拦住了去路。

  “林轩?”其中一名高个弟子冷冷开口,眼神如同打量一件物品。

  林轩停下脚步,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茫然和怯懦,缩了缩脖子:“是……是我。两位师兄,有……有什么事吗?”

  另一名矮胖弟子不耐烦地道:“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吧,刘长老和大师兄要见你。”

  “刘长老?大师兄?”林轩脸上瞬间露出夸张的惊恐之色,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个杂役弟子,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睡觉,我可没违反门规啊!两位师兄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那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模样,与周围其他弟子对刑堂的敬畏如出一辙,看不出丝毫破绽。

  高个弟子皱了皱眉,语气稍缓(或许是觉得跟这种废物没必要太严厉):“没人说你违反门规,只是长老和大师兄有些话要问你。关于你道侣苏晚晴的,走吧,别让长老久等。”

  “晚晴?晚晴她怎么了?”林轩立刻露出一副焦急关切的模样,抓住高个弟子的袖子,“她是不是又惹祸了?两位师兄,晚晴她性子直,不懂事,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她向大师兄赔罪!求大师兄开恩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几乎要跪下去,演技逼真至极。

  矮胖弟子一把甩开他的手,厌恶道:“嚎什么嚎!让你走就走!再磨蹭,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轩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走,我这就走……两位师兄千万别动怒……”

  他低眉顺眼地跟在两名刑堂弟子身后,朝着刑堂大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引来不少弟子侧目。众人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子,再联想到苏晚晴在擂台上的惊艳(或者说诡异)表现,心中都不由生出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苏晚晴背后的“高人”?

  刑堂大殿,依旧森严肃穆。

  秦绝高踞主位,刘长老则坐在他下首左侧的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林轩被两名弟子“押”进大殿,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杂役弟子林轩,拜见大师兄,拜见刘长老!”

  他身体微微发抖,头埋得极低,根本不敢抬头看两人,将一个底层杂役面对宗门高层时的恐惧和卑微表现得淋漓尽致。

  秦绝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笼罩向林轩。

  若是普通杂役弟子,在这股威压下,恐怕早已瘫软在地,心神崩溃。

  然而,林轩只是抖得更厉害了些,嘴里不住地念叨:“弟子知错,弟子知错……求大师兄开恩,求长老开恩……”却并没有出现秦绝预想中心神失守、漏洞百出的情况。

  秦绝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他真的只是个普通废物?自己的感觉错了?

  刘长老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林轩身上,如同X光般扫视着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林轩,你不必惊慌。老夫与大师兄唤你前来,只是想了解一些关于你道侣苏晚晴的事情。”

  林轩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中充满了“真挚”的焦急:“长老!大师兄!晚晴她是不是伤得很重?她怎么样了?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啊!她虽然性子倔了点,但她是个好人啊!”

  他这番情真意切的“表演”,倒是让刘长老微微颔首。此子虽资质低劣,胆小懦弱,但对道侣倒是一片真心。

  “她暂无性命之忧,已在静心苑调养。”刘长老淡淡道,“老夫问你,苏晚晴近日修为精进神速,尤其身负一套精妙步法,更是在重伤之下屡克强敌,这些……你可知晓?”

  林轩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步法?什么步法?晚晴她……她不是一直修为很低吗?每次小比都输得很惨啊……这次能赢,是不是……是不是运气好?”他挠了挠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运气好?”秦绝冷哼一声,“连破王莽、高成、陈震三人,也是运气好?林轩,在本座面前,休要装傻充愣!”

  一股更强的威压轰然压下!

  林轩“哎哟”一声,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道:“大师兄明鉴!弟子……弟子真的不知道啊!晚晴她……她平时很少跟我说话的,就知道自己埋头修炼,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这么……这么厉害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看了看秦绝和刘长老的脸色,又连忙低下头,补充道:“不过……不过前几天,她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哦?如何奇怪?”刘长老目光一凝。

  林轩努力回忆着,结结巴巴地说道:“就是……就是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好像看到她一个人在后山那边……对着月亮比比划划的,动作怪怪的……我还以为她梦游呢,就没敢打扰……”

  他描述得含糊其辞,语焉不详,但却巧妙地指向了“后山”和“夜间独自修炼”这两个信息点。

  后山范围极广,地形复杂,不乏一些前辈修士遗留的洞府或机缘之地。这番说辞,既解释了苏晚晴实力的来源(可能得了某种机缘),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偶然看到)。

  秦绝和刘长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思索。

  后山得遇机缘?这倒是一种可能的解释。绝情谷立宗数百年,门下弟子在后山有所奇遇并非没有先例。

  “那你可知,她昨日重伤,昨夜在医庐,可有何异常?或者,有谁去探望过她?”刘长老继续问道,目光紧紧盯着林轩。

  林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弟子昨天吓坏了,想去看她,可是医庐的师兄不让进,说是什么……刑堂的命令?弟子就在外面蹲了一宿,什么都没看到,也没见有别人进去……”

  他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没进医庐,也确实有刑堂弟子看守。至于那两名失踪的刑堂弟子,他更是表现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刘长老眉头微皱,看向秦绝。

  秦绝脸色阴沉,林轩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将他与苏晚晴的异常以及昨夜之事撇得一干二净。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林轩,”秦绝声音冰寒,“你入谷三年,修为毫无寸进,终日懒散度日。苏晚晴身为你的道侣,却进步神速,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知情?或者说,你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这话问得极为诛心,带着明显的挑拨和试探。

  林轩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混杂着自卑、羞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的表情,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弟子……弟子资质愚钝,让大师兄和宗门失望了……晚晴她……她能有出息,弟子……弟子心里也是为她高兴的……虽然,虽然她可能已经看不上弟子了……”

  他这番话,配上那副窝囊又带点“绿帽”嫌疑的憋屈样子,简直将一个无能道侣的心态演绎得入木三分。

  就连秦绝,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难道这家伙真的就是个纯粹的、运气不好娶了个潜力股道侣的废物?

  刘长老观察了林轩许久,无论是从气息、神态、还是言语逻辑上,都未发现明显破绽。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罢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今日之事,不得对外人提起。”

  林轩如蒙大赦,连连磕头:“是是是!弟子一定守口如瓶!多谢长老!多谢大师兄!”

  他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刑堂大殿,直到走出很远,才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那副惶恐卑微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后山月色……应该能让他们忙活一阵子了。”他低声自语,溜溜达达地朝着杂役区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在刑堂大殿里那个吓得屁滚尿流的根本不是他。

  大殿内,秦绝看着林轩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师叔,您觉得此子……”

  刘长老缓缓闭上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此子……要么是真废物,要么……就是隐藏得极深,连老夫都看不透。”

  他顿了顿,补充道:“后山之事,宁可信其有。派人去查,仔细地查。至于苏晚晴……暂且让她在静心苑养着,老夫自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秘密。”

  秦绝眼中寒光一闪,拱手道:“弟子明白。”

  装傻充愣,巧言搪塞。

  林轩凭借着精湛的“演技”和似是而非的误导,暂时从漩涡中心脱身。

  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围绕着苏晚晴和她身上秘密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林轩这番“后山月色”的说辞,被引向了更加扑朔迷离的方向。

  疑云,非但未散,反而愈发浓重了。